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一罚四】高过头顶的日子魏天无著

魏天无

1967年3月生于湖北荆门，祖籍河北饶阳。学者、作家、诗人。文学博士。现为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兼任湖北文学理论与批评研究中心、华中师范大学诗歌研究中心研究员。曾为美国孟菲斯大学（UM）交换学者（2012-2013）。出版专著（合著）四部，评论集一部。曾在《深圳特区报》《汉诗》《语文教学与研究》等报刊开设专栏。

追星星的孩子

二O一五年六月，参加学校组织的农村生源自主招生面试。面试通过QQ视频进行，考官三人一组，全程录像。

面试持续了整整一天，让我印象深刻的有几点：一是绝大多数农村学生没有电脑，他们或是在亲戚家，或是在网吧上网参加面试。二是大部分学生是所谓的“留守儿童”，父母在外地打工，由爷爷奶奶照看。每当提及父母和爷爷奶奶，他们都忍不住哭泣，以至需要考官转移话题。三是他们的自信和开朗，很容易感染人。一位来自云南大山深处的女孩告诉我们，校长根本不同意她们报名，说报了也没用，不会被录取的。她和几位小伙伴偏不信邪，自己完成了所有的报名手续，又相约赶到城里的网吧等待面试。“一定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呢？试过了就没有遗憾了。”女孩开心的笑容真的让人觉得很温暖。

有一位甘肃考生，本来安排在上午面试，但他的视频信号一直很不稳定。考场工作人员通过QQ询问得知，他没有电脑，使用的是手机，而手机信号又非常弱，根本无法传输画面。不得已，工作人员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往后调。直到下午面试快要结束时，他仍然无法正常上线。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他跑到了附近的一座山顶上，寻找信号。我们三位考官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视频面试，改用语音聊天方式打分，一旁负责监督的纪委工作人员当即表示同意。当工作人员在QQ群里联系他时，他已退群了。

我们几位的心情难以描述。我甚至不敢去想，当他疲惫又懊恼地从山顶上下来，又偶然在群里看到工作人员发出的最后信息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陆蠡的散文《海星》：

孩子手中捧着一个贝壳，一心要摘取满贝的星星，一半给他亲爱的哥哥，一半给他慈蔼的母亲。

他看见星星在对面的小丘上，便兴高采烈地跑到小丘的高顶。

原来星星不在这儿，还要跑路一程。

于是孩子又跑到另一山巅，星星又好像近在海边。

孩子爱他的哥哥，爱他的母亲，他一心要摘取满贝的星星，献给他的哥哥，献给他的母亲。

海边的风有点峭冷。海的外面无路可以追寻。孩子捧着空的贝壳，眼泪点点滴入海中。

……

本文丛是一套学者随笔丛书，收录不同学者基于其学术专业而撰写的随笔类文章，既有学术的思想性，又有随笔的生动性。《高过头顶的句子》收录文艺随笔八十余篇。所收随笔此前大多以专栏形式刊发，除个别外，篇幅短小，力求兼顾写作的趣味性与知识性。

本文丛是一套学者随笔丛书，收录不同学者基于其学术专业而撰写的随笔类文章，既有学术的思想性，又有随笔的生动性。本书收录文艺随笔70余篇，涉猎题材、体裁广泛，既有对中外著名作家、诗人、学者、批评家的作品与著述的引介与评述，对中外经典作家诗人生平轶事与创作历程的钩沉与论说，亦有对文艺思潮、文艺现象、流行文艺观念的观察与辨析，对个人求学与从事文学教育的回顾与自省；写作方法上也多有变化。全书分为《连环如画的记忆》《日常的诗意与爱》《经典的芬芳》《纸上山河》《在让你的道路上》，所收随笔此前大多以专栏形式刊发，除个别外，篇幅短小，力求兼顾写作的趣味性与知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