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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侯宇燕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ISBN9787510456244
出版时间2016-05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34元
货号23968180
上书时间2024-12-04
自序001
大观园里的女汉子00
史湘云的情00
端木蕻良的“潇湘妃子”00
南北相兼的文风,别样的韵味0
珍馐异馔话红楼0
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0
林黛玉,细微之处得罪人0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0
凤姐到底得了什么病?0
三对奇异的男女情0
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由此引发的命运0
抱衾婢至舒金凤0
枉自温柔和顺的袭人0
愚不可及的赵姨娘与河东狮夏金桂0
《红楼梦》里点题人0
红楼一梦,荒诞离奇0
酒令里的“女儿”们0
珍珠罗、软烟罗、茜香罗和绿冷布0
八宝紫金万应锭,唯爱人工卖春色0
香花插向鬓边斜0
爱丽丝仙境中的炼狱之水与迷津0
赏花时0
出口成脏的“贤妇”
面热心冷的王夫人
大观园里四个直道而行的江南少女
强扮喜悦,一败涂地说的正是贾母
贾母的心事
“不解事”之人
李纨的性心理
宝玉的三段不了情
隐约仙娥泛寒碧
到底是哪个林四娘?
林黛玉与董小宛
“痴梦仙姑”是不是林黛玉?
旧时大宅门的家教观
每个人都逃不开的宏罗密网
曹雪芹是作者吗?
红玉的人缘
鸳鸯的义气
少作孽
高鹗的“抱团”精神
“十全少女”宝琴
薛小妹的十个谜团
好云香护采芹人
秦可卿姐弟,泥沼中的莲花
一条隐形的度世线索
梅魂竹梦已三更
永远的文人自伤
贾政与宝玉的包袱
康熙何以如此眷顾贾家
包衣的身份,奴才的命运
“闲踏天门扫落花”的意境
《红楼梦》里悲哀的人物
有个曹雪芹,就有个脂砚
曹公的心灵故乡是金陵还是姑苏?
附:与宗璞漫谈《红楼梦》
后记
大观园里的女汉子
曹雪芹以一支神来之笔,写尽大观园里的众多女子。她们拥有不同的美和不同的命运,读来令人嗟叹。有一类女子,外表粗犷,内心坚强,她们的人生,从不指望别人,却也活得干脆利落豪爽大方,如同女汉子一样。〖=2〗
高大丰壮的司棋
这是个着墨不多,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艺术形象。
荣国府二小姐迎春是懦弱无争的,手下这个大丫鬟却泼辣蛮横,闹起内讧来常常搞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能体现她“女汉子”精神的,是她为吃一碗炖鸡蛋不成而大闹厨房。司棋的死也很壮烈,这在大观园的女孩子里实属异数。
曹雪芹惜墨如金,对司棋的外貌,只用了四个字形容“高大丰壮”,却有一种传神的把握。
司棋的恋人潘又安,是其姑舅兄弟,“出落的品貌风流”,具有清秀柔弱的禀赋。而与潘又安月下偷情的司棋,则被曹雪芹有意识地赋予了与潘又安完全相反、强烈对比的气质——“穿红裙子梳鬅头高大丰壮”。
偷情忽被鸳鸯惊散,“那小厮早穿花度柳,从角门出去了”,后来竟逃走了,三四天没归家。“司棋气个倒仰,因思道:‘纵是闹了出来,也该死在一处。他自为是男人,先就走了,可见是个没情意的。’”
由此心理活动,也可见二人个性之鲜明差异。是不是性情软弱、没有担当的潘又安激发了丰壮的司棋强烈的母性保护欲,才产生了这段使司棋走向死亡的孽缘呢?曹公未明写,只由读者去细细体味。
仗义泼辣的鸳鸯
撞破司棋私情的是鸳鸯,司棋气病后过来安慰她的也是仗义的鸳鸯。
这个少女“蜂腰削背,鸭蛋脸面,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在反抗贾赦强娶时,鸳鸯为向贾母明心志,用剪子剪下半绺头发。“众人看时,幸而他的头发极多,铰的不透,连忙替他挽上”。可见鸳鸯毛发极丰盛。
在生活细节描写上,高鼻浓发的鸳鸯虽不似司棋性情蛮横,行事却也极尽泼辣,连王熙凤都得让她三分。生活环境的要求、自身气质的光芒,都使这个人物略缺温柔妩媚之态,而且早早就断绝了对男女感情的美好希望。
豪爽利落的湘云
在第四十九回,曹雪芹妙笔描画脱了褂子的史湘云,“蜂腰猿臂、鹤势螂形”,极言其腰细臂长之状。
无独有偶,史湘云的性格,也如丰壮高大的司棋和蜂腰削背的鸳鸯,爽快利落得很。人们说她“只爱打扮成个小子的样儿,原比她打扮女儿更俏丽了些”。偏爱湘云的读者,我想正是看中了她“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的爽利与坚强。
湘云这个形象,“烧鹿大嚼,
里酣眠,尤有千纫振衣,万里濯足之概”,没有司棋的蛮,比鸳鸯多了几分天真,“非韵胜人,气爽人也”——正如越剧中由女性扮演的风流倜傥的小生,多少给人一种角色倒置的新鲜感与文化气息,是兼具男女气质精华之辈,赢得历代读者的好感。
体肥面阔的傻大姐
大观园里还有一个女汉子,却是全书为可怜的人物,她就是傻大姐。她是贾母房内提水桶扫院子专作粗活的小丫头,年方十四五岁,生得“体肥面阔,两只大脚作粗活简捷爽利,且心性愚顽,一无知识,行事出言,常在规矩之外”。
贾母“因喜欢他爽利便捷,又喜他出言可以发笑,常闷来便引他取笑一回,毫无避忌”。自得其乐的傻大姐似乎活得真没意思。就连曹公这天下女子的知音都认定了她是个没心眼的蠢物。贾母也拿她的愚顽为自己开心。可试问贾府上下,哪个女子活得自在?她既不悲风也不吟月,不比心机也不斗口角,别人自不屑与之争——因为她根本就没得可争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她不是真正的“女孩子”,她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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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云的情
史湘云的情
〖=1〗史湘云在《红楼梦》中刚出场时,不谙世事。正如王昆仑先生指出过的,在家庭生活和处理女性关系的许多琐事上,她和林黛玉都不如贾宝玉懂得世故……〖=2〗
人世沧桑,情感浮沉。人间的感情,随着人生阅历的丰富深邃而起伏变化,真是林林总总,无法胜数。有的浓郁,有的旷达;有的泛滥,有的节制;有的沉重,有的疏淡。它们是人生体验的结晶,也是时代、环境、个人心态共同作用的结果。
台湾著名历史小说作家高阳曾写下历史小说《曹雪芹别传》,实是借红楼酒杯,记自家之感慨。其中一节叙述青年曹雪芹与平郡王府幕友方观承在“大酒缸”喝酒,高阳借方之口感慨:“人间的大学问,无非一个情字。做事容易做人难,难就难在一个情字。不容易料理。情而不情,不情而情,情中有情,情外无情,且不说料理妥帖,光能分辨得清,就很了不起了。”
高阳笔下的曹雪芹就是这样慢慢地在生活中理解人性种种复杂的“情”。的确,翻开《红楼梦》这部巨著,举目皆是林林总总难以料理的“情”。据脂批透露,曹雪芹在结尾处给主要人物都打上了“标签”:林黛玉是“情情”,贾宝玉是“情不情”,秦可卿是“情可轻”……其中要数贾宝玉的感情多泛,为天地古今男女不能尽之情。也正因此,他反被世人目为痴儿。而依笔者之见,贾宝玉与史湘云之间呈现的感情,就充分印证了高阳所说的“情中有情”。头一个情,是兄妹之情。随着时间的发展、阅历的增加,逐渐又添了一种比亲情深,比友情浓,却非爱情那样热烈的感情。或许这正是人世间稳定的一种美好感情。
史湘云在《红楼梦》中刚出场时,不谙世事。正如王昆仑先生指出过的,在家庭生活和处理女性关系的许多琐事上,她和林黛玉都不如贾宝玉懂得世故。到第三十三回,宝玉挨打,阖府震惊,人们争相表露着对他的关心。这个说话有点大舌头,叫宝玉“二哥哥”却成了“爱哥哥”的湘云,除宝玉挨打当天在怡红院里围着宝玉嘘寒问暖的女眷中出现过外,接下来直到第三十五回,都没有过探视宝玉的“记录”。
就在第三十五回,当以老祖宗为首的探视大军走出怡红院时,“忽见史湘云,平儿,香菱等在山石边掐凤仙花呢”,这看似平常的淡淡一笔,却从侧面写出湘云真是个“不将儿女私情略放心上”的顽皮丫头。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情,与“无事忙”宝玉平日里对她细腻的关心形成一种鲜明的反差。
可当时序进行到第五十回“芦雪广争联即景诗,暖香坞雅制春灯谜”时,这个一向粗枝大叶的少女却突然成长了。她的心思开始由花花草草投向那些真正关爱自己的人,晚熟的果子蕴满了真挚的情谊。
所以,当李纨罚宝玉去栊翠庵的妙玉处折一枝红梅来插瓶时,众人都只道这罚“又雅又有趣”,宝玉也乐为,答应着就要走。只有湘云、黛玉一齐说道:“外头冷得很,你且吃杯热酒再去。”“一齐”二字,真乃妙笔。
接下去,“湘云早执起壶来,黛玉递了一个大杯,满斟了一杯。”——在这欢乐已到达的时刻,别人都只觉折梅是锦上添花之举,巴不得宝玉早点擎梅归来;就连一向体贴的宝姐姐也已忘情,对宝玉的关心不知不觉间缺了席。只有黛玉、湘云,因对宝玉怀有发自肺腑的关爱,才会首先虑及他的饱暖饥寒,而非旁边的热闹。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不是也能常常看到类似的情景吗!——故将第五十回与第三十五回前后对照着细读,你会恍然体悟:不知觉间,对一起玩大的可亲的宝哥哥,湘云的关怀竟渐渐与黛玉一样深沉了。但这感情依然不关风月,只是亲情。
是的,湘云在逐渐成长,她终于“懂事”了。她对人情世故的体察有了飞跃进步。这从她在第四十九回告诫初来乍到的薛宝琴
在大观园外要谨言慎行上就可见一斑。在这一回,一向没心没肺的史湘云却老神在在地嘱咐薛宝琴说:“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里来……若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就连宝琴的堂姐宝钗也没这样细致地关照过宝琴。可是,看着一个昔日没心嘴直的小孩子这样郑重其事地讲出一番沉痛的大道理来,画外的读者又会是怎样一番心境呢?
随着岁月的流逝,对真善美的人与事,史湘云是更亲近与珍惜了;对华丽外衣下的假恶丑,则越发投注了锐利的眼光。她再不是那个有些懵懂的女孩子了。
到第五十七回,当宝玉因受紫鹃“林妹妹要回苏州去”的情辞试探发了痴病后,曹雪芹特意写道:“湘云更是天天过来瞧看。”曹公之笔,真是一丝不乱,云龙傅雨,首呼尾应。此时的湘云,终身已定,由叔父许给了“才貌仙郎”卫若兰。随着年深岁长,她的女性意识也在逐渐萌芽。她向往着今后的爱情生活,对关心、爱护自己的身边人,也满怀着深深的眷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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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蕻良的“潇湘妃子”
端木蕻良的“潇湘妃子”
〖=1〗
端木将以《呼兰河传》闻名的萧红比作了潇湘妃子林黛玉。其中“梅边柳畔”四字,缘起《牡丹亭》,更深的渊源则是《红楼梦》。
〖=2〗
“生死相隔不相忘,落月满屋梁,梅边柳畔,呼兰河也是潇湘,洗去千年旧点,墨镂斑竹新篁。惜烛不与魅争光,箧剑自生芒,风霜历尽情无限,山和水同一弦章。天涯海角非远,银河夜夜相望。”这首词是端木蕻良1987年与夫人钟耀群在香港为萧红扫墓时写下的。很明显,他将以《呼兰河传》闻名的萧红比作了潇湘妃子林黛玉。其中“梅边柳畔”四字,缘起《牡丹亭》,更深的渊源则是《红楼梦》。巧得很,在端木蕻良1985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曹雪芹》中卷里,竟然也出现过。看来绝非偶然。这四个字,是中国文化里的一个大主题。从文学阅读的角度来理解,它在端木那里已成为一个文化符码,一把钥匙,一段宿命,一种传承自《牡丹亭》的诗意。它既是金陵女子精魄之聚化,更糅合了他心中对林黛玉的想象,想必也寄托着他对萧红的怀念之意。这种“师楚”的浪漫主义文化精神终落实到他晚年创作的女性人物身上。
他笔下的女主人公,大多有萧红的影子。尽管这么多年来在对待萧红的问题上他饱受责难,但他对萧红的感情,从这些诗词,从他的红学研究,从他的长篇小说《曹雪芹》里其实可见一斑。
我们可以举1993年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的端木蕻良评论集《说不完的红楼梦》为例,其中收有端木一段借古抒怀,剖心沥血的考证:“在曹寅亲自刊落的诗中,被保留下来的诗,还有一首题为《悼亡》。这首诗绝不是一首泛泛的作品,而是对心爱的人真情的怀念……这个女人,既无称谓,更无子女。时至农历九月(旧俗十月一日,应是鬼节),但没有人给她送制棉衣(她逝世的时候还是穿着罗衣)……把《悼亡诗》和《咏红叙事诗》联系起来看,可以断言曹寅早年遭遇的伤心事。而在多少年后,还使他内心伤痛不已。他还有‘百年孤冢葬桃花’的诗句。”
“多少年后,还使他内心伤痛不已”——冲淡的语调掩藏着炽烈的心绪。我觉得端木蕻良这里是在说曹寅,也在说自己。到了晚年,这种深挚细腻又复杂的怀念,甚至忏悔或许已强烈到不可收拾,必须有所宣泄——这是不是端木先生写作长篇小说《曹雪芹》的一个由头呢?而另一个由头,难道是为完成萧红遗书中“留下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的愿望?都已不得而知。我们所知的是,《曹雪芹》也只出到中卷,就永远没了下文!随着端木先生在1996年的离世,这部情致委婉动人的作品也如《红楼梦》,开放式的结局,留下了无数引发后人意兴的故事谜团。
在《牡丹亭》里,“梅边柳畔”指向的是杜丽娘与梦中情人柳梦梅之间的爱情,即陈寅恪教授所谓“世无其人,凭空设想”也。杜对梅的理想是男女情爱的境界,却也是常人无法达到的境界。到了《红楼梦》,它又与一个中途冒出的女孩薛宝琴紧密相联。宝琴生得比宝钗都好,如非早已许配梅翰林家,甚至会被老太太指与宝玉为妻。这就产生了一个疑问:既生黛玉、宝钗,又何来宝琴?我以为曹公安排这个人物,一定有其大旨深意在。宝琴、黛玉,似乎她们的原型之间有着比宝琴、宝钗更深刻的联系。
在《红楼梦》第五十一回,大观园芦雪广成为才华横溢的薛宝琴一展身手之地,正如在上一回,曹雪芹让史湘云出尽了风头……在那里,宝琴一气写下十首新编怀古诗,后两首《蒲东寺怀古》《梅花观怀古》,系以唐传奇《会真记》与明戏曲《牡丹亭》故事入诗,与前八首以古往今来真人真事入诗形成鲜明对照。《梅花观怀古》中出现了“不在梅边在柳边”之句,是“梅边柳畔”的一种变体。或暗示宝琴日后无缘嫁与梅翰林公子,却终将与柳湘莲结下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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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再拿着“梅边柳畔”这把钥匙走入端木蕻良晚年创作的长篇小说《曹雪芹》。此书先后出现两位才貌双绝的女子,她们的影子叠加在一起,共同成为曹雪芹情感世界中里程碑式的启蒙者。二女都出自姑苏李家。一个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幼妹李芸。小说中,她与曹寅发生了一段感情,后被强人所逼,自沉于秦淮河,透出全书大悲剧的伏线。显然,端木先生将对曹寅《悼亡》诗中神秘女子的丰富猜想赋予了笔下心爱的李芸。这个人物,是如《红楼梦》里的秦可卿那样“兼美”的。她的艺术原型与生活原型的关系,或许正表达出端木自己在人生不同年代复杂炽烈情感的综合寄托。“曹雪芹惯会运用叠影法。”这是端木先生自己说的。
《曹雪芹》中另一绝才绝色,则是李煦的孙女,李鼎之女李玥。这个名中含了玉与月的少女,也是一个高度审美化、诗意化的女性形象。在《曹雪芹》中卷,李府家破人亡后,事先逃出的玥儿不得不藏在汤兴家的小戏班里,化名“云柔”。在五十一章“剧里台前都是戏,人间天上总关情”中,汤家排演全本《还魂记》(即《牡丹亭》),她为杜丽娘写了一首诗:“春去春来牵梦魂,三山二水认前身。梨花坠地无消息,剩有青苔空碧痕。”巧极了! 《红楼梦》第二十三回,宝玉写下的“梨花满地不闻莺”句,“梨花”正指黛玉。“梨花坠地”与“梨花满地”一字之差。由此可见,在端木先生笔下,李玥的命运完全伏着他心中黛玉的命运。在《说不完的红楼梦》里,他还说过,潇湘妃子的终局必与洛神,即与水有关。这也是现在被普遍接受了的一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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