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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鄂梅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2176007
出版时间2019-02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49元
货号10767805
上书时间2024-12-22
1离婚
事情都是那部操蛋的法律引起的。
作为一个安分守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家庭主妇,我从未想过这辈子还会跟法律扯上关系。法律是什么?那是国家的上层建筑,是天上的飞机,我却是地上的蚂蚁,我们八辈子都扯不到一起。但我想错了,飞机有可能会紧急迫降,我所在的地方有可能新建一个机场,总之,飞机跟蚂蚁不可思议地相撞了。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婚前他付了首期。不是我不想付,风气如此,当时大家都是这么操作的,男方付首期,女方买家具家电,负责装修。因为他是有工资卡的人,我的收入则是汇款方式,如他戏言,他是月薪族,我是支票族,所以婚后他负责还房贷,我则负责各项生活开销。
事到如今,女儿小优已近五岁,我突然发现,自己被高悬头顶金光闪闪的新婚姻法掠夺一空。
本来也没到离婚的程度,当大家都在热烈讨论这部法律的时候,我们也在家里玩起了模拟财产分割的游戏。“哈哈!”他仿佛无意间挖到一箱稀世珍宝:“也就是说,这个家,属于你的只有这些家具家电,以及墙上地上的装修。”
我哼了一声:“笑话!那我结婚这七年算怎么回事?做了七年长工?当了七年保姆?”当时我正在平底锅里煎蔬菜饼,这样可以引诱女儿多吃点蔬菜。
“不对,现有存款和手上的现金你还是有一半的。我来帮你算算。”
我把绿色小饼盛进盘里,取叉子的时候,一眼瞥见他还戳在那里默算,就骂道:“算你个头啊!没良心!”其实,婚后不久我就发现他有点贪财,还爱占小便宜,幸好他只是个无甚地位的上班族,贪不到什么不义之财。
“怎么是没良心呢?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又不是我个人的意思。”他大笑着摊开两手,绕着饭桌走来走去。
“我不管法律不法律的,我只问你,真要分的话,到底是依法分割,还是凭良心?”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这话题已超出玩笑范围,便关了火,扔下围裙。
“良心和法律,并不矛盾啊。”他一脸坦荡地望着我,两颊上的笑肌像关门一样,关得平平展展。
如果他仍然一个劲地笑,事情也许不会变得这么严重,我会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我们都在开玩笑,但他这句话不是笑着说出来的,他陡地严肃起来,一副知法守法的良民模样。这就变了味了,人和人之间不就是通过表情来阅读内心的吗?虽然日子一天比一天寡淡无味,但我并不是个对生活有过高要求的人,男人像个男人,女人像个女人,孩子像个孩子,在我看来就算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但他变了脸,我马上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身为一个男人,不说要撑起全家人的天,至少也要撑得起一把三个人合用的雨伞。他倒好,一旦窥到自己有独享这把大伞的机会,马上得意洋洋,至于那母女两个,管它是瓢泼大雨还是大雪纷飞,都跟他没有关系,法律允许他撇开妇孺,躲到一边去独享。难怪他要欢欣鼓舞,原来这法律正好契合了他内心无声的渴望。
话说回来,现实生活中,他的确打不好那把伞,碰上出门下雨,他看似努力把雨伞举得高高的,我和孩子还是浇了两身湿,他倒干爽利索得很。睡觉也是,只要躺下,必定把自己裹得粽子般严实,至于旁边的老婆孩子还有没有被子,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这么一分析,顿觉他的自私不是一种行为,而是从小养成的性格,是他身上的一根连筋带血的骨头,下辈子都不会有改观了。
他后来竭力申辩,他并没打算真的离婚,把我们赤手空拳扫地出门,他只是说,如果……
那也不行!我的解读是,你一眼看到了这个可能,并且为这个可能感到兴奋,就算是这样,就算只是这样,也已经不可原谅了。
你可以发现这个可能,但你不能把它说出来,你可以躲到一边去兴奋,但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表达你的得意,一旦你说出来,表达出来,我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原来我一直生活在假设之下,牵制之下,我必须俯首帖耳,安分守己,温良贤惠,勤快听话,稍微出点异常,带着装修和家具家电滚蛋就是对我的惩罚。太不公平了!太屈辱了!绝对无法原谅。
模拟财产分割很快有了真实离婚的意味。
轰轰烈烈的争吵中,突然听见一个专家在某个媒体上幽幽发声:“有糟糕的爱情,就有糟糕的婚姻,就有糟糕的婚姻法。”
这声音让我陡地安静下来,我开始反省自己,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并不是这部法律把我的生活戳破了一个洞,在这之前,这个破洞一直存在着,只是我的目光一直落在旁的事情上,没有发现这个破洞而已。打个比方,我一直在一只可疑的窨井盖上自以为是地跳舞。有了这个结论,我突然偃旗息鼓。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让自己的人生继续糟糕下去,不如鸣金收兵,转移战场。家庭之外才是取之不竭的富矿,两个人之间,就算死磕到底,又能得到什么?
“就按袒护你的法律给我结账吧,”我冷静地跟他说,“家具家电我都不要了,装修我也抠不下来,统统给我折算成现金。”
“你自己按折旧率算嘛,看看七年以后它们还值多少。”
他还要算折旧!我再也控制不住了,一巴掌甩了过去,他的眼镜飞到门上,跌落下来,花样滑冰选手似的从这间屋哧地滑进那间屋。苍天在上,我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没打过人,从不知道打人原来是这么爽。
还没爽完,就被他飞起一脚踢在后背上,我向前一扑,差点撞上端着水杯的小优。幸亏小优端的是乐扣杯,可是天哪,她杯子里插着根吸管,万一跌倒在地,吸管戳到她脸上……我打了个冷战,多么歹毒的人哪,我回过身,报仇雪恨似的扑过去,又踢又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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