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

孙甘露，1959年生。上海市文联副、上海市作协副、浦东新区文联，《萌芽》杂志社社长、《思南文学选刊》杂志社社长，“思南读书会”发起人。著有长篇小说《呼吸》，中短篇小说集《请女人猜谜》《访问梦境》《信使之函》《我是少年酒坛子》，散文集《上海流水》《比缓慢更缓慢》《今日无事》，访谈录《被折叠的时间》等。

001请女人猜谜

041

仿佛

077

访问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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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之函

169优雅的语言事件作为事件哲学的小说艺术陈晓明

……我们有的不过是被我们虚度的瞬间，在时间之内和时间之外的瞬间，不过是一次消失在一道阳光之中的心烦意乱……或是听得过于深切而一无所闻的音乐……

——T.S.艾略特

怀念她们

这篇小说涉及的所有人物都还活着。仿佛是由于一种我所遏制不住的激情的驱使，我贸然地在这篇题为《请女人猜谜》的小说中使用了她们的真实姓名。我不知道她们会怎样看待我的这一做法。如果我的叙述不小心在哪儿伤害了她们，那么，我恳切地请求她们原谅我，正如她们曾经做过的那样。

这一次，我部分放弃了曾经在《米酒之乡》中使用的方式，我想通过一篇小说的写作使自己成为迷途知返的浪子，重新回到读者的温暖的怀抱中去，与其他人分享20世纪最后十年的美妙时光。在家中读《嫉妒》

那年夏天。当然，我就不具体说是哪年夏天了。我在家里闲待了一个月，因为摔伤了手臂。白天，除了在几个房间里来回走动，再就是颠来倒去读罗伯-格里耶的《嫉妒》，我无聊地支使自己仔细辨认书中的房间，按照小说的叙述，绘制一张包括露台、具有方位的平面图。我发现，按照罗伯-格里耶的详尽描述，有一件物品是无论如何也放不到小说中所说的那个位置的。这极为重要。当然，不爱读《嫉妒》的读者例外。我问过十个人，其中一个是在街上冒险拦下的。十个人都不爱读。我想，我就不在这儿披露我的发现了。

尽管读《嫉妒》占去了我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在我的为炎热包围的感觉中，它仍是一件次要的事情。

一天傍晚，也就是老少纷纷洗澡，而又叫洗澡这事儿闹得心烦意乱的时候，我正坐在走廊里的席子上发愣。家里人全都看电影去了。我既没吃晚饭也没去打开电灯。这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现在，我回忆当时所有的细节，总感到在哪儿有些疏漏。我首先感到门外是个我所不认识的人。我慢慢地走过去，打开了门。

果然是个女人。

她自我介绍说，她是因为读了我的小说来找我的麻烦的。她站在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我家对面的人家像是参与了这个阴谋似的，既不见灯光也听不见动静。

我对这类事一点好奇心也没有，我讨厌这些不明不白的人来跟我谈小说。但我内心慌乱，我想，是不是因为我没吃晚饭。

我问她都读过哪些小说，她说全部。我再问读过《眺望时间消逝》吗，她像是在思考我是不是在诈她，停顿了好一阵才说没有。我说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其实我还没写这部书。

我不记得她是怎么走的，反正她说还要来，那语气就跟一个杀手没什么两样。她说先去把《眺望时间消逝》找来读一遍再说。

《仿佛》是“百年中篇小说名家经典”丛书之一种，选录了孙甘露的中篇小说代表作《访问梦境》《请女人猜谜》《信使之函》及《仿佛》。《信使之函》等小说采用“反小说”的文体形式，表现了先锋性和实验性，作为1980年代“先锋文学”时期的典型作品，孙甘露的这些小说已经进入当代文学史讨论范畴。孙甘露的小说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诗化的故事，个性化的叙事让汉语言连同故事自身呈现出比当代诗歌的语言更加丰富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