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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景汐
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0669396
出版时间2016-07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32元
货号24004936
上书时间2024-11-19
那年的沽川
六月下旬,沽川市已经进入漫长的梅雨季。
金钰半个小时前被妈妈从家里赶出来,此时正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扶着自行车把,艰难地往学校骑行。
今天是高考放榜的日子,作为一名顽固多年的学渣,金钰深知一张成绩单能换来妈妈多少声怒骂。其实几天前她已经偷偷打电话查过成绩,但因为六科总分加起来比二本线还少了十几分,所以迟迟没敢告诉家里。
拿到成绩单后,金钰顶着班主任的黑脸溜出了高中大门。
虽然躲不过一世,但是能躲一时算一时。本着这个破罐子破摔的宗旨,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骑车往“树洞”去了。
所谓“树洞”,其实就是一栋三层高的烂尾小楼。
几年前,沽川市政府大肆发展旅游业,很多外地房地产商纷纷涌入,想趁机捞上一笔。结果政策有变,加之此地长年多雨,根本就不适合发展旅游业,于是大批楼盘搁浅,来不及拆迁的烂尾楼群屹立不倒,就这么变成了沽川市的特色。
金钰的秘密“树洞”就是在那时候发现的。
每当她考试考砸,和闺蜜吵架,被暗恋的男生冷嘲热讽,被班主任劈头盖脸一顿骂……她都会在放学时,到烂尾小楼里坐一会儿再回家。
她从来没在自己的“树洞”里遇见过别人,今天是破天荒头一遭。
因为常年无人打扫,烂尾楼的台阶上早已积满灰尘。男人穿着浅色衣裤,就这么席地坐在台阶上,也不管脏不脏。雨水从他发梢衣角滴落,和周遭的灰尘混在一起,显得脏兮兮的。
金钰收了伞,立在一旁的墙根,转而瞥了一眼男人指缝间的香烟,不由得对他生出些同情—烟从雨里来,都潮成那个鬼样子了,他居然还能凑合着抽。
也真是难为他了。
六月虽是盛夏,可近阴雨连绵,天气还是冷飕飕的。一阵小南风吹过,湿冷单薄的短袖紧紧贴在男人的身上,像是要把后一点儿热度也从他年轻的躯体里拿走。
未出意料地,他开始发抖,吐出的烟圈勾勒出瑟瑟的形状,看起来可笑又可怜。
金钰站在台阶下面抬头看他,犹豫着要不要避一避这个陌生人,干脆临时换一个“树洞”。她没料到,那个眉头紧锁的男人竟会先开口同她讲话。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他的声线低沉沙哑,有点儿久病未愈的感觉。
金钰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很快,她又心生警惕,大声冲他喊道,“还有,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我约了好几个同学,他们马上就到!”
男人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话,摇摇头,半晌都没搭腔。
他依旧拧着眉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烟圈越积越多,浓到化不开的地步,便朦朦胧胧地横亘在他们之间。
金钰逐渐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借由台阶上的一地烟蒂,揣测他的愁容。
过了会儿,他站起身子,顺着台阶走了下来。路过金钰身边时,他没头没脑地停下来,扭头看了她一眼。
雷雨交加,天色阴沉得可怕。本来烂尾楼里光线就很暗,再被这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当面一挡,金钰霎时觉得空气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她心里吓得要死,表面还故作镇静,扯着嗓子冲他喊:“你看什么看?!”
男人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低声说:“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儿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
言罢,他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回不回家碍着他什么事了?金钰傻愣愣地望着男人逐渐远去的颀长背影,只觉得这个人八成是脑子有病,不过好在不是什么地痞流氓。
经过这么一搅和,金钰再怎么郁闷,也没心情在“树洞”里久留。她撑开雨伞,也跟在男人身后,走出了这栋年久荒芜的烂尾楼。
之后的一年,金钰落榜复读,又在这里见过他几次。寥寥数面,他们没机会聊什么爱与理想,但至少,她牢牢地记住了他的脸。
很多年以后,金钰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梅雨连绵的夏天。
在青石板铺就的狭窄巷子里,曾有两人匆匆走过—他们总是一前一后,一个行在花伞下,一个闯在风雨中。
在金融危机时期,每个大学毕业生都有自己的烦恼,金钰也不例外。
上个月,金钰以“总裁助理”的身份,傲然加入德鲁集团。可惜的是,她至今尚未见过总裁。
金钰担心刚到手的饭碗就这么飞了,急得四处托人帮忙打听消息,好不容易才知道了一点儿内幕。
两个月前,德鲁集团被几家对手公司联手给坑了,丢掉一笔上亿的大单子,老总裁急火攻心病倒了,说是在医院里住了好些日子,情况依旧很不乐观。
如今,新总裁的人选已经确定下来,只是据说人在国外,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走马上任。
位于德鲁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一直不开门,金钰只好每天混迹在楼下的办公区里,和秘书室的几个姑娘坐在一起,一有空就八卦公司秘闻,借机增进友谊。
周五下午,金钰和秘书室的李冉聊得正欢,就接到了乔幸打来的电话。
乔幸是外地人,四年前来到沽川市读大学,和金钰成了上下铺的铁杆室友。大学毕业之后,寝室里其他人都去北上广深打拼,只有乔幸和金钰留在了沽川市。
“芋头,我在潮汕砂锅粥订好了位子,出来一起吃个饭啊!”
“没问题!什么时间?”
“就现在,我已经到饭店了,你也快过来。”
金钰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瞬间傻掉了。
“现在?这、这才三点半啊!”她刻意压低声音,嘀咕道,“乔老板,你当年多乖啊,从来都不逃课。现在居然……翘班?”
“周五晚高峰本来就不容易抢到位置,砂锅粥又不让提前预定,不早点儿过去怎么行?反正先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一句话,来不来?”身为寝室长的乔老板虽然学会了翘班,可她办起事情干干脆脆和讲起话来风风火火的劲儿,倒是不减当年。
姐妹相约实属难得,可金钰之前从没干过迟到早退的事儿,犹豫半晌也没敢答应。
旁边的李冉看不下去了,凑过来怂恿金钰:“总裁不至于专挑今天来公司的,你要是真有别的事儿就先去办吧,万一有什么情况,我立刻给你打电话。”
金钰还是不大放心:“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不会不会,你就放心去吧,我帮你盯着。”
李冉这个职场老油条,把话说得四平八稳的,金钰鬼使神差地就信了。
结果,她刚坐上公交车,李冉就打来电话,急吼吼地说:“金钰金钰!你赶紧回来,去顶楼办公室!我听我们领导说,总裁来公司没瞅见助理,这会儿貌似要奓毛!”
“哪个总裁?”
“当然是新总裁!”
金钰闻言一拍脑门,蹦下公交,撒丫子就开始往回跑……
电梯从一楼开始上升,不出几秒,就到了顶层。
总裁奓毛是个什么局面?金钰连想都不敢细想。可实际上,从办公室里传来的那声“请进”,却平静得出乎她意料。
金钰推门而入,循声往老板椅那边望去,顿时愣在了当场。
看到他的一瞬间,金钰几乎错将他认作是烂尾楼里的男人。但她一想到那人落魄的样子,又暗自否认,怎么可能?
“我叫任之初,从今天起担任德鲁集团的总裁。”任之初言简意赅地亮出身份,冷眼打量着她,“你就是我助理,金钰?”
金钰还有些没缓过神,迟疑片刻才回答:“……是的,任总。”
“解释一下你玩忽职守的原因。”任之初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脸上。
金钰被他得盯得直发毛,耷拉着脑袋,小声扯谎说:“我姐……生病了。”
任之初沉默许久,久到金钰心都凉了。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看他,想再试试以情动人,结果“任总”俩字还没说完,就被他不耐烦地打断了。
“下不为例。”
她如获大赦:“谢谢任总,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任之初点点头,起身穿上西装外套往门口走,边走边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半小时之后回来。你趁这时间把近三个月各部门的工作报告都整理好,发一份到我邮箱。”
金钰对着任之初的背影表决心:“好的,我一定办妥!”
所以古人常说,冲动是魔鬼啊……
案头的资料堆积如山,办公电脑上的报表让人眼花缭乱。
金钰全神贯注地忙碌了二十五分钟,却只整理出一小半的报告。眼看着再过五分钟老板就要回来了,她急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一边咬牙继续奋战,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暗忖—近几个月,德鲁集团不是已经被对手公司打击得快要穷途末路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部门提交这么多的工作报告?
虽说树倒猢狲散不是什么好事儿,可至少在这一刻,金钰却是巴不得德鲁集团这棵大树赶紧倒了,暂时免她被工作折磨之苦。
五分钟后,任之初还没回来,乔幸的电话却率先打了过来。
金钰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急着往公司跑,然后就一直和冷面老板以及他安排下来的工作死磕,根本就忘了跟乔幸汇报动态,估计乔幸以为她现在应该快到潮汕砂锅粥了呢。
金钰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对乔幸解释,一边心虚地接起了电话。
还没等乔幸开口,她便抢先一步认怂:“乔老板,我跟你承认,我又犯错误了。”
乔幸问道:“怎么个情况,又堵车了?”
“不是堵车,说起来全是泪啊……”金钰哀叹一声,直言说道,“我半路接到同事的电话,被抓回来给总裁卖命了。你是不知道,我这老板简直是个……”
她一肚子苦水没来得及往外倒,结果任之初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也多亏她反应快,及时把“变态”二字咽了回去,要不然她这份总裁助理的工作也就危险了。
金钰暗吁一口气,却发觉任之初看她的眼神好像有点儿不对。
她愣了一秒,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仅忘了挂掉电话,甚至还忘了赶快放下电话。她居然就这么举着手机和任之初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活
像一个极其没有职业操守的傻缺。
金钰正愁着这次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玩忽职守”,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乔幸偏在这时候火上浇油地嚷了一句:“你三天不放我鸽子会怎样啊?不知道我在饭店等你大半天了吗?!”
临近用餐高峰,潮汕砂锅粥里顾客往来不断,乔幸的周围不是一般的嘈杂,于是她喊话的嗓音也不是一般的大。
总裁办公室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国产山寨手机的听筒与免提效果又几乎没差别,所以……
金钰虽然很不愿意面对现实,但她相信,乔幸刚才所说的话,已经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任之初的耳中。
她匆匆挂了电话,垂下头,半晌没敢抬眼看他。
任之初走到办公桌近旁,讥讽道:“你姐病得可真不轻。”言下之意,她翘班的谎话已被拆穿,并且无药可救。
金钰默不作声,自暴自弃地点了点头。
他话锋一转,又问道:“报告都整理好了吗?”
而她继续保持沉默,又破罐子破摔地摇了摇头。
“怎么,没得解释?”任之初怒极反笑,将手里的车钥匙摔在木质办公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金钰耷拉着脑袋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现在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人之将死,怎么救也救不回来。
“真的很抱歉,”她抬起头来,满脸真诚地望向任之初,干脆直接表决心,“任总,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任之初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上次我说‘下不为例’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给我保证的,管用吗?”
金钰明知自己频频犯错,所以不敢贸然顶嘴,只垂头躲在一旁不作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任之初绕过办公桌,在她旁边的老板椅上坐下来,话锋一转对她说道:“把目前整理好的部分拿给我。”
“啊?”金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要看工作报告,“哦,整理完的我刚才打印出来了,都在这里!”
她忙不迭地将厚厚一叠工作报告双手奉上,如同极力讨好主人的哈巴狗。
任之初接过文件,只交代了一句“继续整理剩余部分”就开始头不抬眼不睁地忙他自己的事情,再没理会旁边那个心悬一线的可怜助理。
难道刚才她说谎旷工偷懒煲电话粥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也许这位老板真的就是这样一个急性子,脾气来得飞快,去得也飞快?
金钰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一边继续整理冗杂的报表,一边偷眼瞄了一下身旁的任之初,心里祈祷着能从他的脸上瞧出那么点儿雨过天晴的意思。
可是,看到他侧脸的一瞬间,她又不淡定了。
棱角分明的脸庞,斜飞入鬓的眉宇,直挺坚毅的鼻梁,还有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他这副俊朗无双的模样,怎么看都与五年前在烂尾楼里抽烟的男人别无二样。
金钰不由得有些恍惚,本该认真工作的思绪也飞往回忆的角落。
五年前,沽川市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即便是在市中心,也找不到太多林立的高楼,当然更难瞧见堵得一塌糊涂的马路。
那时候,时光缓和又安逸,而金钰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胖女孩。高年级的坏小子时常故意嘲笑她胖得像学校门口的石墩子,金钰心头不快,就去烂尾小楼里自暴自弃地喝可乐,打算干脆把自己变成个死胖子,以此来报复社会。
这种发泄式的躲藏总是很管用,它仿佛有种魔力,能在很短暂的时间里令金钰恢复快乐。所以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用这个土办法哄自己开心。
直到那年,她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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