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格林童话到哈利·波特--童话故事与儿童文学研究新论

写给中文读者的话
这本《从格林童话到哈利•波特——童话故事与儿童文学研究新论》与我的另外两本文集（分别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和明天出版社出版，均由张举文编译）在主题与篇章上相呼应，继续探讨民间故事、童话故事以及儿童文学等问题。我希望中文读者和同仁能从中受到启发，发现更多值得研究的问题，并让世界更多地了解中国的民间故事、童话故事、儿童文学以及相关的研究。我借此机会写几句话给中文读者，为的是表明我对故事的热爱、对故事研究的追求以及看待故事的根本观点始终没变。
许多人认为民间故事和童话故事是“民族主义”的产物，或者认为它们只可以在故事本身的特定社会历史背景下来理解。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正确的。但是，这样教条地阐释故事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民间故事和童话故事都超越其民族性和历史性。那些精彩的“文化模因”（memetic）故事恰恰如此。精彩的故事总是有人性的。
如果我们审视世界上常见的故事类型，即西方学者所谓的古典童话，如《小红帽》或《亨舍尔与格莱特》，就可以轻易发现其中包含着全世界都流行的共同情节和主题。就我所知，好像没有一个国家没有类似《小红帽》和《亨舍尔与格莱特》故事的，这是因为今天的女性，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多少依旧如在《小红帽》中那样，在权益和地位上受到侵犯；今天的儿童，也依旧如在《亨舍尔和格莱特》中那样，存在被抛弃和虐待。这些故事对每个文化都极其重要，因为其存在的条件都没什么两样。因此，完全可以认为它们具有“国际性”。这些故事的确如同“文化模因”那样，通过如讲故事、电影、广播、互联网、学校等不同方式传播，提高我们的意识程度。一旦讲出来或读到，这些故事就会附着在我们的大脑上，并呼唤我们注意社会正义问题，或去寻找更好的解决办法。正因如此，许多当代作家寻求通过改写古典故事来创作出新故事，以便更紧密地与新时代的人性观结合起来。
六十多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和创作民间故事和童话故事。我认为民间故事是源自口头传统的叙事，而童话故事是源自文学传统的。它们的关系紧密而复杂。研究民间故事和童话故事的学者不能忽视这些传统是如何交织在一起的，毕竟，它们如同雅文化与俗文化的关系那样彼此相互影响。发现不同文化之间如何通过故事有了非凡的联系，这是让我在研究中常感到兴奋的事。我们这些来自不同文化的人其实没有我们所以为的那样大的差异！
我现在八十五岁了，却还从未到访过中国，也不知是否会有机会踏上你们那令人向往的国土。在此，我特别感谢张举文和他的同事翻译并编辑出本文集，希望我的想法和阐释能在中国激发一些回音，因为中国的民间故事和童话故事对我的一生产生过重大影响。

杰克•齐普斯（Jack　Zipes）2021年6月8日

　　齐普斯教授是当今世界上研究童话故事的著名学者，在民间故事、童话故事、儿童文学等领域的理论研究上作出了重要贡献，但其成果国内尚缺少系统介绍。本书是齐普斯教授相关研究的成果集粹，共收录文章12篇，对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进行了再解读，其中对于小红帽版本的梳理，让人印象深刻。同时作者对于民间故事与童话在语义上的力量转换进行了探讨；对于迪士尼、超级英雄等现代的儿童文学、文化产业，作者也作了观照，探讨其在当今文化产业中的地位与意义。

杰克·齐普斯，当代西方儿童文学和童话研究领域重要的学者之一，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德语与比较文学终身名誉教授。著有《冲破魔法符咒：探索民间故事和童话故事的激进理论》（Breaking the Magic Spell：Radical Theories of Folk and Fairy Tales，1979）、《童话与颠覆的艺术：经典的儿童文学类型与文明化进程》（Fairy Tales and the Art of Subversion：The Classical Genre for Children and the Process of Civilization，1983）、《小红帽的考验与磨难：不同社会文化语境下的版本》（The Trials and Tribulations of Little Red Riding Hood：Versions of the Tale in Socio-Cultural Context，1983）等；编译出版了《格林童话集》1812年版（1987）和1857年格林兄弟编辑的后一版第七版（2003）等多种童话文集，并担任《牛津儿童文学百科全书》《牛津童话指南》主编。曾获得美国1981－1982年度福布莱特奖、1988－1989年度古根海姆奖、1998－1999年度国家人文基金会奖等。  
张举文，现任美国崴涞大学东亚系教授、主任，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民俗学博士，研究兴趣主要是过渡礼仪、民俗认同、民俗影视、民间叙事等，现为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学院民俗学专业兼职教授。

写给中文读者的话
编译者的话

民间故事与童话故事：开启文化宝藏的金钥匙
从前有一对格林兄弟：重新介绍
安徒生与被统治者的话语
重塑蓝胡子，或是告别佩罗
民间故事与童话故事在欧洲和北美的进化
沃尔特•迪士尼的文明化使命：从革新到复兴
民间故事与童话故事在语义上的力量转换： 灰姑娘及其影响
超级英雄如何进入童话世界： 从希腊神话到格林童话以及之后的合作与集体行为
哈利•波特现象，或何以众说纷纷？
对《小红帽的考验与磨难》的再审视
老鼠、仙女、巫师和食人魔的激进道德观： 认真对待儿童文学
儿童和儿童文学在文化产业中的重构

后记

　　齐普斯教授是当今世界上研究童话故事的著名学者，在民间故事、童话故事、儿童文学等领域的理论研究上作出了重要贡献，但其成果国内尚缺少系统介绍。本书是齐普斯教授相关研究的成果集粹，共收录文章12篇，对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进行了再解读，其中对于小红帽版本的梳理，让人印象深刻。同时作者对于民间故事与童话在语义上的力量转换进行了探讨；对于迪士尼、超级英雄等现代的儿童文学、文化产业，作者也作了观照，探讨其在当今文化产业中的地位与意义。

杰克·齐普斯，当代西方儿童文学和童话研究领域重要的学者之一，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德语与比较文学终身名誉教授。著有《冲破魔法符咒：探索民间故事和童话故事的激进理论》（Breaking the Magic Spell：Radical Theories of Folk and Fairy Tales，1979）、《童话与颠覆的艺术：经典的儿童文学类型与文明化进程》（Fairy Tales and the Art of Subversion：The Classical Genre for Children and the Process of Civilization，1983）、《小红帽的考验与磨难：不同社会文化语境下的版本》（The Trials and Tribulations of Little Red Riding Hood：Versions of the Tale in Socio-Cultural Context，1983）等；编译出版了《格林童话集》1812年版（1987）和1857年格林兄弟编辑的后一版第七版（2003）等多种童话文集，并担任《牛津儿童文学百科全书》《牛津童话指南》主编。曾获得美国1981－1982年度福布莱特奖、1988－1989年度古根海姆奖、1998－1999年度国家人文基金会奖等。  
张举文，现任美国崴涞大学东亚系教授、主任，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民俗学博士，研究兴趣主要是过渡礼仪、民俗认同、民俗影视、民间叙事等，现为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学院民俗学专业兼职教授。

编译者的话
在中国，对民间故事、童话故事、儿童文学、民间文学或俗文学等概念的学术界定始于20世纪初，受到的是西方和日本民俗学等学科发展的影响。一个世纪来，在文学和民俗学等领域，有关文学体裁和民俗类型的划分与界定一直争论不休，其实其所关注的都是西文中的genre一词。当一些学者走向越发抽象的概念辨析时，有些学者则回归到故事本身，去挖掘故事内在的历史、社会和文化象征意义，特别是传统故事对当代人的生活意义。这种回归不仅重现了传统故事的魅力，也反过来充实了理论研究。杰克•齐普斯（Jack Zipes）便是这样一位学者： 既关注故事本身以及历史与社会背景，又挖掘历史上被遗忘的故事家；既研究故事，又宣讲故事；既善于吸收多学科新观点，又勇于创新和打破传统研究魔咒。
毫无疑问，杰克•齐普斯是当今世界童话研究领域秀的学者之一。他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为童话研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系统翻译并介绍他的研究理论与方法对中国的故事研究来说是极有意义的。遗憾的是，对齐普斯的介绍与研究只是近几年才开始。作为编译者，我曾以《一位改变英语世界对格林兄弟童话认识的学者： 杰克•齐普斯》（参见《民间文化论坛》2019年第5期）一文对杰克•齐普斯作过简介。之后，我又另外编译了两部齐普斯的童话研究文集（分别收录十篇和十三篇文章，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和明天出版社出版）。现在，本文集收录了他的十二篇论文，进一步扩充了对齐普斯的理论与方法的系统介绍。尽管这些文章多年来一直得到学界的认可，但齐普斯也与时俱进地更新和完善了许多文章。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在治学中不断进取和虚心向上的态度。鉴于之前的文章和文集已经对齐普斯有过介绍，此处仅就其学术生涯与贡献作些简单概括。
杰克•齐普斯1937年6月7日生于纽约，1959年毕业于美国达特茅斯学院（Dartmouth　College），后于1961年和1965年分别获得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的比较文学硕士学位以及英语和比较文学博士学位。齐普斯先后在德国慕尼黑大学教授美国文学，在纽约大学教授德国文学、戏剧、比较民俗和文学理论。1972年至1986年，齐普斯任教于威斯康星大学，1986年至1989年任教于佛罗里达大学，1989年至2008年任教于明尼苏达大学，并于此荣退为终身名誉教授。时至今日，齐普斯仍活跃于国际学术界，担任客座教授，参加国际会议，参与社区故事讲述活动，并撰写和编译大量学术著作。他长期活跃在国际学术界并赢得了极大荣誉。在美国，齐普斯获得过美国的1981—1982年度的福布莱特奖（Fulbright Fellowship）、1988—1989年度的古根海姆奖（John Simon Guggenheim　Fellowship）、1998—1999年度的国家人文基金会奖（National Endowment for the　Humanities）。在国际上，齐普斯被多所大学授予名誉博士学位。
齐普斯的学术成就与贡献主要展现在他的上百篇论著中，主要涉及当代西方儿童文学、童话研究、民间故事研究等多个领域。例如，作为童话翻译家，齐普斯翻译出版的著作有二十余部，另外还有论文、剧目、故事和诗歌等二十多篇。在他的译著中，有从德文、法文和意大利文翻译的故事集，也有研究著作和文集。这些著作极大地丰富了英语世界及欧洲其他语言文化对童话的了解和研究。尤其有意义的是，齐普斯在1987年出版了格林兄弟1857年后一版的《格林童话集》，并在2003年出版了扩充修订英译版的第三版《格林兄弟童话全集》。不仅如此，齐普斯还将格林兄弟1812年版的《格林童话集》翻译成英文（2014年出版），为比较研究提供了珍贵的资料。正是由于齐普斯的翻译和评述，学术界对格林兄弟有了新的认知，相应的学术观点和理论与方法也有了新的发展和修正。
作为童话创作和社区讲故事的实践者，齐普斯不仅是一位童话故事作家，也是一位传播故事的实践者。他创作发表了四篇童话故事和两部童话剧目。同时，齐普斯也是位讲故事能手。他不但自己讲故事，还组织社区和学校的讲故事活动。齐普斯能够走出学术的象牙塔，广泛而积极地参与社会活动，将学问与现实结合，不仅促进了民众对童话的理解和对讲故事的热爱，更为如何做学者和做人树立了一个可敬的榜样。
当然，作为学者，齐普斯的贡献在于他对学术理论的探讨和创新，尤其是从法兰克福学派角度出发的批判精神。他无疑是童话研究界的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代表之一。如今，齐普斯的学术著作和理论观点几乎是世界上任何研究童话与民间故事的学者必然要引用或无法回避的。尽管他的有些观点受到批评，但这为后人提供了发展的平台。例如，2002年，著名的国际童话研究学刊《神奇与故事》（Marvels & Tales， 16-2）发表专刊，讨论齐普斯对童话的社会历史论研究。2015年，另一重要刊物《讲故事•自我•社会》（Storytelling， Self，　Society， 11-2）发表专刊，讨论齐普斯的《冲破魔法符咒》（Breaking the Magic Spell）以及有关著作中的理论思想。
齐普斯认为童话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不仅有补充功能，还有启示功能： 美好的童话所反射的正是我们身边社会中真实与虚假的差距。他揭示了童话故事在协调个体与社会关系冲突时的心理慰藉功能，鼓励以童话的想象来启迪儿童的创造力和激发成年人对生活的希望。他的许多观点都是基于民众生活实践的需要，而不仅是纯理论上的构建。他运用社会历史、社会心理学、文化模因论等新理论观点，为分析童话开创了新天地。
本文集的十二篇文章较系统地展示了齐普斯的童话研究理论观点与方法。篇论述了民间故事与童话故事的关系，并挖掘了它们的文化意义。第二、三、四篇从现代社会发展的角度，分别对格林兄弟、安徒生和佩罗进行历史评价。第五篇将民间故事与童话故事的发展从欧洲转向美洲，并在第六篇审视了美国迪士尼在文明论中的历史角色。第七、八、九、十篇分别对灰姑娘、英雄故事、哈利•波特以及小红帽等故事与现象进行深刻分析。第十一和十二篇进一步剖析儿童文学的概念与相关的文化产业等问题。无疑，读者从本文集中所获得的不仅是对具体话题或故事的了解，更重要的是齐普斯以故事来解读人文精神与人类创作力的独特视角。

张举文2021年6月
　　
　

齐普斯精通德、英、法、意、西等多种语言，在民间故事、童话、儿童文学的翻译、研究、创作以及讲述实践等多个领域，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本书对于推动中国民间故事、儿童文学的研究、创作、创造性转化以及口头传统的社区传承和传播都具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
——刘晓春 （中山大学教授）

齐普斯以自身的实践与反思推动了西方童话研究，其学术实践中的“多重身份”使其研究呈现出内视角和外视角的叠加与组合，由此建构出极具启迪价值的思考框架。相信读者在与之“对话”中会增强对西方童话研究理论与方法演进的了解，进而消解中西方童话研究的边框，拓深中国童话研究突破与提升的进路。
—— 江帆（辽宁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