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书:青年时期写给父亲母亲 9787532163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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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书:青年时期写给父亲母亲 9787532163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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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裘山山 著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2163533

出版时间2017-08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49元

货号25154960

上书时间2024-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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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前言

  缘起
  2013年8月,和我们相濡以沫50多年的父亲离开了我们。一个完整的家破碎了。很长时间,我都走不出内心的伤痛。
  父亲走的时候87岁,也算高龄了,让我伤痛不已的不是他走得太早,而是太痛苦。眼看着癌症把他折磨得不成样子,我们却束手无策。这让我一想起来,心里就刺痛。
  父亲走了两年后,我和姐姐才去彻底整理他的房间。
  在一个很旧的樟木箱里,我们发现了满满一箱信件。这些信件用报纸包着,细绳子捆着,上面贴着小纸条,注明了是谁的信,哪一年到哪一年。全都是父亲的笔迹。
  我从来都知道父亲是个生活很有规律、喜欢收藏的人。我常说他是我们家的档案管理员。他甚至收藏了我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所得的奖状,早的一张是1965年的,薄如蝉翼,还是学校老师自己油印的。我发表作品的所有剪报,和关于我的各种消息,他也都一一剪下,归类放好。还有姐姐小时候画的画,姐姐当知青、当工人时得的各种奖状,姐姐发表每一篇文章的报纸和杂志……我们想找什么东西,总是会习惯性地开口问,爸,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那个什么什么。
  但是,当我们看到这样满满一箱信件时,内心还是被震撼了,很感动,也很悲伤。尤其是我,自当兵后,一直没和父母在一起,1970年代末到1990年代末,全靠写信与父母交流,汇报情况,聆听教诲。因此我的信特别多,数了一下,有510封。
  而且我还发现,保存我信件的,不只是父亲,还有母亲。因为有几年,父亲和母亲是不在一起的,我是分别给他们写信的。我写给母亲的信也全部都在。这对母亲来说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她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她自己的资料都靠父亲保管。
  父亲和母亲,为我留下了这500多封家书。
  我即刻拍了几张老信件的照片,发在朋友圈,不料引起了很大反响。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被深深感动了。
  有的说,他的父母也为他保留了早年的信件,只是没我那么多;
  有的说,很遗憾自己的父母不会写信,从来没有收到过父母的信,很羡慕我;
  还有的说,几乎没有和父母分开过,所以没有书信往来;
  更多的朋友说,这些信太珍贵了,你应该整理出来,写本书。
  起初我并没有这个念头,但说的人多了,心就动了。我想,也许父亲母亲那么仔细地留下这些信,就是希望我有一天会去整理它们。他们一定觉得,那会对我有用。
  后我终于下了决心,开始整理。
  我想以此,来纪念我的父亲,感恩我的母亲。

导语摘要
本书是作家裘山山的非虚构作品。作者从父母留下的几百封家书入手,在记忆回放中勾连起了一个四口之家镌刻在书信中的时代印记。在没有现代通讯和网络的年代,一封封书信将一个家分散在四面八方的格局连成了一个整体,并在若干年后的重新检视中,发现了许多一度被忽视,却很重要的细节。作品图文并茂,配原汁原味的老照片若干,立体地展现了一段记录在书信中的家庭历史,也以点带面展现了一个时代的特色。

作者简介
裘山山,出身于军人知识分子家庭,18岁当兵,因喜欢写作成了作家。四川师大中文系毕业。中国作协全委委员。出版各类文学作品400多万字。曾任成都军区文艺创作室主任,《西南军事文学》主编,现退休专职写作。其军旅文学的作品端庄而大气,社会题材的小说细腻而充满悲悯。获得过鲁迅文学奖、解放军文艺奖、冰心散文奖等。其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春草》等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和话剧,后者被称为“中国版《阿信》”。其短篇小说风格独特,曾六次获得《小说月报》百花奖。

目录
章  我们这个家
1. 我们的家不是在某个地方,而是在信上,在途中……
2. 母亲的封信,就将父亲彻底征服
3. 我的封信,是写给父亲的。那是1971年,我13岁
4. 1973年,第二封信,连标点符号加起来,也只有300多字
第二章  离开父母去当兵
1. 1977年,18岁的“后门兵”的忧虑
2. 熟记电话号码的通信女兵,非常愉快地给父母写信
3. “爸爸不必为此事再感到于心不安,我对这个问题(入党)没有一点儿怨言。”
4.  “相比起入党,有件事更让我向往,就是上大学。” 
第三章  我的1978年
1. “三八妇女节上午放假,中午加菜,下午女兵做游戏……我感到我们的确幸福。”
2.  “陈慧莲都考上大学了。看看她,想想自己,不能不使我产生一些想法。”
3.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的一篇散文上了《重庆日报》,题目是《我们女战士》……”
4. 收到平生笔稿费: 七元。全部给连队图书室买了书
5. “这次年终总结,连里又给我报了一个营嘉奖。”
第四章  考大学
1. 一笔60元的“巨款”是怎样花掉的
2. 妈妈摘掉了“右派”帽子
3. 机房里间接参加西南边境保卫战
4. 终于争取到了考大学的名额
5.  高考上了分数线,体检却查出肺炎
第五章  校园生活
1. 富有时代特色的欢迎信:“欢迎你啊,可亲可爱的新战友,长征路上的好伙伴!”
2. 一下子成了班上年纪的女生
3. 喜欢的写作课反而得不了“优”
4. “我们2月9号放假,我迟10号离开成都。不知妈妈几号返回?”
5. “我很希望能办一个刊物,把那些敢于说真话的年轻人的作品,登出来……”
第六章  鲜活的1980年代
1. 麦乳精和鱼松里的同学情谊
2. 妈妈在信上指示我: 22岁了,可以考虑恋爱问题了
3. 1981年,从杭州、西安、成都分别向长沙聚拢的,四个人的春节
4. “近我又写了一篇散文,一篇小说。小说不理想。散文我把它投了,不知行否。”
5. “这几天除了复习英语,就是突击背古文。脑子都要背炸了。”
6. 暑假返校,坐了有生以来漫长的一次火车: 68小时
第七章  狮子山往事
1. 写了50封家信的1981年: 平均每周一封
2. “妈妈,寄来的20元钱还没收到。高兴极了。因本人目前穷得叮当响。”
3. 寒假去长沙看父亲,竟然遇见了儿时的两个小伙伴
4. 我的24岁: 纠结考研。逃课和同学去卧龙玩。抽空写小说
5. “姐姐说她7月初就能到杭州。我现在常常从‘社会主义经济规律’或者‘《李双双》艺术特色’中抬起头来,盘算到杭州的种种。”
第八章  毕业歌
1. “我实在不想为分配的事去求别人。我相信我能凭自己的能力跳出来。爸爸你看呢?” 
2. 在青神中学当了40多天实习老师,爱上了教书
3. 1983年春节,在杭州过年的一家四口: 妈妈的小屋挤不下四个成年人
4. “这是第四次退稿,我准备让他们退十次或者更多。” 
5. 意外的“演艺生涯”: 被挑中演话剧中的女二号,一个性格古怪的大龄女生
6. 1983年7月8日,写了大学期间的后两封家信
第九章  短暂的教师生涯
1. 从狮子山校园来到凤凰山教导队,挺符合我名字指出的道路: 山山
2. “有一件事可以使爸爸生日快乐: 我的小说要发表了,《昆仑》杂志。”
3. 年轻的教员想要“镇住”年长的学员
4. 心高气傲,为参加《昆仑》笔会与领导闹别扭
5. “火线”入党,竟然全票通过。庆幸遇到一个宽容的领导
6. 不辞而别的笔会: 再次遇到包容我的人
第十章  成家立业
1. 1984年,小说处女作《绿色的山洼》发表了
2. 384元稿费的去处: 爸妈的沙发、公婆的皮褥子以及亲友吃饭
3. 文凭热、全民经商时代的“河边湿鞋”
4. “近一个多月,我笔不能动书不能翻,这怎么行?我的愿望是当作家而不是团长。”
5. “妈,我刚开会回来,一个教员表彰大会。说实话,我为自己的太顺利而感到不安……”
6. 大年初二,成都,27岁的婚礼
第十一章  离开凤凰山
1. 赶上了百万大裁军,是军内调动还是申请转业?纠结。
2. “我想进创作组,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就因为性别。”
3. “我被命运扔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沟。四面巍巍矗立着我的同胞们: 山。”
4. 到军区机关出公差: 迎来山穷水尽后的柳暗花明
第十二章  走进北较场
1. “没想到我也当了编辑,这样爸爸妈妈的行当我算都干过了。”
2. 1986年春,赴北京约稿: 明明是去求人的,却不愿开口,亏你还姓“裘”
3. “刊物办得很艰难,不过邓小平给我们题写了刊名,在定编上又增加了一线希望。”
4. 巧合与纪念: 1977年3月14日,离家参军;十年后的同一天,儿子出生
5. 赴京参与报告文学写作: 想采访吴仪,她却带我去了燕山石化公司
6. 我的1988: 授衔落空,小说获奖
尾声: 没有结束

内容摘要
本书是作家裘山山的非虚构作品。作者从父母留下的几百封家书入手,在记忆回放中勾连起了一个四口之家镌刻在书信中的时代印记。在没有现代通讯和网络的年代,一封封书信将一个家分散在四面八方的格局连成了一个整体,并在若干年后的重新检视中,发现了许多一度被忽视,却很重要的细节。作品图文并茂,配原汁原味的老照片若干,立体地展现了一段记录在书信中的家庭历史,也以点带面展现了一个时代的特色。

主编推荐
裘山山,出身于军人知识分子家庭,18岁当兵,因喜欢写作成了作家。四川师大中文系毕业。中国作协全委委员。出版各类文学作品400多万字。曾任成都军区文艺创作室主任,《西南军事文学》主编,现退休专职写作。其军旅文学的作品端庄而大气,社会题材的小说细腻而充满悲悯。获得过鲁迅文学奖、解放军文艺奖、冰心散文奖等。其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春草》等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和话剧,后者被称为“中国版《阿信》”。其短篇小说风格独特,曾六次获得《小说月报》百花奖。

精彩内容

  章我们这个家
  1. 我们的家不是在某个地方,而是在信上,在途中……
  我们家,是一个很特殊的家庭。
  特殊原因之一,是作为一家之长的父亲,一辈子在部队,不说南征北战,也是一生漂泊无定。因为他是一名铁道兵,铁路修到哪里,他就走到哪里。于是乎,他和他的妻子,他的两个女儿,总是聚少离多。父亲母亲谈恋爱的时间很长,因一直是“异地恋”。好不容易确定1950年底结婚,父亲又突然接到命令随部队去了朝鲜,一去三年。母亲一直等,等到朝鲜战争结束,才与父亲完婚。所以两人结婚时,都已经是28岁“高龄”了,生姐姐时29岁,生我时已32岁。父亲母亲是同年生人。
  特殊原因之二,母亲是个职业女性。许多军人的妻子因为没有工作,婚后就随军到了部队,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可母亲是省报编辑,有自己的事业,故婚后他们继续分居。父亲随部队在福建江西一带参加“鹰厦线”的修建,母亲在杭州独自抚养我们。整整十年。
  因为这个缘故,父亲和母亲之间的通信也是非常多。可惜“文革”的时候都被销毁了,因为其中有不少他们对时政的议论,在如履薄冰的年代,他们怕给已经“声名狼藉”的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不敢保留。
  我们这个家稳定的时期,莫过于我的童年。父亲调到石家庄铁道兵学院教书,而母亲因为被打成“右派”,不得已离开报社,就带着我和姐姐随军到了石家庄,一家人于是团聚了整整七年。
  这七年的生活,我在长篇小说《河之影》里,有大量描述。尽管期间经历了“文革”,但我们这个小家,还是有过很多温馨的日子,父亲对母亲和我们两个女儿,都非常疼爱,这些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滋养着我。
  好景不长,1970年,父亲又被调动,调到了正在大巴山施工的部队工作。母亲虽然带着我们也一起来到四川,但部队所在地和家属所在地,依然相距遥远。那十几年里,父亲只能靠每年一个月的探亲假,回来看我们母女三人。
  如此,我们这个家总是分离,分离。的时候,一家四口分在四个地方,而且这样一分为四的情形,出现了两次。
  次是1958年到1961年。那时父亲随部队在福建修鹰厦线,母亲被打成“右派”去浙江临安山区“劳动改造”,三个月的我被托付给嵊州乡下的祖奶奶抚养,三岁的姐姐被托付给杭州姨妈抚养。一家四口天各一方,天涯零落。父亲探亲回家,一个月的假,要跑三个地方看望亲人。所以他次见到我时,我已经一岁半了。
  第二次一家四口分散四处,是1978年到1984年,父亲从铁六师调到长沙铁道兵学院教书;母亲“右派”平反回到杭州,在《浙江日报》工作;姐姐因下乡去了陕西咸阳,后调到国棉二厂当工人;我因当兵在重庆,后考上大学到了成都。
  这回的天各一方更为遥远,是四个省份。那时我回家探亲,跟父亲当年一样,有时去杭州,有时去长沙,有时去西安。
  幸运的是,那时的我和姐姐,都已经能给父母写信了。
  我给爸爸写,给妈妈写,给姐姐写,然后他们分别给我写。我们互相交织着写。我们的家不是在某一个地方,而是在信上,在途中。一封封的信,将一个四面八方的格局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整体。
  妈妈当时曾戏言,我们家四个人,一个在华南(长沙),一个在东南(杭州),一个在西北(西安),一个在西南(成都),只需找一个东北女婿和一个华北女婿,就占领全国了。
  自然是分久必合。先是父亲离休回到了杭州,和母亲团聚,然后是姐姐调回了杭州,和他们团聚。我虽然还在成都,但毕竟每年探亲有了固定的去处。一个具体的有房子的家,在杭州成立了。
  我似乎接替了父亲的角色,每年回家探亲。
  家书早进入我记忆,是1970年代初。
  或者说写信这件事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是1970年代初,我12岁。
  那时父亲在川陕交界的大巴山里修建襄渝线,母亲带着我和姐姐住在重庆北碚的家属基地。所谓家属基地,就是租借了北碚机械厂的两栋筒子楼而已,一层楼住八户人家,公用厕所,公用水龙头,两家合用一个厨房。
  那时的部队家属大多来自农村,没有文化,每每要给自己丈夫写信时,就来找我妈帮忙。我妈是家属里为数不多的和她们一起做临时工的“文化人”(另几个“文化人”在外面单位上班)。身为“右派”的她,早已放下了作为一个省报编辑的身份,她和阿姨们相处很好,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差异。
  妈妈写信的时候,阿姨们总是围着看。
  一般是某个阿姨先拿来自己丈夫的来信,让妈妈念,然后再由妈妈代回复。我们家没有书桌,妈妈是坐在小竹椅上,趴在木凳上写的。那个情形,我至今清楚地记得。
  比如给邓阿姨写,她说一句妈妈写一句。一般来说,是讲孩子的情况,或关心丈夫身体,鲜有感情表达。但其他阿姨会在旁边起哄: 加上“亲爱的我想你”,加上“你快回来看我吧”。
  邓阿姨就红着脸打她们。虽然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依然很羞涩。这个时候,我们家昏暗的灯光下就充满了欢乐。我很喜欢这种时候,能看到妈妈脸上洋溢着笑容。
  阿姨们排着队,一个写完了下一个。妈妈听完阿姨的口述,也会帮她们再加两句,比如,你要保重身体,注意安全什么的。然后读给她们听,阿姨们总是连连点头,表示满意。
  铁道兵是一个危险系数很高的职业,加之那个年代条件简陋,工地上时不时传来噩耗,就单是我们住在北碚那五年,父亲所在的29团,就有两位工程师在施工时遇难。所以阿姨们天天盼着丈夫来信,尽管一个字不认识,拿到信依然是眉开眼笑。而她们的丈夫,知道自己的老婆不认字,也总是把信写得简洁明了,跟文件一样有标配: 近工作很顺利,身体很好,不用担心。孩子们怎么样?你要注意身体。几乎回回如此。但等不到信的阿姨,就会焦急万分。真的是家书抵万金。
  我们家隔壁邓阿姨家,老大是个儿子,比我小两岁,叫小明(不是段子里那个小明哦)。他爸爸回来探亲时教训他说: 你都读五年级了,认了那么多字儿了,还不能写信吗?以后你帮你妈给我写信!你给我写一封信,我就奖励你五毛钱。
  1970年代初,五毛钱是巨款啊,要卖多少橘子皮牙膏皮才能攒到啊。我在旁边听了眼馋得不行,恨不能帮他写。因为我们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事的,我爸从来不搞物质刺激,都是正规的传统教育。比如面壁思过,打手板心之类。若做了好事,也只是口头表扬。
  但即使有写一封信五毛钱的重赏,小明仍不肯写。没办法,邓阿姨还是得找我妈写。不光是邓阿姨,王阿姨、曹阿姨都找我妈写。我妈是很愿意帮阿姨们的忙的,因为阿姨们从来不因为她是“右派”而歧视她,很尊重她这个文化人。
  除了请我妈读信回信,阿姨们还时常会向我妈请教一些问题。比如曹阿姨问: 徐大姐(我妈姓徐),我昨天听到广播里说,某某去世了,中(终)年76岁。这76岁还算中年吗?我妈就尽可能通俗地解释说,这个终年不是那个中年,虽然读音一样意思不同。王阿姨又问,叶剑英明明是个男人,为啥叫个女人名字呢?我妈就说,剑是刀剑的剑,英是英雄的英,这就是个男人的名字呢。
  阿姨们的态度和我妈的态度,都非常诚恳。我曾以这些阿姨们为题材,写过一个短篇小说,《明天是八一节》。
  2. 母亲的封信,就将父亲彻底征服
  整理这些书信,让我感到遗憾的是,爸爸妈妈早期的信件没有了。就是他们从恋爱到结婚,到“文革”前的信件。那应该是他们珍贵的信件了,包括1950年代初父亲去朝鲜的三年,他们互相鼓励互相支撑;母亲被打成“右派”去劳改时,他们商量怎么安排孩子渡过难关。
  这些信一定是在“文革”时烧掉的。那时父母如履薄冰。我完全能想象他们的恐惧,父亲被打成“走白专道路的典型”、“资产阶级学术权威”,母亲是“摘帽右派”,他们成天提心吊胆等着造反派来抄家,怎么可能保留那些信件呢。现在留下的一包,仅仅是母亲平反后,到父亲1984年离休,他们团聚之前写的若干信。比之前面几十年,实在是很少一点点。
  但母亲的封信,却被父亲小心翼翼地保留了下来。
  因为那是他们恋爱的奠基石。
  父亲和母亲,是经我们的二姨父介绍相识的。
  我的二姨父,是父亲的大学同学。两人关系好,姨父就把自己的小姨妹介绍给了父亲。父亲看了母亲的照片,一个清清秀秀的江南女子。也许是生在江南清秀女子见多了,并没有生出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出于礼貌,还是给母亲写了几句话,附在了姨父给姨妈的信里。
  姨妈收到信,就拿去给母亲看,要母亲回一封。母亲便回了一封。信极短,却将父亲一下子“打倒”,彻底征服——一手漂亮的小楷,通篇落落大方机智有趣的语句(要知道母亲只是小学毕业),直到晚年父亲仍能背出信的全文。可见其魅力。

  采畴君: 附在我姊夫函中之件悉。
  你是我姊夫的好朋友,也就是我姊姊的好朋友,间接的(地)也就是我的朋友。你愿我是你纯挚的友朋,当然我也希望你是我纯挚的朋友。
  据姊夫来函云,贵校功课很忙,希望你能在忙中抽闲,多多的(地)给我指教。
  再谈。祝
  安好。
  淑娟手泐
  三,廿九

  几十年后我和姐姐读到此信时,也是感慨不已,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母亲。那时母亲21岁,字好,文笔也好,态度不卑不亢。难怪父亲一辈子做了母亲的粉丝。信上面那个收到日期的字迹(194744收到),是父亲的。
  后那个“手泐”的“泐”,我和姐姐都不认识,只得请教一位书法家朋友,朋友告知,那个“泐”字读乐,四声,是旧时书信用语,手书的意思。
  母亲这封信,应该是我们这个家所有家信的鼻祖。
  此外,父亲还保留下三封与我有关的信,我读大学时他寄给了我,我猜想他在处理老信件时,实在舍不得,就留下了几封。我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可是其中一封还是被我藏得找不到了,甚是遗憾。好在另两封尚在。
  找不到的那封,是我出生时母亲写给父亲的,1958年5月中旬。就半页纸,大意是说,女儿已出生,母女平安,还说女儿很好看,总之全是让父亲放心高兴的话。但我知道那半页纸对母亲来说有多么不易。她生我时难产,大出血,医院却因为她是“右派”置之不理。她完全是靠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活下来的。但她在给父亲的信上只字未提,只报平安。母亲真的很了不起。
  找到的两封,是母亲写给父亲,专门讲我和姐姐趣事的。

  小白桦一蹦一跳跟着老张走了。穿了件大衣,好像是大孩子了。家属在背后轻轻地议论: 阿姨给孩子打扮得真好!好像亏待了山山,我连忙过去看她,塞给她两颗糖。挺好,嘴里又说又唱,摇摇摆摆上楼午睡去了……山山现在活泼多了,我在门外敲门,小白桦嘴上很快答应: 喔,来开了!门一开,却是山山开的。山山现在已和我开始谈心了。她说,在幼儿园里,孩子们是不洗碗的。谁洗?杨阿姨洗!为什么你们不洗?我们年纪小啊,不会洗!居然能从平凡的生活中总结出一条真理!她也开始恋家,但她愿意去幼儿园,那边她很习惯了。(午后又及)

  这封信没有日期,我只能分析,大约是写于我四岁左右,也就是1962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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