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先生的个人烦恼

四十七

轩然大波由艾新闻的一个话题引发，而让这话题真正成为轩然大波的是马太全与金妙妙、金灵与王迎财、张天林与李美儿、白雨与王公文的讨论，也可以说是辩论。 话题一抛出，马太全扯起嗓门，放了第“炮”。

马太全与金妙妙

马太全毕业于某名牌大学新闻系，可说是新闻专业的科班出身，在《华都经济报》当记者、编辑十五个年头，擅长写的文字是“他说、他还说、他后说”之类的访谈和综述，消息和通讯基本写不好，后来就很少写。马太全写稿子的出发点好像是以文字赚钱为目的，以废话多和假空长为特点，没有一篇稿子不是让编辑砍得“遍体鳞伤”，或者面目全非。他对文字没有敬畏感，更没有以文赚钱的廉耻感。

起初几年，谁把他的稿子砍短，他跟谁吵架。因怕跟他吵架，即使长而“臭”的稿子，谁都不敢动或尽量不动他的稿子，他的文和人就遭到编辑人员的痛恨，但他不以为意，他以新闻“科班”出身而自傲，该怎么写就怎么写，长期形成了写空长稿的习惯。面对编辑和领导的指责成了习惯，大家对他写稿的动机和习惯也便习惯，渐渐没人跟他较真了。没人敢对他较真，他却更加高傲，总是看不起非新闻专业毕业的同行，更是看不起艾新闻这种对文字一腔豪情，却又是“半路出家”的人。所以他对艾新闻的提法，反感不说，还嗤之以鼻。

“我不赞同艾新闻文字、文学拯救灵魂的提法。文字就是文字，文字是语言表达的工具，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把想说的话用文字记录下来，它就是工具，它怎么拯救一个人的灵魂呢？拯救灵魂的提法，太浪漫，太奇异，太忽悠了。还有，文学是艺术，

文学是一个人的偏好，优秀文学作品可以拯救人的灵魂，那是作品本身，不是作者本人，用写文学作品拯救自己灵魂的说法，是对文学一厢情愿的意淫，纯属扯淡！”

“马太全，你这番话的高傲，你对艾新闻提法的藐视，恰恰反映了你长久以来对新闻文字的轻视。你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是名牌大学新闻系的高才生，从你的身上怎么感觉不到一点热爱文字的味道，更找不到热爱新闻事业的热情，倒像是找了一个

谋生的地方，把文字当作卖钱的‘壮丁’，不管‘壮丁’好坏，抓得越多越好，你有什么资格诋毁艾新闻的文字与文学情怀呢？！”金妙妙接着马太全的话激动地说道。

“谁不知道你金妙妙与艾新闻的关系，你护着他不奇怪。你和艾新闻有文学情怀，有文学情怀，是你们自己的多情，跟别人没一毛钱关系。不错，我的文字就是用来谋生的，用来养家糊口的，这跟心灵呀、灵魂呀没有关系。我从来也不愿意也没想过与灵魂有什么关系，今后也不会往这么附庸风雅上想，更不会往这方面费力。你们非要给文字、文学戴上高贵的金冠，还是那句话，那是你们的自作多情。不要拿你们的自作多情来抬高自己，更不要以你们的自作多情来贬低别人。不在乎你怎么看我是个俗人，更不在乎你怎么看我的文字冲着钱来的。在我看来，文字工作，是份工作，把它上升到高贵呀、灵魂呀什么的，太荒谬了！”马太全有点急，但却不恼地说道。

“我跟艾新闻啥子关系，与今天的话题没关系。倒是借这个话题，可以说说艾新闻这个例子。说他是‘例子’，他确实是《华都经济报》的一个典型例子。因为他热爱文字，迷恋写作，执意要做记者而在不能如愿的情况下，一头扎到新闻写作中，短短一年半时间，写出了一流的消息和通讯，这是全社人人有目共睹的，你马太全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对他的赞赏和认可。这赞赏和认可，来自他写文章的‘硬功夫’——写得快、精、准、深。写到这样的水平，没有对文字的执迷和热爱，没有把写作放到灵魂的高处，恐怕难以写好一条消息，更难写好一篇通讯。还有，看看艾新闻发表在外面报刊的很多散文，同他写的新闻稿一样精致、活泼，如果他没有对文字和文章的崇敬，能写出这样美的文字吗？！”金妙妙尽量克制住冲动的声调，但仍然显得激动地说。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金妙妙眼里，艾新闻的哪里都比别人好，别人都不如艾新闻，你对艾新闻的认知，偏执、太偏执了！艾新闻写消息的那点雕虫小技，算得了什么？更谈不上是报社的‘例子’。他连怎么写文章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全凭会写‘豆腐块’的消息，会写点‘小情调’的小文，就比我等堂堂名牌大学的‘科班’生强？笑话。就他的那点新闻综合素养，当我的学生，我还不一定要呢！”马太全扬着头，撇着嘴，用嘲笑的口气说。

金妙妙对马太全的冷嘲热讽既羞涩又恼怒，但极力装着没听到或没感觉的样子，避开马太全刺激的话，接着与马太全交流。金妙妙感到就此结束与马太全的对话也好，辩论也罢，似乎让马太全的夜郎自大占了上风，她得杀杀他的威风。

“你马太全自以为是名牌大学‘科班’生，你嘲笑别人不是‘科班’出身，你看不上艾新闻写的稿子，艾新闻和别人的稿子为何编辑很少改动？为什么你的稿子几乎每篇都被删改得‘大花脸’或面目全非？”金妙妙拿着马太全和艾新闻的几篇编辑修改的定稿，边展示边说。

“我的都是长稿大稿，艾新闻和有些人只会写短稿小稿，没有可比性。再说了，稿子哪有好和差的评判标准，是好是差都不是人嘴里说的吗？我从来不认为我的文章不好。说我文章不好的人，都是嫉妒我的人。”

“你马太全的文字和文章太粗糙是不争的事实，说明你对职业和文字没有敬畏感。”

“对文字和文章有敬畏感，是基础差和自作多情之人的毛病。我这里只认为它是吃饭的工具，没什么灵魂、高贵、‘女神’什么的。以后少跟我提这些肉麻的词儿！”

“马太全，你真是没救了！”

“没救的是你们，你们在发烧！”

…… ……

谷默与王尔丹

“在我看来，艾新闻在发‘烧’，金妙妙为讨好艾新闻在发文学‘烧’，马太全在发自恋的高‘烧’，都不正常。”谷默接着金妙妙的话说，“要让我谈对艾新闻提法的看法，我只能说，艾新闻的发‘烧’，是高级‘烧’，会把人‘烧’得云里雾里地虚无缥缈，会让人活得很累，我学不了，更不想学。”

“我跟谷默的看法极其一致，艾新闻的提法，只是艾新闻的个人文字和文学发‘烧’，值得赞赏，没法学习，也不想学习！”王尔丹紧接着谷默的话说。

谷默和王尔丹的一迎一合，让接管小组的人皱起了眉头，没让他们继续对话下去。谷默和王尔丹的发言，对讨论艾新闻的提法，有消极作用，有不少人给了鼓掌赞赏。艾新闻的自救提法，好像没被更多人理解。

谷默和王尔丹在这场合如此诋毁被接管小组推举的艾新闻，是因为他们都考取了公务员和财政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马上要离开《能人报》了，所以有点无所顾忌了。

谷默和王尔丹是从北京某大学工商学院和大学中文系研究生毕业进的报社，都是俊男才女。谷默出版过诗集，王尔丹有三部散文集和短篇小说集出版，进报社做了总编室当编辑，是报社公认的“文字匠”，不喜欢写新闻稿，也写不好新闻稿，他们也不再写诗歌、散文、小说了，但在编辑稿子上有高人一筹的地方，一个对文字编得很细致，一个把标题编得很出彩。谷默和王尔丹虽有编稿出人的地方，但对于文字的情结，都放在了吃安稳的“饭碗”上，谈不上多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更没想过在文章上有什么发展。因为他俩的文字观报社人都知道，只想在编辑岗位上图个轻松，不想在写文章上下功夫。

像谷默和王尔丹这样的对文字和文章不讨厌也不热爱的编辑、记者，还有好多位。 他们对文字和文章没有追求的缘由，感到在这里下功夫，不如在挣钱、读研、调走上下功夫。尤其是在牛社长这位以“钱”为本的“带头大哥”的“牵引”下，使那些有文字追求和写作梦想的人，渐渐放弃了原来本有的希望，变得平庸和俗不可耐起来，变得迷茫、困惑、失望、痛苦起来，不愿把心思放在文字和文章上，要么就终日沉浸在迷失的、堕落的情绪中，要么想入非非，想逃离报社，又没处去 ；看到别人发财，自己着急生气……所以，谷默和王尔丹这样的没同牛社长同流合污，或者牛社长根本看不上与他们同流合污的编辑、记者，只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虽是这样基本消极的状态，那也是报社的好“和尚”。好“和尚”的谷默、王尔丹等七八个人，先后顺利地考公务员走了，顺利地到“好地方”了。考不走的，没本事调走的，就破罐子破摔，要么一头扎到了牛社长怀里去挣钱，要么就把报社当解气的破皮球，想着法儿踢来踢去。

谷默和王尔丹是《能人报》今后的希望。这是接管小组前段时间的一致看法。这个看法，应当是准确的。就在昨天，调人单位来报社外调谷默和王尔丹之前，接管小组让王公文代社长找他们谈话，希望能留在《能人报》继续工作，许诺提拔领导岗位，都被他们拒绝了，死也要走。接管小组组长要他们调到日报当编辑，也被他们谢绝了。谷默说，不愿跟着牛得水之流沦落为行尸走肉。王尔丹说，她在这里已经变成“行尸走肉”了。

金灵与王迎财

让金灵和王迎财发言，是王公文给接管小组建议的，是王公文刻意安排的。金灵和王迎财是报社小“富人”中的代表人物，也是报社财经业务精通、行业文章写得有深度、挣钱挣得令人眼红但又让人无话可说的记者。

金灵是戏剧专业毕业的，要说所学专业与经济和财政很远，但她到报社后恶补财经专业课，不仅订了许多财经报刊学习，还在财经界交了不少朋友，为报社写股市新闻渐渐写得内行和专业，报社便让她专门跑证券部门新闻采写，股市报道吸引了社会争抢本报看。当然，聪明的金灵学上了炒股，从小投入到大投入，从赚得少到赚得多，几年时间她不仅成了股市报道的专家记者，还炒股炒成了小有名气的“股神”。有猜测说她炒股“炒”了近千万。金灵究竟“炒”了多少钱？别人问她，她只说，这辈子够用了。“这辈子够用了”该会是多少钱？那该是很多的钱。炒股炒成了富姐，她与王迎财不一样，王迎财不好好干工作，是用公家时间兼职挣钱成富哥的，而金灵出彩且超量完成报道任务，全报社的人只是羡慕妒忌，却恨不起来她，也就对她从负面方面无话可说。当然，金灵的股市版的稿子，也不是没有“私货”，每期都会有“私货”，可她总是能顺利见报，让别人无话可说，除了她总有新的角度和轻巧的文字，再就是她给牛得水的妹妹牛丽丽炒股做“指导”，让牛丽丽在股市的百余万翻了翻。

王迎财虽是学文史专业的，但对房地产业的报道很有灵气。也不是靠灵气，主要是执着，以他的执着支撑起了报纸的《深度房地产·金观察》周刊，也同金灵一样，成了本报的抢眼版面。聪明的王迎财结识了不少房地产大老板，因他报道的深度观察独到而前瞻，成了房地产老板的“座上宾”，老板以保本价给了他两套房子，帮王迎财炒作，王迎财大赚了一把。王迎财后又通过不停地买房炒房，赚了几千万不说，还赚下了好几套房子。

尽管报社的人对王迎财借助报社版面“开发”了与老板关系有说法，但不至于讨厌他。当然王迎财在利用报纸版面资源上比较巧妙，一般是先报采写选题，领导同意的他写，领导不同意的他不写，而他一定要写的报道，大都是人物报道，如若领导不同意，他会做通领导工作刊登，也就没有领导对他不满意。这样一来，他除了敏感问题和惹麻烦的报道登不出来，基本上是写什么能刊登什么。加上报社没人能写出房地产行业的深度报道，报纸每周的房地产专刊，是他的“自留地”。尽管是他的“自留地”，让报社大多人眼红和着急，有人也说每周版面成了王迎财发财的平台，但他的每篇稿都是上报选题批准写的，私稿也是下功夫的，报社没人能写出这般的稿子，既是房地产老板的专访和人物通讯，报社也没人能够写到他这般有生动细节、有思想文化内涵、有业界专业特点的程度，所有对他的意见和妒忌，从不影响他想写啥写啥，想登啥定会登啥的随心所欲。当然，王迎财每周整版的“自留地”得以畅通无阻地见报，没有牛社长暗助是不行的，没有他对牛社长的“暗送”是不行的。当然，给牛社长“暗送”，王迎财让出面的是老板，他并没给牛社长送一毛钱东西。牛社长“出事”后带出来的行贿人都是老板，没有王迎财的事情。牛社长的犯罪事实里没牵扯到王迎财的证据，发了财的王迎财在牛社长和几个房地产老板出事后平安无事。

…… ……

主人翁艾新闻等一群怀揣文字梦想和写作情怀的人，以做编辑记者为荣。可自从牛得水到报社当社长兼总编后，采编人员的价值观被引向扭曲，文字情怀和职业梦想渐淡渐失，迷权迷钱迷关系等风气弥漫开来。一批对文字热恋和职业热爱的人坠入迷茫、失望、困惑、无助、痛苦中，有的放弃初心梦想；有的患得患失；有的堕落；有的犯罪。艾新闻等有执着文字情怀的人，虽受磨难但坚守灵魂，*终通过精彩文字拯救了堕落的灵魂和报纸的经营自救。小说生动地反映了新闻知识分子的时代精神现状，也为新闻文化人究竟追求什么，如何体现人生价值，如何实现心灵的回归，以何种方式实现堕落灵魂的自救，写书了一批人切肤之痛悔悟之后的令人荡气回肠的自救感人历程。

主人翁艾新闻等一群怀揣文字梦想和写作情怀的人，以做编辑记者为荣。可自从牛得水到报社当社长兼总编后，采编人员的价值观被引向扭曲，文字情怀和职业梦想渐淡渐失，迷权迷钱迷关系等风气弥漫开来。一批对文字热恋和职业热爱的人坠入迷茫、失望、困惑、无助、痛苦中，有的放弃初心梦想；有的患得患失；有的堕落；有的犯罪。艾新闻等有执着文字情怀的人，虽受磨难但坚守灵魂，*终通过精彩文字拯救了堕落的灵魂和报纸的经营自救。小说生动地反映了新闻知识分子的时代精神现状，也为新闻文化人究竟追求什么，如何体现人生价值，如何实现心灵的回归，以何种方式实现堕落灵魂的自救，写书了一批人切肤之痛悔悟之后的令人荡气回肠的自救感人历程。

宁新路，作家，著有长篇小说三部和散文作品共17部。长篇散文获第26届中国新闻奖一等奖项，数十项作品获各类文学奖项。

供职于财政部中国财经报社，《财政文学》主编，高级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主人翁艾新闻等一群怀揣文字梦想和写作情怀的人，以做编辑记者为荣。可自从牛得水到报社当社长兼总编后，采编人员的价值观被引向扭曲，文字情怀和职业梦想渐淡渐失，迷权迷钱迷关系等风气弥漫开来。一批对文字热恋和职业热爱的人坠入迷茫、失望、困惑、无助、痛苦中，有的放弃初心梦想；有的患得患失；有的堕落；有的犯罪。艾新闻等有执着文字情怀的人，虽受磨难但坚守灵魂，*终通过精彩文字拯救了堕落的灵魂和报纸的经营自救。小说生动地反映了新闻知识分子的时代精神现状，也为新闻文化人究竟追求什么，如何体现人生价值，如何实现心灵的回归，以何种方式实现堕落灵魂的自救，写书了一批人切肤之痛悔悟之后的令人荡气回肠的自救感人历程。

宁新路，作家，著有长篇小说三部和散文作品共17部。长篇散文获第26届中国新闻奖一等奖项，数十项作品获各类文学奖项。

供职于财政部中国财经报社，《财政文学》主编，高级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