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书奇异事件（6）（刮掉的名字）

“我——我能解释，”奎因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只是个误会。你必须要让我——”

“不！”黛芙娜啐了一口，“你是个骗子！你跟这世上其他人一样，都是骗子！我一直以来就是个蠢货！你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而我居然就这么相信了你，就因为你可爱、爱读书，还——还——亲了我！”她大喊道：“我现在正式成为这个世界上有史以来失败的人！走吧。”黛芙娜抓住了哥哥的手。

但是戴克斯把手抽了回来。他可不想这样乱走，就跟他是个流着眼泪的小屁孩儿而黛芙娜是他妈妈一样。另外，关于后一部分他一定是听错了，听起来她像是说这个傻瓜亲了她。

“别走！拜托！”奎因乞求道，“我能解释！你必须让我解释！”

戴克斯特不肯跟她走成了压垮黛芙娜的后一根稻草，真真正正的后一根稻草。她再也不想看到奎因了。她冲到门口一把抓住门把手，但是她犹豫了。

那个吻。

除了天堂之行之外，那个吻是她经历过的美妙的事了。虽然只有一瞬，但那一瞬间似乎可以延长到永久，它让她忘记了她的问题，也让她忘记了她自己。它所产生的那种感受，她意识到，是目前为止接近她在天堂时的感受的了。

“是的，”奎因听起来有点不顾一切了，“是的，是我拿的。对不起！我是为了我爸爸才这么做的！”

“哦，饶了我——”黛芙娜本想要讥讽他，但转过身来，她再次看到了奎因的眼神，她在学校里见到的那种眼神、那种痛苦。她对此再熟悉也不过了。

她把手从门把手上拿了下来。

“我——我当时就在那儿，在黑暗中，”奎因解释说，“当那些男孩儿把你们带到店铺楼下时。那个可怕的家伙，他们的头儿，安廷——我——我觉得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光头男孩儿，在——他当时差一点儿就拿光照到我了。打斗的时候我就在那儿。”

戴克斯无法否认这一切的可能性。“安廷，”他回想着当时复杂的形势变化，“在他把床单从埃米特的身上拿起来时，他四处照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就是我，”奎因确认道，“很抱歉我没有去帮你们。那场面就像《蝇王》^[1]一样！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才离开，但我给我爸爸带了些书回来。”

“但是——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黛芙娜吃惊地说。她小心翼翼地跨出一步，回到了房间。

“你父亲现在在哪儿？”戴克斯质问道，“如果他就在楼下怎么办？”“什么王？”

“戴克斯，”黛芙娜说，“他父亲已经走了。”她对此非常肯定。

奎因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你——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你妈妈也不在了？”

奎因的脸挤在了一起。终于，他脱口说道：“他们都走了！走了！都是我的错！”他瘫到了蒲团上，完全崩溃了。

黛芙娜点点头，满心伤感。他们的确有着共同的经历，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戴克斯之前对事情的走向颇为满意，但现在不知怎么黛芙娜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

黛芙娜猛地转身面朝哥哥，因为事情突然间豁然开朗起来。“是他，”她指着奎因说，“在我们去学校的路上看到的那个男孩儿。他就是那个冲我们大喊让我们小心的人。戴克斯，没有人找到那个想要撞死我们的司机，那是因为他消失了！在我去健身中心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坐在俄勒冈健康科学大学外面凳子上读书的男孩儿就是奎因！他——的确有人跟在我后面，但不管那是谁，当我转身的时候都已经不见了！”黛芙娜开始感到头晕目眩，“他们一直都在试图杀掉我们，戴克斯特！一直以来！”她现在又转向了奎因，奎因正在尽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你——”她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你一直都在救我们。”接下来，她温和地问：“关于那本书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奎因痛苦地回答，“我猜它是跟其他书一起被我捡来的——在后那些男孩儿一边争论着戴克斯特到底是不是消失了，一边逐渐离开之后。但是我没去看那本书，所有的书我都没看，我一到家就把它跟之前搞到的其他书一起放在了箱子里。它就一直待在那儿，直到大概一个月前。”

“什么样的蠢货会去偷受损的书？”戴克斯对救了他们的命这套说法并不怎么买账，奎因说话时黛芙娜脸上的神情也让他非常生气。她不会就这么相信了这个家伙吧，对吧？他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打醒，这样才合理。

哥哥这种理直气壮的无知让黛芙娜摇了摇头。“它们还是有可能值很多钱的，”她说，“他们在给它们做修复。”她指着厨房桌子上的所有工具。

“我爸爸的生意每况愈下，”奎因解释说，“搬到这儿来几乎是我们的后一搏了。我妈妈好几年前就希望他放手别干了，他们一直在为此争吵。我不能怪妈妈，但我也不能怪爸爸。这是他的爱好，没有这个他就活不下去了！当我听说了火灾之后，我就开始偷书。我想也许我能找到什么珍本书，这样就能挽救爸爸的生意——同时让他们不再吵架。但是爸爸很快就猜出来这些书是从哪儿来的，他不肯碰它们，所以我就开始尝试自己修复受损的书籍。”

“那我们的店呢？”戴克斯问道。自从跟弗勒德医生在一起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谈起过它。

“只剩我一个人了，”奎因说，“有一天我闯进了地下室，拿了些书想要尽快在网上脱手。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赚钱！我觉得自己就像《雾都孤儿》^[2]里面的孤儿一样！”

“你能不能别掉书袋了？”戴克斯抱怨说，“我们不感兴趣！”

“戴克斯，”黛芙娜催促道，“让他继续说。”

“大约六周以前，”奎因感激地说，“在我们搬进来之后，我——当他们争吵的时候——我——我就读书。我读了很多书，我想。我一直都有在读书，但以前我们都是一起读的，所有书，我们所有书都一起读。但我发现修补书这个活儿也不错——能够什么都不去想。更好的在于这是我自己的事儿。那天我拿起的正是那本名字会在书页上升起又落下的书。我惊呆了，我努力回想它是从哪儿来的。我忘了那家店的所有书都是关于魔法的。我喜欢魔法，特别喜欢‘魔法书’这个概念。我想我认为所有的书在某种意义上都是有魔力的。”

“然后呢？”戴克斯叹道，黛芙娜听到这些时的表情令他作呕。

“抱歉，”奎因说，“我——我就坐在桌子旁边，瞠目结舌，我想书页上的这些变化肯定只是我的想象。我喊爸爸过来，但是他不肯过来看，我很生气。妈妈又开始朝他吼，怪他把我引进了这个行业，我——我对她很生气，对他们两个都很生气。我低头看书，看到他们俩的名字升了起来，紧挨在一起。我——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又或许，我猜我觉得自己是梅林^[3]什么的。我从桌上拿起了这个——”奎因把那块弧形石头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这是一个用来刮动物皮做羊皮纸的旧工具上面的。”他把石头举了起来。

“然后呢？”戴克斯逼问道。

“戴克斯，”黛芙娜说，“你别这么——”

“然后呢？”

“我把它们刮掉了！”

“你把什么刮掉了？”

“他们的名字！我把他们的名字从书上刮掉了！”

“然后他们消失了。”黛芙娜轻声说。

“是的！都是我的错！”

“但是他们去哪儿了？”黛芙娜知道他不知道，但她必须得问。

“我不知道！”奎因确认道，“我想要你来告诉我！”他转过身来，歇斯底里地冲着戴克斯说，“你从店铺下面的黑暗中消失了，”他乞求地说，“所以我一直都在找你。你消失了，你又回来了！你去了哪儿？”

两个双胞胎一时间都没有答话。戴克斯特摇了摇头，心想奎因注定要大大地失望了。黛芙娜感到一阵同情，但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一股深深的反胃。

“戴克斯没有消失，”黛芙娜终于开口道，她的声音尽可能地轻柔，“他只是隐形了。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

奎因花了一秒钟时间来消化这句话，在弄明白之后顿时没了精神。“隐形？”他问道，就像不认识这个词一样。

“我很遗憾。”黛芙娜说。她的确感到深深的遗憾，为他们彼此。她被利用了——尽管也算情有可原，她想，而且奎因救了她的命，也许还救了很多次。但她还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