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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中国现当代文学 雪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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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屏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ISBN9787802254176

出版时间2008-01

版次1

装帧平装

开本16

页数234页

字数140千字

定价22元

货号512_9787802254176

上书时间2024-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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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正版特价新书
商品描述
主编:

有亭台楼阁的文字才是雅致,有一帘幽梦的故事才是风情,有桨声灯影的夜晚才是情怀,有山峦沟壑的胸襟才是生活。从看见她眼起,我有一种感觉;我和她之间会有一段故事发生。她注定是我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一只锚

内容简介:

    几个人,在喧嚣的都市呆腻了,向往着雪点芦花、片帆一叶的田园生活,带着挣得那点子散碎银子,到了婉丽清幽的小山村,开始了一段萧散闲逸的超然岁月。终与小桥流水、竹影粉墙为伴,以为得趣    子久了,藤萝的绿淡了,淡出了鸟来,才知道心中的围城无处不在,乡下人永远改不掉乡下人的情调,城里人也永远抹不去城里人的趣味——这便是烙印。结果,永远也融不进乡民生活的他们几个,只好跌跌撞撞地跑回都市,带着文绉绉的乡愁。只可惜已是遍体鳞伤,梦醒了,童话丢了,爱情也不再甘醇,离的离了,散的散了

作者简介:

雪屏,祖籍沧州,久居天津,现住北京。吊儿郎当好多年,做过这,做过那,都没做出名堂。后来,忧郁了,一躺医院是十来年;再后来,躺腻了,开始坐着,坐着上个网、写个字什么的。
写过几本人们都不知道的书,比如每个葡萄架下都有一只狐狸在等着,再比如你喜欢林肯公园吗、天堂里也有一双媚眼。其中你喜欢林肯公园吗还是网等主办的中国原创小说大奖赛获奖作品。

精彩内容:

从看见她眼起,我有一种感觉:我和她之间会有一段故事发生。她注定是我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一只锚。所以,当她走过来问我要什么的时候,我故意说,“一杯爱尔兰咖啡,一片柠檬和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却说,“前两样敞开供应,后者——缺货。”看来,这个故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则是曲折的。只是我没有想到,竟会有那么曲折,曲折得像小说。
跟北风呼啸一样的声音,竟然是壁炉里燃烧着的炭木发出来的。我把城堡形状的咖啡杯撂下,将壁炉里的炭木翻弄了一下,火更旺了,呼啸声也更猛了。
我每个都来一趟这个叫做“北岛”的咖啡馆,来一趟起码要驱车二十多分钟呢。不是因为这里的咖啡有多好,不是;也不是因为雕刻着百合花的黄杨木地板;更不是因为房间里到处张贴的那些诗,什么“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什么“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我却用他寻找光明”这些,我早读过,都读滥了。我来,其实主要是因为她,因为那个戴一条亚麻布头巾的“北岛”女主人。
“哎,你的那群狐朋友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
“北岛”女主人问道。“北岛”女主人也是个诗人,笔名叫铁木儿。我只知道她的笔名。
“你是担心他们不肯来照顾你的生意吧,有我这么一个积极分子还不够吗?”我说。
铁木儿没接我的话茬,却又问道:“你们当中的那个大胡子,他是做哪一行的?”
“一个摄影师,以人物肖像为主,是用来给杂志提供封面的,那家伙的艳福真不浅,整天身边如云,怕是都要消化不良了。”
“那个蓝眼珠的呢?”
铁木儿正在磨咖啡豆。纤细玲珑的一双手,在蜡烛光下,玩弄着玛瑙似的咖啡豆,每一个小巧的骨节都在运动,灵活而机敏。我喜欢她的除了两片厚唇上是含着的莫名其妙的笑容之外,是她的这双手了。
“哦,你说的那个蓝眼珠是个混血儿,身上有三分之一的法国血统,以前是个广告策划人。”
“那个是低着头像是沉思什么问题的眼镜呢?”
“是个编电视剧本的”
“噢,知道了。”她不继续审下去了。
“你太过份了吧,我的狐朋友你个个都感兴趣,挨个关怀了一遍,唯独对我,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因为他们都不像你一样,是眯眯地盯着人家看!”
铁木儿在咖啡馆的一角的桌上,备有牛角制的墨水瓶、鹅毛笔和一卷羊皮纸,如果谁能写出只言片语的好句子,只要她看得上眼,谁可以费。因此,这里能吸引一些酸文醋的家伙前来招摇撞骗。
正面墙上的镜框里镶着一张放大了的照片,很普通的一个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而且还戴着个眼镜。铁木儿告诉我说,他是诗人北岛。
像以往一样,铁木儿忙活的时候,我往往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欣赏一幅画。是大胡子彭哥一干人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安谧。混血儿苏怀一进门嚷着要浓咖啡,越浓越好。
铁木儿见着他们,一下子开朗起来。原田一边擦掉眼镜上的蒸汽,一边跟她打趣。他惯给她起各种稀奇古怪的绰号,她竟也不恼,还笑。我纳闷,原田比我强在哪里,老熬夜,脸是浮肿的,而且眼睛太小,嘴巴又太大,可是她偏偏看他顺眼,有说不完的话。难道凭他会编破清宫戏吗?全他妈的是陈芝麻烂谷子,一集给我一千块钱我都不看!
我们这群狐朋友都是几年前在一个叫三味书屋的庭院式书店认识的,很谈得来,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小集团,类似帮派组织,隔三差五聚在一起喝茶聊天什么的。
“柯本,你又先行一步跑到这里来,是不是别有用心地想泡铁木儿啊?”
彭哥永远坐在上首,因为他比我们大半岁,所以有点倚老老的意思。对他的挑衅,我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当他是放屁。
“一个钻石王老五,随便他追求哪个窈窕淑女,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没什么可指责的。”苏怀明显是跟我站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嘿,快看电视。”原田说。
咖啡馆靠墙的地方有一台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美军在伊拉克的虐俘丑闻,许多阿拉伯人受到了非人的待遇。铁木儿目瞪呆地盯着屏幕,特别是看见虐俘的行列中还有女的时候,面目苍白,两颊的肌肉都颤抖起来。
“,太欺负人了,我提议我们组织一支志愿军,像当年的抗美援朝似的 ,把美帝国主义赶出伊拉克去!”我说。
“我举双手赞成。”苏怀附合道,“要是把我们几个的家当投入进去,装备一个坦克营该够了吧?”彭哥当营长,原田当政委,我和柯本当参谋长,跟丫的打一仗,想想都过瘾!”
“也是想想吧。”彭哥说。
“铁木儿,你的立场呢?”我问道。
“的确是太霸道了,真该有人站出来教训他们一下了,你们要去的话,我跟着,当战地护士。”
铁木儿把手按在心脏跳动的地方,好像担心过于激动心脏会从心里边跳出来一样。
原田用手指蘸着咖啡在桌面画了一幅的的漫画像,画得特像。我们几个都讨厌,而又都喜欢的爸爸。比他爸爸的智商差远了。
既然组织志愿军不太实际,那么抵制美国货是可以的吧,于是,我们决定从此不去肯德基吃东西,也不再喝可可乐,不用苹果牌电脑,苏怀有一台,必须丢掉,也不许穿耐克鞋,开车时更不能戴雷朋太阳镜
“那么,nba常规赛能不能看?”原田问。
“这很简单,有姚明在的队比赛,我们看;没有姚明的比赛,他妈的不看!”我说。
“同意。”我的提议全票通过。
“好莱坞的电影呢?”铁木儿问道。
“凡是莱昂纳多主演的片子可以看,其他的封杀。”我知道铁木儿崇拜莱昂纳多,所以投其所好,也不否认有献媚的成份在里边。
“反对!”结果我遭到了强烈的抨击,包括铁木儿在内,对我一通诛笔伐,差骂我是汉奸了,好像我跟莱昂纳多私底下有什么猫腻似的,我他妈的冤不冤呀,莱昂纳多挣的钱一分也没给过我啊!
“原田的卧室里还贴着一张小甜甜布兰妮的招贴画了。”苏怀检举道。
“我撕下来是了。”原田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铁木儿抽的万宝路算不算?”彭哥特较真地说。
铁木儿二话没说,抓起桌边的扔进壁炉里。又从我的银烟盒里拿了一支“石林”,叼在嘴上。我知道,她曾独自在新西兰混过好几年,既个,又染了一身的洋毛病,要把她改造得本土化,怕是没那么容易,比如说她现在身上穿的那条牛仔裤,是美国百年品牌lee的。我只有装糊涂了,如果我把这个也曝光出来的话,她会立马脱下来,甚至不惜春光乍泄,她做得出来,不过,让我的那帮子狐朋友都能饱览她雪白的大腿,我可不干。
仿佛铁木儿支持国货的举动鼓舞了大家,其他人都从我的烟盒里拿出一支来,点上。原田不仅点上一支,还夹在耳朵上一支。
望着空空如也的银烟盒,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绝不能表现出一点抵触情绪来,不然,会群起而攻之。所以,我只好做出一副万分荣幸的表情来,做给大家看。
“接下来的节目是什么?”彭哥问。
“我提一个建议,不念诗了,让铁木儿给我们念小说好不好?”原田说。
铁木儿将一册精装本的冰岛渔夫放在风琴的曲谱架上,一边弹琴,一边念。这时候,她养的那只叫“菲戈”的黑猫跳到她的腿上,趴了下来。
“这么样读书,真是再浪漫不过了。”苏怀私语道。
“别说话,仔细听着,”我对苏怀说,“她读书的声音比神父念福音书和赞美诗还流畅。”
铁木儿喜欢海,写诗也是写海的多,读书更是专挑那些有关海的描写来读,尤其是读皮埃尔?洛蒂笔下的冰岛海域,几乎是声情并茂,很容易使人误以为是雅坤或是邢质斌在朗读。
“很美,确实很美。”仿佛一阵和煦的南风吹过,彭哥一边眯缝着眼睛听,一边摇头晃脑的。
陆续到来的咖啡馆的常客们都悄无声息站着,站成一圈,听她抑扬顿挫的朗读。
彭哥还想说什么,周围几个人冲他:嘘——
我早晨起床后的件事通常是听滨崎步的歌,我觉得滨崎步的歌适合于醒盹,而小野丽莎的左岸香颂则该在夜晚听,能起到催眠的作用。
我的保姆对我的这个惯一直嗤之以鼻,认为是城里人的怪气。
大部分时间里,房间里只有我和我的保姆,保姆是铃铛乡本地人,已经到了两鬓班白的年纪,但得黢黑的一张脸仍然清秀。所以我叫她秀大妈。她似乎不高兴我这么叫她,她说她叫许翠花。
“放着舒舒坦坦的城里子不过,干嘛非要到乡下来呀。”
在秀大妈的眼里,我恐怕是天下怪的怪物了,城里放着好好的买不去做,丢一边,偏偏跑到穷乡僻壤来,盖一座小楼,种一畦瓜菜,说是要过什么悠闲的田园生活。
“秀大妈,这是一种追求。陶渊明您知道吧?陶渊明是古代的一个官,他厌烦了俗世的尔虞我诈,辞官去职,跑到一个叫桃花源的乡下躲起来,以耕读为生。我是照着他的榜样做的。”
正说着,我看到秀大妈要给我收拾床上的书,我赶紧拦下了。我有随意读书的惯,常常是几本书穿插着读,比如翻两页安妮?泰勒的思家饭店的晚餐,撂下,又拿起安东尼?伯吉斯的发条橙念上几个自然段
“这些书放什么地方不好,非得码在床上,码得还这么多,夜里睡觉也不嫌伸不开腿。”她说。
我说:“惯了。”
“这也是惯,那也是惯,依我看,没有一样是好惯。不光是你,你们这一伙子,也都个顶个的是怪物。”秀大妈天生一张李双双的嘴,不让她说痛快了,甭想清静了。
殊不知,我和彭哥他们搬到这个山清水秀的铃铛乡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在此之前,起码在一点上我们达到了共识:浮躁的都市生活是我们厌倦了的生活,是一种我们急于摆脱的生活。
于是,我们都丢下各自的差事,四处寻觅理想的去处,终选定了这里,选定了这个坐落在北方大原的叫铃铛乡的小山村。我次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大麦已经抽穗,麦芒在彤红的霞光下染成嫣红的一片。闪耀着琥珀的白杨林和枞树林,环抱着一间间的农舍,暮霭和浮云弥漫在它的周围——我们异同声地说,这里是我们的理想归宿。
我们买了一片地,找建筑师设计,盖了不同风格的小楼,并很快地搬了进来,开始享受世外桃源的恬静。
“人家的房子盖得都挺洋气的,你再看你的。”秀大妈说。
不错,彭哥、苏怀和原田的房子都是一个加拿大建筑师画的图纸,而我的房子则是自己设计的。
“又不开磨坊,又不浇园,你弄一个那么大的风车挂在墙上干嘛呀?”秀大妈说。
我的房子盖成了尖屋顶的那种,而且带阁楼,阁楼是用来藏书的。背阴的那面墙上我装饰了一架硕大的风车,还能转,秀大妈看着不顺眼,我却喜欢得不得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风车的缘故,当地人把彭哥他们的房子叫做别墅,却把我的房子叫做“尖顶磨坊”。为此,彭哥他们是嘲笑我,我也不在乎。
我们都以为,搬到这个长满青草的地方,生活会更丰富而多彩,心胸也会变得像波涛滚滚的江河一样辽阔,沿着山峦悬岩奔流不息,一泻千里,结果,满不是那么回事。
跟我们的愿望相去甚远
“晚上,你的那些朋友都能准时来吗?”秀大妈问。
“能,这种派对是轮流坐庄的,每周二在我这里。”
“那我得去村里找几个姑娘来帮厨,我一个老婆子可是忙不过来。”
“好吧”。
“你写的那些怪模怪样的菜单子,我们乡下人可做不来。”
“我叫原田家的厨子来,让他按我拟的菜谱作,没问题了。”
晚上,我的派对如期举行。
该来的都来了,特别让我兴奋的是铁木儿也没有缺席。
一阵西北风刮过,所有的树木几乎都已经光秃了,那些被风刮断的树枝正好用来填进壁炉的炉膛里。火苗窜得老高,屋里显得特别暖和。这个壁炉,是整座房子里我引以为自豪的一部分,因为它是我自己设计的。“北岛”咖啡馆的那个壁炉也用的是我的图纸,只不过比我的这个小一号而已。
“柯本,你这个派对的主题是什么?”
苏怀问道。他抓着铃子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膝上,拨弄着她的手指。铃子是他的妻子。他们俩的感情是那么好,好得让人嫉妒。
“没什么主题,随意发挥好了。”我说。
“要不,以冰岛渔夫为主题吧。”铁木儿说。
“我们不喜欢那个,我们喜欢村上龙的近似无限透明的蓝。”原田说。
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一个主题能获得半数以上的选票,只好作罢,后,还是照着我的既定方针办。
“我的盐煎鲟鱼味道如何?”这是我的一道主菜。
“还好,不过不能是拿鱼来对付我们哪!上周是鳕鱼,上上周是鳟鱼”彭哥说。
原田的老婆梅梅说:“柯本也真该娶个媳妇了,你都是三十一岁的老头子了。”
“是啊,你的确应该结婚了。”铁木儿接着说,说得有点阴阳怪气。我一下子听出这是小说冰岛渔夫里的对话,马上也回了一句:
“我吗,不久有那么,我会结婚的。”趁别人不注意,我悄声地问她,“你会不会跟我同结婚?干脆,图个省心,咱俩一个当新郎,一个当新娘,凑合一下得了。”
“想得美!”铁木儿一副生气的样子,她生气的时候,左颊上会出现一个深深的酒窝,更增添了些妩媚。我要是娶了她,我恨不得天天逗她生气。她却说,“即使是天下的所有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个,我也不会嫁你,你死了这份心吧。”
为掩饰尴尬,我只好拿冰岛渔夫中的对话来搪塞一番,“我要和大海结婚,到时,我会邀请在座的各位去参加我的婚礼。”
“你要跟大海结婚,大海可未必要跟你结婚。”铁木儿又嘲讽了我一句。
“喂,你们俩别是光逗嘴行不行!”彭哥抗议道。
我只好住,给大家喝我自己酿的百合酒,也许味太淡,他们都兑上一点白兰地,才觉得够味。别人都是一人一杯,惟有苏怀和铃子非要共喝一杯,那股子搂搂抱抱的亲昵劲,看上去有点肉麻。
“请你们注意一点,亲热戏是要限级的,尤其不适合在柯本和铁木儿这样的未婚青年面前上演。”彭哥的老婆圣虹姐说。她常会说一些过分坦率的话,而且有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铃子只是嘻嘻笑,而苏怀则耸耸肩。
据说,结婚五年来,他们一致保持着一项纪录,是见面和分别都要热吻一番,无论风吹雨打从不改变,这在背叛到处横行的年代真的难得。我看到身边的朋友在爱情结帐的时候,只剩下各自埋单的寂寞,实在后怕。幸好写诗的人比较感,没那么冷,所以才值得追,追起来才有劲。
以往,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次见面不来电,那么也别期待着久生情什么的,我只相信一见钟情,从没怀疑过我的眼光,更没怀疑我的长相。我跟很多的女孩子上床都是在结识的当天。不过,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过一个我想娶到家的女孩呢。铁木儿是个例外。铁木儿让我有了许多的例外,首先,我对她不是一见钟情,其次,我们认识三个多月了,还没上床,再其次,她的漂亮眼睛是满含着藐视和挑战的寒光对我,使我重新体验一种自己忘怀的感觉,那是恋爱的感觉。
酒过三巡,彭哥悄悄把我叫到一边。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要是铃子问起来,你替我抵挡一阵子。”
“要多久?半个钟头之内都可以商量,时候久了,我无能为力了。”
他说他会用超音速打一个来回,说完,走了。这家伙,每天晚上都要莫名其妙地失踪一会儿,有鬼,问他,他也不肯招供,看来,不动大刑是没戏了,非得坐老虎凳、灌什么的才行。
彭哥从事的是常在河边走的那种职业,按说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可偏偏没听说他有过什么绯闻,尽管身边姹紫嫣红,而且找她拍照的大多是已经被称之为明星的美眉。他在这个圈子里人缘不错,他拍出的照片一般都能上个好价钱。提出远离那种都市喧嚣的,是他。他说他不好,只贪杯,他和他的老婆圣虹姐是在酒吧认识的,两人拼了一夜的酒,都醉了,转天醒来,发现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彭哥还有一个毛病:喝醉了喜欢背诵乘法诀,是一一得一,一二得二那种,背得抑扬顿挫,像背李白或王之涣的诗一样有节奏。
我回到酒桌前,故意装出一副安无事的表情,连看也不看圣虹姐一眼。不过,这并不说明我心里一点也不嘀咕。彭哥每次回来,从他的车上的计程表上看,路途都不短,可是他丝毫没有倦意,而且又轻盈又快活,种种迹象表明,他不正常,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狐狸的尾巴长不了,早晚有水落石出的的那,我想。但愿他别辜负圣虹姐才好。我说:“圣虹姐,你吃出鲟鱼中有几种配料吗?”她原来是大饭店的厨师,嘴刁得很。
“无非是蒜茸、豆豉、冬菜和陈皮嘛,有什么可弄的!”圣虹姐对我睨视而笑,很不屑的架势。
“错。”我着手指数给她听,“有梅子,有当归,有真正的斯里兰卡胡椒。不信,你可以问秀大妈。”秀大妈立马站出来给我作证,“没见过这么糟蹋东西的,什么玩艺都往锅里丢。”
“秀大妈,柯本的这道菜用的是南方的菜单。”圣虹姐说,“倒也不太离谱。”秀大妈撇撇嘴,把嘴角拉得老长老长。
我得意地拿胳膊肘顶了顶铁木儿,挑衅似的对她说:“嫁给我,起码饿不着,还能品味到美食。单凭这一点,我劝你,也认真地斟酌一下。”
铁木儿没理我,可能是懒得理我。这时候,我看到原田和梅梅正在私语。而且原田还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像汉奸。在我的印象里,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挺牛的,对梅梅是气使颐指的,不知怎么的,忽然阳痿了,变得每次跟梅梅说话都用低三下四的吻。
这里面有故事,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充满了私秘彩的故事。我特想知道事情,又怕原田骂我是个三八婆,所以没敢问,但这并不证明我对这件事缺乏足够的关注,而事实上恰恰相反。
梅梅现在的身份是家庭主妇,特典型的那种,主要功课是相夫。不过,以前的她可不是这么简单,以前她是个侦察兵,上过战场,玩过游戏。她说,子弹从耳边飞过时的啸声,类似拉长的嘘声,一般都带着回音。她说的时候非常轻松,她的肩胛曾经中过弹,她说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可是那伤有咖啡杯那么大,胭脂一般的红,触目惊心,我亲眼见过。
跟铃子的多愁善感不同,梅梅是沉静得要命,面无表情,仿佛传达喜怒哀乐的机能,已经退化了似的。铃子模特出身,是黛玉那种类型,听一首伤感的诗,眼泪也会簌簌地流下来。那一次,我高烧持续不退,还赚了她不少的眼泪呢。心太软。任贤齐的那首歌是唱给她听的。
“都还清醒着呢,我以为已经撂倒俩仨的了。”
彭哥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回来,悄声对我说。如果圣虹姐问起他来,他会告诉她,他躲到我的阁楼里去看书去了。那里,有我收藏的两万多本书,彭哥一直垂涎三尺,圣虹姐也知道这个,所以很轻松地能搪塞过去。这时候,大家的眼睛都有几分朦胧,彭哥的眼睛却熠熠闪光,像暗夜里波斯猫。按照惯例,谁都甭想谢幕退场,非等他喝得落花流水不可。
彭哥喝酒有水手的风范,从不用杯子,用大碗,喝一,还用手背擦一下嘴。圣虹姐说他喝酒像海盗。圣虹姐可以这么说,我们不行,我们要这么说,他会暴跳如雷的,因为,他是我们当中的老大。
所谓老大,只不过才比我们大上几个月而已,给他个棒槌他当真。老二是原田,老三是苏怀,我是老四,他们仨都已成家立业,唯有我,还是个大龄青年。于是,我的终身大事成了一个他们岌待解决的问题,几个嫂子没少往我这带妞,丑的、俊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让我烦不胜烦。
奇怪的是,他们明明知道我对铁木儿心怀叵测,没一个愿意之美,给创造点条件什么的,而是一律都投反对票,原因很简单,她是个诗人。当朋友行,当家过子够戗。
苏怀甚至说:“诗人,一起玩玩可以,娶回家来断不可行。”
不大工夫,我的那张大理石长桌堆满了酒坛,我酿的百合酒是轻易醉不倒人的,不过,要是醉了,又轻易醒不过来。
铁木儿自然也没少喝,走道都是晃晃悠悠的了,她要到阳台上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只好扶着她,她居然没有拒绝,还趁势倚靠在我的怀里。
“那是什么草?”她指着我房屋外墙的墙缝里生长出的一丛丛植物问道。
“荆棘。”
“噢,青草压倒的地方,遗落一只映山红。”
“是不是舒婷的句子?后面是——在脆薄的寂静里,做半明半昧的梦。”我说。
“你也懂诗啊!现在看你,显得可爱多了。来,让我吻你一下。”铁木儿在微笑中给了我一个清澈的吻。古人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是敬仰古人的,所以也不禁给她以回吻,结果,来来往往,几个回合下来,我们都喘不过气来了。这时候,空气有了些暖意,深夜也较为明亮了许多。
我们两个的脑袋靠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像做梦一样这么站着,仿佛两个灵魂也默默无言地陶醉在无尽的长夜之中。除了温存而甜蜜的依偎而外,我们似乎再也别无所求了。寒风酷似猫头鹰的尖叫,拉着长声发出恐怖的呼啸。
“你要是冷的话,回到壁炉跟前去吧。”我说,说得极不情愿,我愿意的是维持着现状。
“再亲我一下。”
“遵命。”我猛地将她抱起,以我独特的方式吻住她的唇,那架势简直像一只饿了仨月的野兽叼住了它的猎物,充满了侵略,而铁木儿的脸犹如清澄无云的天空,异常宁静。
也许因为我们失踪的时间太久了,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我听到他们在问:“柯本躲到哪里去了?”
“回去吧。”她向我投来后的一瞥,优选屋去了。
我怀着一种淡淡的哀愁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
兴奋似乎都让她带走了,我渐渐地静了下来。
等我回到屋里,大多数人已经醉卧花丛了,彭哥又开始背诵乘法诀了

精彩书评:

我居然在哭泣,但没有变得伤感。我想这可能是因为被夜笼罩的缘故吧。如果夜是有生命力的,那么我真想与夜谈话。
——村上龙
他们梦想着一些支离破碎的或者美妙的事物,好像在睡眠中一样,而且这些梦的线索也如同雾一样松散。
——皮埃尔洛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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