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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啸峰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ISBN9787521224528
出版时间2023-10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68元
货号29645595
上书时间2024-12-20
二十几个短篇都是王啸峰城市写作系列作品。有的是作者俯身看现实,书写城市中的小人物的生活经历,展现城市普通民众的喜怒哀乐和人生冷暖,以及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自尊与坚守,如《暗夜公路》《米兰与茉莉》《致爱丽丝》《去年在里约热内卢》《一次约谈》《耳中双明珠》;有的是作者用印象派的表现手法,营造朦胧而神秘的氛围,探索人性的欲望与人心的善恶,如《通古斯记忆》《双鱼钥》等。有的是作者以少年视角在现实、梦境和历史的记忆里,在象征与隐喻中,找寻时间和空间维度中的隐秘,如《独角兽》《隐秘花园》《井底之蓝》等。王啸峰以细腻的笔触,让城市中小人物的悲与喜、爱与恨、挣扎与释然、迷茫与期望,始终有温暖的底色。
王啸峰
1969年12月出生,苏州市人,中国作协会员、中国电力作协副主席、江苏省电力作协主席。出版散文集《苏州烟雨》《吴门梦忆》《异乡故乡》《不忆苏州》,小说集《隐秘花园》《吴城往事》《浮生流年》《四时成岁》《虎嗅》等。在《人民文学》《收获》《十月》《钟山》《花城》《作家》《上海文学》《青年文学》《散文》《美文》等刊物上发表小说、散文作品。小说曾入选中国小说学会好小说榜单、城市文学排行榜,荣获第六届和第七届紫金山文学奖、第三届钟山文学奖等。
通古斯记忆 ..................... 001
暗夜公路 ......................... 022
三方通话 ......................... 045
致爱丽丝 ......................... 066
雨 水 ............................. 088
小 满 ............................. 095
霜 降 ............................. 103
大 雪 ............................. 111
耳中双明珠 ..................... 118
去年在里约热内卢 ......... 144
告讦者 ............................. 167
漂 白 ............................. 189
路 口 ............................. 210
一次约谈 ......................... 232
双鱼钥 ............................. 250
米兰和茉莉 ..................... 277
鼠的迷惑 ......................... 299
卡瓦萨基 ......................... 326
独角兽 ............................. 348
隐秘花园 ......................... 368
井底之蓝 ......................... 392
二十几个短篇都是王啸峰城市写作系列作品。有的是作者俯身看现实,书写城市中的小人物的生活经历,展现城市普通民众的喜怒哀乐和人生冷暖,以及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自尊与坚守,如《暗夜公路》《米兰与茉莉》《致爱丽丝》《去年在里约热内卢》《一次约谈》《耳中双明珠》;有的是作者用印象派的表现手法,营造朦胧而神秘的氛围,探索人性的欲望与人心的善恶,如《通古斯记忆》《双鱼钥》等。有的是作者以少年视角在现实、梦境和历史的记忆里,在象征与隐喻中,找寻时间和空间维度中的隐秘,如《独角兽》《隐秘花园》《井底之蓝》等。王啸峰以细腻的笔触,让城市中小人物的悲与喜、爱与恨、挣扎与释然、迷茫与期望,始终有温暖的底色。
王啸峰
1969年12月出生,苏州市人,中国作协会员、中国电力作协副主席、江苏省电力作协主席。出版散文集《苏州烟雨》《吴门梦忆》《异乡故乡》《不忆苏州》,小说集《隐秘花园》《吴城往事》《浮生流年》《四时成岁》《虎嗅》等。在《人民文学》《收获》《十月》《钟山》《花城》《作家》《上海文学》《青年文学》《散文》《美文》等刊物上发表小说、散文作品。小说曾入选中国小说学会好小说榜单、城市文学排行榜,荣获第六届和第七届紫金山文学奖、第三届钟山文学奖等。
通古斯记忆
我曾是一个人见人爱的街头美少年。小学三年级时,就有女同学往我课桌里塞纸条。穿着长袖白衬衫的我,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双手将纸条交到老师手里。老师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愤怒地将手指向我的同桌。
到了初三,我各方面情况发生难以想象的变化。同时,我喜欢上了班长。别人再怎么吵闹,她总是静静地坐着。穿着黑裙子,扎一条长辫子。看人时,大眼睛里带了问号。我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却似乎被她考问了无数遍。我决定表白。想来想去,也用了三年级时我那同桌女孩的方式。递完纸条后,我害怕她上课时突然站起来。那堂课,我主动站起来回答老师所有提问,全是答非所问。每次站起来,我的膝盖都会碰到课桌下沿,在老师、同学迷惑的目光中,我渐渐找到自信。
我已经一米七八。高高瘦瘦的,被风一鼓动,可以飘下一个楼层。等我从楼梯上转回来,课桌洞里多了一张纸条,是我折成三角形的那张粉色蜡纸。她的那句回答,像谜一样。
“我再也不能把你当弟弟看待了。”
失魂落魄地走在弹石路的小巷里,我有生以来独立完成第一次爱情思考。很不顺利,心里七上八下,各种可能在云上飘,伸手够到的都是虚的空的。那句话在我脑子里过了千百遍。
吃好晚饭,我抄起夹着粉色纸条的作业本奔出家门。母亲在身后喊:“去哪里啊?还要去裁缝店量衣服!”我头都没回。
春风甜得发腻,我忍不住咳嗽几声,声音在小弄里回荡,惊动了几只金合欢树上的鸟。
高大围墙把四幢三层黄色小楼团团围住。我只见过她从大门进出。骗过门卫视线难度不大,里面毕竟只是国营大厂的宿舍楼。
我站在瑞香花丛边张望一扇扇窗户,浓香袭来,恍若仙境。白天平淡无奇的窗户,被橘黄色灯火点亮,显得每家都温馨动人。我徘徊着,模模糊糊浮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由得心里发酸。
“小伙子,你找谁呢?”
循声回望,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我身后。他语气柔和,面带笑容。
“我找黑牡丹,啊,不对。是马丽丽。”
“黑牡丹”是班长的绰号。
“这么巧啊?跟我来吧。”
他手里拎一只黑色人造革包,把包往上微微一举,指挥我爬楼。
他带着我一口气登上三楼,进到最东面的屋子。与其他人家不同,马丽丽家灯装在墙壁上,可能是灯罩的原因,微微发红。中年男人进门叫“丽丽”。没有回音。过了好久,马丽丽才出现。红光下,她瘦了一圈,有棱有角的地方全都隐入黑暗。她没说话,甚至没朝我们这里看一眼。
一位中年妇女快步走出来,一个小女孩紧跟着。
她解下围裙,取下门背后的蓝色布袋。
“我去上班。吃的在桌上。”
她绕过我时,似乎微微用手拨了拨我胳膊,与菜场、商场里两个陌生人挤在一条狭窄通道时做的动作几乎一样。
他们坐下来吃饭。中年男人很客气地请我也坐下。我赶紧摇手,表示早就吃了。吃饭时,小女孩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
马丽丽洗碗的时候。中年男人拉开黑包,用舞台上才有的声音说:“我们来玩个魔术吧!”
小女孩已经转进里间。马丽丽正在擦干碗筷,甩了甩辫子,没有任何反应。
观众只有我一个。中年男人取出一副扑克牌,在小方桌上洗牌。他两个小拇指高高跷起,越洗越快。然后,他面带羞涩,腾空洗牌,失去支撑的扑克牌仍然有秩序地一张张交替插入。一分钟前,我注意力还在马丽丽那边,这时完全转到扑克牌上。洗好牌,他对牌吹口气,以类似女声的音调说声:“走!”牌像风箱般拉伸、缩短。我看到A、K、Q、J那些大人物雄赳赳地迈开大步走在空中。“停!”随着他一声令下。牌被他拍到手中。慢慢地,他摊开手掌,牌却不知去向。他对我眨眨眼,向空中喝道:“来!”一副扑克牌又整齐地回到他手心。
我惊讶得合不上嘴。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拼命鼓掌。小女孩从里面出来,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要吵闹!”
马丽丽晾起抹布:“快去做作业!”
“我早就写好了。”小女孩钻进房间。
马丽丽拿起扫帚打扫卫生,扫帚从我脚边滑过,我变成矗立在房间里的一根柱子。
中年男人拍拍我的肩。我跟他坐在门口两只小竹交椅上,风有时送来瑞香花香,有时是公共卫生间的臭气。
马丽丽往外清垃圾的动作很大,仿佛我俩都在清理范围内。
远远地,街面上传来母亲喊我的声音。我看了看小方桌上的闹钟,到时候去裁缝店了。
我拿起本来打算做掩护的作业本。我暗自佩服自己,在粉色单面蜡纸背面,预先写下了明天约她见面的时间、地点。
她正在擦桌子。我犹豫着把粉色蜡纸先装进白衬衫口袋。
中年男人对我努努嘴,还用眯缝眼猛地眨了几下。
抹布在三角形粉色蜡纸前停了下来。中年男人把头转向门外。我像装炸药包的战士,拉了引线就要撤退。我快速跑向楼梯。不一会儿,陷入昏暗沼泽中,亢奋、惊奇两种情绪在我胸口对撞。楼道通向逃遁之路。我扶着墙在黑暗中试探着落脚。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不由得怀疑这幢建筑的水泥是不是没干透。
母亲在沈裁缝店门口等我。她带了一块红布料。狭长店铺被多支白色荧光灯照得雪亮。沈裁缝老婆正在飞快地踩缝纫机,他妹妹在为一条裤子拷边。
“这面料真叫好呢!”沈裁缝细声细语的。
母亲看看沈裁缝裁剪台上堆成小山的面料问:“比起这些面料来好在哪里?”
“除了中间几块重磅真丝料,其他都不如这个。你的是最新涤纶产品,做出来的衣服特别挺括,不起皱。”沈裁缝双手飞舞着皮尺,像《化蝶》里的梁山伯。
我敏捷地跳开来,他量了个空。
“我不做新衣服,更不做红衣服。”
母亲料到我的反应,柔声地说:“沈裁缝都说了,这料子多好啊!”
“要做你自己做!”
我跑到街上,跟在店门口的母亲大声吵闹。
几个邻居开门走了过来。
母亲突然抱着红布料坐到小方凳上哭了起来。皮尺在沈裁缝手里卷了松,松了卷。他老婆停下缝纫机,蹲在母亲身边递上手绢。
母亲从不跟我明说任何事。
我游走在街头巷尾。那些喜欢我的街坊们传谣给我,我表露出惊讶与愤懑的神情,他们非常满足。沈裁缝是跟我说话最多的人。
他的街头新闻多,焦点在案件和侦破上:“前面十六号大院子里住着一个单身老姑娘,姓冯的,你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
“她前阶段带回来一个男人,对邻居说是远房表哥。邻居们眼睛盯着、耳朵竖着,就盼着冯姑娘小屋子弄点火光、响声出来。但是,两个人进屋后,就像石子掉进井水里,除了关门声,死寂一片。昨天天还没亮透,一群警察撞开小屋,把那个男人带走了。据说是个杀人通缉犯。”
听得我心里毛毛糙糙的。
“最有意思的是冯姑娘。睡眼惺忪的邻居们惊讶地看见她穿戴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油光笔直,一点没有惊慌的神情,似乎她一直在等待这件事的发生。男人被扭着走出门时,对冯姑娘笑笑。冯姑娘把右手搭在门框上,像目送去上班的丈夫。有个邻居告诉我,冯姑娘那天清晨穿的那件网格浅灰色收腰上衣特别有气质,早这样的话,就不会拖成老姑娘了。其实,邻居们弄倒了。冯姑娘的气质是被某种东西‘吊’了出来。”
我不太明白“某种东西”指什么,感觉既可怕又渴望。
最近一次,他跟我说,从女人穿着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他一双小眼睛眨啊眨:“比如一个女人正在谈恋爱,你说她会穿什么样的衣服?”
我按照电影上学来的回答他:“时髦的款式、鲜艳的色彩。”
“错!迎合男人的口味。”
“该怎么迎合呢?”
“问我啊!我们这行从古至今都是最懂女人心。”他指指电视机,“那天晚会翁倩玉唱歌,她头插羽毛,身穿羽衣,唱到高潮时,双手挥舞,像飞上天空的鸟。男人对得不到的东西,特别喜欢、向往。”
我听得有点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好比汽油浇在木头上,衣服是助燃剂。”
我追问了一句:“冯姑娘表哥长什么样?”
他摇摇头,扔下我去裁剪。
我没离开裁缝店,母亲被几个妇女搀扶着劝回了家。我翻弄着棉布、麻布、的确良、丝绸等面料,延续上次的话题,只是具体到关于衣服款式和色调等。我俩聊到很晚。他对街巷里每家发生的事情,都能说出几句评语。我拐弯抹角地提到了马丽丽。他马上接嘴,那家三个女的衣服都出自他手。
“大女儿眼睛特别大,喜欢穿黑裙子。”他双指捏滑石,其他三指做了个放大的姿势,同时瞟了我一眼,“照我说,红衣服才好,既喜气又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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