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代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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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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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新港
出版社天天出版社
ISBN9787501613472
出版时间2018-01
装帧其他
开本32开
定价26元
货号30146418
上书时间2024-11-15
商品详情
- 品相描述:全新
- 商品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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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常新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副zhu席。
迄今已出版长篇小说《青春的荒草地》、《青草的骨头》、《烟囱下的孩子》、《亦德的冬天》、《五头蒜》以及小说集《我亲爱的童年》、《逆行的鱼》、《麦山的黄昏》、《咬人的夏天》、《青瓜瓶》等八十余部作品。
四次荣获中国儿童文学最高奖一一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以及庄重文文学奖、宋庆龄儿童文学奖、tai湾“好书大家读”最佳少年儿重读物奖、最受学生欢迎的十大好书奖等多种奖项,并有多部(篇)作品被翻译至韩国、日本等国家出版,且是自一九八三年有“全国优秀儿童文学选本”始,唯一一位三十二年连续有作品入选的作家。
常新港的作品因全面解密少年儿童成长过程中诸多无法回避的“成长问题”而被视为少年儿童的“成长启示录”,其本人则因以纯正的文学标准在儿童文学创作园地里默默耕耘,并为之作出巨大贡献而被评论界誉为“隐藏的天王”。
目录
1.预约尼克
2.耐心等待
3.家中正在上映一部老影片
4.怎么找尼克?
5.老男孩修表店
6.尼克是真实的吗?
7.笑脸
8.手工画
9.尼克的特定时间
10.周日晚九点
11.我的耳朵受了伤害
12.我的耳朵会选择性拒绝某种声音
13.尼克现身
14.都在悄悄改变
15.我跟尼克在车里
16.从耳朵里流出的冰水
17.“我是弃儿!”
18.尼克教授
19.告别
20.所有人在等我演讲
写给爸爸/回去童年
后记/我们该知道的冷暖世界
内容摘要
吴小小是名普通的小学生,迷迷糊糊总被妈妈揍,可他心里有个梦想——找到会说话的小狗尼克。在寻找尼克的过程中,小小逐渐察觉到尼克背后的故事,然而父母的不理解和老师深藏的秘密阻碍着他靠近真相。小小的梦想和大大的现实交织碰撞,成长的烦恼、现实的困惑接踵而至,小小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坚持呢?尼克来了,可是它为什么非要离去?它身上背负着怎样的使命?这一切,是小小不曾面对的成长考验……
精彩内容
尼克代表我(常新港新作)4.怎么找尼克?
我决定和宇航联手一起去寻找尼克。宇航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咱俩不能盲目地瞎找!瞎找根本找不到尼克!尼克是只流浪狗,它到处走,居无定所。它不是一座雪雕,立在那里,一眼就能看见……”“什么是瞎找?”“靠我们俩在周六周日满大街瞎转瞎找?你家里的大人会给你多少时间去找?没走几条街,你妈就催你回家做作业了,再转几条街,天就黑了!等咱俩找遍了这座城市的所有大街小巷,我们俩小学都该毕业了!”听了宇航的话,我开始点头,不得不点头。我提出找尼克,只是心愿,大脑里并没有具体的行动办法。
“我们需要车!需要给我们俩开车的司机!”宇航说出了第一点。
这件事情就很难办到。我家有车,宇航家也有车。但是,那都是大人的车,他们怎么会在周六和周日开车拉着我们去找一只流浪狗?根本不可能,门儿都没有。
我摇头。
“你家有车,你摇头做什么?”宇航的口气里带着不满和责问。
“你家也有车啊!你爸你妈能在周六周日开着车满大街找尼克吗?要说找补习班倒是有可能,找流浪狗?开玩笑!”这一次,轮到宇航摇头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和宇航的心里都清楚,寻找一只流浪狗这种事,根本就不能跟自己家的大人说。
我和宇航只能傻坐在那里,被第一个现实问题难住了。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我和宇航都窝在座位上各自发着呆。
没想到,第二节课一结束,陆菁老师微笑着说道:“刚才上课时,我仔细观察了,这两堂课,吴小小和宇航听得非常认真!他们俩专注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老师的脸。我的经验告诉我,只有认真听讲的同学,学习成绩才会上去!”我受到表扬了?正在发呆的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两节课,我的心思都在尼克身上,老师讲什么,我连半句都没听进去,反而还受到表扬了。
我回头看宇航,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我看见他大张着嘴巴,两眼对着陆老师瞪到了极限。他的表情像是在反问陆老师:“你刚才确定是在表扬我吗?”上午的后两节课,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完全陷入极度的兴奋中。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被陆老师当众表扬,而且,是把我和宇航捆绑在一起表扬,简直就是奇迹。
下课后,我跟宇航说:“咱俩受到表扬,该庆祝一下!”“怎么庆祝?”“我给你买一盒酸奶!”“买一盒酸奶,算什么庆祝?”“到我家开个生日宴!”“你过生日?”“后天!”“好,后天我一定给你买件礼物!因为我今天特别高兴!不过,吴小小,后天是后天,今天你还是先给我买盒酸奶吧!”我去给宇航买酸奶,因为心里确实很高兴。我买了两盒,跟宇航几口就喝光了。
宇航说:“我回请你!”他又跑出去买了四盒酸奶回来,塞给我两盒。
我说:“这真有点儿庆祝的意思!”宇航说:“我今天很开心啊!我什么也没听进去,反而受到表扬了!”晚餐桌前,我忍不住跟爸爸和妈妈说:“我今天受到陆老师表扬了!”爸爸听了,抬头看看我,大概觉得我在逗他们,他就又看看妈妈,想让妈妈对我所说的话有个正确判断。“你不会把我给你的零花钱,当成在大街上捡的钱交给老师了吧?”爸爸的推理很可笑。妈妈也用怀疑的目光看我。爸爸就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表情庄重起来,像是我们在课间操举行升旗仪式时的表情。妈妈也停止咀嚼,等着我说话。
“一件受到表扬的小事情,你们这么严肃做什么?”“这不是小事!从上幼儿园大班开始,你没受过一次表扬!”爸爸的语气里流淌着含泪的心酸,“爸爸我上了十几年学,只是到了高中时,才受到过一次表扬。那是因为捡了一块钱,我还给了丢钱的同学。那时,这一块钱在我口袋里足足装了三天,我一直在犹豫,到底交不交出去。丢钱的同学三天都没说一句话,他觉得自己的命都丢了一半了……没想到,你在三年级就受到了表扬,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这不是小事情!”妈妈也这么说。
于是,我也庄重地讲述课堂上陆老师表扬我和宇航的具体细节。我看见爸爸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很满足地重新拿起筷子,把一块肉拈起来,放进我的碗里。爸爸的这种举动少有,让我心里很舒服啊。
但是,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爸爸又把筷子放回桌上,皱着眉,用眼睛审视着我:“这么说,你今天注意听讲就受到了表扬,那你过去上课时,一直没认真听讲了?”我想不到,爸爸又换了一个角度看同一件事。饭桌上的气氛晴转多云。
妈妈脸上的表情也转喜为忧。我觉得天上又要下一场大雪了,不,后面还跟着狂风吼叫,在爸爸和妈妈的指挥下,全落在我身上。
我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今天是受到表扬了,不是挨了批评!看来,我天天把挨批的消息像《新闻联播》一样播给你们听,你们才高兴。原来受表扬和挨批评的结果都一样啊!”我的申辩很有力量。
妈妈的嘴巴里“嗯”了一声。她好像对我的话不知道怎么回应。爸爸说了一句:“吃饭吃饭!”妈妈也说道:“吃饭吧!”我的申辩成功了。在我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我听见妈妈对爸爸说:“别忘了,关于那只流浪狗的事情,我们要盯紧了……”我的心里却一紧。他们怎么把尼克的事情看得这么严重?他们是担心一只狗要带我去流浪吗?
我很郁闷。
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个视频:环卫车在清理马路时,司机看见一个女孩子在大街的路面上留下的一个小公主的头像,小画手已离去,只有画留在那里。当车经过时,司机把旋转的清扫刷抬起,绕过那幅画……我跟宇航描绘视频里的这个场景时,宇航的眼睛里突然有了泪光:“我爸爸要是那个开环卫车的司机就好了!”宇航的感动,让我决定把“女孩的画和环卫车”的故事,讲给爸爸和妈妈听。我觉得这个故事特别适合讲给大人听。
我选择了一个晚餐后的最佳时机,爸爸吃饱了肚子,正用牙签剔牙;妈妈站起身,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了。
“我想跟你们说个故事。”爸爸把牙签扔在剩菜盘里,问了一句:“什么故事?关于学习上的故事?”“比学习还重要!”“哦?”爸爸脸上现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还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妈妈打断了爸爸的疑问:“你先等等,先听儿子说什么。”因为这个故事在宇航心里曾产生强烈反响,我在跟爸爸和妈妈讲述时,不由换了一种腔调,用一种庄重的、向威胁我并给我带来危险的人宣示主权的口吻,重复了那个故事。
我的声调比平常说话时高了许多,又比我朗诵课文时低了一些。但是,讲着讲着,我就控制不了情绪,控制不了声调了。虽然,我讲的是一个极为平常、不见雪又不见狂风的小事情。
听完我的故事,爸爸像是没剔净他坚实的牙齿,又抽出一根牙签,剔着牙,离开了餐桌。我倾心描述的故事,对爸爸来说,就是摆在餐桌角落里的一小碟可吃可不吃的配菜。
妈妈站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我:“接下去是什么?”“接下去?”我不知道妈妈还想听什么,“没了!”“就没了?”“没了!”纳闷儿,我认为很完整的主题鲜明的故事,在大人看来,竟然还没结束。我的故事,大人没听懂!
尼克会懂我。尼克会懂我们。
我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我跟宇航说:“我们俩花钱上电视找尼克吧?”“在电视上做寻狗广告?”“对啊!”“那要花很多钱的,比在报纸上登广告贵多了……”“报纸也没人看啊!再说了,尼克会看报纸吗?大街上的电视屏幕一出现尼克,尼克就会看见的。尤其是广告都是重复播反复播,它早晚能看到……”为了能说服宇航,我的语速很快,掩藏不住我心里的急切。
“电视能播这种找狗的广告吗?肯定不能播,你有钱也不能播!但是,在马鞍街的十字路口,有个巨大的电子广告屏幕,四面过往的人和车,包括偶尔经过那里的尼克都能看见。我们把我们两人的名字留在上面,就说我们在找它,我们跟它是朋友……”“宇航,我服你,听你的……就这么办!我们在马鞍街十字路口的电子广告屏幕上搞一个大广告!”宇航兜头浇我一盆冷水:“还没那么简单吧?上哪里搞钱?跟家里大人要?就说在电子屏幕上做广告,为了一只叫尼克的流浪狗?我爸一分钱都不会给我!”我感到浑身被宇航浇得冰凉,但我不能放弃,做着挣扎:“偷家里大人的钱……”“偷?你是说偷?”“偷家里人的钱,算偷吗?”我说出这话,心里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宇航哼了一声,大概觉得我的话有些刺耳,沉默了。
我问他:“咋了,不说话?你再出个主意。”宇航说:“我们先不偷家里的钱吧,这不是好主意。我们可以试着先变卖属于自己的东西,游戏卡、珍藏的绘本、波音737飞机模型、法拉利赛车模型……凡是我们喜欢的,别人也一样喜欢,也容易转手卖掉!”我同意了:“我也卖自己的东西吧……”话说出口,心里某个地方还疼了一下。
三天之内,我把自己玩了几年的从不让别人摸的进口喷水qiang卖给了同学刘翰。我第一次学会了商品交易,跟刘翰像街市小贩一样讨价还价。刘翰在压低我的喷水qiang价码时,我没让他动一下我的喷水qiang。在我坚持不松口一分钱也不降的情况下,刘翰买下了我的进口喷水qiang。
刘翰拿到我的喷水qiang时,说了一句:“我早知道这种qiang,已经是国外的绝版玩具qiang了!”我听了,心里又狠狠地疼了一下。
宇航把自己看了很多年的《机器猫》转手卖给了女同学邵晓娜。他打了九五折。他还跟邵晓娜说:“我要不是急着等钱用,这套《机器猫》我是决定留给我儿子和孙子看的!”我在买卖现场,看见宇航这么会说,就忍不住乐。宇航看见我笑,转头对我说:“我没扯谎,我说的都是真的!”在邵晓娜给宇航数钱时,宇航拿着一本《机器猫》飞快地翻阅着,他在跟它做最后的亲密告别,一会儿,这套《机器猫》就有了新主人,不属于他了。他留恋的眼神,让我心动。
邵晓娜把钱递给宇航时,突然对宇航说:“你轻点儿翻,它是我的了!那么不爱惜别人的东西!”宇航脸上难过的表情,让我忘不了。
邵晓娜把一套《机器猫》拿在手里时,说了一句:“宇航,你讨厌!每本书上你都写了自己的名字,我怎么抠掉它啊!”那一刻,宇航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我都不敢看。
5.老男孩修表店我和宇航艰难的筹款计划失败了。宇航对我说:“我简单,你比我还简单!”我承认,我和宇航心里有个世界,那个世界只有一只叫尼克的流浪狗。有尼克的世界就被尼克照亮了,那个世界里只有尼克,没有一棵树一根草,就是有,我和宇航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在朝着那个世界狂奔。在大人的目光中,我和宇航的行为,就是一只可笑的蜗牛百米赛跑第一天而已。
陆菁老师很敏感,她很快洞察到自己的学生们,除了听她讲课做练习题外,还从事着让她不为所知的地下交易。
她先把宇航叫到办公室去了。我紧张起来,苦苦等着他平安回来。我不希望宇航把我们要做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宇航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我竟然看见他的表情像大人那样平淡。他看了我一眼,走到他座位之前,低头对我说:“没事!”“都把你叫到办公室去了,还没事?”我的心一直揪得很紧。
“陆老师问我在忙什么。我说,没忙什么。陆老师说,看你挺忙啊?我就跟陆老师说,我就是把最喜欢的全套《机器猫》九五折转卖给了邵晓娜……”“你把卖书的事都交代了,还说没事?”“就是没事!”“陆老师再没问别的了?”“没问别的事,就让我回来上课了。”还好,陆老师没抓着宇航不放。她对发生在同学之间的交易不关心,也不重视。
没过几天,同学刘翰跟我不满地说:“小小,你卖给我的喷水qiang坏了,还外国产的呢,没玩一会儿就坏了……”“哪里坏了?”我对那支喷水qiang非常熟悉,哪里有点儿小毛病,我一清二楚。
“喷不远!”我说:“那是qiang膛里面的活塞松了。”刘翰说:“那怎么办?”我说:“可以修啊!”“谁修?你修啊?”我说:“我哪里修得了?但我知道送哪里可以修。”“送国外去?”我对着急上火的刘翰说:“送国外修,你去国外啊?急什么,告诉你一个地方能修,肯定能修好!”“哪里?”“七道街上的老男孩修表店。”“老男孩修表店还管修喷水qiang?”“找里面的田爷爷就行!”刘翰重复道:“是七道街老男孩修表店吗?”“对,这座城市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修表店了!店门上挂着幅白头发大圆脸笑出两酒窝的老男孩像,比肯德基爷爷像好看多了!”刘翰真的去了老男孩修表店,把那支qiang修好了。
“老男孩没要我的钱。他姓田,是田爷爷。他说,他认得这支qiang,认得吴小小。他还说,一个男孩子专注喜欢一件玩具,将来一定会专注地做成一件大事的。田爷爷一直在表扬你!他还问我,吴小小这么喜欢这支喷水qiang,为什么转手卖给你了?我说,吴小小可能是需要钱,做一件事情……”刘翰说话很快,几乎没有逗号,让人听了没有重点。但是,我能听出重点——田爷爷在表扬我。
我没听够表扬:“田爷爷还说我什么了?”“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你再说一遍!”刘翰不情愿地又重复了一遍田爷爷表扬我的话。我的感觉,很像大热天啃凉西瓜,啃一块,很过瘾,再啃一块。
“刘翰,别把喷水qiang用得太狠,省着点儿用!没听大人说吗?你那叫破坏性使用。喷水qiang也有累的时候,它也要休息。你没看打仗的电影里射击的机关qiang吗?qiang打得时间长了,qiang管都会打红了……”刘翰听了我的话,不屑地说道:“那是我的qiang,你就别管了!”说完,还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刘翰还是笑。他还没到爱惜一件东西的时候。凡是新鲜和新奇的东西,在刘翰他们这样的男孩的眼里,都是金黄的炸鸡翅——它们都一样,谁会在意它们的形状?也没有记住它们的必要,吃没了可以再买。
忘记和抛弃,是他们的性格特征。
我不是。
我要是跟刘翰说,我在努力固执地寻找一只叫尼克的流浪狗,他一定会说我的脑子让猪拱了,得了疯病。
老男孩修表店的田大爷,当着刘翰面表扬我的话,让我心里很热。窗外是零下十七八度的温度,我却想把羽绒服拉链拉开,让风吹吹我灼热激动的胸膛这时,女同学邵晓娜走过来,口气像传令士兵一样:“吴小小,陆老师在办公室等你!”哦?陆老师的调查还没结束?我还以为结束了,翻篇了。我刚到陆老师办公室门口,看见陆老师正准备站起身离开办公室。她一看见我,才想起是她刚刚叫我来的。“吴小小,你跟我来吧!我就在走廊里跟你说几句话!”我紧张起来,不知道她要问什么。
“我发现,你们几个同学这两天匆匆忙忙的,不管做什么,别影响学习!”我点头。心里不紧张了。
“走吧,去上课!”“完了?”“完了!”陆老师站住,看着我,觉得我的问话很复杂。
我苦笑一下:“我还以为自己犯了错误……”陆老师的反问让我变成惊弓之鸟:“吴小小,你是真的犯了错误,老师我不知道?那你又犯了什么错?”“没有没有,谁又犯错了……”我抢先几步,逃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心里想着老男孩修表店的田爷爷,竟然想了一节课。
那天晚上回家吃饭时,我嘴巴很欠,问爸爸:“爸,在马鞍街十字路口的电子广告牌上打一个广告要多少钱?”爸爸说:“在电子屏幕上打广告,是按秒算的!一天打几次广告,播多长时间,一个月打多少次广告,在什么时间段打广告,花的钱都不一样。比方说,一种酒的广告,在电子屏幕上打一年,需要两百万!”“多少?”我差一点儿从餐椅上跳起来。
“两百万!”我听清了,也相信爸爸说的。爸爸是生意人,算钱比算清自己的头发还清楚。我有点儿心灰意冷。
“小小,你问这件事做什么?”爸爸警惕地看着我。
“我随便问问……”我觉得自己今天多嘴了。
“是随便问问吗?”“就是随便问问的。”我一边搪塞,应付着爸爸,心里更加暗无天日了。
第二天是周六,前一晚我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早上九点钟我才起了床,还是很累。找了一个机会,我给宇航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准备到马鞍街十字路口电子屏幕上打广告的事,完蛋了!”宇航在电话那头的样子我都能想象出来。他说:“我早知道打广告这事不靠谱!”“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事情不靠谱的?”他说:“吃晚饭时,我问我爸爸了!”我放了电话。宇航跟我一样,才知道的。他也是问了爸爸。不问爸爸和妈妈,又能问谁啊?我和宇航令人沮丧的生活就像复制出来的一样。我们遭遇了一样的爸爸和妈妈,他们相互不认识,也许在大街上一次偶遇都不曾有过,但是,他们面对自己的儿子,面对儿子遇到的同一件事情,他们会说同一句话,会做出同一种反应,就像油锅里炸出的薯条一样,黄黄的,焦焦的,无法区分。
“小小,你坐在那里又发呆了?你最近经常发呆啊!怎么回事?有什么事吗?”妈妈看见我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视遥控器,眼睛望着电视,却没有打开电视。那正是妈妈规定我看电视的时间。
我放下电视遥控器,回到自己屋里。当天晚上,我瞪着眼睛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我不敢开灯,只能与黑暗相伴。我从上一年级开始,在我该睡却开着灯不想睡的时候,妈妈会推开我的门命令我睡觉。而且,妈妈和爸爸不许我在屋里面锁门。我对大人突然进屋检查和探视,非常反感和不安。
我越来越想独处。
周六上午,我昏沉沉醒过来时,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昨夜迟迟不能入睡了。因为,我一直在想老男孩修表店的田爷爷。一晚上,在清醒和昏睡之间的恍惚中,田爷爷的白头发和他圆圆的脸上带着酒窝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浮现。我还记得梦中的情景,跟田爷爷说过的话:“田爷爷,你怎么来了?”田爷爷把他标志性的酒窝对着我,微笑着,不说话。那是我看见过的最动人的白头发,最温和的圆圆的脸,最迷人的酒窝……我呆呆望着田爷爷的酒窝,会想到从里面会淌出高粱烧出的酒来。他一笑,酒就漾出来……我决定去见田爷爷。
下午,我换乘两次公交车,再步行两条小街,才到达老男孩修表店。我站在那里,左右看了一会儿。我已有三年没来这里了,三年前喷水qiang坏了,我曾来这里修理过。一上学,爸爸和妈妈命令我把喷水qiang收起来后,我就没机会再见到田爷爷了。唉,一个男孩子上了学,就会失去很多好玩的东西。比方说,什么都有的七道街,热闹得天天像过年:俄式烤面包店,只有经过店门口,才会闻到面包的麦香,还有马迭尔冰棍、露西亚西餐厅、杜特林肉串……我站在了老男孩修表店门前。因为是冬天,门关得很严。我能嗅到棕色门上的油漆散发出的淡淡的怪怪的气味。三年前,我问过田爷爷:“这门上是什么味啊?”田爷爷的两个酒窝又快漾出酒来:“那门上有一百年的味。一百年的味啊!”我敲了门,里面传出一声:“请进!”在我推门进去之前,我把脸贴在门上,用鼻子像狗一样使劲嗅了一下。
坐在灯下修表的不是田爷爷。是年轻的田爷爷吗?因为他长着田爷爷那样圆圆的面孔,还有两个酒窝。他的酒窝比田爷爷的小,更精致一些。却跟田爷爷一样,不笑,它们也挂在脸上,就像是两个站岗的、一心一意保卫鼻子的士兵。
“你要修表?”他头也不抬地问道。他的手里没有修表,却在修理一个手机。
“田爷爷……”我想问,他跟田爷爷是什么关系,田爷爷为什么没坐在那里,却是他坐在那里。
“我爷爷?哦,他住院了!”他的眼睛还盯在手机上,没有抬头。
这是田爷爷的孙子。
“田爷爷得病了?他住院了?”田爷爷的孙子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老了!”我一下子还搞不懂他话里的全部意思:“什么?”“就是一个人太老了,什么病都会来找他。比如说,他吃着比蚯蚓还软乎的面条,假牙也会掉进碗里。爷爷嘴巴里的牙齿,连爷爷自己都看管不了了。其实,他早就看不见要修理的表啊手机啊什么的。白内障你知道吗?不做手术,几乎就跟瞎zi一样了。他做了白内障手术,就拿着放大镜,坐在我现在坐的位置上,看这看那,但是我知道,他修不了任何东西了……”我听着“小田爷爷”讲着老田爷爷的事情,脑子里想象着白头发的圆脸老人,一只眼睛戴着专业修表镜子,手里还拿着一枚放大镜,在这间房子里到处找东西,又什么也找不到的可怜样子……“你怎么会找我爷爷?你也不该有手表和手机啊?你是五年级学生?”他打量着我,故意把我的年龄往大了说。
“明年四年级。”“这么小?你替你爸爸和爷爷来这里修过表?”“是为我自己,来这里修过喷水qiang。”田爷爷的孙子笑起来。他笑起来时,像是戴着田爷爷年轻时的一副面具:“这就对了,喷水qiang,这才是你该玩的东西!”他突然一拍桌子,桌面上的金属镊子,针一样细的镙丝刀跳舞般弹起来,“我想起来了,我爷爷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修好了一把喷水qiang,我就在跟前。不过,来修qiang的男孩子不是你。”“三年前修喷水qiang的是我。前些日子来修喷水qiang的是我的同学刘翰。”我没办法说出把自己心爱的喷水qiang转卖给同学这件事。
“哦,对对对,不是你不是你!”“田爷爷还会来这里吗?”这是我最想知道的。
田爷爷的孙子揉着右边脸腮上的酒窝,好像那个酒窝会给他好主意一样:“爷爷如果能从医院里走出来,他肯定会来这里。爷爷跟我说,他只有坐在这里,他吃饭才香,四肢才灵敏,鼻子才有嗅觉,一切才能好起来!下周五,爷爷才可以出院……”“我下周五下午来这里看田爷爷!”说着,我向门口走去。
在我要走出老男孩修表店的大门时,田爷爷的孙子问我:“你为什么要见我爷爷?就因为他修过你的喷水qiang吗?”我说:“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见他!”一出门,我忘了台阶,脚一踩空,摔了下去。我揉着腿抬头看时,老男孩修表店牌子上的圆脸挂着酒窝的田爷爷正朝我笑,像是对我说:“你摔倒了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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