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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静
出版社陕西太白文艺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
ISBN9787551317641
出版时间2020-01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68元
货号11068301
上书时间2024-12-26
柳北京是在无意中听到那句话的。
黄昏时分,一个顽皮的男孩,靠在陕北秀延县城石板巷一处普通民宅的窗前,抬起头直愣愣地望着天空。夕阳的余晖还未等人看清楚就已经渐渐隐去,天空此时呈现出一片晦暗的颜色,阴沉沉、湿漉漉、沉甸甸的,令人十分压抑。天好像快要落雨了吧,男孩想。有瑟瑟的秋风轻烟般从耳旁掠过,远处的山梁上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乌鸦抑或别的鸟雀百无聊赖的鸣叫声,那声声凄惨的鸣叫,使人陡生无限凄凉之感。
男孩有一个好记而特别的名字,叫柳北京。他本来是想去找文秀的大弟弟文章玩的。走到文秀家院门口时,顽皮的柳北京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他要冷不丁吓文章一大跳,于是就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文秀家院子里很安静,柳北京看见从梨树上落下来几片枯黄的树叶在石板地上不安分地打着旋。刚走到正屋的窗下,就有女人的窃窃私语刺猬般钻进了他的耳朵,扎得他生疼。
“妈,你看那田家的大小子安门像不像巷尾的柳老师?”
“啊,你咋也注意到了?嘘——小点声。”文秀的奶奶似乎怕有人听见,忙小心翼翼地问儿媳妇,“孩子们都到哪里去了?”
“一摆饭碗,就全跑得没踪影了,大概都到街上疯去了吧。”
“哦,”文秀的奶奶似平还不大放心,压低了嗓门说,“我看像,确实像,那眉眼、那身形,越长越像了,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初你田家大娘喊我去接生时,我心里还寻思,这个事好生日怪(陕北方言,奇怪),田承武那张又黑又丑的老脸怎能生得如此白净清秀的男孩子呢?我的妈呀,原来……”文秀的奶奶受惊似的捂住了嘴巴,仿佛又想起第一次看到白净清秀的田安门呱呱坠地的样子。柳北京登时被听来的闲话吓得目瞪口呆:胡说八道!田安门咋能像我爸呢?他听得出来,那令人不愉快的声音来自文秀的妈妈王小玉和文秀的奶奶。
他站在窗前错愕了一会儿,又茫然地盯着晦暗的天空愣怔了好一会儿。是非精,专爱嘈杂(陕北方言,背后说人是非)人!柳北京对生硬地钻进他耳朵里的这些话很反感,他朝窗户暗暗骂了一句,突然就不想和文章玩了。不,应该说连一点玩的兴趣都消失殆尽了。他转身快快不乐地离开了文家大院,带着狐疑的心情,没精打采地将一颗小石子踢了很远、很远,一直踢出了石板巷,踢到了大街上,踢得自己顿时像无头苍蝇般心烦意乱。柳北京个头不高,长得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深邃而明亮,穿着一身蓝卡其制服,由于贪玩,常常爬上溜下,没穿多久的裤子屁股和膝盖上已经磨损得发白起毛了。赤脚上蹬着的一双黑条绒松紧补口布鞋,两只鞋头上也不可避免地打上了他贪玩的印记——各裂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口子。因为喜爱踢石子,他没少挨他妈的骂。可是这会儿他心里烦得很,不踢石子又能干啥呢?
那是1970年初秋一个晦暗阴霾的黄昏。那一年柳北京刚刚八岁。走出巷口时,他迎面碰见文秀低头走了进来。文秀的背上背着小弟弟文才。四岁的文才胖乎乎的,很可爱。这时,他已经睡熟了,把他姐姐瘦小单薄的脊背当成了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摇篮,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还紧紧勒在姐姐的脖子上。文秀柔嫩的小脸给勒得红红的,跟她身上那件鲜红色的汗衫一样鲜嫩、娇艳。当他们擦肩而过时,他发现文秀的个头都快要撵上他了。文秀低低地喊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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