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勒姆的困扰

　　 以善意迎候世界

　　 齐童巍/儿童文学研究者

　　说起英国苏格兰的城堡，中国读者可能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也许你只看过静谧的湖畔矗立着的城堡的照片，使你印象中的城堡就像照片中那样宁静、整洁，甚至有点儿古老、高贵得不易亲近。

　　如果你带着对苏格兰城堡这样的印象，开始这部小说的阅读，那么也许会收获很多意外。因为这座苏格兰城堡，与前面那些修饰词所形容的恰恰相反，它有着血腥的历史，有着破败的现状，布满了污泥、灰尘、鸟粪、蜘蛛网等等陈迹。这也许是因为城堡的真实历史本来就比静物照片呈现的样子复杂得多。

　　城堡里的老住户——性格开朗，真诚、善解人意的鬼魂们，十分热爱这座城堡，包括城堡上那些多少年积累起来的附着物。这几位鬼魂并不遥远，也不神秘，就住在城堡各处，十分平易近人。他们有着普通人一样的情感，会与城堡的领主亚历克斯这位十二岁的小男孩聚会、交谈，好像就要从书中毫无遮拦地轻飘而出。他们与亚历克斯的感情还非同一般，因为从亚历克斯很小的时候起，这些年长得多的鬼魂们就是亚历克斯的玩伴，陪伴、关心孤独的他渐渐长大。

　　亚历克斯出售城堡，是出于内心的善良。面对年久失修的城堡，面对杰拉尔丁姑婆、腰酸背痛的老管家、腿脚不便的女仆和耳鸣的厨子，亚历克斯的善良使他忍痛把城堡卖掉，这样就可以换来钱财让年迈的杰拉尔丁姑婆住到她十分喜爱的女王酒店去，面朝大海，享受舒适、高档的生活；几位老人才能安享晚年，而亚历克斯自己也能有钱上学了。但是，愿意购买这座城堡的美国富翁海勒姆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条件，那就是城堡里不能有鬼魂，因为他怕吓到自己体弱多病的女儿。这样，亚历克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是善良人的两难处境，也是全书情节展开的基础。

　　其实也很容易想到，城堡到了新主人手里，自然会被新主人“打扮”出一个新模样来。但是，伊娃·伊博森没有让城堡的传奇就这样平淡地结束，而是带着城堡和城堡里的居民们，跨过地平线，漂洋过海。而这，也突破了我们想象的边际，带着我们踏上了一段异想天开、异彩纷呈的旅程。

　　伊娃·伊博森的文字极富想象力，充满了现代生活细节，又有着十足的画面感。城堡里的居民们跟随城堡来到美国得克萨斯州都有各自的理由。伊娃·伊博森*为大胆的设计就是，海勒姆居然将庞大的城堡拆分成很多部分，一块不落地通过海运运回美国组装。而且这一切还不是瞒着原来的小主人亚历克斯进行的，海勒姆邀请亚力克斯在城堡重建期间前去做客，并参加城堡落成的舞会，代表麦克巴夫族人向城堡做一个告别。如此温暖而体贴的用心，实属珍贵。也正是由于海勒姆搬运城堡这个大胆而浩繁的行动，想返回城堡看一看的鬼魂们，才有可能附着在熟悉的城堡石块上，乘船来到大洋彼岸。

　　这些从古代生活到今天的鬼魂们，带着些古老的气息，而在大洋彼岸，富翁海勒姆的家乡美国得克萨斯州，是一个充满现代感的地方。这里有现代的城镇，现代的庄园，现代的电影院，现代的商店，还有在悬疑片中制造紧张剧情时常常出现的现代犯罪集团。在这个更为开放、包容和易变的地方，亚力克斯和鬼魂们，用他们原本所具有的孩子般的天真烂漫的日常生活态度，催化了生活中积极因素的萌芽、生长，改变了海勒姆一家的生活，也为自己创造了更加幸福的生活。

　　出于对鬼魂们的尊重，在请鬼魂们离开心爱的城堡、去另一处亲戚的庄园居住之前，亚历克斯曾与陪伴他长大的鬼魂们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尽管鬼魂们认为，从他们那么多年所见识的城堡传统来看，作为城堡的领主，是不会关心、不会介意，也不会在乎管家、女仆之类的事情的。但鬼魂们理解小主人亚历克斯的用心，并一直信守对亚历克斯的承诺，不再回到城堡。哪怕一心念想的城堡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重建，鬼魂们也只是每天凝望着越来越高的城堡，只在心中十分煎熬地想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小主人，做好了*坏的打算，准备依依不舍地离开即将重建完毕的城堡，无奈地在这片大陆上流浪。

　　鬼魂们放心不下的，还有阿道法的绑匪三人组。与蒙在鼓里的亚历克斯不同，鬼魂们预感到阿道法三人组图谋不轨，并怀着强烈的正义感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

　　在城堡落成舞会举办的当晚，一切的善意和恶意*终汇聚了。正是有了这么多人的和鬼魂们的许许多多的善意，才能群策群力抵抗阿道法等人的邪恶。鬼魂们被阿道法称为是虚幻和邪乎的东西，但是，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阿道法等人，恰恰才是人世间真正邪恶的力量。甚至于那骑着骏马从天而降的女武神，在作者看来，也成了虚妄的代名词——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而要将克罗克带走。所幸，在那一刻，克罗克知晓了自己心底里对人间发自内心的留恋，斯平克斯老师也没有被这虚妄的架势吓倒，找到了克罗克不必离开的理由，更为重要的是，找到了他们爱情的证据，找到了对日常生活的信仰，并以此抵抗神的意志。

　　所以，小说*后的欢乐氛围，让我们看到了庶民的胜利、平凡的胜利、真诚的胜利、孩子般的天真的胜利、以善意迎候世界的胜利。作为一位英国小说家，伊娃·伊博森以跌宕的故事，在英、美两种文化的相互借鉴、相互激荡中，给予读者强大的精神力量。

　　《海勒姆的困扰》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魔法象故事森林推出的作品之一。

　　位于苏格兰的卡拉堡是十二岁孤儿艾利克斯心爱的家，但因资金问题，不得不将其转让。美国富商海勒姆决定买下城堡，条件是：城堡中决不允许有神奇生物！然而，事实会如他所愿吗？这个跨越大西洋的故事，不仅幽默、刺激、温情，还饱含着伊娃对世事人生的关怀与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