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中心的人 童末 9787532189526 上海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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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童末
出版社上海文艺
ISBN9787532189526
出版时间2024-03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78元
货号31997790
上书时间2024-08-12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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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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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童末,生于1985年。出版有短篇小说集《新大陆》、童话集《故事们》。
目录
目录
一
1俘虏 03
2逃亡者 16
3道路下方 29
4鬼地德布洛莫 57
5归途 76
二
6猎人和猎物 97
7第二次归途 121
8道路上方 134
9窟窿 141
10空白之人被重新启用了 159
11“没有什么希望”之歌 188
三
12血与粪 207
13凶兆和神谕 231
14鬼魂是敌是友? 243
15德布洛莫计划 268
16大颠倒在准备 283
四
17黑路终点 309
18大颠倒时的集会 329
19断路者 349
20黑路迢迢 373
后记 401
内容摘要
几个世纪以来,驷匹尕伙的山岭中,高山的牧场和广袤的森林中,鹰巢一样的房屋里,火塘边,生活着这些自称诺苏的黑色的人类。他们把自己叫作“大地中心的人”。
20世纪30年代,大凉山,一位名为“铁哈”的奴隶决定出逃。从驷匹尕伙到山棱岗,他见证着山地与世界的不断下沉。“守护者”恩札在清醒与浑噩的轮回中逐渐迷失,贪婪的俄切在不断掠夺,“兹莫女儿”被迫带着“希望”走进德布洛莫,想唤起山地的新生……孜孜尼乍的故事不是历史,但它会成为历史的母亲。
“书中的‘凉山’是我的虚构,是人的存在及困境展开其命运的实验地,也是语言展开其命运的所在。我创造出的所有角色都在接近我自身——他们的灵魂与我的并不相异,同样地复杂,犹豫,矛盾重重;和我一样,局限性镌刻在几乎每个人物的身上,其绝望和希望都如此。”——童末
精彩内容
精彩选摘一整天里,毕摩恩札忙得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他离开上一户做毕的人家已是晌午,赶了半天山路,到了索格家,立刻开始了仪式的准备。虽然有他两个学毕的徒弟和索格家的人帮忙,可大事小事还是要他开口才算数。一下午不断有人过来,一会儿要他去看看道具摆放的位置对不对,一会儿问他仪轨的细节,直到天擦黑,屋里的节奏才渐渐慢下来。神枝够了,稻草鬼偶扎了,鬼板也画了。现在只等索格家两个儿子把山羊带回来,一切就可以开始。恩札洗了个手,从经书袋里取出斯吉(经书),摆好法具,掸去神笠上的灰土。做完这些,他才终于坐下。
恩札很疲惫。这半年来他马不停蹄地做毕,几乎没有停过。他六岁开始跟父亲学毕,十六岁独立主持第一场仪式,二十九岁第一次主持诺苏最重要的仪式尼木措毕,到这个冬天,整整四十六年过去了。在他奔波行毕的这片山地里,还从没像今年这样,仪式这么频繁,这么急迫,有好几次,他都是在一片狼狈中赶往下一场。恩札粗粗盘算了一遍,这个秋冬之交,他还一场尼木措毕都没有做,也就是说,今年还没有一次是自然老去的死亡。相比之下,战死者、伤者、病者不计其数。恩札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场者苏(还债与送病魔)、者尔(解魔除孽)、依次(招魂)和略茨日毕,还有一百多场大大小小的日尼木。为了让那些在山外交战中丧命的未婚男人们的亡灵不至于成为鬼魂,在荒野上四处游荡和作祟,必须用日尼木来斩断鬼根。恩札还听说,摄日在消失了多少年之后又出现了。
不只恩札如此忙碌。其他毕摩的日夜也都被占满了。就连年纪轻轻、经验不足的毕摩,都提早结束了学徒期,陀螺似的忙个不停。整个山地都在争抢毕摩。恩札叹了口气。这些天里他常常叹气。他的疲惫不光是身体上的,更是一种靠睡觉和休息抹不去的忧虑。
世界变了。过去,总是“道路上方”(白路)的送祖灵仪式最多,也最隆重。和“道路下方”(黑路)那些鬼怪邪灵打交道的仪式,整片山地里一年到头也就几十次。现在,两条道路颠倒了。
恩札不知道这一切是哪里出了问题。恩札生在世袭毕摩家族,血脉纯正,先祖是阿苏拉则后裔的儿子。他的五世祖最有名,曾得到过甲谷甘洛的兹莫赏赐的号角。恩札属虎,命宫在西北,能镇住邪怪。出师后,找他主持仪式的人年年在增多。他的法力还在,他从不怀疑。
这种不安似乎从更早时候就开始了。过去几年里,山里的牛、羊、猪、鸡不知道打了多少,很多人家已经没有可用的牺牲了。现在就连黑骨头索格家都得出门打野山羊。只有毕摩们比往年吃得饱,报酬也多,却更加惴惴不安。可怕的预感萦绕着他们。很多毕摩悄悄议论,是不是他们自己出错了。好几个已经出师的徒弟回来向恩札请教。恩札和他们一一核对流程和经文,找出一些失误。发现可以纠正的错处,徒弟们也恢复了信心,向恩札答谢,匆匆赶赴下一场仪式。恩札送他们离开后,闷坐在草凳上,不作声。他心里知道,问题不在这上头。
自从外面的大烟进了山,家家开始种大烟。卖了之后换枪支,成天打冤家。要不就是上山外吃营生,同汉家的驻军和地方民团作战。“听到枪声响,全村都跑来”,死者和伤者不停被驮进村,远近的毕摩必须一连在村里待上好几天,才能齐力完成所有的仪式。有时仪式还在进行中,又一场交战开始、结束,活下来的人回到村中,毕摩们走不了了,就地开始新一轮的仪式准备。除此之外,越来越多的诺苏也开始抽大烟。头人和黑骨头见面就请人吃烟,病的病,虚的虚,这样一来,人魂也总是离身,还得靠依次仪式满山遍野地拽魂。做过一次毕,一户人家就像剥了层皮,储粮柜空了,畜圈也空了。饿了几天后,儿子们又准备出发了。母亲和姐妹们为他们牵来马,备好干粮。男人擦亮枪杆,开始新一轮山外的吃营生,用体内的血去换吃的、用的,和能干活的呷西。有的残存着一口气回来了,有的身上被枪子儿掏了洞,挂在马上回了山,赶到家时已经冰冷。
恩札琢磨得头痛起来。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这个不断循环的死结又该如何解开。在山里,死伤和流血天经地义,人人习以为常。黑骨头最高的荣誉就是在搏杀中战死。三十岁是一个人的分水岭——“辈边”,人生的边缘。如果一个黑骨头活过了三十岁还没有战死,会觉得自己的血不热了,老了。诺苏不怕死。过去到现在一直是这样。诺苏怕的是变成鬼,永远回不到祖地。可现在,整个山地朝着死亡移动得太快了。人们开始感觉不对时,山地已是千疮百孔。新的死者大都是非吉死者,一个窟窿。毕摩和苏尼们必须一刻不停地去填堵那一个个窟窿。仿佛有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可怕东西在推动着一切加快,人就像被它附了身、着了魔,需要流更多血去换来明天。
窟窿的背后是黑路,是鬼道,恩札想。来的是一个携带强力的魔王,一个需要不停喝诺苏的血吃诺苏的肉的恶鬼。不,是一群。是靠任何大毕摩都挡不住的一群恶鬼。没来得及上路的游魂在山野谷地出没,未得安息的亡灵在号哭。它们就要变身成群鬼返回。不久之后,这些鬼怪和邪灵就会纷纷从山地的各个角落站起来,如同黑色洪水一般淹没村庄。它们快要来了。没有时间了。
这个念头陡然出现,毕摩恩札怔住了。他抬起头,望向身旁那些灰蒙蒙的人影。人群好像睡着了,没有听见他隆隆作响的念头。恩札焦躁地站起。他盘算着,这几天里要尽快召集毕摩们、苏尼们一起开个会。他们要为此做准备。虽然他不知道,除了做好一场场的仪式,还能有什么准备。
太阳落下去了。一切都下沉到幽暗之中。恩札挤了挤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眼前仍是模糊一片。他的太阳穴绷得紧紧的。最近连着几个晚上在外做毕,早晨回到家中躺下,又总是没有睡意,恩札就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堆在桌上的那些先祖们留存下来的经书、几大本记录仪轨要点的笔记。他一页页地翻看、回想,时而沉思。他在寻找。具体要找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好像只是一种模糊的等待,等待一个重要的发现,告诉他他还不知道的或忘了的一句话、一个字眼,提示他,或者发出一声警告。那时,一切也许会清晰起来,他会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会明白过来自己将做些什么。那时,身为大毕摩的他,全体诺苏的守护人、神灵旨意的传递者恩札,会转身朝向人们,传达他听见的那声警告。
马蹄声响起,黑夜中出现了索格马马和索格律其。一条陌生、模糊的影子在兄弟俩身后晃进了门槛。仪式开始后,恩札就再没见过那个人。
索格家东面山坡的空地中,人群聚集起来。除了索格家,还有和他家从同一个泉眼汲水的所有人,包括依附索格家的白骨头五家、阿侯黑骨头两家、依附阿侯家的白骨头四家,总共十二户。人们有的站,有的裹着查尔瓦坐在地上,形成一个半圆。半圆的最内层是索格家的人。索格律其和索格马马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十分醒目,他俩正凝神注视着坐在圆心处的毕摩恩札。毕摩恩札身旁的地上插着十二护毕神枝。
一块暗红火炭埋进野草堆。火星随青烟升高,点亮全天空的星宿。
恩札仰头呼念:“无法无天作祟鬼,请神来审判!”这样通报过后,在等待诸神降临的沉寂中,恩札看看地上的神枝,看看夜空。一截神枝是一粒星,一粒星是一位神。但只有在毕摩的呼念中,三者才能汇聚成一,启动神枝场。
每次来临的都是天上的全体神。虽然恩札念不出每位天神的名字,但他知道,祂们会来,会聚满神枝场。为迎接祂们,恩札要先洁净这个半圆。恩札钳出一块烧红了的石块,放进徒弟递来的半瓢水里,石块嗞起的水蒸气腾起在索格家的人和十二神枝上空,随即恩札起身,开始给到场者一一绕红石。恩札想起小时候他问过父亲,这一步是在做什么。就在那一次,父亲提到鬼母孜孜尼乍,说“绕红石”会削弱她的力量,附在人身上的鬼也会在这一环节头晕眼花,离开人身。
恩札回到原来的位置,让徒弟牵出今晚的牲祭,羊、猪和鸡。恩札一一抱起它们在烟火堆上空绕圈,一边念道:“不洁净的畜,向天通报后就算洗刷了。”他一边继续念经,一边接过徒弟捧出的木盘,用插过十二神枝后剩余的枝条给到场的人一一拍打,从索格家的老人开始。到场的男人们伸出左手,女人伸出右手。“触手”,是为了告诉神,到场的“绕头之内、触手之人”是清洁过的,是可以得到神的庇护的活人。
铁哈站在树林中,透过忽明忽暗的光线和水雾望着眼前这一切。往常阿禄家做毕,他只在厨房里帮杂,一心只等打完牺牲之后分得一两块肉。这会儿,虽然他不敢出现在人群中,但也算是第一次,他离这些这么近。时不时地,铁哈会从一道偶尔张开的人群缝隙中望见那位长相威严的毕摩,听见他或高或低的经文念诵。更多时候,铁哈从暗处默默打量着今晚集聚的人群。他将一张张脸仔细地瞧,回忆是否某张脸会唤起他的印象,置他于危险境地。他小心地藏起自己,绕着人群边缘移动,几步一停,目光在对面亮处中的面孔上巡视,就像放羊时清点羊群。他认得清由他负责放牧的每一头羊,但眼前这些陌生的五官让他感觉吃力。它们捉摸不定,不时转向黑暗,再转出来时似乎多少不同了。毕摩吐出咒词,犹如鞭子抽打空气,一声接一声,赶着眼前这些羊群般的人,渐渐召出他们身上一种显著的变化。铁哈突然觉得一路上那尖锐的不安又回来了。光影跳动中,眼前的人群渐渐露出真正的模样,他们一起转过身来看向他,他们是阿禄什哈、什哈尼曲、的各、沙马,剩下的都是听命于他们的人。原来他跋涉了这么远,又回到了他们的围猎圈。
铁哈腿一软,栽倒之前醒转过来。山羊在不住地叫唤。他看见索格律其带回来的那头野山羊被拴在松树下,石堆上架起了一口大锅,猩红的柴火正毕剥作响。火光的最明亮处出现了一匹奔跑的白马,火焰的暗处是一匹黑马,明暗交汇处的是一匹花马。铁哈揉了揉眼睛,紧紧盯着这种幻觉,随即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不让自己在饥乏的冲击下晕倒。
索格家主人牵出山羊,一刀捅进了它的心脏。索格马马接了一碗羊血,交给毕摩恩札。恩札用树枝蘸上血,浇向十二神枝,念咒呼唤神灵们来享用献祭。羊头被割下,面朝外搁在地上。索格马马开始给山羊剥皮,直到那团带血的骨肉从皮毛中跳出。山羊迅速被分解成几大块。
猪牵来献祭,鸡也掷在地上做了占卜。这一切铁哈都没有看见。他退到了树林中。他前后摇晃自己,忍住饥饿。他知道,大锅里正煮着肉。
索格主人开始分肉时,铁哈又将自己从树林中移到人群中。他分到了两大块肉。他用牙齿撕着骨头上的肉,一点点嚼,吃得很慢。以前他在阿禄家受了罚挨饿,知道饿了很久之后得慢慢地吃。铁哈咽下几小口肉,一阵反胃,又全吐了出来。他口渴难耐。做毕的场里有一壶水,他之前看到过,在索格家的几个人身旁。铁哈不敢冒险当着所有人的面去那火焰照亮的角落取水。他看了一眼坡下屋子,端着碗,悄悄起身,往下走去。
山坡上,喧扰声突然消失了。那安静像一阵雷压向铁哈头顶,似乎他踩过树枝的脆裂声都会引来注意。他放慢脚步,猫着腰,把自己藏起在山坡的阴影里。在他头顶的高处,那半圆之中,火光黯淡了,只剩毕摩恩札脚边的一小撮灯芯在低处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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