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图书,可开发票,请放心购买。
¥ 23.9 6.0折 ¥ 39.8 全新
库存37件
作者弗吉尼亚·伍尔夫
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ISBN9787568062961
出版时间2020-08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39.8元
货号28995374
上书时间2024-11-24
“于是当我坐在这张桌前,将我一生的故事重新编排,并将它完整地呈现给你时,也不得不回忆起那些遥远而深藏的往事,它们已经沉入生命,变成了其中的一部分。梦幻也是环绕着我的事物之一,还有那些囚禁其中、半明半暗的幽灵,日日夜夜神出鬼没。它们在睡眠中辗转反侧,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喊,在我试图逃跑时伸出无形的手指将我钳住——它们是你可能成为的那些人的幻影,那些没有成型的自我。这里还有远古的人类,未经开化,披头散发,手指会拨向成捆的内脏,还会狼吞虎咽、直打饱嗝;他吐字含糊,并且只是出于本能——而他就在这儿,蹲在我体内。今晚,他饱餐了鹌鹑、沙拉和杂肉,现在正用爪子抓起一杯上好的陈酿白兰地。他浑身斑点,咕咚咕咚地畅饮,当我品酒时他便从我的脊柱倾泻下一股震颤。这是真的,他在餐前洗了手,但双手还是毛茸茸的。他系上了裤子,穿上了马甲,不过包裹其中的东西还是同样的。如果我让他为晚餐等得太久,他就会拒绝行动,不断地抹着脸、皱着眉,用贪婪而垂涎的姿势像个傻瓜似地指着自己想要的食物。我必须向你承认,有时我也很难控制住他。这个长满长毛、猿猴一般的男人,已经在我的生命中发挥了他的那份作用。他曾使绿色变得更加浓郁,他曾举起燃烧的火炬,他对于青春的事情有着不成熟的激情,他举起闪着红色火焰的火把,浓密而刺鼻的烟雾即从每一片树叶之后升起,甚至点亮整个寒冷的花园。他在昏暗的里巷挥舞着火把,使那里的姑娘一下子蒙上红晕和朦胧的迷醉。喔,他把火把高高抛起,引得我狂热地起舞。
“但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了。今时今夜,我的身体仿佛一座肃穆的神殿一阶阶升起,那里的地板覆着地毯,低语流散,祭坛上烟雾缭绕。但在上面,在我平静的头脑里,涌现出来的只有阵阵乐声和阵阵熏香。迷途的鸽子在其间哀叹,旗帜在坟墓上迎风飘扬。午夜敞开的窗外,看不见的风正摇曳着枝干。当我怀着超然的心境俯瞰四周时,连散碎的面包屑也显得那么美丽。梨子皮的盘里旋成圈,细薄无比,斑驳得好像海鸟的蛋壳,连整齐排列的叉子也显得干净利落、井井有条。我们剩下的面包角闪闪发光、坚坚实实地被放在金黄的盘子上。我甚至可以紧握自己的手,手上的骨骼扇形般散开,周围布满神秘的脉络,看上去如此柔韧而灵巧,可以任意弯曲,也能突然紧握——我可以景慕它无限的敏锐。
“无限接纳,包容万象,因内心的丰富和圆满而颤抖着,却也头脑清晰,自我约束——我的存在似乎就是这样的。现在愿望已经不再将它驱使,现在好奇也已不再将它染成五颜六色;它深深地躺在底下,波澜不惊,百毒不侵。那个被我称为‘伯纳德’的人,现在已经死了。曾几何时他的口袋里总是揣着笔记、时不时地写写记记,不管那是描述月亮的词语,还是记录人们特征的便签。他会写下人们是如何张望、转头、丢下烟蒂的。在 B 栏底下,是百蝶翅膀;在 D 栏底下,是死亡的称谓。但现在,让这扇一直围着合叶开开合合的玻璃门打开吧。让一个女人过来,让一个留着小胡子、穿着晚宴服的男人坐下,他们能向我讲述些什么呢?根本没有什么!那些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如果她忽然起身离去,我也会说,‘亲爱的,我再也不必照看你了。’曾几何时,浪潮奔落的巨响在我的生命里声声不息。它曾经将我唤醒,让我看到壁橱上金灿灿的光晕,但现在它已经不会再震颤到我所掌握的任何东西了。
“所以现在,如果我能把握事物的奥秘,便不用走出房间、也不用抬起椅子,就能像密探一样离开了。我可以造访无限遥远的沙漠边境,那里有篝火旁坐着的野蛮人。当白昼降临,女孩会拿起晶莹的火心宝石放在额上;太阳会将光线径直打在沉睡的房子上。海浪的条条波纹从深处涌来,它们冲向岸边,浪花向后溅起,潮水蔓延开来,环绕着海上的小船和海中的绿色植物。鸟儿齐声歌唱,深暗的隧道在花茎之间穿行,房屋被照得发白,睡着的人伸了伸懒腰。一切渐渐苏醒过来。光线在屋内流动,将暗影重重叠叠地驱向一旁,使它们不可思议地悬在半空。那团阴影的中心覆盖着什么?还是什么也没有?我无从知晓。
“哦,但这是你的脸庞,我们四目相对。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如此的博大,就像一座寺院、一座教堂、一整个宇宙那样无拘无束,能够抵达任何事物的尽头,现在的这个地方当然也不例外。但此刻我却一无是处,只剩下存在于你眼中的形象——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略微发胖,两鬓斑白,一只胳膊支在桌上(我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左手还举着一杯陈年白兰地。这就是你给我的沉重一击。我走着走着砰地撞到柱子上,从这边晃到那边。当我再伸出手来摸摸脑袋,帽子已经不见了——手杖也已经丢掉了。我把自己弄得这般难堪,只配被过路的人取笑。
“主啊,生活是如此让人难以忍受!它跟我们开着这么卑劣的玩笑:一度无忧无虑,一度又变成现在这样。这时,我们又一次置身于面包屑和脏兮兮的餐巾之间了。那把餐刀上的黄油已经凝固。杂乱、暗淡和衰败充斥在我们周围。我们将死去的鸡鸭吃进嘴里,我们就是靠着这些油腻腻的碎屑、脏兮兮的餐巾和小小的残体得以维持生命的。事物周而复始,敌人永远存在;他人的眼睛望向我们的眼睛,旁人的手指牵引我们的手指;全力等待吧。叫服务生过来,付清账单,我们必须从椅子上起身,必须找到外套,必须离开。必须,必须,必须,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字眼。再一次,我,这个曾经以为不会受此影响的人,这个曾经说出‘现在我已经摆脱一切’的人,发现自己已经被海浪打翻,头脚颠倒,手中的物品七零八落,只留自己去收捡归整,将它们堆积一堂,集中我的力量挺身而出,面对敌方。
“这真是不可思议,我们能承受这么多苦难,也能造出这么多苦难。也真是不可思议,有些人的样貌近乎陌生,却让我隐约觉得曾在某艘开往非洲的船上见过——只不过是些眼睛、鼻子和脸庞的轮廓而已——也有带来这般耻辱的魔力。你在看,在吃,在笑;感到疲倦了,开怀了,恼怒了——我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这副在双眼位置开了小孔的面具,只不过是个在我身边坐了一两个钟头的影子,却有力量迫使我后退,将我和其他人牢牢地绑在一起,把我关进燥热的小屋里;或促使我像飞蛾一样闷头逃落,从一支蜡烛扑向另一支蜡烛。
“但是等一下,他们在屏幕后面结算账单的时候,等一下。由于我曾因你带来的沉重一击而发了火,让自己站到了果皮屑和碎肉渣里,手足无措,我也要用简洁的单词记下,在你同样审视的目光下,我是如何认识到这些又领悟到其他的。这只钟表正在嘀嘀嗒嗒地走动,那个女人打了个喷嚏,那个服务生过来了——出现的事物渐渐聚集,融为一体,加速统一。听啊,汽笛在鸣叫,车轮在飞驰,门在合叶上吱吱作响。我重新体会到了复杂、真切而挣扎的情感,这些全都是你的功劳。同时,带着些许遗憾、一些妒忌和非常多的好意,我也要握起你的手,祝你晚安。
“为孤独和寂寞而感谢上苍吧!现在我又是独自一人了。那个几乎素不相识的人已经离去,也许是去赶哪趟火车,去乘哪辆出租车了,或是去往未知的地方,见未知的人了。那张凝望我的面孔已经远去,压力不再。这边是空了的咖啡杯。一把把椅子已经拉好,不过没有人就坐。餐桌上空空如也,今晚也不会再有人来用餐了。
“此刻,让我高唱喜悦的颂歌吧,为孤独和寂寞而感谢上苍吧。让我孤身一人。让我扯下并抛开这层活着的面纱,这层轻轻呼气就会变化多端的云朵,日日夜夜,永永远远。我坐在这里时,变化也在发生。我曾注视着变幻莫测的天空,我曾看见云朵遮起了星星,不一会儿又飘然而去让它们重新闪烁,随后又覆过了它们。我已经不会再看到它们的变化了,现在没有人看见我,我也不用再变成什么样子了。感谢上苍使我孤独一人,它带走了眼前的压力和躯体的诱惑,我已经不需要再说起谎话或造出词语了。
“我那满满当当全是词语的书本已经掉到地上,躺在桌子下面,就要被打杂的女佣人扫走了。她每个黄昏都会过来疲惫地清扫一下,几片纸张、几张旧电车票、一地揉成团的笔记,就这样和垃圾一起等待着被清走。有哪些词语可以用来形容月亮,又有哪些词语可以用来描述爱恋?我们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称呼死亡呢?我并不知道。我只需要一点简单的语言,就像恋人间的蜜语;一点单纯的词句,就像孩子们跑进妈妈做针线活的房间、拾起那些五彩的毛线或棉布时会说的话。我需要一声吼叫,一声呐喊。当暴风雨掠过湿地、扫遍我的全身,当我躺在沟壑里无人问津时,就不再需要任何词语了。没有什么东西是整洁的,没有什么事是脚踏实地立足于此的,没有一点共振和美妙的回音会打落与我们胸中神经相连的时钟,制造出疯狂的音乐,虚假的词句,我已经受够词句了。
“寂静真好啊,伴着咖啡杯和小桌子。独自一人坐着真好啊,就像一只孤高的海鸟在火刑柱上展开翅膀。让我和无遮无掩的万物一起永远坐落于此吧,再加上这只咖啡杯,这把小刀,这把餐叉;事物是事物自己的样子,我也是我的样子。不要过来打扰我,暗示这是商店歇业的时间、该收拾收拾离开了。我情愿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只要你不来打扰我,让我就这么坐着,悄无声息,独自一人,直到永远。
“但是现在,领班的侍者也已经用餐完毕,皱皱眉头走了过来;他从口袋里取出手套,做出显而易见准备离开的样子。他们必须得走了,必须将门户紧闭,必须将桌布叠好,再用湿布擦擦桌子底下。
“真是可恶。不管我有多么疲惫,也只能让自己站起身来,找出属于自己的外套,将手臂伸进袖筒里,将自己裹进夜晚的寒气中启程。我,我,我,像我这般疲惫不堪,像我这般筋疲力尽,我已经为太多的琐事操心不已了。即便是我,这样一个上了年纪、身躯沉重、不思进取的人,也必须离开,去赶某班终点的火车了。
“一如往常的街道再次横亘在我面前。文明的天穹黯淡无光,天空一片漆黑,好像打磨过的鲸骨,但天际却有隐隐的微光,不知是街灯还是黎明的光亮。那边有一阵轻微的搅动——或许是鹦鹉在树顶啾啾鸣叫,仿佛新的一天又要到来了,但我不想称它为黎明。对于城市里孤孤单单凝望着天空的老人来说,黎明算是什么呢?黎明是逐渐变白的天空,是某种新生的喻示。又是一天,又是一个星期五,又是个一月、三月或九月的二十号,是再一次平平常常地醒来。星星隐向幕后,熄灭了光芒,海水间的纹浪变得深刻,田野上的雾气渐渐浓重,一片红色凝上玫瑰,就连挂在卧室窗前苍白的花儿都染上了色彩。一只鸟儿开始鸣唱,乡下屋舍里的人点起早间的蜡烛,是的,这就是全新的开始,不断潮起潮落,潮起潮落。
“浪花也在我体内升起了,它高高腾起,隆起脊梁。我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个全新的愿望,它是从心底升起的,好似一匹高傲的骏马在骑手的鞭策下一跃而起。我就这样骑在你的背上,当我们挺直身子伫立在前方延展的道路旁,迎面而来的又是什么样的敌人呢?哦,死亡,死亡就是那个敌人。我单枪匹马越向的是死亡,头发向后飞扬,就像一个年轻人,就像曾经驰骋在印度的珀西瓦尔一样。我就这样策马而行,向着你,我会义无反顾,绝不服输,绝不投降!哦,死亡!”
海浪轰鸣,击碎在岸。
《海浪》,是伍尔夫具实验性的小说,也是“迄今为止伟大的英国小说”之一。它模糊了散文和诗歌之间的界限,利用太阳升落和海浪的起伏,以极具象征意味的笔触描绘伯纳德、内维尔、路易、苏姗、珍妮和萝达等六个人物从童稚到垂暮之年的内心独白,用六股平行的意识流分别表现了意识的六种类型和“人的六个时代”的成长经历和体验,表达了对时间、生死、个性、自我与群体等概念的探讨。每个角色都截然不同,但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沉默的中心意识完全形态,并且对于这些角色,“将他们按顺序排号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很难隔开其中一个而将整体的效果发挥出来”。
弗吉尼亚·伍尔夫
1882-1941
英国著名小说家、散文家、评论家、出版商,20世纪伟大的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文学先锋,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著名文人团体“布鲁姆茨伯里派”的组织者。她革新英语语言,摒弃传统小说结构,尝试用意识流的写作方法,试图描绘人们心底的潜意识。BBC曾推选出“100部塑造了我们世界的小说”书单,其代表作《到灯塔去》《达洛维夫人》《奥兰多》等就位列其中。
001太阳还在沉睡
海天混沌一色
海面轻轻泛起褶皱……
029太阳升得更高了
蓝色、青色的海浪
迅疾地扫过岸上的海冬青……
087太阳升起来了
黄色、绿色的光柱
落到了海滩上……
133太阳已经升起
她不再躺在碧绿的海面上
间或扫视一眼外面浪花飞溅的珠玉……
185太阳已经升到了中天
它不再是影影绰绰地
只露出半边脸……
207太阳不再当空
光芒倾斜,
余晖洒落……
227太阳在空中逐渐下沉了
云朵构成的小岛渐渐变得浓重,
它们就这样穿移过太阳……
259太阳沉得更低了
白昼里坚硬的岩石也显出裂缝,
使日光从它们的碎片中倾泻而下……
295此刻,太阳已经沉落
海和天浑然一体,
交相辉映……
《海浪》,是伍尔夫具实验性的小说,也是“迄今为止伟大的英国小说”之一。它模糊了散文和诗歌之间的界限,利用太阳升落和海浪的起伏,以极具象征意味的笔触描绘伯纳德、内维尔、路易、苏姗、珍妮和萝达等六个人物从童稚到垂暮之年的内心独白,用六股平行的意识流分别表现了意识的六种类型和“人的六个时代”的成长经历和体验,表达了对时间、生死、个性、自我与群体等概念的探讨。每个角色都截然不同,但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沉默的中心意识完全形态,并且对于这些角色,“将他们按顺序排号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很难隔开其中一个而将整体的效果发挥出来”。
弗吉尼亚·伍尔夫
1882-1941
英国著名小说家、散文家、评论家、出版商,20世纪伟大的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文学先锋,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著名文人团体“布鲁姆茨伯里派”的组织者。她革新英语语言,摒弃传统小说结构,尝试用意识流的写作方法,试图描绘人们心底的潜意识。BBC曾推选出“100部塑造了我们世界的小说”书单,其代表作《到灯塔去》《达洛维夫人》《奥兰多》等就位列其中。
— 没有更多了 —
以下为对购买帮助不大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