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山水游记菁录.明卷：芙蓉十里如锦 9787548456490

先秦至两汉，从严格意义上讲，独立、完整的游记作品应当还没有出现。当时因为生产力低下，人类征服自然的能力很微弱，所以名山大川便被人为地披上了一件神灵的外衣，当时华夏大地的名山大河均成为天帝神祇的化身，于是人类臣服于斯，膜拜于斯。大自然对于人类来说始终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携有一股强大的威慑力。古代先民对自然山水始终抱有一种仰慕而崇拜的心理，所以这时才会产生像《山海经》那样荒诞、离奇、怪异的山川记述。有人说这是中国古代山水游记的源头，这种说法无疑有些牵强，因为《山海经》中有关山川湖海的记载虽然很多，但大多为无稽之谈，正像清人所纂《四库全书》中说：“侈谈神怪，百无一真，是直小说之祖耳。”

先秦时期，比较客观纪实的地理方志类的著作，还有《尚书•禹贡》《史记•河渠书》《汉书•地理志》《汉书•沟洫志》等，但在这些著作中，一般多为水道流向、农田水利、州郡辖属、民情风俗的官文记载，其中地理方志类的文字记载的意味要远胜于山川形貌的文学描写。从思想文化史的角度看，先秦时期诸子的著述主要是有关社会政治、道德修养、哲学思辨性质的学术文章，其中偶有提到山水一类的文字也不过是意在借喻说理，或附着于哲学思辨之中作为比喻的手段出现，并非单独以山水之美或山水之游为目的的写作。也就是说，在当时人们还没有有意识地、刻意地去描摹山水的自然形态，也不懂得将山水视为人类游乐的对象加以歌颂赞美。因此，在先秦诸子的文章著述中还没有清晰的山水游记的影踪出现。

当历史进入到两汉时期，一种新的文体“赋”出现了，并且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大放异彩。在两汉的文赋中，已经开始出现成段山水文字的描写。如汉赋大家枚乘在《七发•观涛》中，有一段对江涛的细致刻画描写。从开始，到少进，到波涌，阶次递进，文中描写与比喻相结合，形象而又贴切。但枚乘写观涛不是专门为了表现观涛，而是借赋中假托的吴客，由他分述音乐、饮食、车马、游宴、田猎、观涛等六件事的乐趣，由静而动，由近及远，一步步地启发楚太子，诱导他逐渐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再如，司马相如在《子虚赋》《上林赋》中也出现了专门写山的描写，但司马相如写山水土石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欣赏和表现它们，而是借描写山水土石的名贵，表现云梦的盛况。

在山水游记史上，真正意义上的具有相对完整性的游记作品的出现，当数东汉马第伯的《封禅仪记》。《封禅仪记》在中国文学史上次用散文化的语言，真实、具体、形象地描写出了东岳泰山的雄伟风貌。《封禅仪记》的这种开创性的山景描写具有重大意义。它从实践上突破了古人对名山大川的单纯的宗教式的崇拜，开始有意识地记录人类对自然美的欣赏。但从严格意义上说，这篇作品也算不上一篇完整的游记作品，正如王立群教授所说的：“显而易见，马第伯的《封禅仪记》还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具有文体意义的山水游记，它只是汉代封禅大典的真实记述。从《封禅仪记》的写作目的、行文重点—对泰山封禅全过程的详细记述中都可以看出来。但是，它的出现却标志着中国古代山水审美意识继孔子‘比德’学说之后，首先在实践上对自然神秘论做出了一次重大的突破。”但即便如此，《封禅仪记》在我国古代游记散文史中也完全能称得上是具有开创意义的一篇作品。

两汉时期，尚没有完全独立成篇的游记作品面世，所以说这个时期还属于游记萌芽时期。“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文心雕龙•明诗》）。随后到来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南北文化大融合、大交流的时期。这一时期，有学者认为是古代山水游记正式开始形成的阶段。但这一时期，游记出现的形式主要还是诗序、书札等。其中以诗序形式出现的游记有东晋僧人慧远的《庐山诸道人游石门诗序》、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东晋隆安四年仲春，慧远与住庐山的众道人同游石门，众道人先后赋诗记游，慧远则作了诗序，这篇诗序是专门为这次游记所作的序。全篇凡写景状物无不形象生动，文辞典雅，文句为近骈文形式，文末因景而引发议论，颇带有晋代特有的玄谈气味。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同样是一篇“序言式”的游记名篇。其中以书札形式出现，且比较著名的游记作品有鲍照的《登大雷岸与妹书》、陶弘景的《答谢中书书》、吴均的《与朱元思书》《与顾章书》、祖鸿勋的《与阳休之书》等，这些都是这一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在《登大雷岸与妹书》中，那高耸峥嵘的雄山峻岭，那幽深广漠的深林暮野，那烟波浩渺的浩瀚长江，那渔舟沙渚、雁翔鹤鸣的水泽洪波……作者全都一一细致描摹得如一幅酣畅淋漓的水墨画卷，使人读后如身临其境。《与朱元思书》中那沉影凝碧的“异水”，那比高竞远的“高山”，那泉水声、鸟鸣声、蝉噪声、猿啼声，在高岩深谷中传出的清幽的音响，都一一扣动心弦，引人遐想。这两篇游记虽然在写景上都有极为逼真的写实铺陈，但在表现手法上还处于山水游记的初级阶段，其大量篇幅还只是客观地描山摹水，没有注入太多作者的个人情感、思想、议论等因素进去，没有明显的作者的个人审美情趣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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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山水游记菁录”系列丛书共六册，是一套中国古代山水游记名篇的汇编集。本套丛书收录、译注了上至两汉下至清代两千年间的几百篇山水游记佳作。
每册书都由游记原文、作者简介、注释、译文、赏析五部分组成。全书如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水长卷，纵向展现了中国古代山水游记的发展脉络、时代特征以及辉煌成就，同时又为读者展示出历代文人雅士的诗意雅情，以及他们笔下斐然不羁的文风。
本册《明卷：芙蓉十里如锦》选编、译注了明朝万历年间至明朝末年的优秀山水山水游记作品，作者可以从中品味其古韵风貌。

石孝义，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2006年至2015年将近十年间，积极致力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及传承人的发掘整理工作，曾深入民间采访民间手工艺者、非遗继承人几十人，刊发报道百余篇，拍摄照片几千幅。从2016年至今致力于传统文化、国学典籍的搜集、整理、编校、注译工作。

倒水岩渔仙洞记 /龙膺

桃源县至渔仙洞纪程/龙膺

上方山四记/袁宗道

大酉洞记/王世隆

仙灯记/张延登

虎丘记/袁宏道

天目（选一）/袁宏道

满井游记/袁宏道

由水溪至水心崖记/袁宏道

游盘山记/袁宏道

修觉山记/钟惺

浣花溪记/钟惺

西山十记（选四）/袁中道

苏堤看桃花/高濂

游武夷记/曹学佺

游焦山小记/李流芳

醴泉寺记/杨梦衮

翔凤庵记/杨梦衮

游洞庭诸刹记/姚希孟

三游乌龙潭记/谭元春

游玄岳记/谭元春

游雁宕山日记/徐弘祖

游嵩山日记/徐弘祖

蜚狐口记/杨嗣昌

湖心亭看雪/张岱

西湖七月半/张岱

白洋潮/张岱

芙蕖/李渔

“中国古代山水游记菁录”系列丛书共六册，是一套中国古代山水游记名篇的汇编集。本套丛书收录、译注了上至两汉下至清代两千年间的几百篇山水游记佳作。
每册书都由游记原文、作者简介、注释、译文、赏析五部分组成。全书如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水长卷，纵向展现了中国古代山水游记的发展脉络、时代特征以及辉煌成就，同时又为读者展示出历代文人雅士的诗意雅情，以及他们笔下斐然不羁的文风。
本册《明卷：芙蓉十里如锦》选编、译注了明朝万历年间至明朝末年的优秀山水山水游记作品，作者可以从中品味其古韵风貌。

石孝义，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2006年至2015年将近十年间，积极致力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及传承人的发掘整理工作，曾深入民间采访民间手工艺者、非遗继承人几十人，刊发报道百余篇，拍摄照片几千幅。从2016年至今致力于传统文化、国学典籍的搜集、整理、编校、注译工作。

倒水岩渔仙洞^[1]记

龙膺

作者简介 

龙膺（1560—1622），字君御，号茅龙氏、朱陵，官太常寺卿。明末湖广武陵（即今常德市）人。神宗万历八年（1580）举进士，后官至太常寺正卿，解官后避居于柳叶湖边的“隐园”，求书乞诗者户庭常满，不胜其烦。于是侨寓桃源渔仙洞，筑一读书台，并称其屿为“纶屿”，取其便予垂钓。著有《龙膺集》。

倒水岩在瓮子滩^[2]上，龙家溪自北出截其流。而岩有十二峰，列马石溪左。

岩为龟山，首临水而卬^[3]。峰背青纯偃卧，如伏视诸峰，独横亘捍流而前，衷溪之半。西距五十尺。小却^[4]为赤霞嶂。嶂壁立如削，上多五色花石，下赤赫如霞绮，笼盖林岭如丹，下有钓矶石，又小却，为铁壁岩，壁与霞嶂等。顾其色黧如铁，薜箩兰茝^[5]，湿翠欲流。又小却，为仙蜕岩，岩势更高广逶迤，上凿石室者十，内一室藏黄肠^[6]者五，旧传为沉香棺，年远而朽，白骨头颅，隐隐在望。舟人有以竿攫其上者，雷辄震怒，綦^[7]灵异云。岩麓^[8]一峰，空洞垂双乳如象鼻，名象鼻岩。

又小却为龙池峰，峰左悬一道，如铁如剑，草木不生，为龙挂鳞甲处，俗名龙磨石。峰顶有池注泉，四时不涸。上高峙一峰，圆顶而秀，亭亭葱蔚，直干云霄，下环卧一石如尾，伸足翔翼，宛联翩凤翥^[9]状，合名曰凤翥峰。峰脊横峙一峦，中出蜿蜒，下垂如乳，又如莲房，凹处形如却月^[10]，乘以三台^[11]，怳^[12]画棱相次。予开一径，巍崛迢递^[13]，筑读书台其上，山曰卧龙，台曰万壑。两腋下各一洞，左飞瀑浽溦^[14]不断，名曰龙湫^[15]，是为隐公洞。右洞如壶，名玉壶洞。洞之上一峰，与凤翥、龙池对峙，而蹲伏其股，状若稽首^[16]，然名虎拜石。石上三峰共一支干，宛若具体。实以中亘为心腹，左右竦为肩臂云。

虎拜下西折，有石如梁，又如马，俗名马石。下环溪水，即以此名。由马石西折而北，行筱簜^[17]中。历庵而东，长岩横亘千尺，有石室者三，中为伏波洞，左为钦山洞。又东折，两峰夹束清泉，溅溅下流，石径一线，历层磴坎壈^[18]而上，为紫竹湾。环石壁如铁，四时垂异花，种种争妍，莫可辨识。陟^[19]其高阜处^[20]，壁愈盘纡^[21]，诘曲^[22]如围。云构自然，岂假匠石？俗名瓮城，余更名小金刚轮。围山而阁其上，曰“芯香幢阁”。历阁而上为方台，由台陟而上，沿石壁行，得东西岩相望，各辟方丈，恍绝尘世。

由轮山出，东折而北，为紫霞岩。由岩历岭而上，为雪峰岩。岩花如雪，垂红兰赤荔如画。下有洞二，洞右一石如笋，名玉笋石。左一峰崒嵂^[23]于霄，势甚奇秀。下有雪池，池下为芙蓉涧。由涧西折而上，为象岩，与狮子峰对峙，历象岩而上，为岩头山。下有洞，圆明宏旷，四山凑合如列屏，曰圣珠洞。宅众山之中，灵胜为。登高四眺，则嵥然^[24]如华盖而特者为天柱，岿然如峨冠而挺者为丈人，巃然^[25]如负扆^[26]而拱者为玉屏，嶪然^[27]如戴角而斑者为玄鹿，皆踞其北。溪以南，肃然如列鼎而揖者为玉案，煜然^[28]如镂彩而插者为金华，崿然^[29]如画奎壁^[30]而耸者为卓笔。其他前后扈从，如车如马，如璋如珪，如剑如戟，如幢如旄^[31]，如金牖银牓^[32]者，不可胜纪，总命曰“百子峰”。以诸峰环侍天柱、丈人，俨若儿孙遥拱罗拜其下，森森如也，翼翼如也。

由伏波洞南下为莎罗庵，门西向，入，北折为韦驮殿。历阶而上为大士阁，阁背为僧寮^[33]，为静室。又东折攀岩而上，倚石洞为阁供玄帝^[34]，实于睢阳公^[35]创之，洞有睢阳遗像焉。门额“仙阳仙隐”诸书，先计部玄扈公^[36]手泽也。兹山神奇灵秀，不知辟之何代何人。第传汉时马文渊^[37]南征曾避暑于此。故石室祠貌焉。而仙蜕长留，丰霳^[38]呵护，此尤其异者。

溯马石而上，水涯浮一石，如舟如柱。已为穿石岩。又溯而上，为青湘、为仙人两溪。已，为水心岩， 下为渔网溪，绝幽胜。夫溪与洞皆以渔仙名，当是所称避世渔郎，皆神仙流耳。后乃讹“渔”为“余”，不亦舛^[39]乎！释家指十仙为外道，猥^[40]以“余仙”名寺，尤舛。村故名莎罗，今以莎罗名庵，取其近似且从佛也。

予足迹半宇内名山，恒谓太华^[41]峭削，雁宕^[42]幻巧，崆峒^[43]幽崛，黄山^[44]灵峻，白岳^[45]奇诡，太和^[46]雄丽，九华^[47]葱蒨，金山^[48]孤绝，然皆以石胜，而皆病无水，唯金山蜿长江注南泠为胜，复孤立无侣，游览易穷。孰与兹山，以青瑶翠珉为骨，以丹霞苍靄为姿，以琪花珠树为裙，以沅流溪水为带，俯仰顾眺，骈嘱不能周。搜狝跻攀^[49]，茧足^[50]不能竟。而又云根拔地，罔所依凭。砥柱狂澜，曾不谲靡^[51]。其石之温润光泽，苔藓弗生之处，如墨如镜，可镌可磨。错列如星，可纶可席。泉流清冽如白玉浆。可饮可濯。溪与朗渚接，可往可来，山灵储以待我！

往予拮据塞上，滥窃逐虏功，数蒙上赉^[52]。今幸归老，出为买山贾，以志国恩于世世，俾子子孙孙戴之，与兹山并远。吾友江伯通作《买山说》为予快，并为山灵得予快，予亦自快甚。溪曰“龙家”，属吾故里，烟霞旧好，如获衣钵。泉石溪山，悉是吾篱下物。时垂芳饵，坐狎沧波。时鼓木兰，卧看朗月。扫除诸障，永保长龄。群真与邻，千秋是宅。此亦人外至乐也。浮云钟鼎，于我何有哉？

客有问隐公者，曰：“闻公负郭有隐园，具湖山胜，亦足自适，何复尔尔？”予笑曰：“入林惟恐不深耳。吾园曰‘隐’，吾洞曰‘渔’，吾以一艇一竿逍遥放浪。即不能杖穷五岳，亦何必块处一邱为？”因为之记。

注释 

[1]倒水岩：在湖南常德的沅江上，桃源县西南六十里、钦山之东、瓮子滩上。渔仙洞：为作者命名的石洞，在倒水岩。

[2]瓮子滩：在沅江岸边，与倒水岩隔江斜对。

[3]卬（ánɡ）：同“昂”，仰首的样子。

[4]小却：稍稍后退。

[5]茝（chǎi）：古书上说的一种香草。

[6]黄肠：用柏木黄心制作的外棺。

[7]綦（qí）：极，很。

[8]岩麓：山脚。

[9]翥（zhù）：向上飞翔。

[10]却月：半块月亮。

[11]三台：古代建筑中著名的三座高台，此指高处。

[12]怳（huǎnɡ）：同“恍”，仿佛。

[13]迢递（tiáo dì）：高远的样子。

[14]浽溦（suī wēi）：小雨濛濛状。

[15]湫：水潭。

[16]稽首：跪拜。

[17]筱（xiǎo）簜（dànɡ）：泛指竹子，筱，小竹。簜，大竹。

[18]坎壈（lǎn）：本意为意为困顿，不顺，此指艰难、困难。

[19]陟（zhì）：登。

[20]高阜：高高的土丘。

[21]盘纡：曲折回旋。

[22]诘（jí）曲：屈曲；曲折。

[23]崒嵂（zú lǜ）：险峻高耸的样子。

[24]嵥（jié）然：高耸屹立。

[25]巃（lónɡ）然：高耸，挺拔。

[26]负扆（yǐ）：亦作“负依”。指背靠屏风，有时亦指皇帝临朝听政。

[27]嶪（yè）然：高耸的样子。

[28]煜（yù）然：光彩华盛的样子。

[29]崿（è）然：像大嘴张开一般的山石形状。

[30]奎壁：二十八宿中奎宿与壁宿的并称。旧时指二星宿主文运，故常用以比喻文苑。

[31]幢（chuánɡ）：指伞盖、旌旗。旄（máo）：古代用牦牛尾装饰的旗子。

[32]金牖（yǒu）银牓（bǎnɡ）：金色的窗户，银色的匾额。牓，通：“榜”。

[33]僧寮（liáo）：僧人居住的屋。

[34]玄帝：道教之神，又称北方真武大帝。

[35]于睢阳公：名于文徵，字信夫，又作献夫，武陵人。官睢阳牧。以养母归隐渔仙洞，改其寺曰余仙，谓有余之仙也（渔仙，即指发现桃花源的渔人黄道真，后成仙，曰渔仙）。

[36]玄扈：即龙玄扈，又名龙德孚，曾在户部（即计部）为官，是龙膺的先人，故曰先计部。

[37]马文渊：即马援，东汉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东北）人，一生战功卓著，人称伏波将军。

[38]半霳（lónɡ）：雷神。

[39]舛（chuǎn）：荒谬，错乱。

[40]猥（wěi）：多的意思。

[41]太华：指西岳华山，在陕西华阴市。  

[42]雁宕：雁荡山，在浙江乐清、平阳。  

[43]崆峒：崆峒山在甘肃平凉西。  

[44]黄山：在安徽歙县西。  

[45]白岳：即齐云山，古称白岳，为道教四在名山之一，位于安徽省休宁县城西。  

[46]太和：即武当山，在湖北均县。  

[47]九华：九华山，在安徽青阳西南。

[48]金山：在江苏镇江。

[49]蒐狝跻攀（sōu xiǎn jī pān）：搜索打猎，升高攀登。

[50]茧足：脚上磨起的茧子。

[51]谲靡（jué mí）：变化，倒下。

[52]赉：赏赐。

译文 

倒水岩坐落在瓮子滩上，龙家溪从北面流过被倒水岩截断。而倒水岩有十二座山峰，排列在马石溪的左边。

座山峰称龟山，山头面对着沅水，而昂扬向上。山峰的背面一片翠绿，仰卧着如同趴伏在那里，环视诸峰，只有它横亘在激流之上，而一直向前，延伸到河的中央，距离西岸不到五十尺。稍稍往后的是赤霞嶂，峻峭的崖壁矗立着仿佛被削过一般，上面多有五色花石，赤色、褐色的如同霞光、织绵，将树林山岭笼罩得一片丹红，下面有钓矶石，再退后的是铁壁岩，山壁与霞嶂的色彩相像。看上去色黑如铁，山壁之上挂满了藤萝，山脚布满了兰草，青翠的颜色仿佛像是要流下来了。再往后，就是仙蜕岩。岩石的态势更加高耸逶迤，上面凿了十间石屋，其中一间屋中藏着用柏木黄心制作的外棺五个，以前相传是沉香木做的棺木，因为年代久远朽败了，露出里面的白骨头颅，隐约可见。有船家用竹竿攫到它上面，雷公就会震怒，很是灵验。在山岩的脚下一座山峰上面有个空洞，垂下一对石乳像象鼻一样，名叫象鼻岩。

再往后就是龙池峰，山峰的左面悬着一条山路，坚硬得有如铁和剑，上面草木不生，像龙披挂着鳞甲的样子，俗名叫龙磨石。峰顶上有水池，注入的泉水四季不干涸。上面高耸着一座山峰，圆顶却很秀丽，亭亭而立，青翠而茂盛，直入云霄，下面环卧着一块石头，垂着尾巴，伸出脚、展开翅膀，宛如展翅向上飞舞的凤凰，合起来名叫凤翥峰。山峰背面横向耸立着一座山峦，中间蜿蜒而出，像乳房一样下垂着，又像莲蓬，山凹处的形状像半个月亮，如果再盖上三个台子，宛如图画棱角分明。我开辟了一条路，巍峨高远，在上面修了一座读书台，山的名字叫卧龙，台的名字称万壑。两侧的下面各有一个山洞，左边飞流直下的瀑布溅起的雨丝濛濛不断，起名叫龙湫。这就是隐公洞。右边的山洞像壶一样，名叫玉壶洞。洞的上面有一座山峰，和凤翥龙池相对，蹲伏在它的后面，形状好像是跪拜在地的样子，名叫虎拜石。石头上的三座山峰共一个支干，宛如一个整体。实际上以中间山峰为胸脯，左右耸立着的山峰就像肩膀和手臂。

虎拜石往下朝西转弯，有一块石头像横梁，又像一匹马，俗名叫马石。下面环绕着的溪水，就以此取这个名。由马石向西转再向北，行走在大小不一的竹林中间。经过庵堂向东，长长的山岩横亘在前有上千尺，山岩上有三间石屋，中间的一个是伏波洞，左边是钦山洞。又向东拐去，两座山峰相对夹峙，清泉从上面唰唰飞溅向下，不停地流淌，石头小路有如一条线，经过层层的石级艰难往上，这就是紫竹湾。四周环绕的石壁虽然像铁一般坚硬，但四季却悬挂着奇异的花，庄稼和稗草争奇斗艳，很难把它们区别开来。登上高处的土丘，崖壁更加曲折回旋，像围巾一般曲曲绕绕。这些都是自然构成的，难道还要凭借工匠吗？这里原来俗名叫瓮城，我更改名字叫小金刚轮围山，在上面修建楼阁，叫“芯香幢阁”。经过楼阁往上是方台。从方台攀登而上，沿着石壁行走，看见东边和西边的两座山岩相互伫望，各自避开一丈多远，恍若与尘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