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的秋叶

余凤高，浙江黄岩人，浙江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大学毕业后在杭州的中学教书。1980年开始从事中国现代文学的专业探究，著有学术著作《心理分析与中国现代小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创作的心理流程》（花城出版社，1988年版）、《西方性观念的变迁》（湖南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和《在现实和文学中的爱》（百花洲出版社，2003年版）等，翻译作品一部和论文数篇。近年主要从事西方文化的研究和鉴赏，著有《呻吟声中的思索——人类疾病的背景文化》《天才还是疯子》《飘零的秋叶——肺结核的历史》《智慧的痛苦——精神病的历史》《莎乐美：历史和艺术》和随笔集《帕格尼尼的手》等。

七十多年前，当特效药 链霉素问世，对治疗肺结 核产生神效的时候，医学 史家法兰克·瑞安（Frank Ryan)在他的《被遗忘的瘟 疫：抗结核病战役的成败 》(The forgotten plague:how the battle against tuberculosis was won and lost)一书中追述 说，人们普遍相信，“似乎 抗结核病战役的最后一章 就可以结束了”。随后，到 了20世纪60年代，多种抗 生素更加大显威力，许多 专家就更是乐观异常，他 们信心十足，认为不仅仅 对结核病，医学已经一劳 永逸地解决了各种传染病 带来的问题。但是使他们 意想不到的是，才过去三 四十年，他们发现，原来 问题并不那么简单。例如 ，被称为“黑死病”的鼠疫， 在20世纪的人听来，总觉 得只是在古代和中世纪曾 经出现过的非常遥远的流 行病，谁知专家指出，这 种疾病，在旱獭和沙鼠的 野生环境中，从来没有销 声匿迹过，它至今还不时 传给家鼠。因此，无论是 战争、地震还是政治骚乱 ，只要是发生使生活环境 满目疮痍、遍地垃圾的天 灾人祸，老鼠就会大举进 入，迟早会有一天，只要 有一只带菌的老鼠混迹于 人群之中，它体内每毫升 血液中有一亿个耶氏鼠疫 杆菌，就有可能使一个城 市爆发鼠疫流行病。而结 核病，那就更是蔓延得相 当广泛了。英国《卫报》 1994年10月1日的文章指 出： 结核病曾使1/4的成年人 死亡，这种有“白色鼠疫”（ TheWhite Death）之称的 杀手一直使人闻风丧胆。 去年，全世界有2700万人 死于结核病，另有800万人 新染上此疾。据统计，全 世界没有出现结核病症状 的带菌者有17亿，占总人 口的1/3。 事实上，一份由世界银 行委托、在世界卫生组织 协助下完成的研究报告， 举出1990年世界人口主要 死因的30种疾病时，使人 谈之色变的艾滋病倒是被 排在最末位，这年的死亡 人数为31.2万；而结核病 则排在第11位，这年死于 此病的人数竟高达196万。 结核病一次又一次传染 和发生，以及治疗对它到 底能产生多大的效果，问 题还不仅在于疾病的致病 菌上，除了它对原来有效 的药物产生抗药性的问题 外，还有其他许多复杂甚 至可以说是更重要的因素 。或许可以找出一两本社 会史著作，书中不提结核 病的流行给社会造成的危 害，以及社会如何影响结 核病的发生和发展，但是 反过来，若是写一部结核 病史或肺结核史而不提政 治、经济、社会、宗教、 文化等方面的原因，那就 成为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 。实际情况是，正如苏珊· 桑塔格所指出的：肺结核 是一种“时间病，它加速了 生命，照亮了生命，使生 命超凡脱俗”，“一百多年来 ……它被认为是一种有启迪 作用的、优雅的病”。因此 ，一部结核病或肺结核的 历史，从疾病的产生、传 播到治疗方式的进展和演 变，除生理学、病理学、 治疗学之外，还会涉及考 古学、人类学、宗教学等 领域，特别是政治、经济 、社会、文化等各方面的 因素。更有趣的是，没有 一种疾病像结核病那样受 到如此多各色人等的注意 。这是穷人的疾病，又是 富人的疾病；它受到君主 制王族的青睐，让他们不 止一次地亲临现场，又为 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所重 视，深入调查研究。它是 普通的传染性疾病，又是 一种具有神秘色彩的“国王 病”；除了以治病为职业的 内外科医生天天与它接触 之外，还有一代代的国王 希图借助“医治”此病来显示 自己的“天授神权”。特别有 意思的还有，它甚至作为 一种特殊的审美对象，被 载入各种史籍里，在那里 ，人们读到，现实主义作 家通过对它的描写，来揭 示和诅咒造成穷困的社会 制度，浪漫主义艺术家通 过对它的描绘来歌唱波希 米亚的生活方式；在那里 ，人们还读到，有的人视 它为“丑”及与死的结缘而避 之唯恐不及，有的人则奉 它为“美”而渴望获得凄美死 亡的愉悦归宿。 由此看来，相比别的疾 病，结核病确有其更为丰 富的文化背景。这就不能 不使人想到，回顾一下肺 结核病的历史，定会是一 个有趣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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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的秋叶——肺结核的历史》从文化史的角度梳理了肺结核的历史以及人们对它的态度变化。本书共分十章，包括小引、认识、“触摸治疗”、业外眼光、恩惠、浪漫主义、防治、遗补等。它在古代，受到欧洲君主、王族的重视，让他们不止一次地亲临现场，调查研究。特别有意思的是它甚至作为一种特殊的审美对象，被载人各种史籍里。有的人视它为“丑”与死的结缘而避之犹恐不及，有的人则奉它为“美”而渴望获得凄美死亡的归宿。书稿结构合理明确，文字通顺流畅，并附有四色精美插图一百余幅，图文并茂。是一部趣味性与知识性兼具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