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 第三章瞬间问题的实践哲学进路 ——亚里士多德的良机与海德格尔的瞬间 在第二章结尾,我们提到了瞬间(Augenblick)与决断(Entschlossenheit)之间的生存论关联,即瞬间保持在决断之中,源于倾听良知呼声的当下决断。实际上,这一思想在海德格尔早期对亚里士多德《尼各马可伦理学》第六卷的现象学阐释中便初见端倪。在这个文本中,他将亚里士多德的“良机”(καιρs)概念(关于行动选择的良机)καιρs这个概念既在古希腊神话和早期哲学中出现,也在希腊文《圣经·新约》里用来表达基督降临的“圣时”含义。有鉴于此,καιρs必须在古希腊早期哲学与基督教神学双重视野下得到诠释。笔者将在第三章阐明古希腊哲学视野下尤其是亚里士多德那里的καιρs,然后在第四章第二节阐明基督教神学背景下的καιρs。就译作“瞬间”(Augenblick),并在《现象学之基本问题》(GA24)里作出如下评价: 亚里士多德已经看到了瞬间,也就是καιρs这个现象,并在其《尼各马可伦理学》第六卷中对之做了限定; 但仍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以致他未能将καιρs特殊的时间特性带到与那个他(以另外的方式)认知为时间(现在)的东西的关联中去。“Schon Aristoteles hat das Phnomen des Augenblicks,den καιρs,gesehen und im Ⅵ.Buch seiner 》Nikomachischen Ethik《 umgrenzt,aber wiederum so, da es ihm nicht gelang, den spezifischen Zeitcharakter des καιρsmit dem in Zusammenhang zu bringen, was er sonst als Zeit(νυ~ν)kennt”. Heidegger M.Die Grundprobleme der Phnomenologie[M].Frankfurt am Main: Vittorio Klostermann GmbH,1975: 409. 那么,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讨论的“良机”(καιρs)与他在《物理学》文本背景下阐析过的“现在”(νυ~ν)概念之间究竟应该如何区分?良机又如何在海德格尔关于实践智慧(φρνησιs)的现象学阐释中展露其源始而本真的时间性特征?良机作为“好”的时间与善(α,γαθòν)又蕴含着怎样的存在论关联?最后,良机基于何种同此在的生存论关联而被海德格尔视为“瞬间”?我们将逐一阐明上述问题。 第一节良机与现在之辨 良机关于希腊神话和希腊早期哲学中καιρs的诠释,cf.“Kairos”,Manfred K.Historische Wrterbuch der Philosophie(vol.IV.)[M].J.Ritteretal,ed.Darmstadt: Wissenschaftliche Buchgesellschaft,1976: 668.这个概念源自一个古希腊神话中的信念,即一切都在命定的对称性(die Symmetrie)中发生。在对称性中存在一个最适中的位置,这就是καιρs。古希腊诗人赫西奥德(Hesiod)和品达(Pindar)皆将καιρs描述为由于自然或神的恩宠而产生的一个特殊位置。它首先处在空间之中,而后才在时间之内,对它的了解和运用能够确保人类行动的成功。另一位古希腊诗人希俄斯的伊翁(Ion Von Chios)关于καιρs的神话理解则与哲学家毕达哥拉斯吻合,他们都相信καιρs是一个和数字“七”同一的完满理念,亦即整个宇宙韵律的基本表达。因此,καιρs是对称性与幸运的象征,它不仅在形而上学或者数学中发挥作用,也在日常劳作、体育竞技以及诗歌吟唱等多个方面得到理解,比如高尔吉亚(Gorgias)就把καιρs视为其修辞学中的一个重要节点,一种与特殊的说服技艺相关的瞬间詹姆斯·L.金尼维(James L. Kinneavy)曾对古希腊修辞学中的καιρs问题展开过专门论述,cf. James L.K.Kairos: A Neglected Concept in Classical Rhetoric[M]//Rhetoric and Praxis.J.D.Moss,ed.Waschington D.C.: The 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 Press,1986.。此外,作为自然时间尺度,καιρs又渐渐地用于表达可估量的适当尺度,它与伦理或者感性方面有关,例如柏拉图在《斐莱布篇》(Philebus)66a讨论关于善的中道(μεστηs)伦理学时,就将καριον视为“合适的”(μτριον)、“有能力做某事的”(ικανν)和“已终结的”(τλετον)这些表达的同义词Cf.Plato.Philebus[M]//Ioannes B.Platonis Opera TOMVS Ⅱ.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1: 146.。它同时蕴含界限、完满、同一和幸运这些含义,也是让所有具体特殊的适当性得以可能的基本条件与判断标准。 亚里士多德在批判柏拉图善理念的过程中将καιρs解释为“时间”这一范畴的善,即好时间或良机。鉴于时间与运动息息相关,因此,καιρs也是关于每一类运动的合适度量。除了强调良机适时性的一面,亚里士多德还突出了它完满性和现实性的一面。所以,它既能被视为一个行动适时的始点,同时也是行动过程中或者目的达成时的顶点。良机在单个行动中所遵循的基本原则乃是一个整体性的结构关联(不管是自然发生的,还是由人类行动导致的),它让所有可能的行动处境在内部相互交织,最终达成相互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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