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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通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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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钱穆 著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70217816

出版时间2020-10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45元

货号29151988

上书时间2024-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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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导语摘要

本书是钱穆先生研究老庄思想源流衍变的专著。作者从老子、庄子其人其事的考证开始,渐次论及老庄诸书的成书年代,并对道家思想的精神要义做了重要的阐释和探讨。其文章叙事说理由浅入深,研究路数独辟蹊径,是中国先秦哲学思想研究的扛鼎之作。



商品简介

本书是钱穆先生研究老庄思想源流衍变的专著。作者从老子、庄子其人其事的考证开始,渐次论及老庄诸书的成书年代,并对道家思想的精神要义做了重要的阐释和探讨。其文章叙事说理由浅入深,研究路数独辟蹊径,是中国先秦哲学思想研究的扛鼎之作。



作者简介

钱穆(1895年-1990年),字宾四,笔名公沙,江苏省无锡人,中国现代历史学家。其毕生弘扬中国传统文化,高举现代新儒家的旗帜,创办了新亚书院,与吕思勉、陈垣、陈寅恪并称为“史学四大家”,代表著作有《钱宾四先生全集》等。



目录

自序


 


上卷


 


中国道家思想之开山大宗师——庄周


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博大真人——老聃


关于老子成书年代之一种考察


再论老子成书年代


三论老子成书年代


 


中卷之上


 


道家政治思想


庄老的宇宙论


释道家精神义


庄子书言长生


庄子薪尽火传释义


道家与黄帝


 


中卷之下


 


比论孟庄两家论人生修养


庄子外杂篇言性义


老子书晚出补证


庄老太极无极义


庄老与易庸


 


下卷


 


记魏晋玄学三宗


王弼郭象注易老庄用理字条录


王弼论体用


郭象庄子注中之自然义



内容摘要

本书是钱穆先生研究老庄思想源流衍变的专著。作者从老子、庄子其人其事的考证开始,渐次论及老庄诸书的成书年代,并对道家思想的精神要义做了重要的阐释和探讨。其文章叙事说理由浅入深,研究路数独辟蹊径,是中国先秦哲学思想研究的扛鼎之作。



主编推荐

钱穆(1895年-1990年),字宾四,笔名公沙,江苏省无锡人,中国现代历史学家。其毕生弘扬中国传统文化,高举现代新儒家的旗帜,创办了新亚书院,与吕思勉、陈垣、陈寅恪并称为“史学四大家”,代表著作有《钱宾四先生全集》等。



精彩内容

中国道家思想之开山大宗师——庄周

 

儒家道家,乃中国思想史里两条大主流。儒家宗孔孟,道家祖老庄。《论语》《孟子》《老子》《庄子》四部书,两千年来,为中国知识阶层人人所。但就现代人目光,根据种种论证,《庄子》一书实在《老子》五千言之前。庄周以前,是否有老聃这一人,此刻且不论。但《老子》五千言,则决然是战国末期的晚出书。如此说来,道家的鼻祖,从其著书立说,确然成立一家思想系统的功绩言,实该推庄周。

庄周是宋国人。宋出商后。中国古代,东方商人和西方周人,在性格上、文化上,有显然的不同。古人说商尚鬼,周尚文。商人信仰鬼神与上帝,带有浓重的宗教气。这一层,只看商汤的种种故事与传说,便可推想了。和此相关的,是商人好玄理,他们往往重理想胜过于人生之实际。如春秋时的宋襄公,他守定了“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不鼓不成列”几句话,不管当面现实,给楚国打败了。春秋晚期,宋向戌出头发起弭兵会,这还是宋人好骛于高远理想之一证。

但古人又说商尚质,周尚文。商人既带宗教气,重视鬼神重于生人,又好悬空的理想,而忽略了眼前的实际,如何又说他们“尚质”呢?因“质”是质朴义,又是质直义。大概商人抱定了一观念,便不顾外面一切,只依照他心里的观念直率地做出来,不再有曲折,不再有掩藏,因此说他们尚质了。在《孟子》书里,有“宋人揠苗助长”的故事;在《庄子》书里,有“宋人资章甫适诸越”的故事;在《韩非》书里,有“宋人守株待兔”的故事;在《列子》书里,有“宋人白昼攫金”的故事。这些也可看出商人的气质。他们心里这么想,便不再顾及外面的一切环境与情实。这也是他们质的一面呀!庄子是宋国人,我们该了解当时宋人一般的气质,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庄周之为人,及其思想之大本。

庄周是宋之蒙县人,这是一小地名,在今河南省商丘附近,向北四十里处便是了。在当时已是偏于中国的东南。那里有一个孟渚泽,庄周还常去捕鱼的。战国时,那一带的水利还不断有兴修。有一条汳水,为当时东南地区通往中原的要道。庄周便诞生在这交通孔道上。直到西汉时,那一带地区,土壤膏腴,水木明秀,风景清和,还是一好区域。所以汉文帝时特地把来封他的爱子梁孝王。梁国有著名的东苑,苑中有落猨岩、栖龙岫、雁池、鹤洲、凫渚诸宫观。那里充满着奇果与佳树,瑰禽与异兽。自苑延亘数十里,连属到平台。平台俗称修竹苑,那里有蒹葭洲、凫藻洲、梳洗潭。汉时梁国在睢阳,即今河南商丘县之南。若没有天时地利物产种种配合,梁孝王不能凭空创出一个为当时文学艺术风流荟萃的中心。庄周的故乡,便在这一地区内,我们却不能把现在那地区的干燥枯瘠来想像这旷代哲人与绝世大文豪的生地呀!

此一地区,即下到隋唐时代,一切风景物产,也还像个样子。隋薛道衡《老子碑》有云:

 

对苦相之两城,绕涡穀之三水。芝田柳路,北走梁园。沃野平皋,东连谯国。

又说:

 

原隰爽垲,亭皋弥望。梅梁桂栋,曲槛丛楹。烟霞舒卷,风雾凄清。

 

这是描写一向相传老子的家乡。就人文地理言,正当与庄周生地,同属一区域。我们即从隋代人对相传老子家乡的描写,也可推想战国时庄周生年景物之一斑了。

庄周曾做过蒙之漆园吏。《史记·货殖传》说:“陈夏千亩漆”,这指的私人经营。在战国中期,大概这些还都是贵族官营的。庄周为漆园吏,正如孔子做委吏与乘田。但漆园究竟是青绿的树林,更与天地自然生意相接触,没有多少尘俗的冗杂。这当然是庄周自己存心挑选的一个好差使。

庄周正与梁惠王同时。梁惠王是战国早个大霸主。在那时,已是游士得势的时期了。庄周有一位老友惠施,却是梁惠王尊信的人,曾在梁国当过长期的宰相。梁惠王尊待他,学着齐桓公待管仲般,不直呼他姓名,也不以平等礼相待,而尊之为父执,称之曰“叔父”,自居为子侄辈。但庄周与惠施,不仅在思想学说上持异,在处世作人的态度上,两人也不相同。庄周近是一个儒家所谓“隐居以求其志”的人。他认为天下是沉浊的、世俗是不堪与相处的。他做一漆园吏,大概他的经济生活勉强可以解决了。他也不再想其他活动。他对世俗的富贵显达,功名事业,真好称是无动于心的。

他曾去看他的老友,梁国大宰相惠施。有人对惠施说:“庄周的才辩强过你,他来了,你的相位不保了。”惠施着了慌,下令大梁城里搜查了三天三夜,要搜查庄周的行踪。结果庄周登门见他了,庄周说:“你知道南方有一种名叫‘鹓’的鸟吗?它从南海直飞到北海,在那样辽远的旅程中,它不见梧桐不下宿,不逢醴泉不下饮,不遇楝实,俗称‘金铃子’的,它就不再吃别的东西了。正在它飞过的时候,下面有一只鸱,口里衔着一死鼠,早已腐烂得发臭了。那只鸱,生怕鹓稀罕这死鼠,急得仰着头,对它张口大叫一声:‘吓!’现在你也想把你梁国的相位,来对我‘吓’的一声吗?”

或许他因惠施的关系,也见过梁惠王。他穿着一身大麻布缝的衣,还已带上补绽了。脚上一双履,照例该有一条青丝缚着做履饰,这在当时叫做“绚”,绚鼻则罩在履尖上。庄周没有这么般讲究,他把一条麻带捆着履,如是般去见梁惠王。惠王说:“先生!你那样地潦倒呀!”庄周说:“人有了道德不能行,那才是潦倒。衣破、履穿,这并不叫潦倒!而且这是我遭遇时代的不幸,叫我处昏君乱相间,又有什么办法呢?”这算当面抢白了梁惠王,惠王也就和他无话可说了。

后来楚王听到他大名,郑重地派两位大夫去礼聘。庄周正在濮水边钓鱼,那两大夫鞠躬说:“我们大王,有意把国家事情麻烦你先生。”庄周一手持着钓鱼竿,半瞅不睬地说:“我听说楚国有一只神龟,死了已三千年,你们国王把它用锦巾包着,绣笥盛着,藏在太庙里。遇着国家有疑难事,便向它问吉凶。我试问:这一只神龟,宁愿死了留这一套骨壳给人贵重呢?还是宁愿活着,在烂泥路上,拖着尾爬着呢?”那两大夫说:“为神龟想,是宁愿活着,拖着尾在泥路上爬着的。”庄周说:“好!你们请回吧!我也正还想拖着尾在泥路上爬着呀!”

有一次,宋国有一个曹商,奉宋王命使秦,大得秦王之欢心,获得一百辆的车乘回到宋国来,他去见庄子。他说:“要叫我住穷巷矮檐下,黄着脸,瘪着颈,织着草鞋过生活,我没有这本领。要我一句话说开了万乘之主的心,立刻百辆车乘跟随我,这我却有此能耐。”庄周说:“我听说:秦王病了,下诏求医生。替他破痈溃痤的,赏一乘车。替他舐痔的,赏五乘车。做的愈臭愈下的,得车愈多。你也替秦王舐了痔的吧?怎么得这许多车!好了,请你快走开吧!”

但庄周的生活,有时也实在窘得紧。有一次,他到一位监河侯那里去借米。监河侯对他说:“好!待我收到田租和房税,借你两百斤黄金吧!”庄周听了,忿然生气说:“我昨天来,路上听得有叫我的。回头一看,在车轮压凹的沟里有一条小鲫鱼,我知道是它在叫。我问道:‘鲫鱼呀!你什么事叫我呀?’那鲫鱼说:‘我是东海之波臣,失陷在这里,你能不能给我一斗一升水活我呢?’我说:‘好吧!让我替你去游说南方的吴王与越王,请他们兴起全国民众,打动着长江的水来迎接你,好不好?’那鲫鱼生气了,它说:‘我只要你一斗一升水,我便活着了。你这么说,也不烦你再去吴国与越国,你趁早到干鱼摊上去找我吧!’”

庄周大概这样地过着一辈子,他的妻先死了。他老友惠施闻讯来吊丧,庄周正两脚直伸,屁股着地,敲着瓦盆在唱歌。惠施说:“她和你过了一辈子,生下儿子也长大了。她死了,你不哭一声,也够了。还敲着瓦盆唱着歌,不觉得过分吗?”庄周说:“不是呀!她初死,我心上那里是没有什么似的呢?但我仔细再一想,她本来没有生,而且也没有形,没有丝毫的影踪的。忽然有了这么一个形,又有了生命,此刻她又死去了,这不像天地的春夏秋冬,随时在变吗?她此刻正像酣睡在一间大屋里,我却号啕地哭,我想我太想不通了,所以也不哭了。”

后来庄周也死了。在他临死前,他的几个学生在商量,如何好好地安葬我们的先生。庄周说:“我把天地当棺椁,日月如连璧,星辰如珠玑,装饰得很富丽。世界万物,尽做我赍送品。我葬具齐备了,你们再不要操心吧!”他学生说:“没有棺椁,我们怕乌鸦老鹰吃了你。”庄周说:“弃在露天,送给乌鸦老鹰吃。埋在地下,送给蝼蛄蚂蚁吃。还不是一样吗?为什么定要夺了这一边的食粮送给那一边?这是你们的偏心呀!”

庄周真是一位旷代的大哲人,同时也是一位绝世的大文豪。你只要读过他的书,他自会说动你的心。他的名字,两千年来常在人心中。他笑尽骂尽了上下古今举世的人,但人们越给他笑骂,越会喜欢他。但也只有他的思想和文章,只有他的笑和骂,真是千古如一日,常留在天壤间。他自己一生的生活,却偷偷地隐藏过去了,再不为后人所详细地知道。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就是了。他的生平,虽非神话化,但已故事化。上面所举,也只可说是他的故事吧!若我们还要仔细来考订,那亦是多余了。

但庄周的思想和文章,却实在值得我们去注意。据说在他以前的书,他都读遍了。在他以前各家各派的学术和思想,他都窥破了他们的底细了。但他从不肯板着面孔说一句正经话。他认为世人是无法和他们讲正经话的。所以他的话,总像是荒唐的,放浪的,没头没脑的,不着边际的。他对世事,瞧不起,从不肯斜着瞥一眼,他也不来和世俗争辨是和非。他时时遇到惠施,却会痛快地谈一顿。

有一次,他送人葬,经过惠施的墓,他蓦地感慨了。他对他的随从,讲着一段有趣的故事。他说:“昔有郢人,是一个泥水匠,一滴白粉脏了他鼻尖,像苍蝇翼般一薄层。他叫一名石的木匠,用斧头替他削去这一薄层白粉。那石木匠一双眼,似乎看也没有一看似的,只使劲运转他手里的斧,像风一般地快,尽它掠过那泥水匠的鼻尖尖。那泥水匠兀立着不动,像无其事样,尽让对面的斧头削过来。那一薄层白粉是削去了,泥水匠的鼻尖皮,却丝毫没有伤。宋国的国王听到了,召去那石木匠,说:‘你也替我试一试你的手法吧!’石木匠说:‘我确有过这一手的,但我的对手不在了,我的这一手,无法再试了。’”庄周接着说:“自从这位先生死去了,我也失了对手方,我没人讲话了。”

其实惠施和庄周,虽是谈得来,却是谈不拢。有一次,两人在濠水的石梁上闲游。庄周说:“你看水面的鯈鱼,从容地游着,多么快乐呀!”惠施说:“你不是鱼,怎知鱼的快乐呢?”庄周说:“你也不是我,你怎知我不知鱼的快乐呢?”惠施说:“我不是你,诚然我不会知道你。但你也诚然不是鱼,那么你也无法知道鱼的乐,这是完全地无疑了。”庄周说:“不要这样转折地尽说下去吧!我请再循着你开始那句话来讲。你不是问我吗?‘你怎知道鱼的快乐的?’照你这样问,你是早知道我知道鱼的快乐了,你却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是在石梁上知道了的呀!”

这里可见庄周的胸襟。惠施把自己和外面分割开,好像筑一道墙壁般,把自己围困住。墙壁以外,便全不是他了。因此他不相信,外面也可知,并可乐。庄周的心,则像是四通八达的,他并没有把自己和外面清楚地划分开。他的心敞朗着,他看外面是光明的,因此常见天地万物一片快活。

又一次,他们两人又发生辩论。惠施问庄周:“人真个是无情吗?”庄周说:“是。”惠施说:“没有情,怎算得人呢?”庄周说:“有了人之貌,人之形,怎不算是人?”惠施说:“既叫是人了,哪得无情呢?”庄周说:“这不是我所说的‘情’!我是要你不要把好恶内伤其身呀!”

这两番辩论该合来看。惠施既自认不知道外面的一切,却偏要向外面事物分“好”“恶”,那又何苦呢?庄周心上,则是内外浑然的,没有清楚地划分出“我”和外面“非我”的壁垒。他在濠上看到鯈鱼出游,觉得牠们多快乐呀!其实鯈鱼的快乐,还即是庄周心上的快乐。那是自然一片的。不是庄周另存有一番喜好那鯈鱼之情羼杂在里面。照他想,似乎人生既不该有冲突,也不该有悲哀。

庄周抱着这一番他自己所直觉的人生情味要告诉人,但别人哪肯见信呢?说也无法说明白。所以他觉得鹍、鹏、雉、鱼,一切非人类的生物,反而比较地像没有心上的壁垒,像快乐些,像更近“道”些,像更合他的理想些。他只想把他心中这一番见解告诉人,但他又感得无法对世人讲正经话。因此,他只有鹍呀鹏呀,假着鸟兽草木说了许多的寓言。他又假托着黄帝呀老子呀,说了许多的重言。“重言”只是借重别人来讲自己话。其实重言也如寓言般,全是虚无假托的。他自己也说是荒唐。

庄周的心情,初看像悲观,其实是乐天的。初看像淡漠,其实是恳切的。初看像荒唐,其实是平实的。初看像恣纵,其实是单纯的。他只有这些话,像一只卮子里流水般,汩汩地尽日流。只为这卮子里水盛得满,尽日汩汩地流也流不完。其实总还是那水。你喝一口是水,喝十口百口还是水。喝这一杯和喝那一杯,还是一样地差不多。他的话,说东说西说不完。他的文章,连连牵牵写不尽。真像一卮水,总是汩汩地在流。其实也总流的是这些水。所以他要自称他的话为“卮言”了。

但庄周毕竟似乎太聪明了些,他那一卮水,几千年来人喝着,太淡了,又像太冽了,总解不了渴。反而觉得这一卮水,千变万化地,好像有种种的怪味。尽喝着会愈爱喝,但仍解不了人的渴。究不知,这两千年来,几个是真解味的?

你若不信,何妨也拿他那卮子到口来一尝,看是怎样呢!

 

(一九五三年五月香港《民主评论》四卷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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