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持遗照的“新鲜”,祖父年年都要拍遗照。某天,少年保润替祖父取遗照,从相馆拿错了照片,他看到了一张愤怒的少女的脸。他不知道是谁,却记住了这样一张脸。
有个年年拍遗照、活腻透了的老头儿,是谁家有个嫌贫贱的儿媳都不愿意看到的。祖父的魂丢了,据说是很后一次拍照时化作青烟飞走了。丢魂而疯癫的祖父没事儿就去挖别家的树根,要找藏有祖先遗骨的手电筒。
儿媳嫌弃,儿子不争,祖父只好交给医院关照。祖父不屈不挠,开始“破坏”医院的树木。周围的人都被祖父气疯了,照看祖父这件事自然落在了保润身上。为了驯服不安分的祖父,保润发明出了自己独特的绝招——娴熟的“捆人”技术以及五花八门的绳结。祖父变得服服帖帖,保润也成了医院里的大名人,不断地被请去驯服那些不安分不听话的病人。
终于有,他在医院里,撞见了照片上那个不知名的少女。
少女无名,是从小被医院老花匠收养的弃婴,人称仙女。仙女年少傲气,唯独听命于柳生。与仙女约会,让保润动了心,他与柳生做一个交易。事后发觉被柳生欺骗的仙女看不上保润,两人在溜冰场上不欢而散。
保润心有不甘,柳生遂撺掇两人的舞会,跳小拉,地点在医院的水塔。仙女不从,保润便使出自己的捆人绝技,把仙女捆在了水塔里,扬长而去。然而,等待他的,却是警车。柳生出来了,保润却被留在了监狱里,蒙受十年冤屈,徒耗十年光阴。
这十年里,仙女被视为“扫帚星”远走故里,保润一家则早已家破人亡。柳生深藏罪疚,洗心革面,代替保润照顾祖父,做起了本分的生意。万料不到,仙女回来了,回到了这间医院和香椿街,改名“白蓁”。柳生迷上了更漂亮的白蓁。但曾经的罪恶是抹不掉的,白蓁再次离开了。
保润出狱,柳生迎接。两人成了至交,仿佛彼此不曾相欠。可是,白蓁带着肚里的孩子回来了,致使三人无法不去面对过往的巨大创痛。在水塔里跳一场小拉,对于保润来说,就与白蓁(仙女)“清账”了。他曾经以为,自己与柳生之间,过去的就过去了,但是,命运迫使他发现,该还的终是要还的。于是,在柳生的新婚之夜,他终于跟柳生“清帐”了……
白蓁走了,留下了一个红脸婴儿,红脸是羞耻,是愤怒。他躺在保润祖父的怀里,那个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活得不朽的祖父。
主编推荐
爱恨情仇,始自本然之爱。
三个少年的无常青春,因果运命之遽变吊诡。
家族生命的倔强和衰颓,懵懂青春的形态和变态,局促现实的尴尬和纠结。
一宗荷尔蒙气味刺鼻的强奸案,战栗地歌吟着那个时代的历史,演绎出无尽的留连在香椿树街的罪恶渊薮。
苏童以温婉、沉实、内敛的耐心,谐戏于叙述一个时代生活的惶惑、脆弱和逼仄。
转型时期的社会乱象、个体窘境以及国民精神紊乱的荒诞特征,专享的少年笔意植入不同人物的心理视角,揭示生活世相的内核。
保润、柳生、小仙女之间的爱恨情仇,从本然之爱开始,以悲剧贯穿终了是《黄雀记》的故事主线。遽变并吊诡的是这三位少年间的危险关系,无常青春。一宗荷尔蒙气味刺鼻的强奸案,战栗地歌吟着那个时代的历史,还演绎出无尽的留连在香椿树街的罪恶渊薮。
苏童在这部小说中,以温婉、沉实、内敛的耐心,从容叙述了一个时代生活的惶惑、脆弱和逼仄。他对转型时期的社会乱象、个体窘境以及国民精神紊乱的特征及荒诞,进行了精准的解析和流畅的描摹。当他专享的少年笔意植入不同人物的心理视角,揭示生活世相的内核时,也一并完成了新时期文学画廊中保润这个十足倒霉蛋的典型形象。
《黄雀记》书名的隐喻与文本中诸多的隐喻、象征相呼应,全书训戒隐忍,缕罗细节别致,无论是家族生命的倔强和衰颓,懵懂的青春形态和变态,局促的现实尴尬和纠结,都被苏童用诗性起兴开衿,把一个嚣嚣时代的芸芸众生还原得鲜活饱满,均衡严谨。
媒体评论
黄雀为谁而鸣
这一次,在这部二十余万字的小说中,苏童再次把他的目光回转到香椿树街上,令整部小说充满了怀旧的气息。在这条街上,一宗错综复杂的强奸案绵亘了两个时代的历史,也绵亘了三个少年一生的际遇与命运。保润、柳生、小仙女之间的爱恨情仇,从本然之爱开始,以悲剧贯穿终了是《黄雀记》的故事主线。遽变并吊诡的是这三位少年间的危险关系,无常青春。一宗荷尔蒙气味刺鼻的强奸案,战栗地歌吟着那个时代的历史,还演绎出无尽的留连在香椿树街的罪恶渊薮。
憨厚少年保润,在照相馆里错拿了相片,记住了一位面带愤怒的少女。从小被抱养的“仙女”,是被街上的居民视作扫帚星的妖精。放荡浪子柳生,撮合了保润与仙女的次约会。约会不欢而散,然而却在三人再次相约的舞会上,悄然发生了一宗强奸案。保润蒙冤十年牢狱,仙女深藏伤痛离开故里,柳生心怀内疚洗心革面。十年后保润出狱,柳生已是事业有成,两人不计前嫌结成兄弟,不久,仙女因意外怀孕被迫回乡生养,三人竟宿命般地重逢在香椿树街上……
《黄雀记》分三个部分,“保润的春天”、“柳生的秋天”和“白小姐的夏天”,每一部的标题已经暗示了三个不同的叙事视角,每一部内亦分成诸多带标题的小节,如“照片”、“去工人文化宫的路”、“兔笼”、“水塔与小拉”等等。分别以三个少年不同时期的心理视角,采用有意味的小标题,讲述了这个延续了二十多年的青春故事。苏童在这部小说中,以温婉、沉实、内敛的耐心,从容叙述了一个时代生活的惶惑、脆弱和逼仄。他对转型时期的社会乱象、个体窘境以及国民精神紊乱的特征及荒诞,进行了精准的解析和流畅的描摹。当他专享的少年笔意植入不同人物的心理视角,揭示生活世相的内核时,也一并完成了新时期文学画廊中保润这个十足倒霉蛋的典型形象。
小说开头先是以一位丢魂的老头(保润祖父)对“生死”毫无所谓的幽默态度,拉出了一笔明亮的青春基调,即便这位可怜的老头的背后是忘恩负义的媳妇和懦弱无能的儿子,也丝毫没有影响祖父生命的韧性以及少年保润对光明人生的憧憬,这段对青春的叙写和回忆也成了整部作品中很出彩的部分。这位略显古怪的保润祖父,成了日后串联起四散流离的三个少年的关键人物。那宗强奸案成了三个少年谁也不愿碰触的秘密,它是三人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烙在美好青春里的一个疤。很后,醉酒的保润在柳生新婚之夜将其刺死,仙女惊恐之下逃回儿时的故居医院,生下一个红脸怒婴后悄然离去,只有保润爷爷照看着怀里的怒婴,痴呆而又坚韧地延续着他那似乎不朽的生命……
《黄雀记》书名的隐喻与文本中诸多的隐喻、象征相呼应,全书训戒隐忍,缕罗细节别致,无论是家族生命的倔强和衰颓,懵懂的青春形态和变态,局促的现实尴尬和纠结,都被苏童用诗性起兴开衿,把一个嚣嚣时代的芸芸众生还原得鲜活饱满,均衡严谨。在定名为《黄雀记》之前,苏童准备给这部长篇小说起名为“小拉”。“小拉”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南京流行的一种舞蹈。有人曾这样评论“小拉”:南京的“小拉”是从吉特巴演变过来的,面对面地走不如手拉手地跳,跳得充满激情,很适合表达男女之间的协调和愉悦,比三步华尔兹激烈,比四步有活力,而且能不停地换舞伴。苏童自己认为:叫小拉当然很切题,但自己总觉得不太好,更倾向于稍微抽象、明亮一些的名字。而且,情节中也的确有一个看不见的“黄雀”,所以永远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黄雀可能是灾难,可能是命运,看上去很漂亮的意向后面是一个阴影、一个线索。《收获》的总编辑程永新也提到:《黄雀记》里的每一个转折、每一个细节,苏童都处理得很好好。如果说一部小说是一个很简单的抽象主题的话,那这个小说可能会比较简单化。但恰恰苏童在这部小说里用他很好擅长的叙事把人物的心理表达出来,很好丰满。我觉得他这种叙事的成熟已经到了一个很好准确、甚至是精深的程度。
《黄雀记》除了充满画面感之外,还兼具清晰可辨的情节线,而这个情节线的设置和影视剧的美学习惯十分相似,即逻辑清楚,简明有序。书中角色个性张扬而无所忌惮,性情尖锐而冲突不断,整部作品充满了戏剧色彩。叙事舒爽直畅,白描中流露出特有的幽默感,颇有憨厚率直的放荡不羁,又带有回忆色彩的隽永不休。作者打破理性的藩篱,赋予书中人物以更宽广的人性自由度,如每年拍遗照的祖父、自怜自艾几欲精神失常的粟宝珍等,他描写了很多人“神经质”的一面,又充分赋予他们以合理性。展示人在社会的变革中道德、精神系统的整体性紊乱。透过生活的表象和乱象,剥离掉现实和存在的种种假象,在繁华鼎盛时暴露颓势、潜在的苍凉,而在凋敝哀婉时,静静地储备、蕴藉升级。苏童的小说在这样一个文学传统上起步,在叙事结构上有新的尝试和突破。他的小说中出现了以意绪、画面、情绪、意象等结构故事的方式,绚烂的意象、唯美的画面、飞扬的意绪、流动的诗情,在苏童小说中互相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总体的抒情方式,表现出在个体写作的时代作家自我的心灵诗学。如果说以情节、人物等结构小说的方式表达了人们试图解释世界的努力,那么,苏童小说的结构方式的背后则隐含了世界的神秘、不可知和自我在世界面前的迷失。
众所周知,以少年视角回溯往事是苏童小说的一个重要策略,也是这位独具江苏少年才情作家的独门绝活。此次的《黄雀记》也未能脱离这一叙事轨迹。一系列发生在三个主人公之间的爱恨情仇,都是以一段段充满少年笔意的叙事而展开的。苏童从不讳言美国作家塞林格对他的影响,《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那种忧郁的少年气质和迷惘的追求曾让他着迷。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塞林格的影响下,苏童的少年叙事人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的同时,间接地引到了自我对少年生活的记忆。然而,这种记忆又不是塞林格式的直接对过往岁月的诗意怀想。正如《黄雀记》中,故事的起点始于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个充满血腥和暴力的少年时代是作者曾经亲历过的。这样的记忆虽然直接和作者自我的生命体验相关,但它并不是为了回溯而存在的。作者只是通过铺陈“香椿树街”的日常生活,进而以原生态的方式将一种特殊的情怀展现于读者。然而叙事动机的不同,导致了不同的叙事效果。相信你我在阅读过文本后,都会自然而然地走进此次苏童为我们营造的少年生活现场中去,并且会久久不能自拔。
在苏童的小说中往往是以故事中主人公为视角,讲述一个历史时期的百态万千。但纵观苏童的写作历程,从早期长篇小说《米》、《蛇为什么会飞》,到《碧奴》、《河岸》,以及大量的中短篇小说。实际上不仅仅是在单纯地讲述各自主人公的故事,而是经由大量与“我”相关的、有着血亲关系的家族成员们的生命经验,或者“我”生活的香椿树街上的故事,来探寻一些历史与现实的隐秘。故事中的主人公们经常是一个结构性元素,一系列在文本中的游走时口中的讲述,有时不仅没有增加故事的真实性,反而使文本的形态更为虚幻。镁光灯下一张张发黄的人像、古旧沉香的雕花大床、样式繁多的各种绳结……时而氤氲缱绻,时而又复杂诡异。或仿古拟旧铺陈,重构历史;或触摸现实,表现人性的欲望冲动。其中,不乏在努力地表现时代的精神阵痛和情感纠葛,试图在历史和现实的节点,寻找人性缝隙的幽暗与明亮。苏童在一次采访中介绍:《黄雀记》中提到的打结这一元素,其实是关于捆绑和束缚的隐喻,隐喻漫长的政治社会。无论是社会底层还是乡村居民,整个民族都是被绳子捆住手脚的。这中间有对漫长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社会政治的隐喻。从而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呈现出了这个时代在发生巨大转型和变化时所遭遇到的很大窘境。
王德威认为,苏童小说有两处主要地理标记:枫杨树村和香椿树街。前者是苏童想象的故乡,后者是其故乡父老移居落籍的所在,一处江南市镇的街道。用苏童自己的话说:每次讲述有关“香椿树”的故事,都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同的是物理概念,不同的是化学反应。一个空间是虚拟的,时间是流动的,导致人物的化学关系是不一样的。比如《黄雀记》,我从来没有尝试写过二十多年的跨度。街道是老的,但人物和事件的结合是新的。事实上,香椿树街的故事,换个名字也可以成立,只是我在刻意地经营这样一个地理概念,且建立了感情。因此,在评论家张学昕看来:多年以来,他无论在想象的世界如何驰骋,却都难以超越宿命般的故乡、原乡情结。我们会看到,在他几百万字的叙述文本中,始终有一条与想象世界中故事发生的空间位移线索时而重叠,时而又交叉往复的“实线”,这条线丝丝缕缕地贯穿着苏童小说的所有时空,其间布满了人物活动的踪迹,激荡着有关人性、命运的生死歌哭,可以说这条路线所联动的时空维度,就是苏童写作的“小说人文地理”,构成一个作家想象的发源地和支撑点。这是苏童天性使然的自然选择。越是天才作家,他的精神原乡距离他虚构的世界越接近,他行走的边界就越自由和灵动。尽管苏童的想象天马行空,恣肆,但永远也不会也没有离开过那条生命记忆中别梦依稀的故乡小街,这也是他写作的精神和心理发生学起点,是他的小说地形图,或者说,是他文学行旅的渊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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