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中间有堵墙!

说文话图

　　中缝砌墙的书：变废为宝，创意无限！

　　阿甲／著名儿童阅读推广人

　　从前，在一本图画书里，一群大大小小的动物和一个食人怪东游西荡，过着快活自在的生活。可是有一天，不知是谁，居然在书的中间砌了一堵墙。这下子，动物与食人怪可郁闷了，因为被墙挡在了一边。只有一个小骑士*开心，因为这堵墙让他感觉很安全，他不会受大型动物威胁，也不会被食人怪吃掉。嘿，你瞧，墙上掉下一块砖，小骑士搬来梯子准备补上……到这里，故事才刚刚开始。小骑士待在墙的这一边，真像他自己认为的那么安全吗？

　　《看，书中间有堵墙！》是颇受欢迎的美国图画书作家乔恩·艾吉于2018年出版的新作，之前他已经创作了30多本图画书，大约有9本已引进中国。入行近30年，尽管还没拿过凯迪克大奖，但他也拥有无数粉丝。他半开玩笑地吐槽过，图画书*让他不爽的就是中缝，精心设计、辛苦画好的图画印到书里，中缝部分总是不完美。怎么办呢？

　　在书的跨页中间画上一堵墙，确实是绝妙的创意。从美观的角度说，墙就算有一部分夹在中缝里也无伤大雅；而从叙事的角度来说，这堵墙很巧妙地把一本书切成了两本——想想看，你花钱买了一本书，却得到了两本！

　　可以试着先只看墙左边：小骑士扛着梯子来了，架梯子，好像在面对读者说话，拿起砖头、爬上梯子、补好墙，正得意呢，回头发现危险临近……在这条主线之外，还有一只野鸭，渐渐升高的水，水中的鳄鱼、小鱼群、大鱼和更大的抹香鲸。仔细看，也许会留意到它们之间的关系：鳄鱼企图攻击野鸭，小鱼群似乎要攻击小骑士，大鱼吃掉了小鱼，抹香鲸吃掉了大鱼。

　　再单独看看墙右边：犀牛来了，老虎来了，大猩猩来了，小老鼠来了，它们似乎在想办法翻墙；不知怎的，几只大型动物被吓跑了；接着，食人怪来了，他跟小老鼠打了个招呼，然后听到墙那边有动静，在千钧一发之际，食人怪居然救了小骑士——但也把他弄到了墙这边！善良的食人怪邀请小骑士到墙右边的世界逛一逛。至此，两条故事线合并到了一起，小骑士开始了另一边的奇幻之旅。

　　墙的两边虽然各有各的故事，但乔恩·艾吉巧妙地把两者交织在一起，而起到关键作用的正是书中的文字。书中大部分文字是以小骑士的口吻叙述的，所以一开始文字是放在墙左边的。小骑士面对读者，有点儿像舞台上的演员面对观众，他表达了一堆对这堵墙的想法。例如，有墙是好事，这边很安全，可以不受那边的威胁，另一边有食人怪，被食人怪抓住要被吃掉，等等。当他不断讲述时，墙另一边的画面与之呼应。一开始，读者可能还对小骑士的话买账，但渐渐地，就能发现他的话越来越不靠谱：墙另一边的世界其实并不危险，食人怪对一只小老鼠都那么客气，而小骑士所在的墙这边才真正危机四伏。

　　这本书文图关系的处理很可能受到乔恩·克拉森（《这不是我的帽子》《山姆和大卫去挖洞》等书的作者）的影响，文字自说自话，画面却在提示读者：叙事者的话有问题。比如小骑士一直在说墙这边很安全，读者却看到水漫得越来越高，鳄鱼来了，野鸭吓得飞走了，一群大张着嘴的小鱼来了，连骑士也感叹“书的这边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啊！”

　　实际上，这种站在小骑士（其实也是平常的我们）视角的“不应该”，在这本书中比比皆是：有墙就安全吗？——未必；大型动物更危险吗？——未必；大家伙一定比小家伙厉害吗？——未必；食人怪很凶恶吗？——未必；墙的另一边不好玩吗？——未必！有个细节我觉得特别好玩，就是那只小老鼠的出现，先是让犀牛有点儿警惕，等到小老鼠面对犀牛时，犀牛和老虎、大猩猩都吓坏了，落荒而逃；食人怪出场时回望的神态看起来在纳闷，然后低头见到小老鼠时也似乎恭恭敬敬的；小老鼠呢，像是给食人怪鞠了一躬，接着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书中的画面尽管看起来简单，但气氛营造得非常充分，形象特别传神，尤其是那些动作、表情、神态，传递了丰富的信息，让人越琢磨越觉得有趣。乔恩·艾吉从不讳言对其他图画书作家的喜爱，比如在世的作家中，他*喜欢乔恩·克拉森；而过世的作家中，他*迷李欧·李奥尼和莫里斯·桑达克。确实在故事的创意和形象设计中，能看到一点儿影子。比如简洁的动物形象，大幅留白加拼贴的绘画方式，短小而充满寓意的故事，这些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李欧·李奥尼。

　　李欧·李奥尼也有一本涉及墙的图画书——《蒂莉和高墙》，这本书或许对乔恩·艾吉有一定的启发。不过，李奥尼的高墙放在画面的侧边，或左或右，而艾吉的高墙放在正中间；李奥尼笔下的小老鼠是用在地下挖洞的方式穿墙的，而艾吉的小骑士却是在*是幻想性的情境下越墙的。艾吉的墙是全新的创意。不过有趣的是，两个关于墙的故事都有很明显的时代寓言色彩。李奥尼的高墙创作于推倒柏林墙那年，而艾吉的墙创作于国内有人沸反盈天地叫嚷着要在边境砌墙防堵移民之时。所以也有美国读者风趣地评价说：“这是个寓言，关于一群白痴和他们该死的墙。”也许艾吉并没有那么激进，但在他的书中，关于有墙就安全、墙那边很危险的说法被证明都是胡扯。

　　越是简单的书、简单的画面，越是可能给人无限的联想空间。读者可以试试用很快的速度翻页，页面很像是一帧一帧画面，快速连在一起就像一小段动画。故事结尾还有两个没有文字的跨页，这两幅画很像舞台场景。*幅很热闹，大家像在游行，是不是很像《野兽出没的地方》（现译《野兽国》）里麦克斯带队闹腾的场面？第二幅更有趣，突然只剩下一只颇有点儿像田鼠阿佛的小老鼠，它正忙忙叨叨地追赶着什么。

　　乔恩·艾吉的小老鼠在追什么呢？还是请读者自己猜一猜吧。

《看，书中间有堵墙！》是广西师大出版社魔法象图画书王国推出的作品之一。

　　对于创作者来说，书里的中缝是个大麻烦，会吞没掉一些信息，所以要么就避开，要么就忽视它的存在。但乔恩?艾吉大胆向它发起挑战，在中缝画上一堵墙，以此为创意点创作了一个逗趣的故事。

　　一堵墙把书分成两个世界，一边有聪明机灵的小孩，一边有凶猛的动物和食人怪。小孩不停地说自己这一边有多安全，但画面上的情节与文字背道相驰。到底哪边是安全的？小孩*后怎么样了？看画猜猜吧，答案在每一位读者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