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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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编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ISBN9787020168224
出版时间2022-04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65元
货号31422618
上书时间2024-11-15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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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001蔡骏《春夜·葬礼》
066李约热《八度屯》
122葛亮《瓦猫》
213双雪涛《刺客爱人》
287孙频《天物墟》
353须一瓜《身体是记仇的》
389姚鄂梅《背风处》
449胡学文《跳鲤》
514林森《唯水年轻》
内容摘要
“21世纪年度小说选”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品牌书籍,由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精心编选,分中篇小说和短篇小说,各编一册,于次年出版;编选范围为当年全国报刊上发表的中、短篇小说,入选篇目的排列以作品发表时间先后为序,既可以让读者一窥当下文学的创作景况,又可以为研究者提供一份当代文学史料。
《2021中篇小说》收录了蔡骏《春夜·葬礼》、李约热《八度屯》、葛亮《瓦猫》、双雪涛的《刺客爱人》、孙频《天物墟》、须一瓜《身体是记仇的》、姚鄂梅《背风处》、胡学文《跳鲤》、林森《唯水年轻》九部中篇小说。
蔡骏的《春夜·葬礼》将小家庭与大时代的记忆共奏,飘来荡去,畅怀不同时代的青春狂想。李约热的《八度屯》直击当下现实热点,精准扶贫下的乡村百态,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吗?葛亮的《瓦猫》上溯西南联大时期,庇佑家宅的瓦猫谛视时间,见乱世中自有贞信。双雪涛的《刺客爱人》再次沿袭独特的“双氏风格”,一把剑劈开混沌,是为爱意的灼灼其华。孙频的《天物墟》寻隐山林,返璞归真,文物如何托寄己身?真善美又藏于何处?须一瓜的《身体是记仇的》从父亲的葬礼说起,驱散岁月模糊的淡雾,如果不想笑得“很父亲”,我们又该怎么笑呢?姚鄂梅的《背风处》迎风进入峡口人家,窥伺家庭中的秘密,风到之处,寸心浮动,多少不堪尽付其中。胡学文的《跳鲤》为了讨生活,却新生困局,小人物的疼痛与绝望,真能鱼跃龙门,走出套牢的人生?林森的《唯水年轻》记录海岛变迁,陆地上人世嬗变,兵荒马乱,海洋里波光清澈,唯水不变,唯水年轻。
风吹到的地方,皆是小说的生长之地。在小说中,我们寻找确认自我的标记。
《春夜》的叙述却反复在不同年代和场景之间来回穿梭,当读者在一段叙述中辨认出熟悉的身影时,不得不进一步确认其身处的年代,才能够清楚把握人物关系与情节逻辑。这种难辨今夕何夕的恍惚感,令读者感到像是在时光隧道里被随意抛掷,小说中的世界因而平添一种奇幻色彩。——丛治辰(评论家)《八度屯》的出现,似乎显示出李约热更大的野心:他或许要继续写,要更系统、更精密地编织他的“野马镇世界”,不是浮光掠影、而是要精耕细作。我想这是值得的。这不仅是因为,这样的作品面对当下时事热点、属于备受关注的“新时代重大现实题材”小说;同时也是因为,这类小说直接对焦最切近、最具体的经验和人,故而能够最集中地展示和验证中国当代文学处理现实经验(尤其是新鲜的现实经验)的能力和水准。此中藏有巨大的文学期许。并且这种期许,不仅仅关乎李约热一个人。——李壮(诗人,评论家)人的痛苦不光来自时代,更多的是情感的痛与伤。《瓦猫》写俗世之情加诸匠人身上时那更为沉默也更为激越的裂变。葛亮写情是个中高手,他精擅于写人心底的故事,借用工笔与飞白,勾描那些动人的秘而不宣。——陈曦(作家)双雪涛的小说,已经把“东北故事”“东北符号”背景化,通过小说艺术本质上的虚构性,把那些过去的东北真实记忆,进行了陌生化艺术处理和瓦解化虚构,从而让记忆被粉碎或漂浮,成为属于人物精神深处的另一种东西。他们已经开始把这些化为自己小说中一些叙事元素,去呈现和赋形中国底层平民在“百年大变局”和民族伟大复兴过程中的生命身体的酷烈创痛与精神灵魂的深度蜕变。这无疑是近一两年来70后、80后作家在小说创作上的最大进步。?——马明高(评论家)孙频的书写,与暴烈渐行渐远,变得节制、沉着、优美,然而,在平静的表面却深藏暗流。她尤为着迷于荒无人烟的地点,她让她的主人公长久地独自生活在废弃的铅矿里,仿佛天地初开,宇宙蛮荒。——岳雯(评论家)须一瓜深厚的写作积累,丰盈的小说细节,锐利、细密的叙事能力,使她得以洞悉生活路途中那些细小的转折和心碎。她重视雕刻经验的纹路,更重视在经验之下建筑一条隐秘的精神通道,使之有效地抵达现代人的心灵核心。她的写作如同破译生活真相,当饰物一层层揭开,生活的尴尬图景就逐渐显形,在她的逼视下,人生的困境和伤痛已经无处藏身。须一瓜把写作还原成了追问的艺术,但同时又告诉我们,生活是禁不起追问的。——华语文学传媒大奖颁奖词作为一位实力派小说家,姚鄂梅的创作特点显而易见:注重讲故事,不搞叙事圈套;顺着人性这根藤蔓,将悲惨命运一捋到底,黑色阴影笼盖四野;把理想主义冲动和悲悯情怀深深埋藏,将现实的严酷呈现到不尽人情的地步;寓历史意识于小故事之中。——师力斌(《北京文学》杂志副主编)胡学文《跳鲤》书写生存情境、生活方式、道德伦理、价值观念等大面积和深层次的嬗变,尤其是主人公复杂的精神光谱和变化轨迹——他的卑微、忧虑、猜疑、自欺、欺人、愤怒、抗争、疼痛、绝望等等,被胡学文以抽丝剥茧的笔触,写得既有精准的分寸感,又有丰富的层次感,着实能使人产生沦肌浃髓的共情。——段守新(评论家)林森《唯水年轻》融合寓言、地方志、私人史与当代经验的复杂集成体。作者的私心一方面在于建构海南本土人的历史,另一方面也试图将“海洋”寓言化,并以“时间”重新命名。约翰·彼得斯所谓“时间是最能抗拒物质化”,从这种意义上说,小说中的海与彼得斯的时间具有同构性,而它们二者的对立面是龙宫。——高翔(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博士)
精彩内容
姚鄂梅《背风处》峡口常年大风。有时是季风,风从千里之外呼啸而来,在峡口上空揉搓一个季节,直到地上一切筋骨移位,变颜变色,方才悻悻离去。有时来自水上,风在水面上做花样滑翔,从上游到下游,又从下游到上游,所到之处,衣袂翻飞,寸心浮动。有时来自两岸壁立的山巅,那是正在往前疾走的风,冷不防跌下悬崖,瞬间张开数不清的翅膀,飞沙走石。
在南方,再没有比峡口更饱经风吹的城市了,祖祖辈辈的峡口人,额顶都长着反旋,那是被风吹的;峡口人眼睛都小,那是因为行走在风中必须眯着眼睛;峡口人多瘦削,风一刻不停地吹,刮走了他们身上的水分,风干了他们的体脂;峡口人大都不太高,因为树大招风……峡口县改市的时候,有人建议趁机将峡口改称为风都,可惜上面未予批准,后来有人说,管批示的人正好是从峡口走出去的,认为峡口二字已经声名远播,不宜轻率变更。就这样,一个心怀家乡的游子,不动声色地拯救了一座险些消失的城市。
风是极具沾染性的东西,它路过加油站,就是汽油风,路过超市,就是柴米油盐风,路过饭馆,就是酒肉风,路过医院,就是来苏水风,路过学校,就沾满一身的尖叫和奔跑……只有路过生活小区时,风的味道最复杂,五味杂陈,百味莫辨。
风在每家每户门窗前盘旋窥探,寻找进去的良机,每次都百发百中,满载而归。屋里的人不知道风来过,他们急匆匆关上门窗,拉好窗帘,以为自己完好无损。
风吹不进小魏的家她叫魏妤青,很多人不知道妤字的发音,就很坦然地将她的名字简化为小魏。小魏!小魏小魏!他们一直这么叫。
有年“三八”,单位组织女职工春游,游完了景点,全体撤回商场,女人们眨眼间像水滴掉进了大海,幸好领队事先有交代,几点几分在某地集合。
到了集合时间,所有人都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唯独不见小魏,手机也打不通,领队一急,就去了服务台,请求广播找人,什么都登记好了,唯独呼叫姓名一栏,领队怎么也想不起来小魏到底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就写个小魏吧?领队站在那里,羞愧得满脸通红,回去问任何一个同事,都有可能传到小魏的耳朵里,小魏会怎么想她。什么?一起工作这么多年,居然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后来领队终于想了个好办法,她在呼叫姓名一栏里填上了“某某单位的小魏”,总算蒙混过关。
小魏三十四岁了,家里依然只有她自己一双拖鞋,但她不急,笃笃定定藏身在峡口某个闭塞而安全的无名小弄堂里,那里是老城区里最老的旮旯,邻居们多数都没了牙齿,除了偶尔有收音机和电视机带来的噪音,其他时间安静得像墓地。
小魏也不是每天都要回到这个最老最安静的旮旯里来,她在单位集体宿舍里还有个床位,一周里去睡个一两晚,纯属占位,万一哪天单位对这些单身汉们出台个什么政策呢?一切皆有可能。
无名弄堂的房子是个隐藏很深的一居室小套间,看起来只是个一臂宽的小过堂,门帘一掀,里面别有风光,小魏把她的聪明才智都拿到布置房间上来了,不宜大兴土木,她就自己用一百多张砂纸把水泥墙面打磨成了损伤型壁纸。地面是水泥的,她自己动手刷了两遍清漆,夏天赤脚踩在上面,凉悠悠的,还带点不易察觉的弹性。因为房间太小,峡口著名的大风在门口只能一掠而过,无法仄身进入,所以小魏一般不大在房间做饭,以免排烟不畅污染了空间,大多数时候,她身边带着一只保温桶,中午去食堂,故意多打点饭菜,趁人不注意,拨出一部分,悄悄装进保温桶里,带回家里就是一顿晚饭。
对一个女单身汉来说,不支付就是在攒钱。要想尽一切办法避免支付。
无名弄堂的房子是冯医生提供给她的,从来没人找她收房租,她也不问,问了也付不起,一顿饭钱都想省掉的人,哪有付房租的气概。她原本就不是个骨感型的女人,近来越发圆润柔美,柔得连唇线都快没有了,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好,一想到自己正过着超出她支付能力的生活,她就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也非常幸福。
冯医生每周一到周四之间在这里消磨一两个晚上,但从不在这里过夜,走之前,趁她不注意,他会往她写字台的抽屉里放一小沓钱。这个抽屉,看似无意,其实是他精心挑选的,不是枕头下,也不是床头柜里,更不是衣服口袋里,那些地方都太轻佻,有下流的嫌疑,他从不用那种态度对待女人,那等于在贬低他自己。从青春期开
始,他对每个女人都是认真的,认真到可以把灵魂交付给对方,唯一不能轻易付出的只有名分,尤其是结婚以后,他不想因为任何原因而离婚,因为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很失望地告诉过他,不管跟谁结婚,到头来都是一样的。
冯医生长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鼻子高挺,目光威严,下颌方正有力,但他不能笑,一笑就露出满口杂乱而淘气的牙齿,满脸威严全部崩坏,仿佛大厦将倾、大难临头。她没告诉过他这种感觉,她直觉他不会喜欢这种感觉。有时她想,如果他妈妈在他年少时给他戴戴牙箍,他可能会是另一个人。
他们在无名弄堂里过了近两年没有日常生活的生活。他说他喜欢这样的生活,不做饭,不养孩子,不应酬,不遵守一切常规,不问窗外,可以裸着身体在屋里走来走去,可以开着门上厕所,可以说些遭天打雷劈的话,有天兴之所至,冯医生一举给她进行了“备皮”,她也反过来要“备”他的,他几乎要答应了,又猛地醒过来:我回去怎么向她交代呢?这是她最佩服他的地方,看上去不管不顾,像个无道昏君,关键时刻,总能及时清醒过来。
他不在的时候,她把时间都花在打理家务上,一遍遍地擦地,擦到一尘不染,糍粑掉到地上都可以捡起来吃。她侍弄插花,多数时候并不是鲜花,鲜花太贵了,而且峡口的鲜花市场极其有限,买花容易被人注意,她把目光转到蔬菜市场,冬天的紫菜苔,能一直插到开满黄色的小花,水芹和芦苇叶子插在一起也很好看,还防蚊,闻起来也不错。总之,菜市场每个季节都能找到做插花的材料。
冯医生常常对着她的插花出神:你程姐只会把它们炒来吃!
程姐是冯医生的妻子,还是小魏的同事。
小魏替程姐说话:别这么说她,炒来吃才是正道。
说起来,还是程姐牵线让他们认识的,程姐得知小魏在书法比赛中获了个奖,立即尊她为青年书法家,一天三次做工作,把她请到家里辅导儿子冯一心练书法。冯医生在家里对小魏并未表现出过多热情,就像他对儿子的书法如何并不特别上心一样,他觉得一个学生把数学学好才是正道,但他对一个普通女职工却有一手不错的书法这个事实很感兴趣,上上下下打量她,像她哪里长得不对劲一样。大约是在第五节课后,冯医生在路上碰见了小魏,停下车,把小魏叫了上去,小魏以为冯医生想让自己坐个顺风车,结果他一口气把车开到了城外,停在一个僻静处,转脸对她说:一直想有这么个机会,今天终于得到了。
她完全没有防备,慌乱之余,倒也心生欢喜,算起来她那时已闲置了快半年没有新的男朋友了,任何一个主动走过来的男人都能惹起她的遐思,何况是端正沉稳的冯医生,中心医院的冯副院长,程姐动不动就要提起的令她骄傲也令大家羡慕不已的丈夫。她只是感到意外,除了那点书法,她浑身上下再无出众之处,竟然也能吸引住面前这个整洁而体面的男人。
几分钟后,他拿起她的手,她没抽回,他吻她的手,她既感动又惭愧,上车之前,她刚刚用这只手整理过失去了松紧的棉袜,它总是掉下去,一直褪到脚心。接下来,他直接探身过来吻她了。
她以为他会有进一步的动作,但他停止了,面色发红,呼吸粗重,他捋捋掉下来的头发,顺势捂了会儿眼睛。晚上还有点事情。他说。车子动了起来,他在往回开。
下车时,她脑袋发昏,必须缓行,才不至于摔倒。他向她点头,用眼神告别,她发现他的眼神里原来并不仅仅只有威严。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慢慢将自己从心慌意乱中拉了回来,即便她已经三十多岁,经历了几次不愿提及的失败的恋爱,这种情况仍然让人始料未及,忐忑不安。太近了,同事的丈夫,学生的父亲,有身份的人,种种条件都在提醒她,这人碰不得,即使是对方先碰的她,她也应该躲开为妙。
她打定主意,忘了这事,只是一吻而已,就当握了一次手,就当公交车上被人揩了一把油。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冯医生可能也跟她持有同样的想法,因为此后他一直没动静,她甚至在他家见过他一次,他像往常一样,点点头,客气了一两句,就进了自己房间,那份冷静令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约过了三个星期,他再次冷不防在路上碰到了她,他把她叫上车,一直往北开,来到那个无名弄堂口。
他把她推进那间小屋,交给她一把钥匙,说她可以按自己的爱好稍稍布置一下,前提是不兴土木,安静低调。
甚至都不征求她的同意!她目瞪口呆。一直以来,她是多么渴望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啊,多少个夜里,她躺在集体宿舍气味复杂的小房间里,把自己塞进抽屉一般的小床上,想入非非:哪怕有个又笨又胖的家伙来包养我我都愿意,只要他能给我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老天爷一定得知了她的心愿,老天爷肯定是在怜悯她这些年来受的苦,她那么勤奋,所有的加班来者不拒,那么好说话,不论哪个同事家里需要帮忙,她都随叫随到,她像她单位那个大家庭的公共小妹,谁都可以支使她。她不在乎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不在乎她有没有未来,这么做是不是合适,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很多人三十多岁就死了,如果她不幸也是那样的人,她至少要享用过属于自己的房间,就这么一个人生愿望。
他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去添置些必需品。她强令自己不要害羞,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这样的秘密关系,她得到的不过是打了折扣的,房子是租来的,而不是买来的,更不是买给她的。给她的是现金,而不是银行卡,更不是金卡。他所给的钱,讲明了用于装饰房子,并不是给她本人的生活花销。她为到手的种种折扣感到心安。
她终于说出了她的担心,她想辞去一心的书法老师之职,她怕程姐看出来。
不,你得继续教下去,你不去她才会怀疑。
她的课定在每周五晚,他说他会在那天晚些回去,尽量减少她的不安。除了这天,除了应酬,一个星期里的任意一天,他都有权去那个无名弄堂的小屋里。
镇定些!你的镇定就是对她的最大尊重。
她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分分秒秒,默默搭建她的小窝,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个小窝,那里只属于她和冯医生。
周五晚上,上完冯一心的书法课,程姐问她:你平时下了班都做些什么呢?
她一脸的漫不经心:散散步啊,看看书啊,追追剧啊,然后就睡觉,我睡得早,十点多就睡了。
所以你皮肤好啊。程姐掐她的胳膊,挤压过后的皮肤迅速由白转红,程姐盯着那块地方说,将来还不知被哪个家伙享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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