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乡亲

正骨 冬日的深夜，随着粗狠的声音。一个举着棍子的黑影 从大槐树后面蹿了出来…… 说20世纪70年代，一个冬日的深夜。北风席卷着大地 ，落叶、杂草被抽打得没命似的奔跑。电线杆上的路灯无 精打采地摇晃着昏黄的灯光。一棵大槐树站在路口，挺直 了腰板好像对呼啸的北风说着什么。一个人影出现了，穿着黑大衣，带着黑帽子，弯着腰 、探着头、顶着风吃力地蹬着自行车。看这打扮儿，不像是年轻人。那时*时髦的不过是“ 三开”的卡大衣，戴棕绒双儿帽子。而这人，穿得是黑布面的皮毛大敞！大衣领子一翻， 雪白的小羊羔毛，这是不能用简单的时髦不时髦衡量得了 的，这是身份！ “三开”大衣，贵的不过几十块钱。而这，要上百块 。那时的上百块，撂到现在得合两三千元！ 还有那自行车，“红旗”牌，北京产的。钱多少不说 ，就拿买自行车的“票儿”不是什么人就能随便到手的。风太大，树叶卷着沙子打得人不敢睁眼，骑车的人腰 折成了直角，那胸脯儿还得要使劲往车把上贴。戴着皮帽 子的头使劲往下垂着，从后面看，根本就看不见脑袋，就 这样，他的腰身还得一个劲儿扭扯着呢。“站住！”随着粗狠的声音，一个举着棍子的大黑影 从大槐树后面蹿了出来！ 自行车随着“吱”的一声停止了转动。骑车人抬起脑 袋，仰起脸儿，把折成直角的腰挺了起来。“是个老头儿。”劫道的松了口气。“脱下皮袄儿，把车留下！”劫道的一副手到擒来的 模样。骑车的没吭声儿，叉着俩腿看着眼前的黑大个。“老头儿说你呢！”劫道的有点儿火，加大了音儿。“小伙子，你看我骑车累的，你过来自己脱吧。”话 说得软弱无力。看样子还真是累得够呛。黑大个把举着的棍子一扔，往前一蹿，就到了骑车人 跟前儿。就像一只扑向羊羔儿的豹子。可，他刚一扬手扯皮袄儿，还没碰着边儿呢，他就“ 嗷——”地叫岔了声儿！声音还没落地，胳膊就像被撅断 了似的，垂了下来。“小伙子怎么啦？”骑车的老头儿瞪大了眼，两腿儿 仍叉在车架上。可话音儿却脆生了不少。“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劫道儿的黑大个仿佛倒下 的塔，“咕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大爷我错了……大爷我错了……”哀求中竟还带着 哭腔儿。骑车的老头，双手往前一推，车子就离了手，脚丫子 一踢，车子就戳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