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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国彬
出版社台湾三民书局
ISBN9789571420851
出版时间1994-05
装帧平装
货号9789571420851
上书时间2024-12-27
【内容简介】
本書題材寬廣,抒情、詠物、敘事、繪景、寫人、說理、議論,都是作者筆鋒所及。讀者在欣賞雄偉磅礡、豪邁奔放的大散文之餘,亦可以讀到短小精悍、幽默輕鬆的雋篇,且看作者如何描寫人情、物理,挫情趣、理趣於筆端。
【作者简介】
黃國彬
廣東省新興縣人,一九四六年出生於香港。香港大學英文碩士,多倫多大學哲學博士。曾在意大利翡冷翠大學進修意大利文,並研究但丁。曾任教於香港中文大學英文系、香港大學英文與比較文學系、加拿大約克大學語言文學系。現為香港嶺南學院翻譯系大學高級講師。作品經常發表於香港、臺灣、北美洲的報章、雜誌;詩和散文多年來為香港校際朗誦節的朗誦材料;詩作〈聽陳蕾士的琴箏〉,自一九九一年起列入香港中學會考中國語文科課程。已出版詩集、散文集、評論集、翻譯著作二十餘種。散文集《琥珀光》於一九九四年獲第二屆香港中文文學(散文組)雙年獎。
自 序
多倫多位於北美洲安大略湖之畔。每年到了九月,白晝就飛快縮短,黑夜急速延長。由於北方沒有屏障,一到冬天,北極的寒風就直掃而來;加上風寒指數,氣溫可以降到零下四十多度。這樣的一個城市,可以凍僵所有現代蘇武和王昭君的心。
一九八六年九月,我離開生活了二十八年的香港,飛越浩淼的太平洋,飛越屈子、東坡、鄭和都沒有夢過的距離,往這個與香港對貔的城巿。在太平洋東岸的三瀋巿著陸後,當晚在朋友家過夜。夜半醒來,覺得空空虛虛,恍如飛蓬飄蕩於雲間,什麼都抓不住。這種感覺,以前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十一歲離開鄉間,來香港當小移民;三十四歲那年,一個人到意大利翡冷翠獨居;雖然都感到寂箕,卻不像在北美洲著陸的第一夜,覺得憑藉頓失。當時,我還未滿四十,自以為壯心未老,足以抵擋寂寞和孤獨的煎熬,能夠接受任何新環境的挑戰。可是,那天晚上,那顆自以為在寒冷的泳池、寂寥的跑道、嚴格的武館、雄偉的大海磨練了將近三十載的心,竟在金山灣寧靜鈞黑暗中怔營畏縮,感到前所未有的虛怯。狂妄自信時,以為意志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是精光四射的三尺寒水,能切開天地的大寂寞;在三藩巿的黑夜醒轉,才發覺浪漫少年的幻想,涼風一吹就雲散煙消。那天晚上,大雪中餓著肚子獨登峨眉金頂的勇銳,竟悄悄地離開了我。到
達多倫多後,開始時迷迷惘惘;加上生理節奏因時滯而失衡,更覺遁入日夜顛倒的昏睡才感到安定;一鑽出迷離恍惚之外,就感到怔營不安。幾天後,恢復了因時滯而失去的生理平衡,發覺滿街盡是斑駁的黃褐,楓葉、橡葉已開始飄落;孤獨的鞋子在街上移動,就聽到磔磔裂裂的聲音,彷彿一顆顆蒼老的心,在肅殺的秋氣中紛紛瓦解。
在鄉間十一年,香港二十八年,一直喜歡金艷艷、黃澄澄,從早到晚在山崗、稻田、海灘滂沱不絕的陽光。那日長籬落無人過的永晝,淺水灣、深水灣、中灣、南灣、大浪灣的晌午,一直與我的飛揚歲月不可分割。躺在沙灘上,看見身邊的藍海向遠方靜鋪,頭上鑲著金邊的白雲,飄逸無忌如年輕的心,我的神思就會盪入風中,如白鷗翩翩越鏡而去,撲入無窮的浩瀚。
我的青春歲月是一個「昶」字:昶者,永日也,白天時間長也,舒暢也,暢通也。……九月的多倫多沒有永日;我的心,蹇產坎廩,愴怳懭悢。一個在金色的永晝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一旦置身於灰蒼蒼的寒穹下,目賭落葉紛飛,冰風挾劈頭蓋臉的大雪從地極橫掃而來,馬上變成亡魂,迷失於玄冥之國,感到生命的渺小和悲涼。一顆曾經意氣風發,在九天挾萬道霞光與千百蔡億神祇共遊的心,剎那間開始蒼老。唔,大化自有無窮而又無敵的力量,去摧折凡間最堅強、最桀驁的意志。在大化的洪爐中,是沒有金剛不壞之身的。
不過凡軀雖然渺小脆弱,置身於陌生的環境時,適應力也叫人驚訝。我在多倫多生活了一段時間後,無論在肉體還是精神上,都開始漸漸適應了,就像受了撞擊而昏厥的人漸漸甦醒,復原。首先,我雖然仍不喜歡天空在下午四時多就暗下去,心力薄弱時也懷念鄉間和香港夏天的永晝,但我已不再害怕寒冷的天氣和紛飛的大雪。接著,我的精神也找回了方位,不再像初到安大略湖畔時那縻虛怯。有一次,一位朋友問我喜歡香港還是多倫多,我坦白地告訴他:「兩個地方都喜歡。」朋友要我為兩個城巿打分。我說:「香港拿甲,多倫多拿甲減。兩個城巿都可以長住。」
「那麼,哪一個城巿拿甲加呢?」朋友好奇地追問。
「天堂,」我笑著說。?我和朋友開玩笑時,已經覺得中原不遠,心境已不受地域的阻隔。如果當時我仍有五陵少年的狂妄,我會仿南華真人和謫仙的筆法打一個比喻,說自己是星槎,可以隨時從天津啟航,適然與列仙在銀漢的上下游來回,不再介意二十八宿在哪一個方位出現。不過冥冥中的主宰最不喜歡渺小的凡軀把話說得太滿;這話當時沒有說,現在說說,算是戲言無忌吧。寒
來暑往,物換星移,我投入多倫多的節奏後,開始在極度忙碌的生活中拿起筆來,寫詩,寫散文,寫評論。由一九八六年九月到一九九二年八月,我寫作的產量容或比不上香港的豐收季。可是現在回顧,在多倫多將近六年的時間,詩文和評論的產量還不至於愧對昔日在吐露港畔生活的少年。在安大略湖畔的日子裡,就詩而言,我修改、整理了一些舊作,也添了一些新稿。這些勞動記錄,已收入一九九三年出版的《航向星宿海》、《披髮跣足》、《微茫秒忽》、《臨江仙》幾本詩集。就評論而言,將要出版的《文學札記》中,有多篇文章都在安大略湖畔完成。至於散文,也寫了不少,其中包括收錄在《琥珀光》和尚未結集的長短篇,以及這本散文集的全部作品。在可以枯魄萎心的日子裡,我的筆沒有停頓,也應該感謝加拿大了。
一九九二年七月一日,是加拿大立國一百二十五週年。七月一日之前的幾個月,各電視臺一直播放聯邦政府的宣傳節目。其中最難忘的,是一個合唱片段:熒光屏上,幾個人開始唱加拿大國歌〈加拿大啊〉(O Canada)。加拿大國歌莊嚴悅耳,沒有毅伐之聲,充分體現了一個泱泱大國愛好和平的精神。幾個人唱了三四句後,開始淡出,熒光屏上淡入另外幾張面孔,膚色有黑有黃有白有棕。這些加拿大人接上來,唱了幾句之後又關始淡出,讓另外幾個膚色、年齡、性別互異的加拿大人繼續未完的旋律。接著,更多不同膚色的面孔出現,隱退……歌聲循環往復,從不同種族、不同膚色、不同年齡、不同性別的唇瓣上如雪白的鴿子飄起,迴盪,斜掠,翻飛,上翥,下降後復柔柔攀升,使我深為感動。這,不就是貝多芬譜〈快樂頌〉時的理想嗎?《第九交響曲》結束時,從不同膚色、不同性別、不同年齡的唇瓣飄升的,不就是這樣和諧的音符和旋律?Freude, schoner Gotterfunken,/Tochter aus Elysium,/Wir betreten feuertrunken,/Himmlische, dein Heiligtum!/Deine Zauber binden wieder,/Was die Mode streng geteilt;/Alle Menschen werden Bruder,/Wo dein sanfter Flugel weilt……旋律如金泉噴薄上湧,升入九天,滿溢成金色的光海,讓金漪化解世間所有的仇恨,滌去蒼生頰上的淚水,浴入他們疲憊而受傷的心,抹去他們心中纍纍的傷痕……?加拿大是一個多種族、多文化的民主國家,容納來自世界不同角落、不同文化的移民。一九八六年九月到一九九二年八月,我能夠找回自己的方位,適應多倫多的環境,繼續讓想像在廣闊的空間自由飛翔,也完全因為我活在一個尊重人權的民主國家裡。?加拿大的一大特色是楓樹,加拿大的國旗以楓葉為標誌;這本散文集的作品,全部在多倫多寫成,名為「楓香」,是要紀念我在多倫多一段值得懷念的日子。
《楓香》的作品分為兩輯。第二輯全是極短的短篇,是我初到多倫多時,應林風雲先生之邀,為《世界日報》多倫多版所寫的「楓葉箋」專欄文章。箋上的墨痕雖薄,卻頗能反映我初到多倫多的心境。
第一輯的作品,包括在港、臺各報章、雜誌上發表的文字。自一九八七年二月開始,在頗長的一段時間裡,曾應林煥彰兄之邀,為北美洲《世界日報》副刊寫「多倫多隨筆」。這些隨筆,大部分已收入本集。其餘的作品,將來和其他散文湊夠一本書的字數後,也會結集出版。在
多倫多所寫的散文,除了在北美洲的《世界日報》副刊上發表外,也經常獲香港《星島日報》的星辰版、臺灣《聯合報》的副刊和繽紛版,以及港、臺的一些雜誌刊載。過去幾年,一直與香港的何錦玲女士、臺灣的?弦先生、田新彬小姐、林煥彰兄、馮曼倫小姐、王婷芬小姐保持聯絡,竟沒有身處異域之感;我的中文寫作,也沒有受太大的影響。在此,我要向這幾位編輯朋友致衷心的謝意。
「楓香」一名,取自集裡的一篇同題散文。這篇散文在臺灣《聯合報》的副刊上發表後,收到國立臺灣大學植物學系李學勇教授的來信。李教授告訴我,加拿大的楓樹,實非楓香。現在謹引李教授有關楓香的一段文字供讀者參考:?年前曾拜讀大作〈楓香〉。文中曾述及在加拿大看到楓葉所發抒之感想,並進而對楓香詳加分析。……有關「楓樹」與「楓香」二詞之真義,早經清代文字大家王筠詳確分析,似不像《辭海》或《辭源》所載。由近代研究,確知「楓香」為華南產物,晉代時不可能種植在華北,直到清末才漸漸傳播到江南。所以古時華北文士所歌頌的「楓葉」,不可能指「楓香」。茲將拙作〈楓樹與楓香辨正〉附上,敬請指正。?李教授的文章論析深入,而且附有楓香和楓樹的圖片,發表於一九八五年的《中華林學季刊》上。我拜讀後,獲益匪淺,知道楓香的確和加拿大的楓樹有別。
平時,我在寫作之餘,也喜歡看植物學、動物學的書,每以不能多識草木鳥獸魚蟲之名為憾。有時候命筆,想寫某種鳥的鳴叫,卻不知其名,又不想敷衍塞責,只說「一隻不知名的鳥兒在鳴叫」,十分不快;寫到樹木花草,也常有相同的苦惱。小時候,我在鄉間生活過十年,認識了不少花草樹木,奈何認識的名稱都是吾鄉新興的方言,有時有音無字,有時即使有字,仍是新興詞語,如果在我的散文裡出現,唸國語的讀者一定大惑不解;結果在鄉間十年學來的武功,一進入國語世界,幾乎要全部作廢。因此收到李教授的來信和論文後,十分高興,而且心中忽生奇想:「要是寫詩、寫散文時有李教授的植物學知識,該多好!」在此,我要感謝李教授來信指正;並且敬告對植物學有興趣的讀者:〈楓香〉一文所引用的植物學實料,已不再可靠;現在收入集裡,只是供讀者參考而已。至於「楓香」的美名,當然也要「物歸原主」,奉還華南那株嘉樹了。
一九九四年四月十二日 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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