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往幸福的漫漫长路:一个“灰姑娘”的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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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幸福的漫漫长路:一个“灰姑娘”的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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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玲著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ISBN9787208131156

出版时间2014-04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98元

货号8548405

上书时间2024-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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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目录
前  言昨晚刚下过小雨。
清晨,纯净的空气中夹杂着乡村田园那独有的青草味。刚打开门,迎面扑来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绿色,从我脚下的那片草地起步,环绕镶嵌在天蓝色的游泳池边缘。越过蜜蜂嗡鸣的低矮的百花丛,顺着草坡往下一路延伸,再掠过野鸭成群的水塘,爬上另一个小小的山坡,终于,这片16公顷的绿色直接与远处的国家森林公园连接到了一起。
那片令人心醉的绿色在海天的交界处戛然终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淡蓝色天空和闪烁着银白色浪花的海水,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边。隐隐约约中,我可以看见墨尔本市中心那座Eureka建筑,顶部那金属的板块在阳光中时隐时现,就好像一座浮在天边的海市蜃楼。
这是我们在Red Hill的乡村农庄,坐落在澳大利亚维多利亚省的Mornington Peninsula半岛地区,是一个可以远离城市嘈杂,置身于大自然怀抱之中的世外桃源。
我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拉过一把白色的椅子,独自坐在山坡上的草坪前。初升的太阳温暖而又柔和地掠过我黑色的长发,微风轻轻地吹拂着身边几百年历史的大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昨晚刚下过小雨。

清晨,纯净的空气中夹杂着乡村田园那独有的青草味。刚打开门,迎面扑来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绿色,从我脚下的那片草地起步,环绕镶嵌在天蓝色的游泳池边缘。越过蜜蜂嗡鸣的低矮的百花丛,顺着草坡往下一路延伸,再掠过野鸭成群的水塘,爬上另一个小小的山坡,终于,这片16公顷的绿色直接与远处的国家森林公园连接到了一起。

那片令人心醉的绿色在海天的交界处戛然终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淡蓝色天空和闪烁着银白色浪花的海水,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边。隐隐约约中,我可以看见墨尔本市中心那座Eureka建筑,顶部那金属的板块在阳光中时隐时现,就好像一座浮在天边的海市蜃楼。

这是我们在Red Hill的乡村农庄,坐落在澳大利亚维多利亚省的Mornington Peninsula半岛地区,是一个可以远离城市嘈杂,置身于大自然怀抱之中的世外桃源。

我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拉过一把白色的椅子,独自坐在山坡上的草坪前。初升的太阳温暖而又柔和地掠过我黑色的长发,微风轻轻地吹拂着身边几百年历史的大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是一天中我的一个时间段。

远处,蓝色的菲利普海湾构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白帆点点,海天一片,形成了一幅、美好的图景。

近边,十几只袋鼠正在吃草,其中的几位袋鼠妈妈懒懒地依附在花园角下的台阶上,腹中的口袋里,一只只小袋鼠正好奇地探出头来,试图看看这个新鲜的世界。袋鼠们总是在每天的清晨或傍晚来到我们的草坪上,也许是动物的本能告知它们,这片净土的主人是愿意和它们以及大自然中所有的生物万灵共享这片乐园。

一群蓝红白色相嵌的美丽的小鸟,正坦然地在树下的小吊盆里慢慢地啄食。

今天早上,我刚拉开窗帘,一只小鸟便开始在我们的窗前不停地叫唤着,发出它独有的悦耳叫声,就好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吹着口哨。见我没有及时出来,于是开始用自己的身体和双翅撞击着窗子的玻璃,试图引起我的注意。哦,我知道它们饿了,赶快跑出去往食盆里给它们添食。

这是澳洲的一种特殊的野生小鸟,当地人都管它们叫Rosella,我不知道它们和中国的鹦鹉是否同属一个种系,聪慧灵活的眼睛和美丽的歌喉使我对它们倍加宠爱。平时它们都是在草坪树丛中自行觅食,但只要到了周末,一看见我们的窗帘开了,便知我们又回到了乡村的家中,于是,常常在门前的栏杆上列成一排长队,耐心等待着我给它们带来一顿丰富的美餐。

一阵熟悉的汽车引擎声轻轻地从前面花园的车道上传来,不用回头,我便知是我先生开的那辆深蓝色的宾利车。今早他到当地Bakery(面包房)那里去买刚烘烤出的面包和新鲜的牛奶,顺便带回当天的报纸。

我笑着迎出门去,从他手中接过面包。“哇,你买这么多啊?我们俩几天也吃不完啊。”看着两大摞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脆香面包,不禁惊奇地笑道。

“今天上午Toby和Cherry他们要来我家打网球,多准备一些,中途小歇的话可以就着咖啡吃一些。我已经在附近的Winery (葡萄酒庄园)订好了午餐,但那是下午一点钟,我怕打球时运动量太大会饿,所以多买些。”我先生对我解释说。

这就是我先生,永远是这样的细微入至,周全安排。

走进宽大的厨房,将手中的面包放到白色的天然大理石桌上,为我先生递上一碗新鲜的蓝莓、草莓再加当地酸奶的早餐。已是到了这个年龄段的人了,健康养生的良好饮食习惯,似乎已成了每天的一种自然行为。

我拿起喝了一半的咖啡,穿过长长的过道,两边的墙上挂满了我们喜爱的油画,那是我先生和我在每一年的旅行中,从世界的各个角落和画廊里带回的油画。这些画也许并不在收藏家的名单之列,也绝不价值千金,但却是我们共同的喜好,至少,挂在我们这个乡村农庄里是如此天衣无缝般和谐,成了我们这个美好温馨的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经过我先生的书房,走到我办公室的写字台前坐下,打开了电脑。

转头望去,我书房右侧的一排长长的落地窗外,天边的白云和蓝色的大海,与窗外盛开的鲜花一起,构成了一幅大自然赠予的的图景。

在我写字台的一角上,放着我和我先生刚认识时的照片。呵,我先生曾是那样的年轻,一双聪慧而又深邃的蔚蓝色大眼睛正凝视着前方,浓密的褐色头发和一脸络腮胡子,就像是一个智慧的学者。他将双臂环绕在我的肩头,在他胸前的我,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直直地泄下,原本在国内还算是挺高的164cm的个子,在他那 192cm高大身躯的护卫下,竟然变得如此娇小,我的脸上洋溢着安全和满足的笑容。

真的,一晃已经22年过去了,虽然他的鬓角逐渐开始变灰,满腮的大胡子已经白得像个圣诞老人。而我,虽然脸上还没有刻下岁月的皱纹,长发依旧油黑,但鬓角的白发也已无法遮掩住我的年龄。但是,老了又怎样呢?我依然是个幸福的女人!

我的先生叫Darryl,我给他起了个中文名字叫垈渃。他是个纯英国血统的澳洲人,从1832年他的曾祖父被遣送到澳洲的坦斯马尼亚岛到现在,他们已经在澳洲这块土地上延续了五代。据他哥哥对家族史的考证和追寻,他们得知Washington(华盛顿)祖先到达澳洲之前,是生活在英国一个名叫“North Emberland”的地区,而这也同时任总统华盛顿的家族在英国的原籍,所以,他们这个来自同样地区,有着同样家族姓氏的后代,有可能有着直接的血缘链接。

而我,来自中国的上海,从1987年到达墨尔本开始,已经在澳洲生活了27年了。在一起,我们共同创出了一份成功的事业,培养出了一个的儿子,组建起了城里和乡村两个美好又温暖的家。

所有我们的澳洲朋友都不能想象,如果Darryl 的身边没有Julia (我的英文名字),或是Julia 的生活中没有Darryl。因为在大家的心中,Darryl就是Julia,Julia也永远离不开Darryl。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的组合,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和谐的恩爱夫妻。我感谢上帝赐给我这样的好丈夫!

宽大屏幕的无线苹果电脑,是与我们在市区的办公室电脑群联网的,即便我是在乡村的家里,也依然能看到我的Inbox里有一百多条新的邮件还没有阅读。从昨天下午我离开办公室到现在,才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有这么多的邮件需要处理。不过,我不想让自己去烦心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因为现在有儿子在办公室主管一切了,我应该习惯于开始退至二线。再说,现在是星期六的早晨,再重要的公事也是可以等到周一早晨上班后再处理的。

门口传来了汽车声,欢笑声,问候声。那是Toby 和他的妻子Cherry到了。他们是我先生的老朋友了,现在正在准备去我们家的网球场和我先生大战一场。

我不会打网球,暂时他们也不会顾得上我。于是,我慢慢走到房中的沙发上坐下。迎面的整片墙上,贴满了我们全家的照片。每一组照片都是一段历史,一串故事。

左面墙角落里的那组照片,在述说着我前半生在中国的故事。那张已发黄的照片上,一个有着忧郁的黑黑大眼睛的小女孩,正在无声地看着我。还有另一张照片上,那个头戴军帽的女文艺兵,脸上充满了自豪和憧憬……

我重又坐回到我的电脑前,打开我私人的文件夹,在那里,找出了久没时间过问的书稿,那是我在过去的几年中,利用仅有的点滴空余时间写下的。那是一段仅属于我的故事,一段传奇、曲折、悲哀,但却充满了意外的结局的故事。

在澳洲的几十年里,在我与我先生一起参加的酒会席间,或是他周围的亲朋好友中,我经常会被问到许多相似的话题——

“你怎么会到澳洲来的?为什么?”

“你在中国的前半生是怎样度过的?”

“你和Darryl是怎么认识的?你们这样恩爱幸福的秘诀在哪里?”

“你们是怎样在生意上取得这样的成功的?”

每次我稍稍告诉他们一些我经历的点滴,听者在会感慨地说:“哇,这是一段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经历啊,你应该将此写下来,我一定会个读者!”

说这样话的人多了,我也渐渐萌生了写下来的欲望。但是因为工作太忙,只能是挤牙膏般的断断续续。

人的记忆真是上帝的恩赐。我平时从不记日记,但是,我生命中经历的所有主要片段,都被清清楚楚地印刻在我的脑海深处,就好像那里有一个标记分明的档案库,每一个年代,每一段历史,每一场悲欢离合,每一个我生命中的重大事件,都被严密规范地封存在记忆的一个个抽屉里。在我开始回顾自己过去几十年的生活时,这些记忆便会将那个特定的抽屉打开,重新展示出新鲜生动的画面,于是,所有那时的场景和当事人的音容笑貌,便又重新清晰和真实地映现在我的眼前。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在中国的前半生,与我亲爱的祖国所经历的成长和磨难可以说是一个平行的历程。如同千千万万的同龄人,我的故事,只是其中的一个故事,但我相信应该是一个特殊的、只属于我的故事。

我在澳洲的后半生,以及继续要往前走的路,也是一段曲折但又充满了激情和传奇的故事。

到目前为止,我还一直不知道,这些关于我的故事写下来以后会怎么样?或是我该怎么办?因为我既不需钱财,也不需名利,更没有人逼迫我。我写,只是因为自己内心的需求。

我曾想,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这个世界。所有为之梦想和奋斗了终身的金钱、物业,甚至引以为傲的功名和事业都会随之而消失,你无法带走世间的任何一丝财富到另一个世界去。但是,我们可以给我们的子孙和后代留下些什么?对我来说,希望可以留下一段属于我的故事。

我希望让我的后代知道,为什么我是一个中国人,却有着一个英国人的姓?而且这个姓会子子孙孙地传下去。

我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我希望在将来,当我的后代想要了解他们的祖籍和前辈家史的时候,我和我远在中国的亲人们的名字,不会仅是一个代表符号、一组没有生命的文字。我要留下这段生活史,这段与我的祖国和家乡的历史紧紧联结在一起的故事,到那时,他们会看到,我们都是这样一群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我们有着与他们一样的喜怒哀乐,有着那个时代特殊的故事。

当然,如果有一天,真的有出版社愿意实现我的愿望,更有读者愿意和我一起重温那个逝去的年代,愿意与我一起分享今天的安宁和幸福,我将会感激!

呵,我想得太远了,我不禁甩了甩头,硬将游离的思绪拽回到现实中来。于是,我重又打开三年前写下的那一页,那个几十年来我记忆中不断出现的画面跃然纸上,我的思绪又开始重新回到上海,回到1963年在徐汇区天平路上的那一个场景……





内容摘要
第一章
故事的开始
(1963年5月)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不知有多少次,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在上海徐汇区的天平路上飞奔着。两条粗黑的长辫子随着她急促的喘息声前后不停地晃动着。她的肩上斜挎着一个沉重的蓝色帆布书包,细长的小腿奋力地往前迈着,晶莹的汗珠不断地从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滚下来,盖住了她浓浓的黑色大眼睛。
下午的放学铃声才刚响过5分钟,她就已经冲出校门几百米远了。周围的同学们正慢慢悠悠地收拾着书包,互相笑闹着,说着这种年龄的女孩感到最有意义的神秘的悄悄话,结伴到校园里去跳绳、跳橡皮筋或者踢毽子。但是她似乎从来就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圈子,她总是这样的孤僻、不合群和形迹匆匆,时间的每一分钟对她来说都是这样的宝贵,她必须尽快地赶回家去。
其实在今天,这已是她第四次在这条路上飞奔了。
今天早上7点多钟,她从家往学校跑,边跑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变硬的冷馒头。坐在课堂上,她的胃里一个劲儿地翻着酸水,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有一杯热水,来暖一暖痉挛的胃,但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
中午的休息时间是1个半小时,她要从学校所在的靠近淮海西路天平路的这一头,飞奔15分钟,赶去靠近衡山路的天平路那一头,到阿婆家去接妹妹。
“你终于来啦,她都快饿坏了!”临时寄托和照看妹妹的阿婆正站在弄堂口等她,边说边立刻将用小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递到她的怀里。
“千万要抱好了,真是作孽啊,让这么小的女孩来接送,怎么会抱得动呢。可惜我老了,实在没法帮你。”阿婆叹息着,用同情的眼光目送着她。而她还没顾得上喘上一口气,便又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去。
她的妹妹才两个月大,却已沉重不堪(她生下来的时候就已有7斤8两,正以超常的速度,每天急增着重量)。
5月的上海已是明媚的春天,但气候仍然是变化无常的。抱着这样一个沉重的婴儿,她已无法飞奔,来时跑步才用了15分钟的路程,走回去却要用一倍多的时间。
穿过广元路,经过天平路第二小学,再经过那些市委领导住的站满警卫的康平路,前面已经快到学校了。
她的手臂因重压而变得麻木不堪,腰酸得似乎快要断裂一般。“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她咬着牙不断地鼓励着自己。
经过学校操场的外围篱笆墙往右一拐,就可以看见新妈妈工作的天平路公共里弄食堂了。她刚刚踏上台阶,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麻木的小手却紧紧地揪住婴儿的棉被,生怕自己一松手孩子会掉下来。
“你干吗像个叫花子这样坐在大门口啊,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新妈妈急冲冲地从里面赶出来,压低嗓音对着她厉声责怪道。
“先把妹妹给我喂奶,你去吃饭,20分钟以后再来抱妹妹回阿婆家。注意上课不要迟到了。”
她垂下眼帘对着新妈妈微微点点头,吃力地转动着被压得红肿酸痛的手臂走进食堂;幸好新妈妈是在食堂工作,所以每天这一顿中饭是可以吃饱的。
这是1963年5月中的一天,这个女孩便是我,那时刚刚满9岁,在天平路第一小学上两年级。以上所述的只是我在那一年里每天生活内容的一个小小的重复片断和场景。
下午放学后,我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家,一放下书包就立刻开始每天的例行家务。我必须要在新妈妈下午四点半下班回家之前,将所有她指定的家务活做完。
整幢房子空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尽管家里有这么多的事等着我去完成,但是在一天中,这是一段唯一属于我的安静时刻。
我急急地铺好二楼亭子间里妈妈凌乱的大床,将妹妹换下的尿布浸泡到水盆的肥皂水里,等我扫完前楼、后房间、亭子间以及从三楼转角直至一楼底部的楼梯以后,便会再回来将这些尿布洗掉。
楼梯是木质的,每个台阶中间的那段,因为不断的踩踏和年久失修,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并泛出了疲惫而又苍白的原木色。只有在靠墙边缘的那一段中,才能依稀找到当年初造时的华丽红木漆色,墙上宽宽的板壁,不断地顺着楼梯向上延伸着。
我从楼梯口的角落里拿起了芦花扫帚,准备将一楼至三楼的楼梯都扫干净,这是新妈妈为我规定的每天例行工作。又细又长的扫帚把柄是竹子做的,上半段已经破损露出了很多的裂口,这是新妈妈用来体罚我的武器,每一次她对我稍有不顺眼,就会用这把扫帚柄朝我全身上下猛打一通,但她从来是不打我表面的,所以只有掀起我的衣服来,才能看到大腿上一道青、一道紫的伤痕。
我在扫楼梯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往楼上看一下。
通向三楼的小门上了一把锁,住在三层楼上的徐家妈妈一定又去看病了。她是那样一个善良的老妈妈,但似乎总是受着疾病的折磨,她的先生对她关爱备至,听说他是个电信局的工程师。他们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新妈妈让我叫他们大哥哥和大姐姐,他们每天从楼梯上上下下总是礼貌地一笑,但却从来没有正视过我,也许因为我是这样的瘦小和卑微,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注意吧。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花园洋房,可以看得出当初房子的原设计布局是供一家人独住的,但是现在一栋楼里住了三户人家,每一家占了一个楼面。一楼底层的这个大房间,过去设计时应该只是用来做客厅的,但是现在,则是一个餐厅加睡床的房间。前楼的大门外是一个独用的小花园,花园中间长着一棵巨大挺立的夹竹桃树,错综交叉的颀长树枝不仅横霸了大部分的花园,同时又探身墙外直冲蓝天。部分叉枝更是好奇地探身到二楼我家前楼的窗户里来,每逢粉红色的夹竹桃花盛开的季节,整栋楼都会溢满了浓郁的花香。
住在一楼的程家阿姨和叔叔总是要到晚上七点以后才回家。程家叔叔是从来不同我打招呼的,对我每天将他家的门口和楼梯扫得干干净净的劳作,似乎视而不见。程家阿姨可就和善多了,他们和我家在一楼合用一个厨房,程家阿姨每次做饭的时候,只要新妈妈不在边上,她总会舀一勺菜悄悄地催着我赶紧吃掉,免得被新妈妈看见找麻烦。他们的女儿洁明和我的年龄相差没几岁,但却从来没有看到她父母让她干一点家务。当然啦,她是程家父母的心肝宝贝和爷爷奶奶的长孙女。
“这栋房子是属于我们家的,这条弄堂里的所有房子都是我爷爷造的,你们不应该住在这里。”洁明经常这样说。
所以每个周末,当她的爷爷——那个瘦瘦高高、留着细细山羊胡子的老头来她家的时候,我总会禁不住好奇地多看他几眼。但是那时年龄还太小,实在无法搞得清这个关于房子的故事,又不敢去问新妈妈,所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先要将这些家务活干完。
从一楼到二楼共要扫11格楼梯,往左一拐便是小小的亭子间和带有大浴缸的浴室。听说原先设计亭子间是专供佣人住的,但是现在这二楼的亭子间便是新妈妈和新生妹妹的房间。在这个仅七个半平方米的小亭子间里,那张双人大床占据了几乎所有空间,只有在靠窗的一面的角落里,才可以勉强挤下一张小方桌和两把椅子。每次吃饭的时候,我总要吃力地将桌子移到床边上,这样以床当凳才可以坐下我们一家人。
往右再登上四节楼梯,才会进入我们的前楼。在上海的这种特殊花园洋房的建筑设计中,都总是将二层楼中的前面的一间大房间作为整幢房子中最好的一间房子,上海的俗语统称“前楼”。但我当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从来不愿意自己住在前楼,却让我独自睡在这个硕大无比、且又神秘可怕的房间里。
通向前楼的狭长走廊左侧,放着一排红木的书橱,每一个书橱的玻璃门后都挂着米色的乔其纱门帘。一排排厚重的、印着外文字的书籍,整齐而又神秘地隐身在书橱里。这些书很显然不属于新妈妈,我虽然仅有九年的生活经验,但也已经知道,能够读得懂这些书的人一定不会是个像新妈妈这样的人。
前楼有近三十个平方米大小,朝南向阳处是八扇齐腰的长窗。靠右窗边的角落里是一张精致的红木梳妆台,椭圆扇形的钢化玻璃顶端,用红木雕刻出拱状的龙凤戏珠的精细图案。靠窗左侧的是白色大理石桌面的洗面台,也同样有着精雕细琢花纹的红木底座,三面扇形的钢化镜子与对面的梳妆台遥遥相对。
去年刚刚开始进入这间房间的时候,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两面镜子,镜中那个瘦小、苍白但有着一双黑色大眼睛的女孩,总是这样无助和忧郁地凝视着我,可谁又能去帮助她呢?
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张红木的圆桌,同样精致的龙凤戏珠的雕刻构成了美丽的桌沿,六张鹅蛋形的红木凳子隐身在圆桌的中心柱下。在我的记忆中,惟有在吃年夜饭或者有客人来时,大家才会在这张圆桌上吃饭。
靠近门口的右墙边是两个巨大的红木大橱,顶端拱形的精细雕刻与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一样,显然是出自同一设计师之手。
我每天必行的工作之一便是要将前楼所有的红木家具擦得干干净净。用一块柔软的棉布穿过每一格雕花小洞,使它们上面不留任何尘迹,新妈妈下班后是一定会来做例行检查的。
这个房间和这些家具除了需要我每天清理干净以外,似乎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新妈妈是不准我将任何东西放进这些橱的抽屉里的。
这个房间中唯一与我有联系的,是那张紧靠在两个巨大的褐色皮箱边上的一张双人大床,床上的席梦思因为年代长久已变得高低不平。从去年我和爸爸搬到这个家里来住以后,新妈妈便让我独自一人睡在这张床上。每天晚上,断裂的席梦思钢丝会从硬冷的棉毯垫下钻出来,刺在我骨瘦如柴的脊背上,疼痛不已。于是我便尽量睡在靠左的一边,整晚不敢翻身,时间一长,那席梦思的边缘已经被睡得塌成了一个深坑。
不知有多少个晚上,我会在半夜因害怕或刺疼而惊醒。台灯微弱的光影下,贴着淡绿色丝绸纸的墙壁显出斑斑驳驳的阴影,奇异怪状地变成了一个个张着大嘴的魔鬼,我害怕得赶紧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无法赶走那些令人恐怖的联想……
在这些寒冷而又孤独的黑夜中,我总是渴望爸爸能够走进房间,像在我小时候那样,坐到床边为我讲故事。可自从我们搬进这个新家以后,爸爸便搬到亭子间和新妈妈一起睡了。而我,只能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到爸爸的旧枕头里,含着眼泪在爸爸熟悉的气味中渐渐睡去。
在整间房间里我最喜欢的,也许要算那张紧靠着左墙的镶着三面钢化镜子的藤床了。爸爸说,这是一张原本设计用来吸鸦片的床,床头上有一个高高的镶嵌在床架上的藤枕。自从大妹妹出生以后,爸爸有时候也会偶尔睡在这张藤床上。每天傍晚,我总是用热水把汗迹和岁月磨成红褐色的藤梆擦得干干净净,让它变得更精细光滑,即便是炎热的夏夜,睡在上面也是清凉滑爽的。
呀!光顾着走神,差一点就忘了时间了!堆在浴盆里的一大堆妹妹换下的尿布和脏衣服还没洗,却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浴缸很深,水盆又很重,我将一块窄窄的木搓板斜架在浴缸里奋力地揉擦着。
5月上海的水还是很冷的,浴缸里虽然有热水龙头的装置,但是却从未见到有热水出来过。因为每天洗衣、洗尿布,冰冷的自来水直刺进我的骨头,冻住了我的血管,手上隆起了一个一个的红色冻疮,奇痒不止,从年前便开始发黑灌脓,时不时流出发黄的浓水。但是衣服和尿布是不能不洗的,一双伤残的小手每天一次又一次地受着冷水的刺激,已变得麻木僵硬。手背上的十个指骨处,因为浮肿而深陷进去。我每次在学校见到同学和老师,都会尽力将这双又红又肿、丑陋不堪的小手藏起来。
我刚刚将尿布晾完,正想坐到小板凳上去喘上一口气,便听到了新妈妈那特有的“沙沙”沉重脚步声,从宁静的弄堂转角处传来。我惊恐地跳了起来,紧张地扫了一眼上下楼梯处,看是否还有遗漏的没扫干净的角落,因为新妈妈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任何一个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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