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骰子--福柯的光与影

代前言*：机器论死亡
“出去！”，就是死亡的各个驿站
佯作死亡，自相矛盾的死亡，有用的死亡
活在保持于生命中的死亡里
充当河流与构图、时间与作品
在无声爆炸中最后的光芒
加倍的秘密将大门关闭
一个定义不清的启示和预警动作
无论如何，绝对吐露了一些事情
死亡、门锁和这个关闭的开口
指明了起源与取消无关
在此刻以及也许是永远
秘密典礼不指出秘密所隐藏的事物，而是
用生命无休止的再现来充斥
使秘密晦暗和不可打破的东西
死亡的突然空无和星辰的即刻诞生
观看需要拆分
像死亡那样被包裹的死亡
溜进悬搁语言的黑色薄片
解冻时间，与事物押韵，观看阿波罗主义的标准属
性
死亡在这里被呈现为复数
所以，我穿越如此多海洋、如此多国家
我曾想……
通过一条更为悠长的道路
乞求残酷民族的死亡
怒火，非人性的，应该是在死亡之后
——2020 年4 月4 日*

“ 当下的骰子”来自福柯在 1970 年发表的文章《哲学剧场》（Theatrum
Philosophicum）中的一个表述：“如果存在总是如此，这不是因为存
在是一，而是因为在当下这一掷（骰子）中，偶然的一切才被肯定。”
福柯这里“偶然的一切才被肯定”的意象，可以说既是对马拉美名诗
《掷一下骰子，从不破坏偶然》（Un coup de dés jamais n’abolira le hasard）
中“不破坏偶然”的肯定，同时又推进了一层：当下的骰子一掷，虽
然不破坏偶然，但会将偶然中的一切肯定下来。
关于“骰子”的意象，还有一段记录：塞涅卡在一部讽刺作品《神圣
的克劳狄乌斯变成南瓜》中让宙斯与河神之女埃癸娜所生之子埃阿科
斯去审判罗马帝国第四任皇帝克劳狄乌斯。其中在讨论克劳狄乌斯该
受何种惩罚时，塞涅卡比较了几种“极刑”的弊端：西西弗斯的搬运
工作足够长，坦塔洛斯如果没有被释放会死于饥渴，伊克西翁的火轮
最后会变得缓慢。他们决定不让克劳狄乌斯逃过任何这些有限性的解
脱，于是想出一个新的神级惩罚：在一个没有底的盒子里掷骰子。
隐喻和神话的具体内涵将在本书中展开。此处对书中内容编排做一说明。
本书主体（横排文字）由学术期刊论文、学术会议论文、书籍篇章、
媒体文章和对话构成，页边竖排文字来自研究日常的简短笔记，且会
随机出现，其意图：一个是要体现“骰子”的意味，一个是取“边缘”
之意，一个是与正文的线性阅读（学术写作）形成对比，一个是给予
读者碎片化阅读的可能。

* 仿照雷蒙· 鲁塞尔《我如何写作我的某些书》（Comment j’ai écrit
certains de mes livres），补充一个此“代前言”的前言。
采取诗歌的形式，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诗歌；语句完全来自我所翻
译的两部作品中关于死亡的论述，一个是罗兰·巴尔特的《论拉辛》，
一个是米歇尔·福柯的《雷蒙·鲁塞尔》。
这个说明故意粗略得像对鲁塞尔语言机器的粗略模仿。
粗略是让作者退居次要、让符号自己跳舞的尝试动作。
粗略是作者不对不可见性负责的读者姿态。

本书从理论、方法和运用三个维度，探讨并使用福柯的考古学方法，反思当下、主体、批判、启蒙、知识型、劳动、西西弗斯、生命政治、动物伦理和权力技术等哲学问题。在呈现福柯思想丰富性和复杂性的同时，将福柯研究散发出来的“光”投射到具体的理论、文本和事件中，以此产生斑驳绚丽的影子之舞。本书的呈现方式多元、形式独特，既有严谨的学术论文，又有流行报刊的书评，还有与同行学者的私人对话，尤其别树一帜的是以竖排文字随机列于书页边缘的日常研究感悟。这一系列安排旨在打破惯常的线性和同质化读书习惯，使读者可以在严肃与轻松、有序与无序、连续与跳跃、必然的理性思辨与偶然的思想火花中获得属于其自身的理解张力和想象空间。

汤明洁，法国巴黎第一大学（先贤祠-索邦大学）哲学与认知论专业博士。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现代外国哲学研究室副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哲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法国哲学研究，在《哲学研究》《哲学动态》《清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战线》等学术期刊发表论文、译文多篇，著有L’usage de la subjectivité. Foucault, une archéologie de la relation（Harmattan，2018），出版译著《符号帝国》《风暴中的哲学家》《论拉辛》《雷蒙·鲁塞尔》《海德格尔的政治存在论》。 主持并完成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福柯的知识考古学研究”（18BZX097）。

代前言：机器论死亡 /001
理论篇
追寻当下—— 一种考古学的定向 /007
福柯考古学与系谱学的关系：辨析与反驳 /020
福柯知识考古学的认知和主体变革 /042
方法篇
福柯对西方主体理论的质疑、重建及其方法论启示 /065
反思批判：论福柯的现代性启蒙哲学 /099
《词与物》的理性知识批判：相共、表征与意指 /121
运用篇
文本问题
《性史》出版史：“性—思想”与“性—事件”的交错 /195
我们如何与荒岛发生关系？ /203
一句话引发的讨论：论布尔迪厄对海德格尔的批判或局限 /209

主体问题
相共 还是表征？
——走出“我思”的古典迷局 /221
笛卡 尔“我思”的伦理性与排斥性
——对福柯“我思”批判的一个读解 /243
启蒙 的主体性与主体性的启蒙
——论福柯对康德“启蒙”的质疑与改进 /260
知识问题
从福柯的“劳动”分析探源“经济危机” /295
对整 体论的考古学反思
——以青蒿素事件的提问法为例 /310
西西弗斯的多重古今异构：从巨人到爱好者 /323
权力问题
反思 生命与政治关系的三重空间
——对福柯生命政治的一个扩展理解 /357
从权 力技术反思动物伦理困境
——从人类中心主义到生态中心主义 /382
权力技术的蒙太奇与“当下史 ” /409

本书从理论、方法和运用三个维度，探讨并使用福柯的考古学方法，反思当下、主体、批判、启蒙、知识型、劳动、西西弗斯、生命政治、动物伦理和权力技术等哲学问题。在呈现福柯思想丰富性和复杂性的同时，将福柯研究散发出来的“光”投射到具体的理论、文本和事件中，以此产生斑驳绚丽的影子之舞。本书的呈现方式多元、形式独特，既有严谨的学术论文，又有流行报刊的书评，还有与同行学者的私人对话，尤其别树一帜的是以竖排文字随机列于书页边缘的日常研究感悟。这一系列安排旨在打破惯常的线性和同质化读书习惯，使读者可以在严肃与轻松、有序与无序、连续与跳跃、必然的理性思辨与偶然的思想火花中获得属于其自身的理解张力和想象空间。

汤明洁，法国巴黎第一大学（先贤祠-索邦大学）哲学与认知论专业博士。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现代外国哲学研究室副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哲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法国哲学研究，在《哲学研究》《哲学动态》《清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战线》等学术期刊发表论文、译文多篇，著有L’usage de la subjectivité. Foucault, une archéologie de la relation（Harmattan，2018），出版译著《符号帝国》《风暴中的哲学家》《论拉辛》《雷蒙·鲁塞尔》《海德格尔的政治存在论》。 主持并完成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福柯的知识考古学研究”（18BZX097）。

汤明洁对法国当代哲学的理解准确道地。这本书是对福柯方法的活学活用，问题触角多而有趣。
——赵汀阳，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
该书探究了法国著名哲学家福柯的主要学术著作及其所关注的主要哲学问题，为我们理解福柯提供了一个新视野，开辟了一片新天地。
——冯俊，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特聘教授
如果你是寻找深度和见解的读者，那你会在这本书中得到启迪和愉悦。
——尚杰，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汤明洁这份功底扎实、风格独特有趣的研究文本让福柯思想获得了鲜活的汉语肉身。它再次诠释了一个道理，哲学家的“当下性”价值就是通过打碎或批判过去而开辟全新的思想论域。
                                         ——李河，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