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 贾平凹小说的写作发生与创作资源 一位优秀的作家,到底是怎样开启他的写作里程的?他的“出发地”和“回返地”究竟在哪里?在他的写作过程中,都有哪些因素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他的创作?就是说,他写作中的“是非功过”,他的文本价值和创作成就,都曾被哪些“元素”所左右?早期童年、青少年经验以及后来的人生经历、存在经验的积淀、生命主体意识、想象力、表现力,包括他的精力、体力和才力,都可能直接导致他作品形态的形成和变化。最终,又是什么原因以至于形成贾平凹这一独特文学存在?我相信,贾平凹半个世纪写作的自觉与自在,他的精神尺度、艺术尺度,他的文本叙事对于现实的超越,都与他的“过往”和环境、人生资源不无关联。我认为,这是我们走近贾平凹,走进他的文本世界的必经“通道”。 在这里,我主要从作家贾平凹“我是农民”写作身份的确立及其所生长的自然、人文环境两方面,侧重于贾平凹小说的写作发生、创作资源进行论述。首先,分别从作家自身性格特点、“童年家事”及“我是农民”三方面进行分析。幼时的经历对一个人的影响是一生的、刻骨的,而农民属性更为作家的整个人生挑染出了或灰暗或明亮的色调。短暂却无比快乐的童年时光无限开阔、延展着作家的想象空间;少年时“可教子女”的身份,锻造出了作家面对绝境的坚韧意志,这种坚韧无比的性格也成为其做任何事都能够坚持到底的关键与保证;对于农民身份的认同及其成长中的各种经历与磨难,都磨砺、幻化成了作家在文学上既能亲吻大地又可翱翔寰宇的独特气息。随后,我想从秦地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两方面,考察地理环境对贾平凹文学创作的影响。贾平凹无比热爱秦岭大地,甘于寂寞,数十年如一日,在这块土地上深耕细作,敬畏文字、洗尽铅华,在朴素的生活中,潜心乡土,发掘社会、自然和人性的生态;同时,这片地势独特、山水秀丽、历史悠久的土地,也在源源不断地向其输送着磅礴又神秘的养分与气韵,这些自然、人文环境的元气与精魄,也成为作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资源,它们都丝丝缕缕地深藏于文字深处,不断地弥散出属于贾平凹的文本气息,这也成为我们破译其文本构成的重要精神密码。可以说,贾平凹就是这样一步步向世人展开了一幅属于他与秦岭之间,独一无二的文学地理卷轴。 一、“我是农民”:写作身份的找寻与自觉确立 1999年,贾平凹发表长篇回忆类散文《我是农民》,其中“我是农民”简洁明了、掷地有声的四个字,体现出作家对自己身份的一种独特而庄重的表述与诠释。作家自己的身份和创作的根源,无须他人去考察和论证。可以说,该书是贾平凹写给自己的一封长长的书信,将自己农民出身的经历娓娓道来,也算是对自我身份的一种明白而坦荡的交代。翻开这本书,仿佛拾到了“再生人”的钥匙,作家创作的根源是什么,因为什么又为了什么如此扎根于乡土、贴服于土地,非虚构与虚构的场域如何交叠与转换?大致都可以从中忖度出答案。 奥地利心理学家、精神病理学家、个体心理学派创始人阿尔弗雷德·阿德勒曾说过:“要了解个体理解生命的特有方法始于何时,以及要揭示他们是在怎样的环境中形成对于生命的态度,早期的童年记忆格外有用。” ① 也就是说,童年那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以及少年时所遭受的众多苦难,深深地烙印在贾平凹的记忆年轮之中,构成了贾平凹文学创作根源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实在说,在读《我是农民》时,我偶有恍惚之感,思绪总是跳回到《童年家事》的诸多片段之中,许久才醒悟到,原来里面的好些情节都源自贾平凹儿时的经历与记忆,这应该是作家唯一一段最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的时光。当他儿时的种种记忆跃然纸上,一张张鲜活亲切的脸庞就从记忆的光点里闪烁着跳动出来,惹人流泪,更值得欣慰。 在《童年家事》中,从故事的叙述者夏十龙身上,我们就能看到很多贾平凹的影子。十龙满月抓周时抓到了书,预示着他的未来将和书本打交道,我想,贾平凹写到这儿时应该是欣喜与骄傲的。传说有个道人路过贾家老宅,认定这家会出个人物,而这个道士所说的“人物”——贾平凹,则将这个预言转化性地“赠予”了夏十龙:十龙虽排行老十,在夏家却人人当宝贝,而贾家老八却被“随意安置在土炕的小角角” ② 里,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与补偿;贾平凹的堂弟爱吃土,这种怪癖到了小说里转移到了夏十龙身上,饱含着作家对童年的珍视与怀念;贾家老八小小年纪就显露出对文字的兴趣与天赋,学龄前便开始识字,一年级就开始给父亲写信,为此经常得意得到处乱刻乱画,这些引以为傲的经历都被作家毫无保留地罩在了夏十龙身上。“由自卑感所引发,最终得到的心理改善称为心理补偿” ① 。贾平凹将自己的些许骄傲与遗憾赋予了夏十龙,这仿佛穿越了时空,充满了一个知天命的长者对儿时天真无邪的自己的心理补偿与深深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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