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周历史与文字

改革开放四十余年中国文明和国家起源的研究与反思

王震中

从1978年至2020年，我国的改革开放已有四十二年。改革开放，使中国的学术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中国文明和国家起源的研究，四十余年的成就蔚为大观，也很值得进行学术史的梳理和反思。如何作梳理和反思，也许见仁见智。比如，有人会以这个领域代表性的著名学者成果发表时间为依据，来作学术发展阶段的划分和评述；也有人会把这个领域分类为几个侧面，分别加以总结和阐述。我以为，学术的进步，最本质的是学术思想和方法的推进与突破，这是学术的灵魂。为此，本文从学术思想的变化，对四十年来中国文明和国家起源研究的主要趋势进行梳理，阐述我自己的一些思考。

一、20世纪80年代关于文明要素的研究

从学术思想的演变入手来考察四十余年我国学术界对中国文明和国家起源研究的趋势，我们发现20世纪从70年代末到整个80年代，发表的大量论文都是通过文明的“三要素”或“四要素”来探讨中国文明的起源。所谓文明三要素，是指铜器、文字、城市；文明四要素是指铜器、文字、城市、祭祀礼仪中心。例如，高广仁、邵望平《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海岱历史文化》一文，就是以原始文字、金属工具、城堡来探讨海岱地区文明起源的。①邹衡《中国文明的诞生》一文也是从文明起源的三要素论证夏文明是中国最早的文明。①李先登《关于中国古代文明起源的若干问题》一文，也是通过文字、青铜礼器、城市来探讨中国文明起源的。②诸如此类的论文③形成一个时代特色，其中，1985年出版的夏鼐《中国文明的起源》影响较大。

夏鼐《中国文明的起源》一书共由三章组成，第一章是“中国考古学的回顾与展望”，第二章是“汉唐丝绸和丝绸之路”，第三章是“中国文明的起源”。①这三章是夏鼐1984年在日本作的三次演讲，其中第三章“中国文明的起源”是从殷墟文化所呈现的“都市、文字、青铜器铸造技术”向前追溯到郑州二里岗文化、偃师二里头文化、新石器文化，采用的是由已知推未知的方法。关于文明社会的标志，夏鼐指出：“现今史学界一般把‘文明’一词用来以指一个社会已由氏族制度解体而进入有了国家组织的阶级社会的阶段。”⑤这与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说“国家是文明社会的概括”，是完全一致的。由此，我们可以说，探讨文明的起源，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探讨国家的起源。夏鼐在讲中国文明的起源时，是明确地通过“三要素”进行论述的。他说：“中国的考古工作者，现正在努力探索中国文明的起源。探索的主要对象是新石器时代末期或铜石并用时代的各种文明要素的起源和发展，例如青铜治铸技术、文字的发明和改进、城市和国家的起源，等等。”@夏鼐这样的研究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学者、特别是考古学者代表性的研究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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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为中国社科院古代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成员近年代表性成果汇编，共收录16篇论文，主要涉及殷周古文字释读与古史考证，囊括中国文明和国家起源总结与反思、利用殷周古文字材料、三代考古材料及传世文献来探讨夏商周三代历史，以及学术史材料的整理研究等，研究范围上自中国文明起源，下迄战国，包罗先秦国家与社会、文化制度、甲骨学、青铜器学、金文学、简帛学等方面的新成果，凸显出先秦史研究室的学术特色，综合性较强，学术价值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