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山水(精)

屋顶上的歌者

  挖地的时候，曹送与刘武兵发生了争执：刘武兵在两家地界的田埂上多挖了一锄。死神就对刘武兵一家人说：“你们死吧。”当天夜里，刘武兵一家六口就在睡梦中，全死在了曹送青汪汪的锄刀下面。刘武兵的爹70多岁，独自住在厢房里，死后的形态是这样的：双膝跪在地上，双手着地，立着的身子上有血，头颅却被砍飞在了屋角。公安同志分析，死者临死前曾有过哀求。死神带走刘武兵一家之后，曹送回到了自己的家，点燃了屋子，一个人，提着锄刀，爬到屋顶上，坐下来，对着春天的夜空，唱起了我们村庄代代相传的情歌。我们村庄，许多被惊醒的人，围着着火的屋子手足无措，亲眼看着曹送在火焰中停止了歌唱，并最终消失在火焰中。棼奸

    梦奸犯郑锡龙被打死在村后山下的那年，我还没有出世。因此。这个案件的讲述者，就案件本身而言，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叔叔。我的这个叔叔，年轻时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客气地说，他跟郑锡龙是一路货色。他们曾经整天待在一起．在村庄旁边的官道上，以调戏良家妇女为乐。而且，在很多方面，我这叔叔远远比郑锡龙还坏，郑锡龙是那种只说不动的人，而我的叔叔则说得少做得多，特别是在对付女人方面，未得手之前，他真诚、腼腆，单纯得像一枚青杏子，可一旦得手之后，他老练、世故、凶相毕露，纯粹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我们的村庄里有一则警训，大意是这样的：真正的狼常常对羊说，羊啊，你们要提防，天底下到处都是狼。这警训仿佛是专门为我的叔叔而设计的，在对待羊上，他最善于玩这一手。但村里人同样有句咒语：久走夜路，必遭鬼打。

    1949年端午节前后，叔叔夜夜蹲在了小寡妇张雪蓉的屋檐下，通宵达旦地等待着小寡妇的木门为他打开。就这样大约坚守了六天时间，在一个雨夜，小寡妇终于打开了木门。小寡妇为叔叔宽衣解带，极尽风情，很快地两人就上了床，可当叔叔的那物件坚挺地往下插去，却仿佛插入了一个烈焰熊熊的小陷阱。突然来l临的剧痛，无法清理的袭击者，令我的叔叔欲死不能，双手护了那物件，滚下床来，弯着腰，满头大汗地消失在夜色之中。当我的叔叔在一块菜地边坐下来，忍着剧痛．清理掉物件上已经开始冷却的粘连物，他感觉到他那物件上已长满了豆粒大的水泡，而且他听见了从小寡妇屋中传来的一阵连绵不绝的大笑。事后，我的叔叔才知道，在小寡妇的床上，他的物件插进了一个预先烧得滚烫的糖包子里了。每年端午节，我们的村庄家家户户都要蒸包子，使用的夹馅，全用红糖与玫瑰花捣弄而成，再加些猪油进去，无论包子放多久，火上一烤，夹馅都会融化，取开面粉壳，其诱人的色泽。诱人的味道，令人垂涎。

    我的叔叔因此病了很长一段时间。病好后．梦奸犯郑锡龙、弹琴人杨云修、屠夫曹冲等人来叫他，他都一概回绝。他说，自那以后，他已经完蛋了。是的，他真的完蛋了，但每每有人问起我的叔叔打单身的原因，我们家族中的人总是说：不知道。我的叔叔说，1957年，我们的村庄解放了，地主王云福被拖到山下枪毙了，几个儿子则带着家眷逃走了，独独剩下到城里上过学的女儿王小丽。王小丽是村庄里最美的女人，又见过世面，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声音，迷死了村庄里的年轻人。

    可村庄在新中国成立之前，谁也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解放了，农民翻身做了主人，又谁都想娶她做老婆。有一天，梦奸犯郑锡龙来到我的叔叔家，对我叔叔说，昨天晚上他把王小丽千了。当时叔叔没说什么，只苦笑了一下。可按下来，村庄里的人都在说，郑锡龙把王小丽干了，在纷纭传说之间，还加了许多猥亵的细节。不知道怎么这事传到了王小丽的耳朵中，王小丽就爬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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