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媒介的圣贤:中华文化理想人格的传播学研究

谢清果，男，哲学博士，历史学(传播史方向)博士后，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协同创新中心社会整合平台研究员，主持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海峡两岸数字公共领域与文化认同研究》，教育部青年基金项目《海峡传媒交流与政治互

总序 华夏传播学：构建传播学“中华学派”的必由之路 1

 序  3

 第一讲 华夏内向传播研究

 第一章 无待逍遥：庄子《逍遥游》的圣贤内向传播观 3

 第二章 修身日记：阳明后学成圣的内向传播实践 14

 第三章 向死而生：晚明文人自撰墓志铭的精神通贤之路 28

 第二讲 华夏人际传播研究

 第四章 民胞物与：华夏人际交往观中的圣贤之风 43

 第五章 贤者之识：“礼尚往来”中的人际传播理念与文化交往 59

 第六章 守正如贤：《周易》中的人际传播角色观 72

 第七章 行成于内：孝文化影响下的中国人际传播 85

 第三讲 华夏大众传播研究

 第八章 重构圣贤：媒介视角下孔子的圣贤形象如何在变迁中重塑 99

 第九章 三畏四知：闽南地区关帝信仰的传播仪式观考察 111

 第十章 贤者衣襟：端午节的传播仪式与文化认同考察 124

 第四讲 华夏跨文化传播研究

 第十一章 兼爱立命：墨子圣贤与生民间的跨文化传播研究 141

 第十二章 同异取舍：江户时代朱子显学的入乡随俗 155

 第五讲 华夏身体传播研究

 第十三章 在场—离场—空场：梅洛·庞蒂知觉场下的先秦儒家圣贤身体传播观 169

 第十四章 以礼制情：华夏圣贤中庸型身体交往观 179

 第六讲 华夏家庭传播研究

 第十五章 谷神不死：道家对儒家“夫为妻纲”的批判与重构 193

 第十六章 家风渐渍：华夏圣贤家风传播与效果研究 203

 第七讲 华夏舆论与说服传播研究

 第十七章 无我无他：作为传播贤者的纵横家 213

 第十八章 礼乐教化：华夏舆论学视角下的圣贤观 222

 第八讲 华夏修辞传播研究

 第十九章 春秋行人：文言变革中的圣贤文化传播 231

 第二十章 无定有定：孔子修辞思想的阴阳之势 243

 第二十一章 比兴手法：圣贤文化传播下的《诗经》概念隐喻 254

 第二十二章 纵横捭阖：作为中西方修辞思想之联结的《鬼谷子》 268

 第九讲 华夏符号传播研究

 第二十三章 衣以载道：华夏圣贤文化的深衣符号建构 281

 第二十四章 生肖文化：华夏生肖符号中的圣贤理念 295

 第十讲 华夏教育传播研究

 第二十五章 以思成贤：华夏自我教育传播的逻辑进路 307

 第二十六章 时空平衡：媒介视角下的儒家圣贤教化的偏向性 320

 参考文献 329

 后记331

第一章无待逍遥：庄子《逍遥游》的圣贤内向传播观

当前学界对内向传播领域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西方理论在研究中呈现出垄断姿态。华夏文化中的内向传播兼具中华传统文化色彩与传播学色彩，是内向传播研究和华夏传播理论发展的重要突破口。为此，本章立足于传播学本土化的基本立场，从庄子的《逍遥游》出发，跳脱出西方理论框架的限制，探究庄子的圣贤内向传播过程，从而推动内向研究领域的纵深化发展。

第一节内向传播研究的学科基础

内向传播被视为一切人类传播研究的基础，其研究包括了“人对内在与外在刺激作出反应的过程、人的自我概念、心理需求以及态度和行为改变等多方面的内容”①，主要强调的是人自身对信息的处理和消化，涉及了人脑的构成、人对刺激的反应机制以及对人意识的探究等生理性问题。从自然科学领域出发，丹尼尔·丹尼特所著的《意识的解释》、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论等，都以科学实证为依据，对人的自我传播进行了深刻的解剖。但内向传播中，人所扮演的角色不是被动的接受者，而是能够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做出积极反馈的实践者，其中除了生理机能上的作用，还包含了人复杂的内心感受和思维过程。罗洛·梅的《人的自我寻求》、恩斯特·卡希尔的《人论》、里克·M.加德纳的《日常生活心理学》、库利的镜中我理论、米德的主我客我理论和内省式思考理论、布鲁默的自我互动理论等社会学研究成果，就从社会科学的角度切入，从人的能动性的发挥上对内向传播进行解读。目前学界公认的内向传播理论经典是库利的镜中我理论与米德的主我客我理论，二者虽然一定程度上解答了内向传播这一传播学问题，却仍然缺少传播学关怀。

自然科学的研究为内向传播的探索奠定了实证研究基础，但人对自我的求索却远早于此。苏格拉底公元前5世纪就提出了被大家所熟知的“认识你自己”的观点，认为对永恒真理的追求不能依赖于自然外物，而要反求于己。

第二节何以逍遥：为什么要选择庄子的《逍遥游》

立足于内向传播领域的研究现状，本章从社会科学的角度切入，以庄子的《逍遥游》为研究载体展开探究，主要出于三个方面的考虑，一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内向传播的探究特点，二是庄子所代表的道家学派在华夏传播领域的地位，三是《逍遥游》本身所蕴含的独特研究价值。

一、中国古代以圣贤为导向的内向传播探索

相较于西方，中国对于自我的认识要更早一些。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之下诸子对于自我的探索呈现盛放之姿，中国对于内向传播的目的统一且明确：成圣成贤。从这个角度来说，从中国人探究成圣成贤路径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开始了对内向传播的具象化探索。

至圣先师孔子所创立的儒家学派中，就尤其注重对自我的认识与完善，故儒学又称“为己之学”，儒家强调以“省己、克己、毋我”来提高自身修养①，而后推己及人，做到兼济天下，通过对社会的贡献实现自我的价值，即以内向传播为基本方法，将感性认识与理性约束相结合，完成自我与外界的交互。

不同于儒家学派中对人的社会性的强调，同样在中华文化中具有基础性地位的道家学派则具有鲜明的叛逆色彩，极度追求内向修为的纯粹，将“心斋”和“坐忘”视作精神进入道境的主要途径，讲究摒弃外物对自我的干扰，从而“自正自化”②。

二、道家对内向传播的独特贡献

道家对人际传播、社会传播等外在传播的弱化，更加突出了其在内向传播上的贡献，道家对“我”的强调，注重的是个人内部的成长与进化，讲求的是“物化”与“自省”之道，赋予人的自我思考与发展以重要的地位，将人的自我传播……

本书主要研究作为媒介的圣贤及圣贤文化传播现象，即探讨并提炼以“圣贤”理想人格为媒介的华夏传播特色理论与传播范式。首先，“圣贤”是沟通天人的媒介，中国传统思想中的“圣贤”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对价值之优选依据的人格化。圣贤文化的传播有别于“榜样传播”，不专指某个或某些特定的人，而是华夏文明体系中“天人合一”思想结构的关键性环节。中国古代大多数哲学家或思想家皆通过诠释“圣贤”而建构起了对于宇宙存在与人类社会之理据的认知。其次，“圣贤”既是媒介又是讯息，圣贤文化的传播，是依据哲学家、思想家的知行体验，对传统经典（一般指先秦时期的原创经典）进行解码与重新编码的过程，也是译码者按照经典的指引在实践中不断追求人格理想的过程。再者，就圣贤文化的传播路径而言，在传播过程中一方面逐步下移，由“圣王”发展到“满街都是圣人”；另一方面逐步内化，由外王实践向单纯的道德修养转型。以士大夫为代表的知识阶层形成了群体专享的人格特质，而圣贤文化在民间的传播也有其自己的独特模式。

本书从圣贤作为一种媒介的角度看古代传播现象，视角较为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