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与历史:古希腊英雄故事的历史和文化内涵

王以欣

物理学学士，历史学博士，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南开大学教学名师，中美富布赖特研究学者，主要从事世界古代历史和宗教研究，专业方向为爱琴文明、古希腊史、世界古代宗教和神话学。曾在英国牛津大学古典研究中心、美国辛辛那提大学古典系从事学术研究工作，并在东方卫视《世界文明讲坛》担任主讲人。出版《寻找迷宫:神话、考古与米诺文明》《神话与历史:古希腊英雄故事的历史和文化内涵》《神话与竞技:古希腊体育运动与奥林匹克赛会起源》《希腊神话之谜》等学术专著，并在《历史研究》《世界历史》等学术期刊发表多篇论文。

绪论/ 001

一、研究的目标和手段/001

二、学术源流回顾/002

三、章节和体例说明/015

第一章英雄与英雄崇拜 /018

一、古传故事中的英雄形象和概念/018二、古希腊的英雄/020

三、古希腊的英雄崇拜 / 023

四、英雄崇拜的起源/ 025

五、英雄谱系的构建/034

六、谱系的推算/037

七、小结/039

第二章英雄史诗与“英雄时代”/ 041一、英雄史诗/041

二、“英雄时代”/ 042

三、早期英雄史诗的口传性/044四、古希腊的英雄史诗/ 045五、古希腊的英雄故事 / 048六、希腊英雄史诗的历史性/052

七、英雄史诗源自迈锡尼时代吗?/ 056

八、“英雄时代”是迈锡尼社会吗?/059

九、英雄史诗在后迈锡尼时代的发展/063

十、“英雄时代”是“黑暗时代”吗?/ 065

十一、“英雄时代”是古风初期的社会吗?/ 069

十二、小结/072

第三章神话研究的理论和方法/ 074

一、古传故事的类型/074

二、古希腊人的神话古史观/082

三、历史学派的研究方法/092

四、当代欧赫墨罗斯主义/094

五、神话仪式学派/098

六、功能主义神话学/101

七、口传历史的神话化和民间故事化/103

八、其他理论和方法/106

九、爱琴考古的作用/110

十、小结/112

第四章创建城市的英雄们一一卡德谟斯与安菲翁兄弟/113一、卡德谟斯的传说/113

二、传说中的非历史和准历史因素/115

三、古今学术源流/117

四、卡德谟斯不是腓尼基人吗?/118

五、卡德谟斯是克里特人吗?/120

六、卡德谟斯是青铜时代的东方移民吗?/ 123七、漫游者卡德谟斯/125

八、卡德谟斯是东方的神吗?/128

九、卡德谟斯传说的历史性/130

……

三、资料的来源、整合及其真实性/354

四、口述的历史/ 361

五、小结/ 364

第十四章驴耳朵与点金术-弥达斯神话与弗里吉亚历史/ 366一、古代史料中的弗里吉亚人/366

二、考古重建的弗里吉亚史/ 369

三、历史上的弥达斯/ 374

四、神话中的弥达斯 / 382

五、一个历史悬案/ 388

六、小结/393

第十五章传说的亚述女王塞米拉米斯 / 394

一、传说故事 / 394

二、史料考辨/400

三、历史原型 / 405

四、神话原型 / 409

五、小结/ 413

结语/ 415

附录一著作和刊物名缩写 / 418

附录二古典作家书目 / 419

附录三中文参考书目 / 424

附录四西文参考书目 / 425

附录五史前希腊年表 / 439

附录六译名解释/ 440

附录七地图 / 479

附录八世系表和王表/ 503

后记一/ 506

后记二/ 508

绪论

一、研究的目标和手段

古风和古典时代的希腊人从其史前祖先那里继承了一笔丰富的神话遗产，其中大部分是其英雄先祖们的传奇故事。在古典希腊人的眼中，这些英雄故事构成他们的“古代历史”，虽然细节上不免荒诞离奇，但其基本真实性并不受到质疑。古风古典时期的希腊人不仅继承了这笔史前遗产，而且出于实际功利目的，为满足新时代政治和文化的种种需要，为适应新时代的宗教观、伦理观和社会价值观的变化，为迎合听众欣赏情趣的变化，也是出于新文艺题材的审美需要，不断加工和丰富这些古传神话遗产，将之合理化、历史化、世俗化和诗意化，也不断编造出新的英雄传奇故事。因而，古希腊的英雄神话不仅包含着丰富的史前内容，传递着悠远的史前历史和文化信息，也是与文明初期希腊社会的历史和文化的演进轨迹同步的。因而，古希腊的英雄神话不仅与史前希腊的社会历史进程关联紧密，也和古风古典时代希腊的历史文化进程不可分割。本书探讨希腊英雄神话与古代希腊历史和文化的关联，其关注点不仅局限于史前迈锡尼时代和“黑暗时代”，也覆盖了希腊历史时期的古风和古典时代。

本书旨在探索古希腊英雄神话的历史基础、文化意义和社会功用，其具体的研究目标如下:一，对英雄传说中所描述的远古历史事件的史实真相展开调查研究，如忒拜战争、特洛伊战争、雅典与厄琉西斯的战争、阿提卡的统一、爱奥尼亚人大移民等。二，对英雄传说所蕴含的有关希腊史前和历史时期的丰富的社会文化史信息，如古代的风俗、制度和宗教仪式等展开分析调查。三，对英雄故事的精神文化内涵展开分析，从中了解古希腊人的宗教信仰、世界观、伦理观、社会政治观和价值观等。四，探讨英雄神话在古希腊历史时期的社会和政治功能。五，作为这些研究得以展开的基础，笔者将对古希腊的英雄、英雄崇拜、英雄谱系、英雄史诗、英雄时代等概念和相关理论做出综述和分析，并介绍从事本课题研究的各种理论和方法。

本课题的研究是一项复杂的多学科的综合性研究。首先要运用历史学的史料分析方法，把神话作为史前史研究的一种史料(也是最不可靠的史料)加以谨慎地和批判地运用，进行去伪存真的辨析工作;将古希腊神话的各种纷繁驳杂的版本加以缕析，摸清其起源和流变过程，探寻其历史和文化根源。其次是充分依靠爱琴考古学和语言学的研究成果;同时借鉴其他人文学科的方法和手段，尤其是宗教学、文化人类学和神话学的理论体系，涉及功能主义理论、结构主义理论、民间文学理论、神话仪式理论、比较神话学、文化传播理论、分析心理学等多种流派的研究方法。①

二、学术源流回顾

古希腊有明确纪年的历史始自公元前776年，即第一届奥林匹克赛会举办之年。此前的希腊“历史”是神话的历史，是古希腊人留给我们的英雄故事。在考古学诞生前，在史前文献档案出土并被成功破译前，神话是历史学家赖以了解早期希腊历史的“孤证”。正如一位希腊史学家所陈述的:“我们所了解的有关希腊最早居民的情况来自希腊人自己的陈述。”②历史学家们在别无旁证的情况下，只能重述希腊人所讲的神话历史，而把那些看似荒诞的非历史因素摒弃;或效法古希腊史家的先例，对传说故事加以合理化改造或解读。谨慎的学者故意避开有争议的传说，如蒙森处理罗马传说的历史那样;或是照实陈述传说故事而不加甄别，如英国史家乔治・格罗特(George Grote,1794-1871)。他拒绝把希腊神话当信史看待，认为“公元前776年前希腊的大量事件无论在历史和年代上都不能复原”，史诗传说中的人物和事件都不属于“真实历史的领域”。③持极端怀疑论的典型代表是雅各布，布里安特(Jacob Bryant)，他在其论述特洛伊战争的专著中声称，希腊人从未发动过此次远征，甚至连特洛伊城本身也是子虚乌有!荷马所谓的迈锡尼“多金”之说亦属无稽之谈，其昔日之辉煌“好像全是虚构的”。他对传说的性质和版本全然不加区分，而统统斥之为虚妄。④

本书为“神话学文库”的一种，此次以精装版出版。古希腊的英雄神话不仅包含着丰富的史前内容，传递着悠远的史前历史和文化信息，也是与文明初期希腊社会的历史和文化的演进轨迹同步的。因而，古希腊的英雄神话不仅与史前希腊的社会历史进程关联紧密，也和古风古典时代希腊的历史文化进程不可分割。本书探讨希腊英雄神话与古代希腊历史和文化的关联，其关注点不仅局限于史前迈锡尼时代和“黑暗时代”，也覆盖了希腊历史时期的古风和古典时代。本书作者通过剥开希腊英雄故事的神秘外衣，揭示其中包含的历史真实因素、社会生活信息、精神文化含义和社会政治功能。增订版对初版的文本和注释进行了修订，并增补三章内容，以希腊古典文献中的东方传说人物为研究对象，分析传说故事中的历史、神话和民间故事成分。增订版也对书后附录部分进行了修订和扩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