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豆生南国,原名,红豆生民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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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南国,原名,红豆生民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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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8 2.0折 36.8 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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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凝陇著

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51143004

出版时间2017-02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36.8元

货号9282907

上书时间2024-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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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导语摘要
 16亿积分,6万好评,5万收藏,原名《红豆生南国(1)》,又名《上海滩虐狗日常》。
晋江金榜常驻作者凝陇网络年度爆红作品。
一入坑就想一口气看完的口碑悬疑甜文。
过目不忘的女大学生

作者简介
凝陇,晋江新晋超高人气作者,擅长写扣人心弦的悬疑爱情。著有长篇小说:《冬至》《鹿门歌》《花重锦官城》《红豆生民国》等。《冬至》、《红豆生民国》均出影视版权。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内容摘要
    章 虞太太一家住在同福巷的一栋老洋房里。 房子原是一位白俄贵族蛰居上海时置下的产业,初抵沪时,白俄人因为手头宽绰,于衣食住行上,样样都考究,光是装点这幢房子,听说便所费不赀。 谁知没多久白俄人染上烟瘾,渐渐地坐吃山空,就典当起家产来,不久便告贷无门,连洋房也一并抵押给了别人。 十余年过去,洋房早已不复当年风光,楼上楼下共三层大开间,如今分别赁给了四户人家。 以虞太太家为例,底下是爿裁缝店,住的是一对彭姓夫妻。这家人白日开门做生意,晚上管教孩子,从早到晚叮叮咣咣,没个停歇。 虞太太家住在二楼。 三楼辟作了两半,一边住着位姓向的中年男子,中分头,鼻梁上架着圆镜片子,常年一副悒郁的苍白面孔。虞太太知道这位向先生学问是顶出众的,不然不能在大学里任着教员,就不知为何年近四十了还未娶亲。 另一边嘛…… 想起那女人粉黛妖娇的模样,虞太太嘴角浮起一点鄙薄的神气,放下手中的活计,朝桌上的西洋钟看过去。 六点了,可是够晚了。 她心里怙惙着,冲着里间紧闭的一扇房门喊道:“红豆,别光顾着用功了,下楼看看你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接连喊了两声,房门里头一无动静。虞太太叹口气,无奈起了身。 推门一望,就见女儿果然半偎在床头看报纸,许是怕热,身上只穿一件玉色袄裤,雪白胳膊露在外头,满头乌发用一只樱桃红赛璐珞发夹夹住,黑漆漆地垂在一边胸前。 见她进来,女儿半点没有起来的意思,仍睇着手里的报纸,懒洋洋地喊了一声“妈”。 “耳朵做什么用的?让你去看看你哥哥,半天都不答应。”虞太太走近,不容分说地抢过报纸,见是专讲奇闻轶事的花边小报,更添一层愠意,“只当你在用功,原来尽挑这些来看,这上面的东西乌糟糟的,对功课有什么益处?” 话没说完,见上头赫然写着: “天迤影片公司头牌明星陈白蝶小姐近日离奇失踪,疑为贼匪绑架,此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轰动沪上——” 虞太太一呆。 近来坊间不太平,常出绑票案。邻里太太们在一起打麻将时,偶然聊起这些事,都猜是拆白党干的。听说遭殃的大多是平头百姓,再不然就是小家小业的生意人,所讹资金从数千至一万不等。大家为图平安,给钱就算了事。想不到这些人胆子越发大了,竟连陈白蝶这样的明星也敢绑票。 再定睛一看,文字旁还附着一张小照。虞太太虽不常看电影,名头响的明星还是认得几个的。这照片经过油墨影印,略有些斑驳,但从相中人浓艳腴腻的风姿来看,的确是那位大明星陈小姐。 女儿虞红豆摇头喟叹:“上礼拜才跟同学去看了陈小姐的新电影,都觉得这陈白蝶卖相好、演技佳,以后准大有前途,哪想到才几天工夫,就出了这样的大新闻。” 虞太太耳朵一动,立刻将陈白蝶抛到脑后,顺势坐在床边:“我竟不知道你跟同学去看过电影,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红豆浅浅一笑道:“男同学。” 说罢,推开报纸便欲起身,被虞太太一把拦住:“你给我正经一点!” 红豆两手一摊:“我说是女同学您又不信,非迫着我扯谎。” 虞太太软下来:“妈妈知道你是个拎得清的好孩子,可是现在外头风气太坏,到处倡导什么自由恋爱,年轻人要是眼下只顾着感情用事,将来准要后悔的。你在外面走动时,遇到那些花言巧语的男同学,当心别给人哄了去。何况你素来有志气,好不容易考上了那么好的学堂,总该以功课为主。” 红豆听得不耐烦,本来还打算玩笑几句,瞥见母亲神色寂然,知道她老人家这是想起了早逝的小姨,一时有所触动,便收敛了戏谑之色:“妈,您放心,女儿晓得的。上回电影是跟顾筠一起去看的,平常出去玩也都是这几个玩得好的女同学。” 一番话倒说得虞太太怔了一下。 女儿这狡黠疏懒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有时候顶糊涂,有时候又顶懂事,平日管教时,这孩子三句话里总有两句在敷衍。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地回话,反叫她不知如何接话了。 愣了一会儿,她轻轻叹息一声,揽过女儿。 窗外落日如金,虞太太借着那淡金色的余晖细细掸拂着女儿衣裳上的褶皱:“你哥哥现在在警署做事,轮不到妈妈管教,只有一个你,才十九岁,又是姑娘家,妈不操心你操心谁?不过是白嘱咐几句,总嫌我啰唆。” 红豆抬起双臂环住母亲的脖颈,含笑微微后仰,认真打量着母亲的脸庞,不一会儿,佯作惊讶道:“哟,妈您少操点心吧,您瞧瞧,您眼角这儿的纹路又深了,照这样下去,三花牌雪花膏也不管用了。” 虞太太果然被这句话引开了注意力,急忙推开女儿,对着桌上的小菱花镜,仔细睃着说:“瞎说——” 红豆忍笑踱到门口说:“妈,您慢慢瞧吧,我下楼去看看哥哥和周嫂。周嫂买菜都买了一个小时了,还不见回来,哥哥嘛,很近这些拆白党到处犯事,他捉人恐怕都来不及,晚归也不奇怪。” 虞太太回头冲着门外道:“天快黑了,到堂子门口看看就回来,别耽搁太久了。” 红豆应了。她刚走到客厅,正好碰到周嫂进屋,看样子收获颇丰,左手韭黄,右手小葱,胳肢窝下面还夹着一小袋面粉。 “咦,周嫂你回来了。” 周嫂连忙挡在虞红豆面前,压低嗓音说:“小姐这是要出去?” “去迎迎哥哥,顺便买点烘山芋晚上吃。”虞红豆把手搭在把手上,“怎么了周嫂?” 周嫂眼色里有兴奋的意味:“外头有人,小姐这时候不好出去的。” 红豆大感好奇,忙也跟着压低嗓门:“什么人?” 周嫂把一堆东西放到桌上,指指楼上说:“还能是谁,三楼那个女人呗。” 这时候虞太太早听到动静出来了,听了周嫂这话,脸不由得一沉。 三楼那位邱小姐,是百乐门的名舞女,虽说是交际花,却一向很守规矩,出入时从不招摇,更不往家里带不三不四的男人,正因如此,邻里之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听周嫂眼下这语气,这位邱小姐难道领回来人了?真要是这样,为着红豆,这房子无论如何赁不下去了。 周嫂神神秘秘地说:“刚才我回来,在楼下撞见一个年轻人,穿一件白衬衣,斯斯文文的,长得哟,那是真俊,就不知为什么在打听三楼那个邱小姐。我正好路过,就给那个人领了路,越看越觉得这年轻人眼熟,后来一想,这人不是纱业巨子嘛,好像是姓贺。” “纱业巨子?” “那个纱业大亨贺孟枚的二公子啊,上一回大少爷拿回来的报纸我还看到过,说这人系留德学工程回来,学问、模样样样出众,就不知为何一回来就卷入那桩——” 虞太太极严厉地大咳一声,冷而硬地发话:“周嫂,灶上煨着牛肉,火候应该差不多了,你去看看要不要关火,顺便再去洗点青菜。” 周嫂连忙闭紧嘴巴,往厨房去了。 红豆也听说过那桩新闻,但错过了那份刊载贺公子照片的报纸。出于好奇,明明感觉到背后来自母亲的两道灼灼目光,她仍悄悄打开门,往外头看去。 就见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间站着两个人,暮色朦胧,看不清那男子的模样,单觉得他身形秀拔,偶有一句两句传来,嗓音低沉清冷,显得很好年轻。 略说了几句话,邱小姐便扭着纤腰款款上了台阶,一下子拧亮回廊里的路灯。可是就在这时候,那男人却低下头去点烟,仍未让虞红豆看到正脸。 她兴趣顿失,在母亲的注视中回了里屋,一边走一边伸懒腰说:“哎,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了,我复习功课去。” 到了卧室,她伏在西洋彩绘玻璃窗前,闲闲地往下看,本意是瞧哥哥,不想却看到了一辆自行车。那车停在一楼彭裁缝铺门口,约有五六成新,被铺子里射出的橘黄色灯光一照,整个车身都泛着浅浅的金属光泽。 她想了一想,楼里并无其他新来的客人,那么这辆半旧自行车只可能是那位贺公子的。 她简直惊讶,近日风气浮夸,人人恨不得把“阔”字写在额头上,手里略有点钱的,譬如买办明星之流,动辄洋车出行,像这等轻车简行的富人,还真是不多见。 她歪头思索了一会儿,见哥哥还未回来,便弯腰到床下拖出一个纸箱,翻出数月前的一宗新闻。 报纸乃是一份名气不大的花边小报,新闻则是三个月前的旧新闻。 标题写着:“古有郓县武潘氏,今有沪上美娇娥,某贵户因叔嫂不伦,险酿家庭惨剧!” 通篇未点名道姓,然而从行文中透出的一鳞半爪,不难猜出所指的是那位纱业大亨贺家。 譬如“该缙绅共两儿两女,大小姐及大公子乃是原配所出,而后两名子女,则系继妻所生”,又“大公子去年登报声明结婚,婚礼在卡尔登大酒店举行,当日名流云集、车马骈阗”云云。 随后便笔锋一转,写道:“大公子这位娇妻原与二公子是同学,虽身嫁大公子,心却暗系二公子。二公子留洋回国后,叔嫂二人日夜相对,为旧情所触动,终至暗通款曲。此事被大公子侦知,大公子大怒之下,拔枪欲射杀爱妻,幸而及时为人所劝,未铸成大错,然二人婚姻已如裂帛,断难存续,兄弟更是自此反目。” 文章比照鸳鸯蝴蝶派的写法,笔底生花、活色生香,哪怕隔着铅墨,仍能感受到撰写者喷洒而来的飞沫。 桃色新闻向来为人所好,何况出自这种数一数二的缙绅之家,在得爆这桩丑闻后,这家报社的报纸一夜之间便名声大噪、人人争相抢购。 红豆家里的这一份,还是哥哥从楼下彭裁缝家讨来的,但哥哥当初找来这报纸的目的不是为了看贺家的桃色新闻,而是为了一桩上面的寻人启事。 时隔三月,红豆先不理会那寻人启事,单看这桩贺家新闻,简直处处经不起推敲。 比如这位多情嫂嫂如果真心喜欢小叔子,一年前为什么要嫁给大哥?当今社会讲究革故鼎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早不流行了,贺家较之其他富户,走的又是文明路线,倘若对方小姐不愿意,断没有强娶的道理。 且报上说贺二公子四年前便留洋了,今年才回来,如果真与嫂嫂有旧,他为何不赶在去年举行婚礼前回国,偏要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行偷鸡摸狗之事? 捧着那报纸,她啧啧摇头。人们在听到这种糟污的新闻时,往往偏听偏信,哪怕这文章漏洞百出,也懒得计较真伪,以至于以讹传讹,很后赤舌烧城。想来当初看了这则新闻后,不管贺二公子贺云钦如何自证,人人都认定了他跟嫂嫂有不伦之恋。 不过该小报并未风光太久,没几日便宣告关张,而撰写文章的记者为了暂避风头,连夜想要逃离上海,怎料人刚到车站,便被人逮住闷头夯了一顿,听说骨头都被夯断了好多根,不用想也知是贺家授意下所为。 更讽刺的是,周嫂说,在这桩丑闻爆出之前,贺家为了祝贺二少爷留洋回来,曾在好几家报纸上登载了贺云钦的博士全身照,认真算起来,街头认得贺云钦的人不算少。 想来后来出事后,这位贺某人不管去哪儿行走,都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然而刚才匆匆一瞥,红豆又觉得这人出入都很泰然。也不知是真措置裕如呢,还是觉着自辩无用,索性破罐子破摔。 红豆在推敲好玩的事情时,向来是天马行空、自由挥洒,用圣约翰大学林牧师的话来讲,“这孩子有点恶趣味”,这一点,红豆自己也承认。 正想得乐不可支,就听底下嚓啦一声,似是有人出来了。 她本就懒散地斜倚着窗口,听得这声音,眼睛不由得往下飘去。 就见一个高挑男人下了台阶。 诚如周嫂所说,这贺云钦上面穿件西式白衬衣,底下一条西装裤,行动间挺拔简利,不见半点纨绔习气。 只可惜从窗口往下看,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他径直走到自行车边上,并不立即上车,而是站在铺子前的路灯下,一声不响地吸着烟。 又过得片刻,他忽然掐熄了烟头,抬头往楼上看来。 红豆忙将上半身往后一仰,免得跟这人对个正脸。 一错眼的工夫,只觉得这人生得朗眉星目,比哥哥还年轻一两岁。 等了一会儿,迟迟没听到贺云钦骑车离开的动静,她有些不耐烦,便借着窗帘的遮掩再一次往外看。 就见这人站在原地,似乎仍盯着楼上。 红豆不怀好意地想,这贺云钦也许跟三楼的邱小姐陷入了热恋,因为一份相思之苦,所以才不舍离去。可是细究之下,又觉得他脸上那抹神情很怪,于探究之中还带着些许玩味,像是楼中某样事物让他大感兴趣似的。 这老房子能有什么让他感兴趣?想来想去,也只能是邱小姐。 偏偏这时起了风,那风带着点凉薄的秋意,从窗外徐徐灌入,吹起两边低垂着的细白雪纱。 红豆唯恐桌面功课被拂乱,正要按住那窗纱,就在这时候,彭裁缝家的两个胖半大小子嗒嗒嗒地从铺子里跑出来了。 两个孩子见了贺云钦,也不怕生,只笑憨憨地将他围住,一个劲地问长问短,彭太太在铺子里扯着嗓子斥了两声,全无效用。 好在那贺云钦倒没不耐烦,跟那两个孩子说了几句话,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随手递给彭家小儿。 想是惠而不费的糖果之类,两个孩子接过那东西,欢呼着跑开了。 贺云钦临走前回头又往楼里看了看。 不过很快,他就转过脸,上了车潇洒离去。 红豆将窗帘合拢,拧亮桌边的台灯,逐一看那旧报纸上的新闻。 果然,右下角有一则《寻人启事》。同那位失踪的大明星陈白蝶一样,这则启事旁也附有一张小照。 相中人圆盘子脸,十八九岁,梳一对长而粗的麻花辫,像是头一回照相,两只手不知如何摆放,只顾紧紧绞着二蓝布斜襟袄子的下摆。 启事里说这姑娘叫王美萍,半月前从绍兴来投奔在沪的舅舅、舅妈。头天夜里在绍兴上了火车,本该于次日傍晚抵沪,可是王美萍的舅舅、舅妈——周先生、周太太,从下午到凌晨,一直等到火车站关门,都未能等到王美萍。 两人只当王美萍改了行期,或是临时未赶上火车。回家一商量,周先生次日去车站继续等王美萍,周太太则带着几个孩子在家守候。 与此同时,夫妻俩还拍了一份电报到乡下去。 谁知一等四天,王美萍仍未见踪影。乡下复电回来,也说王美萍四天前便上了火车。 周先生、周太太这才慌了手脚,忙去报馆拍寻人启事,又夤夜去警署报官。 记得哥哥拿回这报纸回来研究的时候,她曾在旁边瞄过一眼,然而这位失踪的王女士不比大明星陈白蝶,并不能立刻勾起她的兴趣。要不是今日听周嫂提起贺家的桃色新闻,她几乎都要想不起这个人了。 一晃三个月过去,也不知王美萍回家了没有。 第二章 红豆第二日起来,才得知哥哥昨晚很晚才回来,天不亮又走了。 吃早饭的时候,虞太太呶呶不休,无数次感叹儿子当差不易。 好不容易吃完饭,红豆回房间取书包,时间不算早了,要想不迟到,一会儿须得骑车上学,便舍了洋裙,找出长衣长裤来穿。 刚换好,母亲就将一件刚织好的绒线衫拿进来,让她穿上:“今天比昨天凉了不少,可不能再穿单衣了。” 红豆看那绒线衫,浅浅的鹅黄色,绒绒的不算厚,胸前钉了一排雪点子似的圆珠子,颜色是珠光白,跟鹅黄配在一起,意外地显得别致。 她忙接过来穿上,笑嘻嘻地大嘬母亲腮帮子一口:“谢谢妈。”一阵风似的背着书包出去了。 今天堂是全系令人闻风丧胆的国文课,“迟到”便意味着“灾难”,即便胆子很大的学生,也从不敢在这堂课上出幺蛾子。 女儿一到周一就这样,虞太太早已见怪不怪,只跟在女儿身后叮嘱道:“晚上要是你哥哥回来,就叫辆车去趟你舅舅家,把节礼送过去。” 红豆应着出了门,谁知刚跑到楼下,就见门口立着一个浓眉大眼的高个子年轻人,不由得一喜:“哥,你回来了?” 虞崇毅原打算回家取样东西,不想撞上红豆出来,忙立定了上下一扫,见妹妹行色匆匆,心知她恐要迟到,便皱眉说:“你怎么才下来?” 红豆被这话一提醒,再顾不上跟哥哥搭话,将自行车推出来道:“哥,我先走了。对了,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家,妈要我们给舅舅家送东西去。” 虞崇毅略一犹豫,将路上刚买的桂花糖递给红豆,接过那车把说:“回回都这么横冲直撞的,也不怕马路上出事。今天还有点时间,哥哥送你去学校吧。” 红豆喜出望外,忙收好那桂花糖,跳到后座上:“好咧。” 彭太太坐在铺子门口的杌子上,正给两个孩子喂早饭,见了这情形,由衷称叹:“难得看到这么和睦的兄妹,真真让人羡慕,哪像我们家这两个小人,从早到晚吵嘴。”说话的工夫,还佯怒戳戳大儿子阿元胖鼓鼓的脸颊,惹来阿元一串稚气的不满咕哝声。 彭裁缝拿着一卷软尺从里头出来,笑着应道:“还不是人家虞先生、虞太太教得好。” 他三十出头,生就一双眯眯细长眼,不笑时也一副笑模样,就是太黝黑矮小了些,尤其是跟肥白高壮的彭太太站在一起时,足比妻子矮半个头。 红豆老觉得这两口子一个像白汤圆,一个像西洋芝麻糖,当下扬脸一笑道:“彭先生、彭太太说笑了,阿元、阿宝这才几岁,等他们长大了,自然也懂得兄友弟恭的。” 虞崇毅待红豆坐稳,招呼一声说:“走了。”一踩脚镫,自行车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红豆家所住的弄堂离圣约翰大学不远,路上只需绕过一条马路并一个园子,算起来不过一刻钟。 兄妹俩迎着秋阳疾驰了一会儿。红豆抬手压住乱飞的发丝,问哥哥说:“哥,你还记得之前找彭裁缝看报纸的事吗?那个王美萍找到了吗?” 虞崇毅顿了一下才想起妹妹说的是谁,慢慢说:“哦,她啊,没找到。” “她是不是被拆白党绑票了?”红豆好奇地追问,“那帮人没跟她家里要过赎金?” 虞崇毅奇道:“谁告诉你她是被绑票了?” 红豆耸耸肩:“我猜的。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离奇失踪了,总该有个说法。” 虞崇毅知道妹妹向来喜欢拣这些新闻来看,见她大发议论,倒也不觉奇怪,只认真说:“这几月我们也逮了不少拆白党,细问一圈下来,没一个有王美萍的消息。如果当初贼匪是冲着钱绑票她,她一个乡下姑娘,又是独身出行,身边所带财物想来也有限,而且事后这几个月,她家里人也从未接到过绑匪打来的勒索电话。” 若是图色,他和同僚这些日子把上海那些明娼暗娼摸了个遍,始终没能找到跟王美萍相像的被拐来的“新货色” 。 其实上海一年到头不知要丢多少人,哪能个个都大费周章去找寻?之所以在这个王美萍身上花了这么多工夫,还不是因为王美萍有一个小有名气的舅舅。 这人叫周同强,是沪上一位小有名气的学者,家境虽清寒,骨头却硬,每写起文章来,针砭时弊、臧否要员,篇篇议论都辛辣无比。 警署的长官想是畏于周同强在上海有一定影响力,才特意交代下来要仔细查访。 然而一找数月,他们将租界那些收容所、歌舞厅、教会医院,乃至郊区的收尸场都翻了个遍,依然毫无头绪。 怕妹妹继续追问,他略有些心虚:“没找到不等于人没了,像王美萍这样旧式家庭里出来的女性,一年总有几例离家出走的,许是为了追求自由恋爱,跟人私奔也是有的。” 虽然听出哥哥话里的敷衍之意,红豆却承认这并非不可能。 “那个大明星陈白蝶呢?”红豆想想又问,“你们这几天这么忙,就是忙着在找她吧?” 虞崇毅叹气说:“可不是。” 不少名流与陈白蝶有来往,她这一失踪,警察厅上上下下都跟着人仰马翻的。就拿昨晚来说,他就是奉命去法租界陈白蝶名下的一套公寓里搜查,忙了半晚上才消停。 “那你们有线索了吗?” “没有。”转眼间就到了圣约翰大学门口,虞崇毅刹住车,“到了,下来吧。” 红豆下了后座,往哥哥脸上看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哥哥今天有些颓丧。 虞崇毅扭头对上妹妹打量的目光,迟疑了一会儿,忽道:“红豆,要是哥哥换一份差事,你觉得怎么样?” 红豆一愣,换差事?好端端的,这是从何说起? 虞崇毅像是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开口,默然了许久,很后抬手摸摸妹妹的头顶,苦笑着说:“好了,先去上课吧,回头再说。” 红豆只好道:“好吧。” 抱着书包往里走了一段,她又回过头,冲哥哥龇牙笑道:“哥,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就算要瞒着妈,可千万别瞒着我呀。” 虞崇毅理都没理这话,一踩脚镫便扬长而去,只远远说:“下课跟同学早点回家,要是有空我就来接你。” 红豆边走边暗自揣测。 父亲在世时,做的是皮货生意,为了攒下一笔家财,常年在外闯荡。哥哥那时候不懂事,活像一个空心大萝卜,根本静不下心来读书,成日只想着玩。虽也跟父亲出去历练过几回,却半点生意经也没学到。 父亲染肺病去世后,哥哥成了家里专享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他就长大了不少,懂得顾家,也懂得体谅母亲了。 当时北平形势不好,连带上海这边风声也紧。母亲怕打仗,干脆关了皮货铺子,又将父亲留下的产业一一变卖,一部分折算成现款,另一部分折算成金条,撙节着用度,仔细打理一家三口的生活。 此后时局稍稍清朗了些,哥哥未能考入大学,不愿就此在家赋闲,便去拜谒父亲生前一位友人,请对方开具了一封介绍信,到警察学校去读书。 当时沪上警署招学员尚未形成严格的一套系统,哥哥毕业后,顺利进入警察厅下属公共租界的一个辖所,成了一名警察。 然而如今警察“名声”在外,自上而下,鲜有不尸位素餐者,哥哥混迹其中,只能和光同尘。 譬如那个王美萍的案子,哥哥当时还曾特意找来不同报社登载的寻人启事来看,可见哥哥为了破案,十足下了功夫,可惜独木不林,单他一个人使劲又有何用。 他又素来秉性纯直,长久下去,免不了会郁郁不得志。 可是,如果哥哥不做警察了,又打算做什么营生呢? 路上,红豆碰到了同学顾筠和肖喜春,彼此心照不宣对了个眼色,齐齐往课室赶。 课室盛况少见,一眼望去,乌压压全是人头,想来学生们都畏于“严夫子”的威名,无人敢随意缺课。 严夫子是国文系教授,有着过目不忘的惊人本领,自堂课始,便不动声色对着花名簿,将所有学生的相貌记在心里。 此后上课从不点名,只需举目一望,便可知哪位学生未来。 缺课一次,本门成绩作废,迟到两次亦然。 又规定作业必须墨笔恭楷,若有潦草敷衍者,只要累计达三次,立刻剥夺期末考试的资格。 多年来铁面无情,就算校长前来说情也无用。 红豆刚在教室后排坐下,便发现课室里有些陌生面孔。新学期伊始,多半是从外系转来选修的学生。 她注意到坐在第三排正中间的那个女同学生得秀谧温婉,衣裳也做得极为俏巧,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那是贺孟枚的四千金。”顾筠悄声说。她生就一张小圆脸,脸上架着一副圆镜片,据她自己说,因为父亲是报社社长,所以从小家里有许多书供她阅读,一读多年,终于读成了近视眼。 红豆一吓,这是何等的巧合,昨天才看见其兄,今天便看见了妹妹。 “而且我们这学期会来一位新的音乐老师,跟贺四小姐有着密切关系,同时还是沪上有名的大美女,你猜,会是谁?” 顾筠消息广博,每逢周一,便会带来不少新闻。 要是没有昨天那桩旧闻,红豆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答案,可是这时候脑瓜子一动,居然有了一点猜想,刚要搭腔,便有一位白发苍髯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正是严夫子。 他今日穿一件皱巴巴的蓝色丝光棉长袍,满头乱蓬蓬的银发,项下纽扣又忘了系起,却丝毫不损及他的威严。一到讲台,他便将手中厚厚一沓作业扔到桌上,痛心疾首地喝道:“暑期功课有半数不及格,我竟不知你们如此慢怠功课,须知等你们知道用功时,徒惊岁晚而已,你们尽管敷衍先生,愧我老矣,精力委实有限,只能用些‘好’法子来统一逼逼你们。今日功课,全部拿回去重写!” 这一声暴喝,瞬间让教室里的氛围降至冰点。 前排有个女生似乎格外胆小,一惊之下,瑟瑟抖个不停,不一会儿便身子一歪,软软倒了下去,惹来一片惊呼。 红豆忙往下一看,是那位贺家千金。 有人急声道:“贺同学这是犯了西洋医学所说的‘低血糖’,哪位同学有糖,快,快拿给贺同学吃。” 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严夫子哪想到自己一嗓子吼倒了一个学生,虽竭力维持着镇定,暗急之下,不免也跟着扬声道:“谁有糖?” 红豆想起来时路上哥哥给自己的那包桂花糖,忙取了出来,起身朝贺四走去:“我有糖。” 走着走着,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难怪昨天那个贺云钦随手就能掏出糖果给彭家小子,难道时刻是为了他妹妹预备的? 这边红豆走到第三排,外面正好一群人路过,其中有位身穿珠纱灰旗袍的年轻女士无意中往里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四妹。” 忙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从腕上小包里取出一块朱古力似的物什,可没等到她走到跟前,红豆已将手里的桂花糖送进了贺小姐的嘴里。 贺小姐很快悠然醒来,看到那女士,轻声道:“大嫂。” 红豆暗吃一惊,原来这人便是那位传闻中跟贺云钦“有私”的贺家少奶奶?再看对方时,便存了打量之意。 就见这人二十三四岁,长相略有些欧式,高高的鼻梁,长而秀的眉。 虽说已入了秋,却仍穿着短袖旗袍,珠灰衣料似是舶来品,极为明滑光软,笼在身上,一寸不紧、一寸不松。前胸处春云拥簇般绣了好些别致的花样,越发衬托得胸脯饱满。定睛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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