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关系

第一辑村庄记忆

童话记/002

古今古/013

老庄/024

老集市/039

多出了一只猪娃/046

大脚张扬/053

乡村关系/063

养活/069

一只母鸡过往的歌唱/073

叔父的园子/080

相见/085

六一雨/094

听见一块饼干落地的声音/100

长在村庄里的名字/110

第二辑边走边吟

荒/120

婆婆的夜晚/127

日头晒了半院/139

咀头/145

禳解∥154

野狐沟的夜晚/164

流徙记/176

走着的顺子/183

一路奔跑/189

看戏/199

戏迷/212

居无定所/218

有一种战争/233

时间之手/241

第三辑风物人情

在成纪故地，有一种果木叫苹果/254

苹果树的宣言/264

苹果花开/272

油菜花的一季/275

山野之味/278

五台山的性情/294

仙人已去峡犹在/298

风紧川有个叫梁偷偷的快乐人/315

城市的电锯声/321

成都火锅之好吃与“俺也一样！”/327

深圳的树木/333

蚕一样的文明人/338

黑夜里的故事

我带着一股土腥气和着汗腥气钻进妈的怀里。妈也是一股土腥气，土腥气里有更浓的汗味儿。

每个窗眼上的剪花花成了黑色的影子，只有剪破成星形的那一眼纸窗在细细的风里吧嗒吧嗒地响。妈说，一扇窗不能把所有窗眼都糊住了，非得找一格剪破成个花花儿或洞洞儿。不然，家里再生下的娃娃身体不健全。我已经是老么，前面有四个哥哥姐姐，听了妈的话，我很害怕，担心她刻意剪了窗洞是预谋着继续生好多娃，那样的话，我晚上就不能再一个人霸占着妈的乳房睡觉了。

有一颗星子在星形窗洞里偷窥了一眼。我微笑着看它，随之发现了另一颗星子，又一颗星子，都攒在星形的窗洞里。

“妈，妈，天上的星星是谁生下的？”

妈不假思索地说：“月亮生下的哟。”我有些不以为然，天上那么多的星子让一个月亮妈妈来生该多累呀?我想，要是星子是天空生下的，那么大的天空生那么多的星子，会不会轻松些呢？

院中央的老杏树上的几簇叶子也在星形窗洞里，冲着我影影绰绰地笑。

“妈，妈，树叶是谁生下的？”

妈笑了，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傻妞，树叶当然是大树生下的呀。”

我也笑了，幸福地钻进妈的胳肢窝，说：“妈，我是你生下的！”

妈又呵呵地笑，说：“不是的，你可不是我生的。你是我从牛粪里捡来的娃儿！”

我再一次跟妈急，一边钻出她的胳肢窝，一边扯着她的一只乳房嚷着：“胡说！你胡说！前一回，妈说我是从玉米地里拾来的，惹得我号啕大哭，妈才肯承认我是你生的。这回又成从牛粪里捡来的，我不要牛粪！我不要牛妈妈！”我的小脚就在妈的身上乱踢乱蹬，棉被在妈和我的身上团成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