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山记2.胭脂老庙9787538773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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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猎衣扬|
出版社时代文艺
ISBN9787538773569
出版时间202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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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号31992907
上书时间2025-02-14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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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猎衣扬,90后悬疑作家,十年杂志撰稿人,已出版长篇《吾辈当关》系列(百花文艺出版社)《白猿客栈》系列(时代文艺出版社)《最后的佛魁》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九河奇案》(天津人民出版社)《虎辞山》(四川文艺出版社)《观海听涛》(重庆出版社)短篇集《怪兽·人间世》(广东旅游出版社)《X的诞生》(北京日报出版社)。
目录
搜山记.2 胭脂老庙
001第?一?章 冷月松涛千山雪?野店荒村五更寒
022第?二?章 敦江水寒三千尺?湘西秘闻老河神
042第?三?章 破迷雾郭听设伏?了恩仇凶顽显身
060第?四?章 郭听薄幸盗金蝉?金钩再现指迷踪
080第?五?章 胡言乱语吴老獭?打家劫舍李蒜头
104第?六?章碧波潭下红墙影?地转天旋醉小烧
121第?七?章 北风冬捕大雪夜?冰湖乌鳢霍拉盆
141第?八?章 借刀杀人海东青?梦中惊起老人罴
163第?九?章 插翅难飞涸塄套?毛腿蜘蛛人骨药
184第?十?章 雪夜平猴抬花轿?狡黠多诈野狐笑
202第十一章 探秘辛女真碑刻?胡仙姑秘境洞开
217第十二章 迷雾氤氲起洞壑?光影障目映蜃楼
236第十三章 天旋地转罗盘阵?石龛守山胡仙姑
254第十四章 一代奇人答剌挞?腐骨穿肠种菌箱
271第十五章 苦草交横藏水怪?白骨堆叠遇钩沉
290第十六章 投叉探海定风波?建木通天现峥嵘
307第十七章 二度受创孙偃白?三堂会审吴老獭
322第十八章 肃慎秘境连环套?内外勾连无间道
349第十九章 老庙洞府十八拐?山河地理定龙门
368第二十章 守门骷髅郎氏祖?九幽之主氐人族
391第二十一章 探金脉剖祟取肝?解秘题寻路出山
内容摘要
上古时期,跟随大禹治水的大司祭涂山氏,手下有两位族臣,分别是狩家的岐伯、镇家的苍公。四千多年后,其后人在当下都有了各自的营生,却因一次离奇的私人博物馆装修纠葛在了一起……本书是长篇系列小说《搜山记》系列的第二本。主人公郭冕所在的郭氏一族是历史上大禹妻子涂山氏一族狩家岐伯的后代。狩家原本祖祖辈辈都是猎户,靠着岐伯传下来的《狩经》消灭精怪凶兽。然而到了郭冕这一代,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环境的变化,不得不放弃猎户的职业。二十五年前,郭冕的老爹和爷爷突然失踪,带着村里在黑龙江中俄边界线干“倒儿爷”的郎绪东进了大兴安岭,一去不返。郭冕和郎绪东的儿子郎灿(故事中的郞大脑袋)胡混了二十年,自己创业,开了个建筑公司,专门接小工程。这一次,郭冕接了在河南偃师一个叫丁树生私人博物馆的翻修工程……本书书接“上回”,郭冕一行前往黑龙江漠河寻找父亲的下落,却不料在一家小店里得知了父亲多年前在湖南苗寨的一段经历,更多的谜题即将揭开……
精彩内容
第?一?章冷月松涛千山雪?野店荒村五更寒大兴安岭山脉,古称大鲜卑山。北起黑龙江省漠河市北部黑龙江畔,南至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北部西拉木伦河上游谷地。
“兴安”二字取自满语,意为“极寒之处”。
据科考显示,新生代早期,大兴安岭隆起带和区域断裂带稳步上升,受长期侵蚀和剥蚀,出现“兴安期夷平面”。“喜马拉雅运动”使本区出现新褶皱、大断裂,火山喷发激烈,出现黑龙江、呼玛河、多布库尔河、甘河、盘古河等多处断裂带。
其中就包括我们本次的目的地“胭脂沟”。
“老郭!太他娘的冷了!我尿个尿,差点儿冻上!”郎大脑袋提着裤子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来,一不小心压到老三的尾巴,老三发出一声闷吼,伸出前爪,“啪”的一下扇了郎大脑袋一个嘴巴子。
郎大脑袋哈哈一笑,抽了抽鼻子,搂着老三的狗头,大声喊道:“三哥!三哥!对不住,您息怒。”“汪——汪——”老三白了郎大脑袋一眼,用前爪拍拍他的羽绒服口袋。
从长春北上的这一路,老三和郎大脑袋混得最熟,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竟然被郎大脑袋教会了抽烟。
任谁也不敢想,一条狗竟然会迷上抽烟。尽管我一直担心香烟会影响老三的嗅觉,但孙偃白却不以为意,再加上郎大脑袋的推波助澜,现在的老三,俨然是一名老烟枪。
“得!三哥,我给您点上。”郎大脑袋熟练地掏出一根黄金叶,用打火机一点,叼着过滤嘴嘬两口,塞进老三的嘴里,老三咬住烟,深吸一口,从嘴角吐出烟圈,美得狗眼眯成一道缝儿。
我把着方向盘,从倒视镜里看着缩在后排的一人一狗,无奈地摇摇头。坐在副驾驶的孙偃白从怀里掏出小酒壶,呷了一口白酒。
“喝点儿吗?暖暖身子!”我一皱眉头,摆手答道:“别介!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孙偃白笑了笑,自顾自地小口慢饮:“想什么呢?一句话也不说。”我伸手点了点车载导航的屏幕,指着卫星地图上标注的终点——胭脂沟(东经122°05'至122°34',北纬53°15'至53°22'):“此地位于大兴安岭地区漠河市西林吉镇西北四十三公里处,本为额尔木河的一条支流,全长约十四公里,因盛产黄金又称老金沟。截至目前,这条沟已经被淘了一百多年,金量已不多,如今主要是发展旅游产业。该地归属金沟林场,一眼望不到边的老林子北高南低,原始森林茫茫无际,咱们只有三人一犬,想找照片中的那间老庙,堪比大海捞针。如今这时节,大雪封山、游客罕至。山脚下的游客小镇空空荡荡,咱们连个打听道儿的地方都找不到。”孙偃白从随身的挎包里翻找一阵,掏出一个硕大的日记本,从中翻开,指着白纸上画着的一个大篆“巫”字,笑着问道:“考考你,这个字念什么?”我歪头瞥了一眼,笑着答道:“‘巫’啊!老巫婆的‘巫’!”“怎么解?”“‘巫’字,上面一横代表天,下面一横代表地,中间长袖作舞的俩人为巫。巫,祝也,以舞降神者,传闻能沟通天地。”“说得不错,但还缺少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什么东西?”“巫字中间那一竖,做何解?”“这一竖……我确实不知。”我思索一阵,摇了摇头,孙偃白正要开口接话,坐在后座的郎大脑袋探身过来,用手指在掌心边写画边说道:“这还不简单?多大点儿事啊?至于这么困惑吗?你们看啊,这上下两横代表天和地,中间俩人在跳舞,对吧,跳舞就跳舞,为什么在中间有一竖呢?其实啊,这一竖代表的一种辅助舞蹈动作的器械。”“器械?什么器械?”孙偃白面露不解。
“钢管!”“钢管?”“对!这俩小人跳的是双人钢管舞,你看这个动作,学名叫作埃及大回旋……”“去你大爷的!”我右手向后一甩,把他伸过来的大脸扇回去。
“埃及……什么回旋?”孙偃白一脸懵懂。
我老脸一红,没敢接话。
“你脸怎么红了?”孙偃白看向我。
“红了吗?”“红了!”“车里不透气,憋的。”“那个什么舞,你看过?”“没!没……没看过,从来没看过。”我故意歪过头去,假装看倒视镜。
“哦!下次有机会,咱们一起去看吧。”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郎大脑袋又凑过来,大声喊道:“好啊!我请客……老郭你瞪我干什么?瞅你那个龌龊的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呸!下作!孙会计,不瞒你说,这钢管舞绝对是一门艺术,一种文化,不体验一把,绝对后悔!”“闭上你那个臭嘴!”我赶紧喝住郎大脑袋,生怕他将孙偃白带坏。
“你凶他干吗啊?是我想去。”孙偃白出言为郎大脑袋撑腰。
“好了好了,咱们言归正传,这一竖到底代表什么?”我赶紧将话题拽回,孙偃白瞪我一眼,从包里掏出一本老旧的线装书,翻查数页,指着一幅插图说道:“《山海经·海外南经》有载:‘窫窳龙首,居弱水中,在狌狌知人名之西,其状如龙首,食人。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栾,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建木?一棵树!”“没错,就是这棵树。古老传说,盘古开天地,天与地分,人虽居其中,但有三条天梯,可达上苍。一是不周山,二是肇山,三是建木。传闻建木乃是沟通天地人的桥梁,上通九天,下至九幽,《淮南子·墬形训》曰:‘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日中无景,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在古代神话中,伏羲正是通过建木往来于天地之间。”我点上一根烟,思索一阵,缓缓说道:“我们家世代都是做猎人的,我爹说过,搜山探海第一诫,就是不信怪力乱神。这建木说到底就是一棵树,所谓‘上通九天,下至九幽’不过是个形容词。树能长多高,主要取决于水分和营养的传递距离以及光合作用,植物从根部吸收水分并将其运输至顶部。而地球引力的存在阻碍着水分在树木内部的顺畅运输,特别是将水分运输至树木的顶端。同时,二氧化碳密度比空气密度大,随着树木高度的递增,二氧化碳浓度急剧降低,树顶的光合作用受到限制,导致树木无法继续生长。据我所知,目前世界上最高的树是一棵生长在美国加州的北美红杉,但也不过112.7米,约等于一栋三十层的居民楼……”突然,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咣——”我一脚急刹车,老三和郎大脑袋在惯性的带动下撞到我的座椅靠背上。
“老郭,你发什么神经!”“树!那棵树!”我自言自语地喊了一声,从上衣兜里掏出那张从鱼皮衣里找到的照片。那照片里的场景是一座庙门,只不过这庙门不是开在地上,而是开在一棵大栗子树上。从照片上看这大树足有50多米的粗细,在离地3米处,有一大洞,平地上有碎石垒成的台阶直通洞口,在洞口内有两扇朱红色大门,其上各有一兽头铜环。
“孙会计,古书里讲的建木长什么样?”“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栾,其木若蓲……”“牛?不对!树再怎么长,也长不成牛的样子。这个字用得不对,也许是近音字——杻。杻是一种生长在低洼阴暗处的树。《尔雅·释木》上解释‘杻’为‘檍’。而《草木疏》上说:‘檍木,枝叶可爱,二月花白,子似杏。’而栗子树,虽因地处南北而花期不等,但花色却是白色,结出的果实也和杏差不多。后面说的‘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应该是讲的它树皮可以搓成绳索,栗子树的纤维韧性很大,炮制得法,应该不难实现。‘其叶如罗,其实如栾’,罗者,网也。栗子树枝繁叶茂,形容树冠如网,倒也贴切。蓲者,刺槐也,以木质坚硬著称,这一点和栗子树也是匹配的。栾树的果实叫蒴果,近球形,顶端扁平,大小和栗子差不多。难道说……传说中的建木就是一棵巨大的栗子树?”孙偃白摇下车窗,散了散烟味儿,看着窗外的风雪,眯着眼说道:“华夏文字,多出象形,大篆为夏朝伯益所创。伯益因协助大禹治水有功,故受舜赐姓嬴。帝舜禅位于大禹后,伯益辅佐大禹总理朝政。大禹辞世后,伯益继续辅佐启,直到夏启六年时,因病身故。巫这个篆字出现的场景,伯益一定是亲眼见过的。而在涂山氏的记载中,也有过建木和巫,只不过从树上走下来的不是众帝,而是罪和罚。”“啥?罪……和罚,走下来……两个字?字还能长腿不成?”“不是字!而是这两个字代表的东西。”“什么东西?”“不知道。涂山氏对罪和罚只有八个字的注释——暴虐之罪、灭族之罚。”“到底是什么,能到灭族的程度?罪和罚又是怎么克敌的?”我有些困惑,换了好几个思考的角度,也想不出答案。
郎大脑袋挠挠头,嘬着牙花子说道:“灭族?难道是……原子弹?”“滚蛋!”我狠狠地骂了一句。
风雪渐急,天地间一片苍茫,山路难行,轮胎止不住地打滑,好几次陷进雪坑。
“老郭,别走了,马上天黑了,大雪开夜路太危险了。咱找个地方扎帐篷吧!”“扎个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附近都是老林子,晚上零下四十多度……”“有了!有了!”郎大脑袋挥舞着手机一阵怪叫。
“有什么啦?”“有一民宿,前面左拐,再走中间岔路。”“民宿?现在不是旅游的季节,怕是早就歇业了吧。”“没歇业,没歇业!我在线订个房试试……成功了!走走走!”郎大脑袋趴在我耳朵后头指路,不到三十分钟,前方路口猛地映出一片橘黄色的灯火,一座贴板仿木外立面的二层小楼出现在风雪之中。
那小楼的烟囱冒着烟,门头挂着一方“二嫂农家院”的牌匾。窗子里亮着灯,玻璃上贴着两排不干胶艺术字——“散养柴鸡炖榛蘑,活鱼乱炖是特色”。我心下一喜,一打方向盘,将车开进院子。
车门一开,老三迫不及待地蹿出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我伸了个懒腰,挎上随身的布包,走到小楼前,轻轻推开小楼的大门。
门内甚是宽敞,不见半个客人,只有柜台后头坐着一个裹着棉袄的老婆婆。那老婆婆年约六旬,缩在壁炉边上打毛衣。听见门响,缓缓回过身来,扶着桌角站起身,放下手里的毛活儿。
“这么大的雪,还有人来这山沟里?”“老板,咱这儿有吃的吗?”“有!排骨炖干蘑成不?都是绿色食品。”“成!您上菜吧,得多长时间?我们饿得厉害。”“我老伴儿去山下进货,店里里外就我一个人,稍微多等一会儿,半个小时,一准儿好。”“呀!狗不能进屋!”“您通融通融。”我递上一张百元大钞。老婆婆对着光,验一下真假,随后将钞票折好,揣在兜里,不再言语。
我们三人一犬找个靠壁炉近的位置,脱下棉衣,烤着火,搓着手。
不多时,后院厨房飘来葱姜爆锅的香气。半小时后,老婆婆捧着一只大铁锅走过来,将铁锅放在桌上,一掀盖子,浓厚的肉香瞬间散逸开来。
我拿起一只空碗,给老三挑出一些肉,用凉水浸泡一阵,洗去一些盐分和油花,放到地上。老三晃晃脖子,挑了一块最大最肥的排骨,扔到地上,抽了抽鼻子,闻了两口,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饿得小腿直哆嗦,顾不上老三,抓起筷子就往锅里捞去,就在我的筷子刚伸进汤汁里的瞬间,孙偃白猛地出脚,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下。我刚要说话,猛然瞧见郎大脑袋借着挠头打掩护,冲我一阵挤眉弄眼。
“老板,汤干了,给兑点儿热水呗!”孙偃白朝柜台招招手。老婆婆应了一声,拎起炉子上的铁壶,走了过来。
孙偃白的眼睛越眯越小,在老婆婆距离我们桌边不足三步的时候,孙偃白右手成掌,一拍桌角,震起一只瓷碗,甩手一扇,直奔老婆婆面门。老婆婆神情一肃,仰头后倒起脚,脚尖向上挑。
“啪——”瓷碗在半空中碎开。
“呼——”老婆婆一扬手,将装满开水的铁壶扔过来。孙偃白掀起桌子当盾,顶住铁壶和热水,抓起一张板凳就往前冲。老婆婆回手一捞捡起柜台上的毛活儿,左右一抽,拽出两根寒光四射的毛衣针。
“我嘞个去,黑店啊!”我解下腰间的皮带攥在手里,和孙偃白一左一右地围上去。
老婆婆皱着眉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果然不简单,一照面就瞧出来了?”郎大脑袋举着一个啤酒瓶,大声骂道:“你用的这款深色粉底调暗了不少肤色,是Kanebo(佳丽宝)的樱花系列吧!五千多一小瓶,这味儿我太熟了,一个开农家院的老太太能用得起这个?再说了,你这色没遮好,耳后露了一片,有色差啊!”“哟,脑袋,你还懂化妆品?”我眼前一亮,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那你看看,素颜和妆后要是分不出来,我怎么好意思叫‘妇女之友’呢!”郎大脑袋一拍胸口很是得意。
“你们俩,别扯了,这人是个练家子。”孙偃白没有回头,两眼死死地盯着老婆婆的肩膀。我爹说过,武人行止坐卧与常人不同,这些细微之处的差距,寻常眼光不可见,但个中高手却能彼此察觉。
老婆婆叹了口气,指着蹲坐在地上的老三,笑着说道:“几位无须紧张,老婆子一不杀人,二不越货,只要这条狗。”“一条老狗而已,不值钱的。”“非也,狗是狗,犬是犬,更何况,它还是万中无一的……千寻犬!”老婆婆此言一出,我和孙偃白对视一眼,心知来者不善,连忙一人攻左,一人攻右,同时出手。
老婆婆临危不惧,双手一垂,背在身后,看着我微微一笑,嘴唇一抖,吐出一个字:“倒!”话音未落,我眼前骤然一黑,和孙偃白同时头重脚轻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我似乎听到了老三的狂吠和郎大脑袋的尖叫,还有一阵刺耳的……蝉鸣!
不知过去多久,我浑身打个寒战,猛地睁开眼,一低头便瞧见自己的手脚被拇指粗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在我边上还躺着孙偃白和郎大脑袋,他俩醒得比我要早,此刻正瞪着眼睛看着我。
“脑袋,我刚才是晕过去了吗?”“老郭,不像是晕过去,你都打呼噜了。”我白了郎大脑袋一眼,转头问孙偃白:“这是哪儿啊?”“不知道,看着像是个库房!”“我就记得……”“咣当——”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婀娜高挑的女人背着光走了进来。
“你是……”“怎么?卸了妆就不认得了?”那女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她鼻梁上的花镜微微反光,遮住她那双细长的眉眼。她鼻梁英挺,肤色白皙,如果不是因为脸上的皱纹和头顶的白发,丝毫瞧不出她的年岁。我满脑子都是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岁月从不败美人。
孙偃白见我的眼神一动不动,一歪脑袋,用力地撞在我的后背上。我疼出一头冷汗,龇牙咧嘴道:“你干吗?”郎大脑袋缩在墙脚,不阴不阳地笑道:“老郭,你那俩眼珠子都要砸脚面上了!”“我……我没……我只是觉得,她……她很眼熟,我好像在哪儿……在哪儿见过!”“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郎大脑袋扯着嗓子哼了一段《甜蜜蜜》。那女人一皱眉,站起身,揪住郎大脑袋的领子,左右开弓,一连扇了他六个大嘴巴。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疾声大呼:“你是夏……夏……”“哟,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夏什么?”郎大脑袋腮帮子肿得老高。
“夏忆!你是夏忆!《昆虫志》的主编!我小时候买过很多期《昆虫志》,杂志上有你的照片!后来……后来《昆虫志》搞有奖问答,我还给杂志社写过信……我……”郎大脑袋趴在地上叫苦不迭,咧着嘴喊道:“老郭啊,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扯那些没用的臭氧层子干啥啊?人家现在不干主编了,改行劫道了。”“没错,我是夏忆。本来我只想要你的千寻犬,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张照片,是哪儿来的?”夏忆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那照片正是我们从鱼皮衣中找到的。我两眼看着郎大脑袋,飞速地转了两圈眼珠儿,大脑袋会意,知道此事不能实言相告,想都不想就张口胡诌:“这个啊,不是照片,是个明信片,我这人爱旅游,走到哪儿都好买个纪念品……这个树……树上这个庙……是……”眼见大脑袋要编不下去,我赶紧补上一句:“民族特色一日游,地方风俗!”“对!地方风俗!”夏忆一皱眉,揪住郎大脑袋,抬手又是四个大嘴巴。
“啪啪啪啪——”“你在骗我!”“我没骗你……”“照片背后的诗是怎么回事?”“诗……诗……那就是首诗呗,为啥会有这诗呢,因为我们哥俩儿在这里曾邂逅一场美丽的爱情,爱情它……它就容易触发文学灵感……”“啪啪啪啪——”夏忆又扇了大脑袋四个大嘴巴。
郎大脑袋泪如泉涌,抽着鼻涕:“谎是俩人撒的,您别可着我一个人抽啊!”“脑袋!你说什么呢?”我在地上蠕动数下,蜷起腿踹了他一脚。
“老郭啊!不是哥们儿不仗义,实在是脸皮薄,禁不住打啊!”“够了!”夏忆一脚踹翻郎大脑袋,坐回椅子上,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照片背面的文字,俯下身,按着我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问:“在照片背面写字的人……是不是……姓郭?”此言一出,我霎时间汗透衣裳。这字迹出自我爸之手,她怎么会认得?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诡辩,她已从我的表情中得到答案。
“郭听……是你什么人?”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分儿上,再遮遮掩掩怕是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一梗脖子,心里暗道一句:“也罢,豁出去了!”“我问你话呢?郭听是你什么人?”“郭听,是我爸!”“你爸?”一瞬间,夏忆的神情阴了又晴,晴了又阴,阴阴晴晴,悲悲喜喜,默然半晌,她长叹一口气,幽幽笑道:“他的儿子……都这般大了,而我却……”“你认识我爸?”“何止是认识,他……你叫什么?”“我叫郭冕。”“你长得和你爸一点儿也不像。”“我……儿子都随妈!”我尴尬地抽动着嘴角。
“你是来找你爸的吗?”“是。”“你们……能不能带上我?”我看了看孙偃白,孙偃白摇了摇头,我一咬后槽牙:“我们还不知您是敌是友。”夏忆伸出右手,解开我领下的两粒扣子,手指一挑,拽出了我脖子上挂着的石镞吊坠。
“按辈分论,你得叫我一声阿姨。”我还没等答话,一旁的郎大脑袋鼓着肿胀的腮帮子抢着说:“只要您放了我,别说阿姨,叫您奶奶都成。”夏忆缓缓靠在椅背上,手扶额头,微闭双眼:“郭听……郭听……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三十年前……”三十年前,湘西凤凰县,古洞苗寨。
苗寨,即苗族的人居住的村寨。苗族历史悠久,奉蚩尤为祖。其部落最早在长江中下游从事农业稻作,号称“九黎”,后经五次大迁徙,由黄河流域至湘(湖南)、至黔(贵州)、至滇(云南)。湘西州境,地处云贵高原东北侧与鄂西山地西南端之接合部,有酉水、沅水、澧水、武水等多条水系贯穿交错,苗寨林立。
由于此处地势复杂,山河交错,许多偏居深山老林的苗寨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尚未通电、通路,仍旧保持着古老原始的民风。
苗族,素有“放蛊”之俗,掌握“蛊术”的“虫师”在村寨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轻易决定人的生死。
农历七月,将至立秋,古洞苗寨的全体老少都在做准备,迎接赶秋节。
唯有一个叫阿盼的姑娘孤身一人坐在溪边发呆。
夜凉似水,月明如灯。
阿盼略显苍白的脸上写满忧愁。她脱下草鞋,轻轻挽起裤脚,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小腿。
“哗啦——哗啦——”阿盼将双脚插入小溪,清凌的流水犹如一条锦缎,静悄悄地掠过她的脚踝。阿盼仰起下巴望着夜空,心里念着父亲曾经给她哼唱过的一首小诗,喃喃自语:“一,二,三,四,五,八,六,两……月亮出来亮堂堂,小桥流水一汪汪。”溪水中,一条蛇在石缝中缓缓地探出脑袋。
这是一条成年的水赤链游蛇,俗称水游蛇、水蛇,无毒。这条蛇全长约一米,头卵圆形,吻钝圆,背灰褐,腹橙红,自颈至尾有黑色横斑。它顺着溪水游动,缓缓向阿盼的脚边靠近。
突然,寂静的深夜中响起一阵响亮的蝉鸣,高亢刺耳。那水蛇蓦地一惊,逃遁如飞,头也不回地钻入草苇深处。
阿盼捂着耳朵,甩了甩脑袋,从腰间解下一个小竹篓,伸手一捞,从里面捉出一只金黄色的鸣蝉,放在手心连吹数口暖气,那鸣蝉才渐渐安静下来。
此时,一片阴云遮住月光,秋雨季节阴晴不定,一场骤雨转眼将至。阿盼赶紧将蝉放回竹篓,穿好草鞋,将竹篓护在怀里,沿着溪水向北小跑,未行多远,豆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地砸下。
“吱吱——吱吱——”竹篓里的蝉拼命地鸣叫,阿盼连吹十几口暖气都不能让它停下。
正慌乱之际,一柄大伞从她身后缓缓遮上来。阿盼吓了一跳,蓦然回首,风雨之中,一个身形高瘦、目若朗星的男子正嘴角挂着笑,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身后。
那男子单手脱下外衣,披在阿盼的肩上,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自言自语道:“夜深雨骤,小孩子不该乱跑。”阿盼看着他,心里没由来一慌,愣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我才不是小孩子!”此言一出,男子不禁一愣:“你会讲汉话?”“当然!我阿爸是老师,他教我的。”“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我?我叫郭听。你呢?”“我……我叫阿盼。”大雨越下越大,在天地间立起一面水幕。
“前面有个山洞!”阿盼撒腿便跑,郭听紧跟其后,为她撑伞。
十几分钟后,半山腰的一间岩洞里燃起一堆篝火。阿盼坐在阴影里,定定地看着给火堆添柴的郭听。
“坐过来吧,当心受寒。”郭听向阿盼招了招手。阿盼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坐在郭听的对面。
火苗跳动不止,暖意烘满山洞,阿盼怀里的蝉鸣渐渐停止。
郭听摸摸上衣,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递给阿盼。
“给你的。”“什么?”“奶糖,补充体力。正宗的俄国货,不好买的哦!”郭听撕开锡纸,掰下一小块儿塞进自己嘴里,故作夸张地嚼了两口,示意无毒。
阿盼渐渐放下戒心,也掰下一小块儿放进嘴里。
“怎么样?”“嗯……甜的。”“小姑娘,我跟你打听个事,这附近有没有一座苗寨?”“苗寨……你要去哪个寨子,附近寨子很多的!”阿盼自幼生长于乡野,心思单纯,对陌生人知无不言。
“我要去……古洞苗寨。”“古洞?”阿盼停止咀嚼,抬眼问道:“你去古洞做什么?”“我要寻一只虫子。”“什么虫子?”“碧眼金蝉!”“碧眼金蝉?”“对。我要去一处险地办一桩要事,需要一位善嗅的伙伴。按照祖训,我应该找一条千寻犬随行,奈何我走遍大江南北,也没能找到。苦恼之下,我遍阅古籍,找到关于碧眼金蝉的记载。书中说苗人善御虫蛊,可医可毒,湘西境内有一支族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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