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把手9787559671028

王手，男，浙江省温州市人，任职于某机关单位，业余写小说。1981年开始发表小说，作品散见于《收获》《人民文学》《当代》《十月》《作家》等丈学刊物。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火药枪》《狮身人面》《柯依娜一个人》，长篇小说《在迷乱中生长》《谁也不想朝三暮四》，以及非虚构类小说《温州小店生意经》。曾获《人民文学》短篇小说奖、《人民文学》非虚构作品奖等。

第三把手

平板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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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匹马怎样

大家都叫她詹妮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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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那么多人

我的店开在工业区的宽带路，工业区里鞋厂多，我的店就是卖鞋料的。鞋料是什么？许多人不知道，以为鞋料就是鞋材，其实不是。鞋材是大件，比如皮、革、衬、胶、鞋底，那叫鞋材。那鞋料呢？那是说得好听，是为了和鞋材沾点边，其实它应该叫鞋杂，比如鞋带、鞋扣、鞋钉、鞋线、鞋纸、鞋撑，还有榔头、帮钳、剪刀等等，说白了，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旧社会叫作小头生意。

经常来我们店里买东西的有几种人：1、采购员，过来一看，丢下一张单子，里面写着要买的东西，说，这些东西，你先配起来，我转一圈之后再过来拿。这些人，虽然也来采购，但心里其实是看不起的；2、小厂老板，事必躬亲，又斤斤计较，一分一厘也杀来杀去，目的只是想告诉你，别想糊弄我，我精得很；3、也是小厂老板，夸大口，甩大袖，拿了再说，搞起来很豪爽的样子，心里根本就没有底，到时候逃债的就是他；4、外地人仓库员，东西好坏不管，便宜要紧，而且言必谈回扣，哪怕吃一碗面也好。这样的人，我一般都会和他们老板提醒一下，吃里扒外，和过去的叛徒差不多，等于身边挖了一个无底洞。

据说，台湾人来这里找合作伙伴，不一定找员工众多的，不一定找设备精良的，不一定找厂房宽余的，但一定看合作人品行的，人是不是正派，做事靠不靠谱，平时讲不讲信用，能不能吃苦耐劳。从这一点得到启发，我们做小头生意的，也往往喜欢上述人等的第二种，勤力、顶真、节省、不含糊。我老公说，这是一种精神，大老板都是从这些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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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来我们店里的一位女老板叫李回珍，人不是很漂亮，穿着也中性，这个样子我们一般都认为她干练，觉得她管的厂一定很规范，很有秩序。尤其是她开的那辆宝马车，单门敞篷跑，马上就显现她的经济效益了。我老公说，这种车，58万，没有足够的实力，养都养不起。要知道，我们尽管做鞋料多年，但也才刚刚接触轿车的滋味，一辆12万的桑塔纳，平时兼坐骑和运输，宝贝似的。

我前面说过，做生意也在挑客户。不对胃口的客户，也不是不做，只是一般的应付应付，而对味的客户，我们就重点巩固他，研究他。女老板的老公叫李金锁，他们原是九州下面文县的，那个叫刘基故里的地方，还是一个族里的，从小在一起玩大。后来，也是听了别人的蛊惑，结伴到外面讨生活，其实是弹棉花，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按照现在的说法，只能混个吃的。几年下来，所有的收入也仅是五十床棉胎，还是截留顾客的棉花攒的。后来，又听了别人的鼓动，到武汉去卖鞋，才渐渐有了一点基础。很多人不知道卖鞋是怎么回事，以为一定要懂鞋，或自己做鞋，其实不用。你只用知道九州是中国的鞋都就行，在九州可以找到鞋就行，能看懂鞋的信息就行，就可以在外面吹嘘鞋了。那时候的九州，在外面都是鞋的名声，外地人误以为全中国只有九州人会做鞋，误以为只有九州的鞋子最好，李金锁和李回珍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出去蒙的。他们先是到武汉租了一个柜台，租柜台是当时九州人在外面的典型形式，生意刚刚涉足，资金捉襟见肘，开店肯定不行，只能租个柜台试脚练手，就好像在赌桌的边上押一个角，也等于在别人的锅里蹭一碗汤喝。他们把九州的鞋子带出来，摆在别人的柜台上，李回珍在武汉守柜台，李金锁则武汉九州的来回跑。1994年的九州来福门，还不是一个很正式的市场，只是一个自发的地摊集市，从信河街这边走过来，沿松台山边上拐进去，一条小路一直通到茶厂桥边。1994年的九州鞋，也是鲜有档次的，都是刚刚从家庭作坊里脱轨出来，刚想尝试做工厂阶段，都不知道什么鞋才能适销对路，也没有销售渠道，于是，摊子就这样摆出来了，鞋也是这样开始展示的。李金锁像一条嗅觉灵敏的狗一样，在来福门一带巡过来巡过去，他相中了自己喜欢的样鞋，马上就摆上了武汉的柜台。这样来来回回，辛苦是自不必说，但乐趣也是层出不穷的，这一年，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李回珍的月子都是站在那里“坐”的，能腾手做饭的时候，李金锁又跑回九州了。

现在，夫妻俩就在工业区里面办厂，武汉的店，丢给别人看了，自己杀回来做真正的鞋佬了。老公说，勤劳的人，卖针也会赚，卖葱也有吃。，但他们毕竟是小打小闹，毕竟还没有大钱，他们想在工业区里买一个厂房还是很难的。怎么办？

《第三把手／中国小说100强》是小说版“鸡毛飞上天”，正篇小说可以说是平民创业生意经，百姓生活“浮世绘”，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人民生活改善的生动写照。鞋厂老板娘与丈夫张国粮白手起家，奋斗多年创下家业，很快另外一个女人成为丈夫的得力助手，并在厂里主持生产。从此厂里三人的处境非常微妙。他们明里暗里进行较量，从此厂里多了个第三把手。围绕着谁能掌管实权，两个女人施展开手脚，明里暗里有一番较量，到底谁是赢家，说来结果却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