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火所困:弗兰克·劳埃德·赖特的梦想与怒火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本站在石头上的书。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在南北战争结束后的第二年出生，在苏联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不到两年后去世，在世91年10个月。1914年8月15日，赖特47岁，此时他近百年的人生走到大约一半，一场巨大的灾难落在了这位美国最伟大的建筑师身上，这场灾难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意志不够强大、自我意识不足的人—虽然我这句话说的有点啰嗦。一个名叫朱利安·卡尔顿的黑人仆役发疯，放火烧了赖特在威斯康星州斯普林格林市的住宅塔里埃森，并谋杀和重伤了7人，其中就包括赖特深爱的女人。过去几年，他们一直“不体面地”生活在一起，与此同时，他体面的妻子（拒绝接受这一切）还在伊利诺伊州的橡树园，仍在祈祷他能重拾道德感返回家庭。“这一打击如同雷击降临。”赖特在多年后的自传中写道，“不到30分钟的时间里，房屋以及里面的一切都被烧光了，露出了石头和地面。”赖特的自传是20世纪最伟大的回忆录之一，虽然里面每一页的内容都让人生疑。

在灾难发生的5年前，赖特就已经彻底改变了美国建筑，并创造了其他艺术家可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作品，1909年秋天，赖特放弃了他的工作，和富有自由思考精神的梅玛·博思威克·切尼一起远走欧洲。梅玛是他在橡树园的邻居兼客户（他们两家的住宅相隔6条街，并且两个家庭在社交和其他方面也有不少交集）。这不仅是当地的丑闻，遭到牧师和报纸社论的谴责，还引起了地区性，甚至某种程度上全国性的愤怒。她抛弃了丈夫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他抛弃了妻子和6个孩子，其中最小的一个才5岁。据赖特说，他当时在“精神逃亡”。在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之后，在断断续续地努力重建搁浅的事业之后，正当世界大战即将在欧洲爆发时，夏天末尾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在威斯康星山坡上一个令人惊叹的悬挑住宅里，45岁的梅玛·博思威克（她从离婚之后就放弃了原先夫家的姓氏）死了，不，不仅是死了，她遭遇了最可怕的屠杀，同时被杀死的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她之前与所爱的男人出走时曾经遗弃的那两个孩子。

第二天清晨，《芝加哥周日论坛报》首页是耸人听闻的8栏大标题《震惊世界的大战一触即发》，正下方是颜色稍浅但是同样大字号的标题横贯版面—《威斯康星别墅里的可怕罪行》。其他报纸的标题上也不可避免地用上了“爱巢”“爱舍”或者“爱情城堡”的字样。

13天之前， 约翰和玛莎· 切尼从伊利诺伊州来到斯普林格林， 准备与他们那位备受指责的母亲一起度过一个月的假期。（他们的父亲已经再婚， 并且拥有两个孩子的监护权。）那天有9个人遭到袭击，但那栋房子的主人，那个臭名昭著的名人，却不是其中之一，弗兰克·劳埃德·赖特在芝加哥出差。他4天前离开了威斯康星州，打算在周末回来。如果谋杀者如愿以偿的话，那将没有幸存者，赖特也无家可回。关于卡尔顿，历史上仍然有很多不解之谜，实际上，在仅仅不到10、12或者14分钟的疯狂袭击中，骨架不大、中等身材、看上去很安静并且懂分寸的朱利安·卡尔顿，设法把泛着泡沫的汽油一道道洒下去，点燃了火柴，并用他的武器突然对着9个毫无戒心的人下手，杀死了其中的7个人。（他们只是坐下来吃午饭，卡尔顿的工作就是为他们用餐提供服务。）上面的说法不是很准确：7个人中有3人几乎立刻死在了他手上，而另外4个人各自经历了几小时或数天的痛苦后才死去。

卡尔顿使用了一柄手斧，从后来对案件的推演来看，在一些情况下他使用了斧子的两端，这看上去几乎是随意的。更严格地说，犯罪工具是盖屋顶用的盖板斧头，这意味着它有一个特别加重的铁头和细长的木柄，从而赋予了它更大的摆动力和扭力。细长头的一端是刀口刀片，用于调整大小和切瓦片，另一端是方头锤子，能把钉子敲到瓦片里。从某种怪诞的意义上讲，你可以说这是一时兴起之下选择的武器，在前端负载的重量下有双重的杀伤力。另一方面，也许它只是放在附近可以顺手拿起来的工具，替代了双筒猎枪。没有人真的了解。不过，猎枪会比盖板斧头更扎眼，盖板斧可以隐藏在白色的仆役衬衫下带入进餐区，或者将斧头朝下固定在裤腿上。但是，事实并非一定是这样的。尽管至今为止，已经有三代的赖特传记作家和历史学家记载、阅读和想过这一时刻，剧作家们、报纸专题作家、纪录片制片人、一些小说家、阴谋理论家不断地遐想，甚至还有一个歌剧公司将这个故事想象性地搬上了舞台表演，但是，这件事却仍然有很多可以想象和呈现的未解之谜。这就是说，我们对此了解的很多，而同时又很少。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关于弗兰克·劳埃德·赖特本人的定义。谜语叠套在谜语里，三角形画在圆圈里，圆圈套在正方形里。

这部传记是总结弗兰克·劳埃德·赖特一生的权威之作。

顶着烈日锄草放牛的少年，校园舞会上出丑的大学生，在东京的陋巷里搜买浮世绘的艺术商，三次婚姻中的丈夫，七个子女的父亲，涉及私奔、火灾、谋杀、诱拐和破产而频频见报的社会名人，监狱铁窗下熬过寒夜的被告，驾驶着敞篷轿车横穿半个美国的花甲老者……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除了他自己的天才之外，他蔑视一切。但真实的赖特很难发现，他完全理解自己所做的选择，并遭受其痛苦。这就是保罗·亨德里克森在这本杰作传记中揭示的赖特：被自己父亲折磨的赖特，父亲对他说了一生中最大的谎言。我们看到，这是赖特的故事中许多其他被忽视的方面：他与朋友和早期导师塞西尔·科尔温的亲密关系，也许是浪漫的关系；火在他生活中可怕的、不容置疑的角色；1921年塔尔萨骚乱与他的情妇、她的两个孩子和另外四个孩子在他心爱的威斯康星州家中被一个发疯的黑人仆人谋杀之间的联系。亨德里克森向我们展示了赖特的多个方面，帮助我们对这个人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深刻的、更人性化的理解。凭借惊人的研究，独特的视野，以及他用意想不到的、富有诗意的、无可否认的聪明方式理解生活的能力，他给了我们一本关于赖特的决定性的书。

保罗·亨德里克森，宾夕法尼亚大学创意写作课程的教师、《华盛顿邮报》的撰稿人，著有《纽约时报》畅销书和国家书评人奖入围作品《海明威的船》，以及荣获 2003 年国家书评人奖的《密西西比之子》，他的其他作品包括《寻找光明》（1992 年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和《生者与死者》（1996 年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他曾获得古根海姆基金会、国家艺术基金会、林德赫斯特基金会和艾丽西亚·帕特森基金会的写作奖学金。

序言  出自旧约：1915年8月15日

第一部分：更大程度上的渴望  1887—1909

抵达之谜

消失的建筑师

草原之船

哥特氛围

联合教堂和梅玛：神圣与襄读

第二部分：道德后果链 1914—1921

在他的梦中出现：一个阿拉巴马土生子的笔记

结缔组织：一

站台上的人

第三部分：从袖子里变出来 1936年

血与骨

结缔组织：二

在第四维度中

第四部分：在父亲的墓碑前

威廉·凯里·赖特的伤心之歌（1）

威廉·凯里·赖特的伤心之歌（2）

第五部分：故事结尾 1950—1959

终点（1）

终点（2）

最后的话：两个塔里埃森

致谢

资料来源

参考文献

授权声明

关于作者

这部传记是总结弗兰克·劳埃德·赖特一生的权威之作。

顶着烈日锄草放牛的少年，校园舞会上出丑的大学生，在东京的陋巷里搜买浮世绘的艺术商，三次婚姻中的丈夫，七个子女的父亲，涉及私奔、火灾、谋杀、诱拐和破产而频频见报的社会名人，监狱铁窗下熬过寒夜的被告，驾驶着敞篷轿车横穿半个美国的花甲老者……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除了他自己的天才之外，他蔑视一切。但真实的赖特很难发现，他完全理解自己所做的选择，并遭受其痛苦。这就是保罗·亨德里克森在这本杰作传记中揭示的赖特：被自己父亲折磨的赖特，父亲对他说了一生中最大的谎言。我们看到，这是赖特的故事中许多其他被忽视的方面：他与朋友和早期导师塞西尔·科尔温的亲密关系，也许是浪漫的关系；火在他生活中可怕的、不容置疑的角色；1921年塔尔萨骚乱与他的情妇、她的两个孩子和另外四个孩子在他心爱的威斯康星州家中被一个发疯的黑人仆人谋杀之间的联系。亨德里克森向我们展示了赖特的多个方面，帮助我们对这个人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深刻的、更人性化的理解。凭借惊人的研究，独特的视野，以及他用意想不到的、富有诗意的、无可否认的聪明方式理解生活的能力，他给了我们一本关于赖特的决定性的书。

保罗·亨德里克森，宾夕法尼亚大学创意写作课程的教师、《华盛顿邮报》的撰稿人，著有《纽约时报》畅销书和国家书评人奖入围作品《海明威的船》，以及荣获 2003 年国家书评人奖的《密西西比之子》，他的其他作品包括《寻找光明》（1992 年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和《生者与死者》（1996 年入围美国国家图书奖）。他曾获得古根海姆基金会、国家艺术基金会、林德赫斯特基金会和艾丽西亚·帕特森基金会的写作奖学金。

我更加确信，他打定主意以5000美元的价格来完成，因为这个数字在建筑界是尚未实现的。在大萧条期间，这是一个神秘的基准数字。事实上，在1936年4月（他会见雅各布斯夫妇的5个月前），《建筑论坛》用了整整一期来讨论这个问题。毫无装饰的封面上只有这样一行字：“五千美元的房子”。编辑们在里面写道：“如果想要一套5000美元的好房子，你应该把一万美元的房子缩小一半，你会发现两个相关的事实。首先，半套房子的花费远远超过5000美元。其次，它太小了，无法吸引买家。既然要花5000美元建一套房子，你就必须把精力更多地放在如何节省开支上，而不是放在缩小房子上。”

这就像是他们向建筑师发出了挑战，只不过在赖特的心里，他没有竞争对手。

……

项目基本上开始启动，已经画好了平面图。（赖特总共创作了70幅绘图。）11月15号，赫伯和凯瑟琳的建筑师举行了一个很大的仪式，签署了这份只有一页纸的合同。他口述了这份文件，凯瑟琳用她漂亮的笔迹写在另一张赫伯从《首府时报》顺手拿来的廉价新闻纸上，两名学徒签名作证。两个星期后的12月1日（他们又到斯普林格林去吃晚餐），初步的图纸已经转换成了施工图，带着一种仪式性的夸张， 每一张图纸上都签了名， 日期标记为11月15日。

……

1937年11月27日，也就是感恩节的两天后，赫伯和凯瑟琳租了一辆小货车，带着他们的小女儿搬进了他们尚未完工的新家。（在熊奔溪，考夫曼一家开始在尚未完工的流水别墅里过周末。）他们没有多少家具—那没关系。到了第二年的圣诞节，他们仍然没有给客厅铺上地毯，但他们设法为玻璃窗添置了一些斜面椴木卷帘。客厅里的一块石板隆起了大约一英寸（2.5厘米），但伯特·格罗夫过来把它修好了。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孩子，这对父母卖掉了他们的小破车来支付孩子的分娩费用。（赫伯很乐意骑着自行车走3.5英里[5.6千米]到报社工作—在冬天，他穿得像个因纽特。）直到当时，也有很多人希望进来看这所房子，所以主人收取了入场费。他们在车库附近的柱子上钉了一个棕色硬纸板做的类似于票证的标志牌：“游客参观这所房子需缴纳50美分”。（不出几年，累计的收入就超过了建筑师的佣金。）除了房屋抵押贷款，他们仍然没有任何赊购记账或任何其他东西的分期付款计划。在报社，赫伯的周薪涨到了42美元。

两年过去了，有些地方发生了变化。事实是，在寒冷的月份里，房子冷得让人不舒服。重力热的效果有问题，热得不均匀。赫伯在浴室里放了一个散热器（让他们懊恼的是，这会增加电费），在赖特的建议下，他们将蒸汽加热转换为强制的水加热。赫伯安装了一个小煤仓（他自己建的）和一个向外的斜槽。不过，他们有时还是得在室内戴上雪地帽，晚上孩子们挤在炉边做作业。但是，几乎就是因为这些现实问题，全家人更爱他们的房子。在炎热的夏天，邻居家的孩子们会过来，然后苏珊·雅各布斯和她的小妹妹伊丽莎白就会给小伙伴们示范，如何达到完美的降温效果—四肢伸开躺在石板地面上，身上盖上湿漉漉的床单。

作者摒弃了对赖特的迷信和颂扬，以其百科全书式的知识，举重若轻地描绘了这位天才建筑师的情感和心理生活。作者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善于从每个不同的主题中找到恰到好处的角度，多角度地激发人们以全新的方式看待这位美国偶像。

——《国家图书评论》

保罗·亨德里克森有自己的声音。他没有写过一句平铺直叙的话；他的每一句话都沙沙作响，燃烧着智慧。在本书中他将这位美国最伟大建筑师的故事转化为意想不到的、需要直面的东西——种族、火灾、谋杀和损失塑造的人生，所有这些都与创造性的辉煌密不可分。

——两届普利策奖得主T.J.斯蒂尔斯

保罗·亨德里克森的作品构思精巧，极具启示性。他出色地梳理了赖特围绕其长寿而复杂的自我所编织的纠缠不清的网。这本奇妙的非传统传记就像侦探小说一样，在捕捉赖特的艺术魅力的同时，还深入挖掘了他的弱点、强迫症、职业道德、残忍、自卫——以及他的人性。这本传记规模宏大，足以涵盖这位不安分、魂不守舍的建筑师，他在二十世纪生活、呼吸，并被二十世纪所灼伤。不容错过。

——布伦达·怀恩阿普尔，《控告》作者

这是一本与美国20世纪标志性建筑师的复杂性相匹配的传记。书中描述了赖特的外表和缺点，但又深入到了他辉煌但有时也难以相处的个性之中，挖掘其情感基础。艰难的个性的深层情感基础。亨德里克森通过介绍赖特动荡的一生，使他更值得同情。

——沃尔特·艾萨克森，《达芬奇传》《马斯克传》《乔布斯传》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