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蛇/徐小斌经典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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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小斌
出版社作家
ISBN9787521206630
出版时间2020-01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46元
货号30760470
上书时间2024-09-16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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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徐小斌,著名作家,国家一级编剧。画家、刻纸艺术家。自1981年始发表文学作品。主要作品有《羽蛇》《敦煌遗梦》《德龄公主》《双鱼星座》等。在美国国家图书馆、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等均有藏书。2014年入选美国国会图书馆“亚洲著名女作家”。曾获全国首届鲁迅文学奖,全国首届、三届女性文学奖,第八届全国图书奖,加拿大第二届华语文学奖小说奖首奖,2015年度英国笔会文学奖等。代表作《羽蛇》成为首次列入世界著名出版社Simon&Schuster国际出版计划的中国作品。部分作品译成英、法、意、日、西班牙、葡萄牙、挪威、巴西、希腊、阿拉伯等十余国文字,在海外出版发行。
目录
目 录
001??开场白或皇后群体
003??第一章?神界的黄昏
023??第二章?缺席审判
044??第三章?阴爻
059??第四章?圆广
077??第五章?荒芜童话
094??第六章?落角
115??第七章?戏剧
137??第八章?广场
173??第九章?月亮画展
206??第十章?碑林
254??第十一章?普度
273??第十二章?终结与终结者
301??附录一
304??附录二
305??附录三
307??史诗再现:徐小斌的寓言故事《羽蛇》(代跋)
凯·斯卡夫?宋宪琳?著?由元?译
321??后记?前世记忆与失乐园
325??徐小斌作品系年
328??徐小斌文学活动年表
内容摘要
小说从清朝末年开始,讲述了一个家族五代女人曲折跌宕的命运故事。五代性格迥然的女人在时空的沧海桑田中,在血脉的传承中,自我复制、变异和追求。小说采用了多种叙述手法,情节奇异神秘,语言如诗如画,想象天马行空,以独特的视角揭示了女性生活的独特精神内涵。
精彩内容
开场白或皇后群体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晚,我用签字笔在一张仿旧纸上随手划下一些奇怪的线条。十岁的儿子看了,说:这是长着羽毛的蛇。
其实是个女人。一双手夸张地画得很长,长到变成了树木的枝条。很美的,枯澹的枝条。又像梅花鹿的一副巨角,在女人头顶的上方绽开,女人的头发像柔软的丝绸一样缠绕在那些枝条上。那些纷繁的线条一根根拔地而起惊心动魄,因此把女人的脸衬得十分漠然。那是一张完全静止的脸。我没有忘记在她的眉心点上一颗痣。我涂抹她嘴巴的时候浪费了许多黑墨水,为的是让她的嘴巴显得妖媚而浓艳。她的乳房自然就是悬挂在枝干上的果实,腰肢的线条闪动了一下在脐部那里消失了,下体变成了蟒蛇规整的花纹,在静静的盘桓中缓缓流泻着美丽。
只是因为画手臂上的饰物,一滴墨水慢慢洇开,破坏了画面的整体感。于是我只好顺势把那黑墨水画成黑色的羽毛,许多年之后我才知道,羽蛇,是远古时代人类对于太阳的别称。
我的太阳在我的笔下诞生了,它诞生得如此偶然,令我猝不及防。
羽蛇其实是我的家族中的一个女人。我对于家族的研究已经有若干年了。在我看来,家族与血缘很有些神秘,而母系家族尤甚。为了看到它是如何形成的,现在我们可以选取一只非常大的国际象棋棋盘,在棋盘中心置一皇后。她不允许移动。但是允许兵在棋盘上四个方向的任何一方移动,从棋盘边缘上的随便什么起始点起步,按照指示完成随机的,甚至醉酒者那样凌乱的起步,每一步的方向是从四个相等概率的方向中选定的。当一个兵到达紧靠原始皇后的一个方格,它自己就变成新的皇后,也就不能进一步移动了。最后,一个树枝状的,而不是网状的皇后群体逐渐形成,这种神奇的树枝,在现代物理学中,叫作“威顿—桑特DLA簇”。
这神奇的树枝就是血缘。
血缘使我们充分感受到现代分形艺术的美丽。血缘是一棵树,可以产生令人迷惑的错综复杂的形态,感受到它们与真实世界之间深奥而微妙的关系。经过多年的研究,我终于了解了我的母系家族产生的树形结构图。或者说,皇后群体。
在这张树形结构图中,羽蛇是最孱弱而又最坚韧的枝条,她颤巍巍以醉酒者的步伐起步,还没有成为皇后就夭折了。
但是羽蛇的夭折并不影响我这个家族的其他女人。金乌、若木、玄溟……她们都是远古时代的太阳和海洋,她们与生俱来,与这片土地共存。
第一章?神界的黄昏1世纪末中期的一个暮春时节,防寒服大红大绿的色块还没有完全在街市上消逝,这座城市最著名的脑外科医院的手术病房在下午3点一刻缓缓洞开,一辆平车如同划过水面那么静悄悄地飘了出来。护士小姐在前面高举着输液瓶,后面依次是护士长、实习医生、助理医生和主刀医生。
那个名叫羽蛇的女人显然还没从全麻状态中醒来,我们可以借助下午的光线看到她苍白中带点青黄的脸。她的头部缠着大面积的绷带,这使她略带青黄的脸显出一丝鬼气,她不漂亮,唯一的优点是眼睫毛很长,现在她闭着眼睛,那睫毛便覆盖着整个青黑色的眼窝,一直达到苍黄的双颊。
她是那种看不出年龄的女人。特别是在当时下午迷蒙的光线下,她的五官十分模糊,像是一团柔黄清凉的水,随时可以变形,缩小或扩大,聚拢或流散。
自然,她和我那幅关于羽蛇的画毫无关系。
这时,在当时那迷蒙的光线笼罩下,几个坐在长椅上的人聚拢过去,他们被光线勾勒成一个个剔空的人形。我注意到只有墙角处站着的一个人没动。那好像是个年轻人,是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男孩。
第一个走过去的是那个叫作若木的女人。七十五岁的若木穿着绣金剔云头的黑色丝绵马甲。纤细秀弱如一片云竹,那一种飘散出来的芳香把周围的年轻女人衬得污浊不堪,那是一种贵族的芳香,深深埋藏在血脉里,难以被人偷走的。
若木的雪白皮肤属于30年代或更早一些的女性,现在这种真正的雪白已经失传了。这是那种从来没被阳光照射过的白。所以护士小姐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些头晕,若木的脸没有一丝皱纹。但是有两个冰凉光滑的大眼袋垂在眼下,如肌肤之外的饰物,看上去十分不协调。鼻子略呈鹰钩状,桃叶形的嘴唇永远像是涂过绛色的唇膏,深红发亮。这同样是没落贵族的标志,先天的营养后天根本无法替代,可以想见若木曾经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她面部的线条精致而刻板,与羽蛇那轮廓不清的脸恰成对比,她虽已年逾古稀依然美得咄咄逼人,尽管不长皱纹的老人脸永远有些可怕。
若木的眼睛里明显呈现出关切的神情,她的一双手交叉上举拦住了年岁最大的那个医生。她的手一举起来便吓了那个医生一跳,他以为那是一双保养得很好的白色骨殖。
手术是成功的。空前地成功。主刀医生成功地切除了女病人的脑胚叶。精美的手术刀在如头发一般纷乱的神经网络里穿行,竟然没有碰伤一根神经。手术的决定是在病人家属的强烈要求下作出的。病人家属的理由是:她要切除女儿的脑胚叶而维护女儿的心理健康,并使女儿永远成为一个正常人。
现在她的愿望实现了。
这个七十五岁的美妇人便是羽蛇的母亲,现在她凝视着尚在沉睡的女儿,慈母的泪慢慢渗出来,如雪天的泉水一样温暖。
2这片著名的风景区在60年代初还不为人所知,相反,它是作为一片贫瘠荒凉之地在收容着那些被当时世界淘汰的人,有一座小木屋童话般地矗立在这片高大的落叶乔木之中,在黄金般灿烂夺目的树叶背后,有一角紫蓝色的天空渗透出意义不明的静谧。
有一种神秘令人无法驾驭,你只能听凭那力量把你拉向悬浮在天空的古老幻想,但你并不满足于那些故事,那些被风雨剥蚀的故事,我要说的是我这个故事的场景具有反差极大的变化。你需要不断地适应它。
那些树林、那些高大的林木在黄昏的时候总像是在燃烧着,那是一团神秘的金色,它如此熠煜,光芒四射,使大自然的其他部分完全成了死气沉沉的坟茔。
还有一口湖,在我们这个故事中本来应当避免这样近似太虚幻境式的场景,它毕竟显得不那么真实,木屋前的那口湖尤其如此,那湖如凌空出世般地出现在森林的背景前。湖水蓝得像一整块透明的水晶,湖底的水草像珊瑚一样生出无数美丽的触角。在60年代初若木随丈夫被发配此地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把手伸进水里,她怀疑那水有让人中毒的蓝色染料,假如她真的伸手入水,那蓝一定会侵入她的骨缝里,永不消失。直到小女儿把一双小手伸进水里玩,若木才打消了这一禁忌。小女儿叫羽,她一直叫羽。只因她属蛇,我才把“羽蛇”这两个字如此牵强地拼凑在一起。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这原因需要你留神在后面的故事中寻找。
羽的出生令若木大失所望。若木盼望的是个男孩,而且,羽远没有母亲企盼的那般美丽,除了那过分长的睫毛之外简直是毫无特色,那睫毛闪动的时候很像是一把一开即合的黑色羽毛扇,于是若木的母亲玄溟叫她做羽。
她的两个姐姐的名字则是若木的即兴之作:生大女儿时若木对绫罗丝绸感兴趣,因此叫绫;生二女儿时若木又喜欢了吹箫,因此叫箫。两个女儿当时都在离这里很远的那座大城市里念书。
若木的母亲玄溟当时刚满一个花甲。玄溟生于19世纪之末,浑身散发着世纪末的凄清。玄溟在世的时候若木总坐在窗前的一张藤椅上慢慢地掏耳屎。她用的是一根纯金的挖耳勺。在羽的记忆里,若木从不到厨房里去,每到该做饭的时候若木就拿起那根纯金的挖耳勺。而玄溟则颠着一双小脚在厨房里穿行,那脚裹得精美绝伦。
在羽的记忆中,玄溟的脚十分特殊,羽喜欢一切特殊的事物,晚上,当玄溟脱掉鞋子之后,小小的羽便双手捧起外婆的脚,吻。每当这时玄溟威严的脸上便漾出慈祥的笑意。玄溟问:臭不臭?羽说臭。玄溟问:酸不酸?羽说酸。玄溟就满足了。这是每天必要演出的节目。那一双黑色缎鞋就孤寂地置放在角落里,形状很像羽叠起的纸船,鞋尖像船头那样微微翘起,各镶一块菱形绿玉。
玄溟的一切对羽来说都神秘而诱人。玄溟有个很大的梨花木柜子。是那种很好的金花梨,在19世纪90年代的装修材料里,被人称作“金不换”,是最好的木地板材料。柜子上大大小小有二十二个抽屉。所有抽屉的钥匙都攥在玄溟手里。玄溟能够迅速而准确无误地找到每一个抽屉的钥匙。后来玄溟双目失明之后依然如此。她的指尖刚刚从那些冰冷的金属上划过,便可准确无误地做出判断。玄溟活得十分精确。有无数种数字种植在她的脑子里。她失明之后漆黑的眼前常常划过一些类似符号的数字。那些数字闪烁着暗银色萤火虫似的光芒,照亮了玄溟的余生。
有一个黄昏。(我们这个故事的很多场景都发生在黄昏。)羽钻在床底下玩布娃娃。羽常常喜欢钻进床底,一待就是半天。她觉得床底的黑暗可以给予她某种安全。羽从床底下看见一双镶着菱形绿玉的黑缎鞋走进来,那双鞋停在梨花木柜前。羽屏住呼吸看见玄溟逐一地打开二十二个抽屉,每个抽屉里都有一串紫水晶制成的紫罗兰花,这些紫色的花朵在黄昏光线中格外神秘。玄溟把这些花朵逐一地穿起来。这些紫色的玻璃样透明的花结成了一盏灯,一盏十分华丽的藤萝架一样的灯,那些花朵像钥匙一样在玄溟的脑子里早已编好了密码程序。貌似相同的花朵在玄溟的眼中是不同的,只要穿错了一朵,便无法结成一盏灯。
羽简直着迷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外婆的游戏。那盏灯在黄昏的玻璃窗前显现出一种无法染指的美。那是一个梦,黄昏窗外绿叶扶疏中飘浮起来的梦。羽的手无法触到它,但手指却分明感觉到一种玻璃器皿冰冻般的寒意。
黄昏中一盏紫水晶结成的灯。串串花朵发出风铃样的声音。羽知道,那是一种昂贵的声音。
玄溟会对着灯沏一杯香茶,茶在这灯光下慢慢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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