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壁千秋:山西古代壁画掠影

董智敏，编审、国家一级美术师。曾任山西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太原画院院长。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壁画学会理事、中国大城市专业画院学术年会副主席，山西省□□政府文史馆馆员、山西省美术家协会顾问、山西省中国画学会副会长，太原市文联副主席。发表各类美术□□80余万字，著有《山西古代寺观、墓室壁画精品集萃》。

引　言  1

第一章　历数家珍 1

一、悠悠岁月 3

二、多彩长廊 9

三、经典巡礼 11

第二章　明珠沧桑 35

一、贱卖国宝 36

二、明珠重现 40

三、华美朝觐 46

第三章　生死幻境 51

一、生死之谜 52

二、幽冥天堂 53

三、胡风东来 88

第四章　梵天道风 97

一、佛寺兴盛 98

二、□□情怀 102

三、佛画东传 106

四、寺观风采 110

五、人神共舞 132

六、三教归一 147

第五章　彩壁梦魂 159

一、依依长梦 160

二、现实幻象 161

三、神祖圣贤 162

四、世俗理想 185

第六章　魂归来兮 197

一、画境无言 198

二、□□遗珍 208

三、彩梦长天 221

在山西发现的北朝墓葬壁画有着多种不同的载体和绘制表现形式，如石刻、漆画、砖雕等。在山西发现的20余处北朝时期的墓葬壁画中，具有代表性的有1979年发现的北齐娄睿墓壁画，2000年发现的北齐徐显秀墓壁画，2008年发现的朔州水泉梁北齐墓壁画，2013年发现的忻州九原岗北齐墓壁画，以及大同邢合姜墓、司马金龙墓屏风漆画等大小不等、形式多样的重要的壁画作品，均填补了北朝时期绘画艺术的空白。

北朝的王公贵族们来自草原，来自大漠，来自辽阔的北方，但他们的墓葬壁画已不是他们曾经熟悉的习俗。北朝墓葬壁画承袭汉晋，起着既娱神又娱人的双重作用，“在墓葬中配上规模颇大的壁画，绘制了死者生前生活的情景，只希望死者进入冥世，延续生前的威风与奢华”[9]。因而“壁画内容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墓主人所在的社会生活环境，另一部分是当时的神话传说和□□信仰。制作壁画的目的，就是使用绘画的艺术形式，力图将墓主人的生活状况、社会环境、古代神话信仰以及地位权势等方面表现出来，陪伴墓主到冥世”[10]，并由此成为艺术表现墓主人生死梦幻般的有意味的精神象征。

纵观这些墓葬壁画所表现的主题内容，“可以分为墓主人宴乐图、牛车鞍马出行图、露天宴乐图、狩猎图、武士图、伏羲女娲图、怪兽图、胡商图、农庄图、山水图、星象图、将士操练图、启门图、伎乐图、佛像图、飞天图、门吏图、四神图等，涉及北魏社会很多方面。其中，见于甬道的主要是天王图、伏羲女娲图、龙凤图和镇墓兽图，其余图多见于墓室”[11]，宴乐图多为墓主人于主位上独坐或夫妻并坐，前面通常陈列着酒食，两侧站立着侍者，“此类图习惯称之为‘墓主人宴饮图’，绘制该图的目的，是为保留墓主肖像，显示墓主的地位和生活，具有纪念意义”[12]，类似于祭祀死者的牌位，也是其身份的象征。仪仗图、出行图、狩猎图等，则大多表现了死者生前的累累战功和赫赫□□。其他如天王图、伏羲女娲图、龙凤图、佛像图、星象图、四神图、怪兽图，相当于他们已得道升天、位入神仙之列。武士图、启门图、伎乐图、门吏图等则相当于他们还有着众多的护卫、随从和奴仆。

时光逝去，生命消亡。曾经纵马驰骋征战、仗剑天涯、称雄为王的王侯将相已不复存在，但他们墓室的穹顶仍然瑞兽齐翔、星光闪耀；曾经跃马挥鞭、万丈豪情、慷慨悲歌的生活已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但在这冥世，他们仍仪仗列阵、威仪烈烈；曾经的枭雄贵胄、将相王侯的人世风光，已化作悲逝的旧梦，永远地沉没于□□岁月和泥土的深处。但他们仍希望在地下也享有护卫、随从、奴仆的忠诚与侍奉；曾经美酒宴乐、极乐人世、醉生梦死的人间胜境，在这里却又幻化成笙歌不息、人神共处、异灵飞舞、祥瑞环绕的仙界天堂。古人相信逝去的生命将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存在的，但这是怎样的一个虽死犹生的永恒存在呢？

1979年至1981年，北齐娄睿墓壁画面世，中国古代美术史由此翻开新篇章。娄睿，北齐皇室外戚，即武明皇太后的内侄，生前为大将军、大司马，官至录尚书事，封始平县开国公，死后谥号为恭武王。入葬于武平元年，即公元570年，距今1400多年。娄睿墓壁画与作为2002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的北齐徐显秀墓壁画，可称之为双璧联袂。其巨幅连续壁画的样式、大致相同的内容与绘画表现形式，是南北朝时期中国绘画艺术的代表作，填补了中国美术史上北朝绘画的空白，其艺术成就承汉晋而启隋唐，将魏晋以来的中国墓葬壁画艺术提升到一个崭新的高度，也为接踵而至的隋唐壁画开了先河。

娄睿墓壁画共71幅，无榜题，总面积200.55平方米。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主要位于墓道、天井、甬道及墓室四壁下层，描绘墓主人生前奢华的生活场景；另一部分主要位于甬道、墓门及墓室中和上栏，表现其死后升仙的虚幻境界。壁画分若干小段，每段均前有导骑两人，后有群像一组，各段又相互呼应，以长卷式构图组成一幅反映人间生活、古代神话传说与儒道释合流一体的宏伟壮丽的画面。娄睿墓壁画中□□神采的便是《出行仪卫图》，浩浩阵列，烈烈军威，仪

仗出行，胡角横吹，描绘了军士的骏马骑阵，该图位于墓道西壁中栏，手法写实，洋溢着生活气息。左为导骑二名，着白衫者，乘橘黄色马，扬鞭前行。穿红衫者，骑乘的枣红马昂首挺胸，有受惊吓之状，骑者躬身前倾，微露惊慌神色。两人袖边衣纹迎风飘扬，增强了画面的动势。随后的一组骑卫有八人三马，执旌旗仪仗。此乃北齐贵戚外出时的写照，画面构图紧凑，人物顾盼传神，艺术水平卓越。

娄睿墓壁画，整体布□合理，内容丰富，场面宏大，主从有序。出行、回归、门卫仪仗、日月星辰等内容，都以艺术长卷的形式展开，表现出墓主人生前生活的显赫场面，以及死后升天的空幻境界。

北齐这几处墓葬壁画都保留了后汉魏壁画单纯粗犷的风格，画面构图宏阔、形象生动、线条流畅遒劲，色彩鲜丽，晕染成熟。此外，壁画既融合了外来艺术成分，又显示出中国传统绘画单线勾勒、重彩晕染的表现特征，超凡卓绝，显然是出于当时绘画名家之手。绘画者的艺术手法展示出的创新风格，从艺术的角度佐证了当时各民族文化在此汇聚交融、塑造中华文明的辉煌历程。

记得有人说过，马是人类文明的使者。人类对马有着浓厚的感情，我们今天的日常用语有许多与马有关的，如“马上就到”“工程项目上马”“老马识途”“策马扬鞭”“马到成功”等。早在汉代，

汉武帝的茂陵就有纪念霍去病的“马踏匈奴”的石雕像镇守陪伴。

唐太宗李世民至死都记得他骑过的六匹战马，即“拳毛䯄”“什伐赤”“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并令工艺家阎立德和画家阎立本，将这六匹马用浮雕刻绘出置于陵前永恒陪伴，这是一种怎样的对功勋卓著的战马的依恋情怀。

本书以山西古代壁画为研究对象，从美术、考古、历史、社会、地理、建筑等角度，展现山西古代壁画丰富厚重的历史，内容覆盖了汉代壁画、北朝壁画、唐朝壁画、金元壁画等内容，力求让更多的人了解山西壁画，唤起全社会对中国古代壁画的保护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