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现李庄:一张中国大书桌 9787220128943 岱峻|责编:王雪 四川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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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李庄:一张中国大书桌 9787220128943 岱峻|责编:王雪 四川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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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岱峻|责编:王雪

出版社四川人民

ISBN9787220128943

出版时间2023-06

装帧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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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124元

货号31761156

上书时间2024-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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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岱峻,文史学者,祖籍四川资阳,定居成都。著有《发现李庄》(三次再版,获第五届四川文学奖),《消失的学术城》,《李济传》(初版获《中华读书报》2009年百佳优秀读物;增订本获《光明日报》2021年十大好书),《民国衣冠》(中华读书报2012年百佳优秀读物),《风过华西坝——战时教会五大学纪》(凤凰传媒2013年“十佳”读物、南京图书馆2014年“陶风奖”十大好书),《弦诵复骊歌——教会大学学人往事》(商务印书馆2017年十大好书),《照人依旧披肝胆入世翻愁损羽毛——刘雨虹访谈录》等。

目录
序 / 001

板栗坳的北大文研所 / 002
一、战时复学 / 002
二、学在乡野 / 013
三、无一废品 / 028

李庄姑娘与外地姑爷 / 031
一、第一个成功的逯卓亭 / 032
二、素萱光涛成婚礼 / 039
三、十六岁的先生娘子 / 041
四、老好姐夫王志维 / 046
五、“羊街八号”的悲欣 / 048
六、杨志玖与马可·波罗 / 052
七、爬山豆,叶叶长 / 054
八、布衣疏食著青史 / 058

傅斯年与他的两只“水母” / 063
一、喜筑爱巢 / 063
二、生下三年,走了一万多里 / 067
三、桂花坳:至味是清欢 / 071
四、归骨台湾岛 / 081
五、抱愧仁轨先生 / 088

董作宾携女友田野调查风波 / 092

傅斯年与李济 / 103

陈寅恪与李庄 / 115
一、史语所的台柱 / 117
二、与李庄擦肩而过 / 120
三、遥领贵在“领” / 134

梁思永:我不奋斗啦 / 143

李庄的“太太客厅” / 162

游寿:龙性难驯归东海 / 188
一、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 188
二、栗峰四载?防微杜渐 / 193
三、兰芷当门 锄而去之 / 204
四、流年如云?故人入梦 / 209

曾昭燏:梦中悲喜沧桑泪 / 213
一、英伦求学?明珠自怜 / 214
二、洱海发掘团 / 225
三、考察彭山汉墓 / 228
四、坐镇李庄 / 230
五、“此亦怪事也” / 234
六、迎接新生 / 240

庞薰琹与贵州苗艺考察 / 247
一、战时转身 / 247
二、入职中博院 / 250
三、贵州苗艺调查 / 252
四、他们都是我的老师 / 260

尹焕章:七载安谷守藏吏 / 267
一、战火催迫 文物抢运 / 267
二、徘徊去复回 / 271
三、安谷七载护文物 / 274
四、有水井处有炊烟 / 280
五、才为所用留清名 / 283

居延汉简的劳榦时代 / 288
一、离迷雾里一灯明 / 288
二、吾心安处是故乡 / 291
三、柴门口劳家 / 293
四、居延汉简考释 / 300

向达:壮行西北 屈栖李庄 / 304
一、由滇迁川 / 304
二、首次赴西北 / 307
三、狭路相逢张大千 / 311
四、向家李庄遭困 / 319
五、第二次西北考察 / 325

罗尔纲与太平天国史研究 / 330
一、《师门辱教记》 / 330
二、太平天国与清代兵制研究 / 334
三、清代人口问题研究 / 336
四、殊途同归 / 340

栗峰老人王献唐 / 344
一、流寓渝州 客居栗峰 / 346
二、焚膏继晷 “钱考”“志稿” / 351
三、往来鸿儒 相濡以沫 / 356
四、异乡休戚 家国恩仇 / 359
五、丹青妙手 信笔点染 / 361
六、无愧乡邦 已乎献唐 / 363

空谷出幽兰 深山闻俊鸟 / 366
一、古镇有庠序 / 367
二、栗峰一群熊孩子 / 373
三、大师办小学 / 378
四、一只丢失的小黑羊 / 387
五、要看新制度怎样诞生的 / 390

李约瑟的李庄之行 / 399
一、写一本旷古未见的中国书 / 399
二、李庄十日 / 403
三、谨以本书献给—— / 411

迁台前后 / 417
一、盛会闻惊雷 / 418
二、沧茫去乡情 相见渺无期 / 420
三、时局如此?谁走死路 / 428
四、服务新政权?建设新中国 / 435
五、江山如此 痛切招魂 / 445

内容摘要
寂寂无名的李庄在抗战时期安放了一张书桌,让它在这段历史的切片中群星闪烁,与成都、昆明、重庆齐名。《发现李庄》(三部曲)重拾抗战时期学人颠沛流离又壮怀激烈的岁月。用旧照片、档案、史料、书信讲述同济大学、中央研究院、中央博物院、中国营造学社、大地测量组等机构的战时往事,追忆傅斯年、陶孟和、李济、梁思成等学者大师在民族存亡之际的勇毅与温情。 《发现李庄:一张中国大书桌》描摹了胡适、李济、傅斯年、梁思成等学者在李庄的生活片段,种种情景宛若眼前,大师性情跃然纸上,学术追求与家庭生活的交织,还原一辈有血有肉的学人。

精彩内容
傅斯年与他的两只“水母”傅斯年(1896—1950)的公信力,为学界熟知,甚至已为大众话题,比如组建与世“争豪”的史语学派,赢得盛誉;刚直不阿,敢于犯上,弹劾两任行政院长,拒不“入彀”,等等。笔者更关注宏大叙事与公众视野之外的那个傅斯年。在他那豪雄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柔韧的心,有着近乎赤子般的童真,其如胡适所言:“他的感情是最有热力,往往带有爆炸性的;同时他又是最温柔,最富于理智,最有条理的一个可爱可亲的人。”1950年,傅斯年弃世。“死并非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罗曼·罗兰)哀大恸深,历久难泯,莫过在逝者生前游动的两只“水母”……一、喜筑爱巢1934年,38岁的傅斯年挣脱旧樊篱,营筑新爱巢。
那道旧樊篱是祖父傅淦在1911年送他的成人礼。那年腊月,在鞭炮唢呐声中,傅斯年与聊城丁馥萃女士拜堂成亲。彼时他16岁,还在读天津府立一中;夫人长他3岁,是县绅丁理臣的长女。丁傅两家是街坊也是世交。一对红绣球,宛如无形镣铐,锁住少年青春梦。
山东聊城傅家,有过钟鸣鼎食的前尘旧梦:先祖傅以渐是清朝第一个状元。有清一代,傅家科考高中者不计其数。傅斯年的曾祖傅继勋曾在安徽为官多年,李鸿章、丁宝桢都出自其门下。傅继勋之后,子孙远仕途,多以教书为生。傅斯年的父亲傅旭安,清末举人,任山东东平龙山书院院长,39岁殁于任所。其时,傅斯年9岁,弟弟斯岩出生才7个月。一门老小,全靠老祖父和傅斯年的母亲李太夫人照顾。一次闲聊,学生何兹全请教老师傅斯年,何以懂得人情世故,淡然道:“吾少也贱,故能多鄙事。”同乡同学聂湘溪曾介绍他的少年事:“孟真四岁即和其祖父同床共寝,每天破晓,尚未起床,便口授以历史故事,从盘古开天辟地,系统地讲到明朝,历时四年,一部二十四史就口授完毕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就埋下了研究历史的兴趣,其后能成为历史学家,委以历史研究所所长的职务而有所成就,是与其家学渊源分不开的。”1919年3月傅斯年在《新潮》杂志上发表过一首新诗:三月的雨,接着一日的晴。
到处的蛙鸣,野外的绿烟儿蒙蒙腾腾。
远远树上的“知了”声;近旁草底的“蛐蛐”声;溪边的流水花浪花浪;柳叶上的风声辟呖辟呖;高粱叶上的风声吵喇吵喇;一组天然的音乐,到人身上,化成一阵浅凉。
野草儿的香,野花儿的香,水儿的香,团团的钻进鼻去,顿觉得此身也在空中荡漾。
这一幅水接天连,晴霭照映的画图里,只见得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立在河崖堤上。
仿佛这世界是他俩人的模样。
诗前小序:“这是十五年前的经历,现在想起,恰似梦景一般。”那时,他还没走出梦靥。数月前(1918年11月4日),他发表过一篇题为《万恶之原》的随笔,断言中国家庭是“破坏个性的最大势力”,是“万恶之源”,因其家庭教育孩子“服从社会,好来赚钱”,“戕贱人性”,“奴隶生活”,他开出的处方:“独身主义是最高尚、最自由的生活,是最大事业的根本。”婚后,丁夫人陪侍傅母家居。1913年傅斯年考入北大,六年后留学欧美,一去七年,直到1926年才回聊城省亲,那以后一直在外,再也没有跨进家门。他与丁夫人相处日短,文化不同,何来感情?但要休妻离异,对方贤淑孝道无过错,一场要取得胜利,又不能伤及对方的战斗持续多年,直到双方身心疲惫。1934年夏天,他终于拿到离婚契约。离异后的丁馥萃,一生未再嫁,身后无子女,极似大先生鲁迅的“朱安夫人”。
同年8月5日,傅斯年与俞大綵女士在北平结婚。牵线搭桥者俞大维,他是傅斯年留学德国的至交、俞大綵的长兄。绍兴俞家望族,祖父俞明云,即《鲁迅日记》中多处提及的“恪士师”,曾任南京江南水师学堂督办,甲午战争中曾协助唐景崧据守台湾。母亲曾广珊,是曾国藩的嫡亲孙女。俞大綵兄妹八人,有后来的农学家俞大绂,英语教育家翻译家俞大絪、俞大缜,剧作家俞大纲。生于1907年的俞大綵回忆:“父母亲非常注重儿女的教育,长兄大维出国深造时,大纲与我才十一二岁,其他诸兄姐们,到十二三岁,均被送入学校住读。因大纲与我最幼,留在家中,延师先读国文,另有一位陈女士教英算。”俞大綵毕业于沪江大学外文系,性格活泼,兴趣广泛,骑马、溜冰、打网球样样出众。也静如秋水,自幼熟读诗词曲赋,小品文写得婉约细腻。傅斯年曾津津有味地向朋友夸赞而毫不掩饰。选择伴侣即选择生活,俞大綵自我定位:如果比学问,我真不敢在他面前抬起头,所以我愿意牺牲自己一切的嗜好和享受,追随他,陪伴他,帮助他。结婚之后他没有阻止我任何社交活动,但我完全自动放弃了……新家稍一安定,傅斯年即从济南接母亲来北平。傅母姓李,有蒙古人血统。他侍奉母亲十分熨帖,俞大綵眼中:“太夫人体胖,因患高血压症,不宜吃肥肉。记得有几次,因我不敢进肥肉而触怒阿姑。太夫人发怒时,孟真辄长跪不起。……他窃语我云:‘我不是责备你,但念及母亲,茹苦含辛,抚育我兄弟二人,我只是想让老人家高兴,尽孝道而已。’”家有贤母,榻有良妻,胖乎乎的傅斯年乐于这边长跪,那边作揖。罗家伦评价他:“这几年可以为他高兴的就是他能和俞家八小姐大綵女士结婚,使他得到许多精神的安慰和鼓励。”1935年,俞大綵诞下一子。按班辈排,“斯”以下应为“乐”字辈,傅斯年为儿子取名“仁轨”。罗家伦解释:“说到聪明的孩子仁轨的命名,确有一件可纪念的事,有一天孟真对我说,我的太太快要生孩子了,若生的是一个男孩,我要叫他作仁轨。我一时脑筋转不过来,问他说,为什么?他说,你枉费学历史,你忘了中国第一个能在朝鲜对日本兵打歼灭战的,就是唐朝的刘仁轨吗?”《旧唐书》中的刘仁轨出身寒微,“恭谨好学”,历仕高祖、太宗、高宗、则天皇后四世,古稀之年白江口海战,大败倭国水军,百济诸城,皆复归顺。此后900多年,倭军再未踏步朝鲜半岛。借古喻今,也是祈愿国运。
二、生下三年,走了一万多里1936年1月28日,傅斯年移家南京。不久,中研院总干事丁文江(字在君)去世,代理院长朱家骅赴任浙江省省主席。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傅斯年受命代理中研院总干事。他让俞大綵携两岁幼子,去江西庐山牯岭投奔岳父。又转托史语所一位职员,护送母亲前往安徽暂居。留守金陵的傅斯年开始忙碌于组织搬迁,转运文物图书等万千头绪。曾侍奉傅斯年母亲一路逃难的朱仲辉写道:当南京空袭日频之下,傅先生忙于公务无法陪侍老太太避难同行,遂托专人护送老太太至安徽歙县暂住。南京沦陷后,才辗转由陆路逃至汉口,历时廿余日,备极劳累,沿途辛苦,老太太每谈及,必感谢护送人之殷勤劳苦。斯时老太太年已七十以上,虽长途劳累,终能平安健康地住在了长沙。傅先生每言老母逃难之事心实不安,说幸能平安至后方,否则将何以对祖先。
1938年春,史语所迁徙昆明,分住城里拓东路和靛花巷两处。9月28日,昆明再遭轰炸,史语所搬迁至龙泉镇。傅斯年在棕皮营村长赵崇义的西院租了块种竹笋的地,盖了五间房。落成后,傅家喜迁新居。1939年1月20日,傅斯年为幼子画了一张旅程图,他要年仅四岁的仁轨记住逃难经历。他在图上题记:“小宝的一个生日,是在牯岭外公外婆家过的。爸爸在南京看空袭。生下三年,走了一万多里路了!”回忆那段日子,俞大綵也溢满温馨:我们初到昆明时,友人送给仁轨一只很漂亮的大黑狗。一日孟真午睡方酣,那只狗走近床边,用舌轻舐他的手,他被惊醒,便伸手猛打,没有打中,他怒气冲天地拾起拖鞋再打,狗已远去,他却把自己的眼镜从几上打落到地上,镜片碎了。在他盛怒之下,我只得戏言,虐待动物是一罪,要遭监禁的,不料他竟“恼羞成怒”,整整三日,不与我交一言。这场冷战,延续了三天之后,第四日清晨,他起床,长揖到地,面有愧色地笑向我说:“我无条件地投降了,做了三天哑巴,闷煞我也。”1940年10月13日,日机轰炸昆明,西南联大的文化巷住宅被毁,有师生被炸死。傅斯年再度兼任中研院总干事,指挥搬迁准备。年底,中研院史语所、社会所,中博院和中国营造学社迁至四川南溪县李庄。坐镇重庆的傅斯年,遥领指挥,如下盲棋,积劳成疾,猝然病倒。1941年3月,傅斯年被送进重庆歌乐山下的中央医院。稍稍安稳后,他给时在美国的胡适在信上谈道:“去年初冬,敝所奉命自昆明迁川南,其时甚为忙碌,又以兼任敝院总干事长之故,更感生活之不安定。今年在二、三月中,五十天内,一连开会五次,长者如参政会之十日,短者不过一日,但属于敝院者,须弟事先准备,又以有各种不如意事,时有暴怒。”住院四个月后,傅斯年回家养病,在致胡适的信中说:“出中央医院时,血压是低了。以后高高下下几个月,我在歌乐山养病,以离中央医院近也。出院时为7月7日,直到9月中,才可以说能走点路。一夏大轰炸,只是听着它在头上过,任之而已。”那是一段穷愁的日子,俞大綵写道:孟真重病在身,幼儿食不果腹。晴时,天空常有成群的敌机,投下无数的炸弹;廊外偶而细雨纷霏,又怕看远树含烟,愁云惨淡,我不敢独自凭栏。
记得有一次,三五好友,不顾路途遥远,上山探疾,孟真嘱我留客便餐,但厨房中除存半缸米外,只有一把空心菜。我急忙下楼,向水利会韩先生借到一百元,沽肴待客(我与韩君,素不相识,只知他曾在北京大学与孟真同学,但不熟)。那是我生平唯一的一次向人借钱。
事隔一月,我已还清债务,漫不经心地将此事当笑话说与孟真听。不料他长叹一声,苦笑着说:“这真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了。等我病愈,要拼命写文章,多赚些稿费,决不让你再腼颜向人借钱了。我好惭愧。”我很后悔失言,不料一句戏言,竟引起他的感慨万千,因为他常为国家多难而担忧,但他于个人生活事,从不措意!
母亲逃难重庆,他无暇顾及,安排弟弟傅斯岩(孟博)照顾母亲,自己负担费用。冷月空悬,萱花霜萎,这年10月,傅母不幸去世。朱仲辉写道:傅先生母丧后,悲恸之情自不待言,但以国难当头,丧事一切从简,不发讣告,不开吊,寿衣老太太早已自做好,仅购置优质棺木,并请俞大维派人料理安葬事宜,墓地经选在歌乐山附近,地名已记不清楚。仅记得是在当时水利部后山,大概是中研院数学研究所办公处旁一小山顶上。下葬时在岩石中钻一洞穴,用吊车将棺木放入,再用水泥制成约七八寸厚之水泥板三块,用吊车吊起盖上,极为坚固,是日参加葬礼者除傅先生兄弟二人外,仅有我与中研院高先生及数学所部分人员,另有工程人员不过十数人而已,人虽不多,但极隆重。
办完母亲丧事,傅斯年身心两伤,高血压再度复发。
三、桂花坳:至味是清欢1941年年底,大病初愈的傅斯年将妇携雏,来到冬雾弥漫的南溪李庄板栗坳。山居静谧,“短短横墙,矮矮疏窗,忔楂儿小小池塘。高低叠嶂,绿水边傍。也有些风,有些月,有些凉。日用家常,竹几藤床,尽眼前,水色山光。”(元释中峰词《行香子》)桂花坳傅宅,被董作宾戏称“所长官邸”,史语所何兹全、黄彰健等,都在文章中写过,笔者也征引过。美国东卡罗来纳大学环境健康科学系教授劳延炯,当年随父亲劳榦在李庄生活过五六年,在致笔者信中指出:“我找我们的小伙伴傅仁轨,从来都是在栗峰山庄牌坊头附近,绝不是去桂花坳。”他还提供细节,比如傅家有一些子弹壳,尤其是有一个笔筒是半截炮弹壳做成,那是仁轨的舅舅俞大维送他的玩具。劳先生专门指正:“当时桂花坳也不叫桂花院,那个‘坳’字四川话很难发音。那时,我们的四川话差不多就是母语。”傅家最先的确住在牌坊头,桂花坳是以陈寅恪和李济两家名义租赁预留的。直到陈寅恪率家人去了成都华西坝,就聘燕京大学;李济一家搬到李庄张家祠堂中博院,1944年1月傅斯年家才从牌坊头搬到桂花坳。难怪劳延炯要说找小伙伴傅仁轨是在牌坊头傅家,而多人回忆说是傅斯年住桂花坳。
六十多年后,我到李庄寻访前贤旧迹。找到李庄镇永胜村88岁的四婆婆邓素华,她家所住的桂花坳当时就转佃给傅斯年家。她告诉我:“傅斯年家三块人(川南土语人称块),傅太太个头不高,瘦精精的,话不好懂,有个儿子。柴门口的李(方桂)先生有个女儿。傅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屋头教两个细娃读书。”她领着我去看那个小院。前面一块水田,中间一块晒坝。
桂花坳建于清道光初年,房架高大,木作全用楠木,工艺精细。正厅后板壁里面作镜面式,外面作格门式,左右耳房向天井的装修也作一色格门式样,与正厅格门式样相同,因此天井整齐美观。天井用石板铺地。正房所用的合口窗及挑下的撑拱全很精细。宅右外侧有围房八间,是灶房及猪圈等杂役部分。宅大门向东南已经毁坏不堪。宅正厅正房则向西南,它们不注意向正南的。
“人间有味是清欢”。在俞大綵的记忆中,桂花坳岁月有如桃源仙境般迷离:那是一个水秀山明,风景宜人的世外桃源,我们结庐山半,俯瞰长江,过了一段悠闲的日子……在那段难得的清闲的日子里,(他)不是给儿子讲几段三国、水浒,便是看书写作;有时背着双手,环绕室中,摇头晃脑,不断的用满口山东腔调,哼唱诗词,怡然自得。年幼好奇的儿子只在一旁瞠目相视。
春秋两季,傅斯年要离开李庄,乘船去重庆“参政议政”。妻子当然知道横亘在丈夫前路的蒺藜,更了解他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性格。1945年8月1日,傅斯年给夫人写信:“国库局案,我只嚷嚷题目,不说内容,不意地方法院竟向中央银行函询,法院总检察署又给公函给我,要内容‘以凭参考’(最近的事),闭会后孔祥熙连着免了两职:一、中央银行总裁;二、四行联合办事处副主席。老孔可谓连根拔去(根是中央银行),据说,事前并未告他。老孔这次弄得很狼狈。闹老孔闹了八年,不大生效,这次算被我击中了。国家已如此了,可叹可叹。这一件官司(国库局)我不能作为密告,只能在参政会辩,此事我大有斟酌,人证物证齐全,你千万不要担心。把老孔闹掉,我甚为满意。以后的事在政府与法院,我不作主动了。上星期一见蒋先生,他对此表示极好。”其实,傅斯年已得到一份关于蒋欲为孔祥熙(中央银行国库局案)说情的绝密抄件,还在上面勾出要害处,并在“委座”的名侧大笔一挥批道“不成话”。给夫人的信不过是宽她的心。
敢在“委员长”面前跷二郎腿的傅斯年,在乡下却十分谦抑。板栗坳到李庄镇有七八里之遥,且要上下一道陡坡,地方曾多次提出修公路的动议。傅斯年一直推拒。1944年6月16日,他致函南溪县政府第三区(李庄)区长张官周:官周吾兄左右:前李仲阳县长在任时,曾闻其有修筑公路一条由李庄镇直达板栗坳之议,弟以本所由板栗坳赴李庄原有山路可通,并无此需要,曾劝其勿作此举,盖本所自迁李庄后,叨光地方者甚多,不敢对民间有所骚扰也。弟日前由渝返李,始悉此路业已动工,并闻占用民田甚多,详情若何,弟虽未深悉,然已感不安矣。如本县修筑此路,另有其用途,则本所自不便有所建议,倘专为本所而修,则本所既绝无此提议,更无此需要,何妨还田归民,就此终止。敬希我兄将此意转达地方经画此事诸公,是所感荷。专此,敬颂
大安!
弟傅斯年谨启六月十六日滑竿是傅胖子上下山依赖的交通工具。张海洲抬过滑竿,儿子张汉青至今记得:“傅所长胖得很,恐怕有一百七八,只有我老者张海洲和李伯周抬得起他。傅所长去镇上办事,抬滑竿的只要身体侧一下,他马上就喊停,自己下来走。到李庄,有时区长张官周、镇长杨君惠请吃饭。饭碗摆好,他一坐下来,刚捏起筷子又站起来,看轿夫桌子上的菜是不是一样。要是不一样,他站起来就喊走。”1944年夏秋,日军为实现“一号作战计划”围困衡阳,国民党军队方先觉部全军覆没,部分日军窜犯贵州,占领黔东南重镇独山。一时间人心惶惶。傅斯年在桂花坳的土屋中,展纸研墨,为儿子仁轨书写文天祥的《正气歌》《衣带赞》诸诗。题跋云:“其日习数行,期以成诵,今所不解,稍长必求其解。念兹在兹,做人之道,发轨于是,立基于是。若不能看破生死,则必为生死所困,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矣。”南宋将领文天祥被俘前,曾在衣带中藏有诗文,被后人称为《衣带赞》,开篇即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傅斯年示儿亦为自励。
桂花坳附近的乡民邓素华告诉笔者:“傅所长家门口有块晒坝,水竹儿编了个栏栏,圈得宽宽的,外人不能随便进去。他家请了个烧锅的(保姆),叫龙嫂,四十多岁。龙嫂的女都打发(出嫁)出去了。我们跟龙嫂进傅家耍过。屋里头书多得很,山一样地码起。”抗战结束,朱家骅推荐傅斯年出任北大校长,傅氏坚决不从,1945年8月17日上书蒋介石,“以狷介之性,值不讳之时,每以越分之言,上尘清闻。”他说出拒绝的三个理由:一是初心不改,“三十年来,读书述作之志,迄不可改。徒以国家艰难,未敢自逸,故时作谬论”;二是身体不支,“恶性血压高,于兹五年,危险逐年迫切。医生告诫,谓如再不听,必生事故”;三是,礼当让贤,“适之先生经师人师,士林所宗,在国内既负盛名,在英美则声誉之隆,尤为前所未有。”最后蒋氏只好接受他的请求,任命胡适为北大校长。因胡适还在美国,傅斯年暂时代理北大校长。
8月底,俞大綵暂离李庄坐船去重庆探亲,同船人有哲学家金岳霖带着梁思成林徽因的女儿梁再冰。人们相信,国难过后,是团聚的日子。但傅斯年绝少享受天伦之乐,受师友胡适之托,他出任北京大学代理校长。10月5日,他在重庆给已上归途的夫人写信:DoraDarling:你走的第三天,便是中秋,是日月色极佳,我在总处院子里走去走来,直到十一时半。想到一家三口,分在三处,(你在船上,嘉宝在李庄,我在此。)深感凄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想了又想,当时便想写一信给你,谁知一至于今天。
“寒眼乱空阔,客意不胜秋”。这胜利后的第一轮圆月,不知给船上的俞大綵、李庄的傅仁轨、重庆的傅斯年带来什么样的感伤。同一封信中,傅斯年向夫人抱怨:你走时,教育部为筹备“教育善后复员会议”,已在筹备会把我累死,上月廿日正式开会,全天在那里,直到二十五日,发言至第二多。真正累死我。不得不帮骝先忙,结果我捱许多骂。开完之后,不曾休息,又是国共谈判,陪吃两次。而家中客人之多,真不成话。于是伤风了,于是头痛,连睡三日。起来,又闹“香港脚”,直到今天。这三天,教育部出来之Crisis,又累我出去跑,弄得名誉极坏,蒋廷黻综合之曰:“太上教育部长、太上中央研究院总干事、太上北大校长”,我说我只做“太上善后救济总署署长”,他方无言。事实是,骝先好与我商量,而十之七八不听,他要大整顿教育,我主张妥协,骝先骂我妥协坏事。然而外人不知也,以为他的一切事由我负责,一次教育会,弄得我成众矢之的。重庆再不可久居矣。
1945年11月25日,昆明多所学校师生六千多人在西南联大举行“要求和平,反对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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