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索飒,1950年生于南京,20世纪60年代作为“知识青年”曾于北疆蒙古草原“插队”放牧,70年代就学并毕业于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西班牙语专业,80年代末起就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员。曾于墨西哥学院(El Colegio de México)、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UNAM)、西班牙康普顿斯大学(Universidad Complutense de Madrid)留学、进修。曾担任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美洲纪要》(Cuadernos Americanos)杂志国际委员会委员,古巴“何塞·马蒂文化协会”荣誉会员,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学术委员会委员。著有《丰饶的苦难》、《把我的心染棕》、《彼岸潮涌》、《思想的旅游》、《拉丁美洲思想史述略》、《箭离弦》等。”
【前言】 人生到了这个时段,时而想起的,竟是一位拉丁美洲外籍老师提及的口头语:“要出门,就走远点。”(Cuando.viaja,.viaja.lejos.) 这是她听说我面临去西班牙还是去美洲留学选择后的建议。 半生下来,我并不喜欢以“专业”为话题,但是与“拉美研究”这个领域所依托的大陆和人,确实有了些缘分。有时忽然又觉得,我并没有走很远,遥远的异乡大陆,与我身边的故土,与我们寄寓的世界,其实都相关如近邻——只要你看见的不是一堆物,而是一个一个的人。 那么,回到这片既远又近的拉丁美洲大陆吧,而且要把时光拉回五百年前。 1492 年之前,“美洲”是一片人口众多、与外界交流很少的大陆。它独立生成的文化多样且丰富,种种自然发展的可能性已经处于蓄势待发的前夜,尤其在中部和南部美洲几个主要文明区。随着哥伦布的跨洋登陆,随着围绕这一“伟业”整理而成的历史叙事,被命名为“美洲”的大陆如撞入黑暗海沟的倾斜板块,瞬间与世界接轨,如今,“现代”创口的印痕散落于大陆各个角落。 1492年这个象征性的年份,既有偶然性,更有必然性。作为正在人类社会孕育的一种资本主义经济形态,它需要廉价劳动力和不竭的自然资源积蓄原始资本,需要贵重金属作为其世界性贸易的运转手段,不断扩张的民族国家需要资金战胜武力对弈的敌手,需要转移多余的境内人口以减少压力......而作为这种经济体系赖以立足的意识形态,它需要一群活生生的“野蛮人” 来衬托其“文明”的中心地位,使由此肇始的、绵绵不尽的现代 “正义战争”师出有名。 地球是世界历史发展的空间,空间的彻底“发现”带来的是 “历史的终结”,是自我中心的确立。在航海家、探险家、宫廷钦差、金融家、武士、殖民者铺设一部全新历史的同时,学者文人 也毫不懈怠地开始了对理论的构建。墨西哥籍阿根廷历史学家恩里克·杜塞尔在《论对“他人”的遮盖——寻找现代性神话的源头》里指出: 1492 年发生的历史不是偶然事件,也不是简单的历史进程,它还是“现代主观意识”形成的开端。 在这个历史节点上,出现过一个不应该被忘记的人物。他就是《荒野的喊声》中《西印度史》的作者,以“印第安人保护者”之名传世的、16 世纪西班牙多明我会修士、五百年前的墨西 哥恰帕斯主教——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Bartolome?.de.Las. Casas。 《荒野的喊声》之末有一篇附录,是我于二十五年前写作的《丰饶的苦难》第一章的第二节“良心的谴责”。文字的风格带着 二十多年前的特点,但史料没有大的出入,读者可以先行浏览一 遍,借以大致了解拉斯卡萨斯的生平。 1492年,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踏上了浩瀚两洋间、有近亿人生活了许多世纪的未名大陆。十年之后,如同众多心怀憧憬与传教热忱的西班牙青年,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登上了“闯美洲” 的船。四十年后,目睹了如《创世记》与《启示录》般人间场景、经历了数次心灵洗涤的拉斯卡萨斯,在那本警醒世界的《西印度毁灭述略》中写下了如下一段话: 直至 1541 年的现今,被发现之(西印度)所有土地之上,人群密集似聚居于一蜂巢,犹如上帝曾向其地猛击一掌,亦如上帝曾将人类之最大一部倾置于斯土。 面对这样一块陌生大陆的陌生人群,站在历史变迁关头的这位西班牙修士,他的心中经历了怎样的波澜呢?正如选译评注本所依据的这一版《西印度史》编注者安德烈·圣-卢在其涵盖丰富的前言里所准确挑选引述的拉斯卡萨斯于五百年前写下的文字: 世界上所有之民族均由人组成,且每一个人之定义皆为人。 (Todas las naciones del mundo son hombres, y de cada uno dellos es una no ma?s definicio?n.) 三百多年之后,古巴独立运动志士何塞·马蒂告诫一个人种复杂的新古巴民族:“只要说人,就等于说出了他所有的权利”。这上下的承接,让人感到人文意义上“新大陆”的魅力。 拉斯卡萨斯生活在中世纪神秘主义的光影下,但是,被他描述为神启的顿悟,更是时代的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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