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们9787530220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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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563

雅科布·伊万诺维奇·巴赫的年历566

致谢568

突然，卧室里变得一点声息都没有了，过了片刻传来哈哈大笑声，响彻整个房子。放肆的人走到门口，脸都笑红了，包扎着布的手里抓着一个白色的小物件——一顶女式睡帽。

“有一个漂亮的女磨坊主，先生们！”他大声地宣布。

巴赫扭动了一下身子，但四个尖齿牢牢把他顶在地上。

“顾不上干坏事了，天已经亮了，”男人使劲用锯齿按着巴赫的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谁知道白天还有哪些人会到庄园里来。把当家的绑上，让他别提前坏了我们的事，我们赶紧走。快，小不点儿，去找绳子！”

小男孩在厨房和客厅里乱翻，没找到绳子，于是他开始撕扯床单。

“万一这东西烂了呢？”放肆的人从各个角度不错眼珠地看着睡帽，仿佛从没见过比这更好玩的东西一样，他甚至把帽子里朝外翻了过来，“我们刚一迈出门槛，她就会咚咚咚地迈着灵巧的步子去邻村吧？然后鲜红的小嘴唇一张一合就把我们出卖了？”

男人长嘘一口粗气。不作声了。

“好了，去找你的女人吧，只是要快一点。”

“有什么可找的？”放肆的人把帽子扔到天上，像一只受过训练的小狗一样再用牙齿叼住。他哼了几声，耍了几下，晃了晃脑袋，之后松开牙，帽子掉到了地板上。“她在卧室里，床底下。当家的可不是无缘无故把我们从那儿引出来的。”

巴赫用头竭尽全力撞了一下地板，他感到刺人的碎玻璃碴扎进了额头，而眼睛被一种黏稠的黑色液体挡住了。从肚子到喉咙，顺着身体涌起一股热浪。但一个大块头扑到他后背上，把他当面团一样在地上碾压，挤出他肺里的空气。这是那个卡尔梅克男人骑在了巴赫身上。小男孩在旁边来回走了两圈，把巴赫的手和脚从背后绑了起来。喧嚣之中听不到卧室发生了什么。他的手被折了过来，他们用了那么大力气，他的肩胛骨已经脱臼了。他们用一个大结把他的胳膊和腿绑在一起，扔下了他一个人。他勉强抬起了头——黑暗，一片黑暗。脱臼的肩膀一阵阵疼痛，但他继续挺着脖子在地板上扭动身子，终于在周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个明亮的三角形，那是一小块卧室：床角和搭在床边的鸭绒被，不知谁的腿，好多条腿——穿着松松垮垮的军皮鞋、高筒皮靴和破破烂烂的矮腰皮鞋。在陌生人的腿中间露出一片熟悉的浅色——克拉拉的睡衣衣襟——他大喊了一声。他声音很大，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震聋了。之后他身上挨了一下——天旋地转，嘴里被塞进了一团粗花编织物——睡帽。他们用它来堵住巴赫的嘴。一团沉重的、让人憋闷的东西从上方某处移过来，落下来，盖住了他的头。

他在这团东西下面扭动，分不清上下左右，不知道他自己的胳膊和腿在哪里，他究竟还有没有胳膊和腿，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到底在哪里终结——他挣扎了这么久，他觉得额头和两颊已经肿了。这团东西散发出某种熟悉的，甚至亲近的气味。突然他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其他东西，而是鸭绒被，他忠诚的鸭绒被，这么多年它已经变薄了，但还是很暖和，既保留着校舍小屋中刺骨天气的记忆，也保留着庄园中严冬的记忆，沾满了他和他心爱的妻子的气味。而他的妻子，美妙动人，双臂纤细，头发顺滑，此刻在那一侧，在被子外面。得立刻冲到她跟前去救她。但巴赫忘了要从谁手中救她。忘了这个女人叫什么。他是怎么跑到被子下面来的——他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