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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芳 著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70229550
出版时间2023-05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42元
货号29566940
上书时间2024-12-05
《我亦是行人》是周芳的非虚构短篇集,延续了她在《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中关于死亡与衰老的书写,《我亦是行人》借由人物的离世勾连一个人的一生,充斥着荒诞和戏谑的冷幽默。后湖东路十八号,死在了麻将场上的“色色王”老爹爹;失足落水的“汪公公”;车祸死掉的乡村小学数学老师……借由九个人的死亡,讲述了形形色色的人生。
《我亦是行人》是周芳的非虚构短篇集,延续了她在《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中关于死亡与衰老的书写,《我亦是行人》借由人物的离世勾连一个人的一生,充斥着荒诞和戏谑的冷幽默。后湖东路十八号,死在了麻将场上的“色色王”老爹爹;失足落水的“汪公公”;车祸死掉的乡村小学数学老师……借由九个人的死亡,讲述了形形色色的人生。
周芳,著有非虚构《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及散文集《沽酒与何人》等作品。历获华语青年作家奖等奖项。现为湖北省作协签约专业作家。
舅舅名叫李中焕 / 001
林氏恩怨录 / 020
林下村的数学老师 / 045
一桩落水事件 / 067
夏梅梅的少女时代 / 099
从骨灰到钻石 / 126
父亲们的管子 / 146
“色色王”传奇 / 170
热血战士王美丽 / 202
《我亦是行人》是周芳的非虚构短篇集,延续了她在《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中关于死亡与衰老的书写,《我亦是行人》借由人物的离世勾连一个人的一生,充斥着荒诞和戏谑的冷幽默。后湖东路十八号,死在了麻将场上的“色色王”老爹爹;失足落水的“汪公公”;车祸死掉的乡村小学数学老师……借由九个人的死亡,讲述了形形色色的人生。
周芳,著有非虚构《重症监护室》《在精神病院》及散文集《沽酒与何人》等作品。历获华语青年作家奖等奖项。现为湖北省作协签约专业作家。
舅舅名叫李中焕
1
中秋节假第二天,10月5号,一屋子的人眉头皱起一个个大山包。着急呀。
他怎么还不死?
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死?
有没有一条捷径,让他快点死?
眉头上的大山包皱起一大堆。终,大表哥、二表哥决定三套方案备选。
套,把憨陀小崽子关起来,让他闭紧嘴巴,不得大呼小叫。
憨陀是大表哥的孙子,也就是他的曾孙,憨陀叫他老老爹。
昨天,躺在草席上的老老爹,原本一身死寂,烟熄火熄。突然,他一阵猛烈地抽搐,大叫两声“妈,妈”,头一歪,昏死过去。守在他身边的大表哥眉头一松,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大家心底的石头也都落了。可以确定,他的气息只有那么一丝丝,很细很细了,悬在半空中,死神举起他的大镰刀,稍微那么用力一钩,就大功告成。大伙屏住呼吸,等着。房间里空空如也,一声气息都没有,大伙把自己心脏都按住了,不准它跳。谁知,就在这后时刻,憨陀不晓得从哪里跑过来,一下子扑倒在老老爹身上,放声大叫:“老老爹,老老爹!”憨陀一声赶着一声地叫,被鬼魂一样催促着。
憨陀不知道被他呼叫着的这个人才是被鬼魂追着的人。我们怂恿鬼魂快点来捉拿他,憨陀小崽子却不让他走。他天天等着老老爹从床上爬起来,领着他从村头逛到村尾,看两只小狗咬着尾巴转圈圈,看大母鸡噗的一下飞到饭桌上。老老爹不听话,他不仅不爬起来,还从床上落到了地上。
地上铺了一层暗黄色稻草,稻草上铺了层薄被子,老老爹躺在上面,像一片落叶。他看都不看憨陀一眼,他完全忘了他的心肝宝贝憨陀儿。这怎么可以呢,憨陀坚决不答应,扑在落叶身上,一声声地叫。那落叶般的人缓缓地睁开了他的眼睛。大表哥一把扯起憨陀,大吼,你莫给老子号丧,滚旁边去。大表哥又气又急,被憨陀这小子一叫,大伙期待的胜利落了空。撵开憨陀后,表哥们分析归纳,得出结论:小孩子,无知无畏,他鬼哭狼嚎,惊吓了死神。死神吓跑了,老老爹只得活回来。
憨陀,你再不要大声喊老老爹,让老爹爹快点死,听到吗?老舅母颤巍巍挪过来,揪憨陀的耳朵。憨陀一扭身,跑掉了。舅母跟在后面叫,憨陀,你听到没有,让老爹爹快点死。
老老爹死了,你想不想他呀?憨陀。村里人问。憨陀头一扬,大声说,我老老爹今天死了,明天再回来。
第二套,不让人靠近他,特别是壮汉们。这个方案历经了两次“凶险”后才总结出来。
所谓“凶险”,就是种方案中提及的,气息微弱,只剩下后一丝丝线。眼看线就要断了,周围却站满了人,喂的喂温水,扯的扯被子,呼叫的呼叫。天地间,人喧马嘶的。那一丝丝线又悠了回来。
从他一个月前不能进食,准备死了,村里的父老乡亲,就陆陆续续来看望他。建筑老板二表哥买了一箱黄鹤楼香烟。来一个人看望他,二表哥就送一包香烟。上午来看了的,一包烟。下午再来看,再一包烟。二表哥有钱,有钱就要用在刀刃上。村里人来看望他的父亲,这表明他们家在村里有地位,他父亲是个不可忽视的人。来的人越多,他们家的地位就越高。做儿子的脸上也有光,也荣耀。
二表哥结识大大小小的人物。十年间,从开一辆富康到开宝马X6,二表哥的生意越做越大,每次回村的动静弄得有声有色。男的,不论辈分如何,见人一包烟。女的,不论长幼美丑,见人一小拎袋,袋里装些小吃食小玩意。除了这些小恩小惠,二表哥也能大开大合。村里建刘氏祠堂,办幼儿园,修路,修族谱,举凡村中大事,一切需要成功人士掏腰包的事,二表哥掏出来的钱数,人人见了,都会点头。庆典仪式上,二表哥主席台上就座,披红戴彩,高举捐款牌匾。他父亲刘中焕虽然不坐主席台,自找一个偏角处悄悄地坐了,但大伙说的话一字不漏全听进了耳朵。老辈人在啧啧地叹“中焕家的老二,还是个人物”。坐在偏角处的父亲抽着烟,心里舒坦得很。刘中焕老父亲一辈子跑过兵荒马乱,遇过旱灾水灾,苦了大半辈子,没有在人面前荣光过。如今,借后人的能耐,人前人后有面子,这算得上是二表哥的一个奋斗动力。这次,父亲要走了,二表哥场面还得撑大一点,再大一点,越大越好。
一整箱烟送完了大半箱,父亲的一口气还悠着。大表哥觉得不对劲,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细细一想,问题就出在伸手接香烟的父老乡亲身上。阎王爷原本打发黑白两无常准备捉走他,他身边却站满一圈活生生的壮汉,人气足,阳气旺,压倒了阎王爷的阴气。他怎么走得了?
再有壮汉来看他离死掉还有多远,大表哥赶紧迎出去,把人堵在门口,将一包“黄鹤楼”塞到人家口袋里。壮汉还要上前来看一个究竟。舅母哀告:侄,侄,让你大伯走哦,活着遭罪,遭罪。
第三套方案,把他的去路打点打点,疏通疏通。
此方案是村里的阴阳师提出的。阴阳师平日在村里话不多,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他的话专门说给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听。但凡遇到生死大事,村里人就来请他。这次,大表哥带上一整条黄鹤楼香烟,恭恭敬敬上门。阴阳师接过烟,随手放进柜子里,也不多言语,径直往一条小路上走去。大表哥赶紧跟上。
小路尽头一大片菜地,白菜,萝卜,大蒜,辣椒。红的红,绿的绿,青的青。一棵棵活得威风凛凛,生气逼人。菜地一旁,就是墓地,专门埋葬刘家村死人。这一处又分成大大小小若干个区域。刘志平家的,刘草狗家的,刘千喜家的。一家一家,如生前一样,遵照辈分一顺排列。那块一亩三分地的豌豆田旁边,归属大表兄家。前几天,阴阳师为他预选的墓穴处在整个区域位,是块风水宝地。阴阳师围着墓穴转了转,断定选中的穴位确实没错。那些先走的人,旺茂爹,翠花婶,得财叔,一并排在这墓穴下面,形成众星拱月之势。正在艰难死去的他,在村里辈分。
阴阳师折回小路,从路尾走到路头,又从路头走到路尾,只是走,不说话,脸上风云不动。大表哥身随其后,不敢出一口大气。走了三个来回,阴阳师开口:“这条路不平。”
不平?我们用锹铲一铲。
有人挡道。
有人挡道?
大表哥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生前与父亲有纠葛有矛盾的,死后怨气还缠在心里,麻绳一样乱。现在,挡在父亲的去路上,拖着,扯着,存心不让他痛痛快快地死。
谁呀?大表哥压低声音,隔壁村的,还是本村的?
莫管是谁,把路铺平就是了。阴阳师不动声色,低声吩咐大表哥如何如何行事。不点明挡路者名姓,这是阴阳师的职业操守。点明了,活着的两家人多多少少又添纠葛,何必呢。打点打点,疏通疏通,保准没错。
大表哥买了五十支香烛,三千亿冥币,沿小路两侧烧过去。一路烧,一路作揖祷告:各位大爹大婆,大伯大婶,大哥大姐,行行好,让我父走利索一点。我父平日有做得不周全之处,还望各位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阴阳师一袭白袍,手举黄幡前面开道,嘴里念念有词,村里人听不懂一个字,又听懂了所有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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