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策(上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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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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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谈天音
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
ISBN9787807554868
出版时间2009-05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49.8元
货号2577306
上书时间2025-01-02
商品详情
- 品相描述:九品
- 商品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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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简介
卷一 光之公主:我见青山多妩媚
第一章 冷宫
斜阳冉冉春无极,忆南朝旧事,宛如梦里。
南朝宁,安和五年,我,炎光华,出生在蜀州的平原上。
对恩爱的男女来说,每个孩子的出生都是一种喜悦,尤其在战乱年代里,新生儿更是划破黑暗的一道光华。我出生不久,父皇武献皇帝就封我为余姚公主。父皇说余姚那地方的水都是甜的,所以这个封号会给我带来幸运。他还告诉我的母亲,在我出生时,东方太阳初生,云天上正飞过一对形影相依的仙鹤。
我对于儿时的记忆只是一连串的碎片:凄风苦雨中的军帐,嘈杂纷乱中的马嘶,披着甲胄的男人们……我睁着蒙昧的眸子,为自然界的黄钟大吕所震慑,却不敢哭出声。
我学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扶我,因为母亲不让。有一回我跌倒了,父皇那匹白色的坐骑刚好经过,它竟然匍匐下来,还拱着我的脸,似乎在安慰我。我猜那匹战马一定是喜欢我的,于是我学着父母爱抚我的样子,轻柔地抚摸着它。我感到奇怪的是,每匹马的眼睛都是棕黑色的,人却不是这样。
我父皇是位美男子。他的皮肤因为行军的日晒变成麦色,更显英俊。有时我会躲在父皇的身后,听文臣武将对他陈奏,虽然听不懂,但总记得父皇那挺直的脊背,而且还长时间保持不动,让我惊奇万分。后来史官们说他“不苟言笑,端严若神”,大概就是看他这个姿势吧,其实,他常常对我们母女笑,笑起来时牙齿白得就像天上的雪。
父皇一直都很累,他继位以来,内忧外患不断。他的努力对于已经腐朽的王朝来说来得太迟了些。他没法去开创,只能去弥补。只有在我母亲身旁,他才可以得到片刻安宁。依稀记得,父皇每次从残酷的战场回到内帐,母亲就会走上前,利索地帮他卸甲,一句话也不问,只是让他枕着她柔软的大腿,然后用带着木樨花香的丝绢,轻轻擦拭他染血的脸庞。这时的父皇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驯服的鹰,母亲则像驯养人,始终懂得收敛那颗骄傲的心。
我母亲被人们尊称为“袁夫人”,实际上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封册。她拒绝任何名分,宁愿和最低等的宫女一起陪伴在父皇的身侧。据说父皇本不喜女色,可自从有了她,他每次出征都带上她。
谁也不知道我母亲的家乡在何处,甚至连我都一直不清楚她的真实年龄。不过,人人都承认袁夫人是独一无二的佳人。二十岁的父皇首次攻打西南方的戎族时,在一座尼姑庵里得到了光头的她。她的唇,让蜀地的芙蓉黯然;她的眼,荡漾着锦江的寒波。第一年,她从来不和他说话。后来,她渐渐长出了头发,却是满头银发。既然是倾国丽人,自然不会因为发色而使容颜失色。我父皇什么也不问,只是在她第一次绾髻的时候,默默地给她插上一支玉燕簪。那是过去只属于当朝皇后的至宝。那夜,我母亲在他的耳边说:“我只能给你我自己。”我的父皇伸出因长期使用兵器而磨出茧子的手掌,怜爱地抚着她的银发,又用手指轻轻掠过她微蹙的眉头,“这对朕已经足够了。你一定受了许多苦。朕虽不能改变你的过去,但从现在起,朕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儿苦,因为你是朕的女人。”
在遇到她之前,父皇已经有两个皇子和三个夭折的女儿。遇到她之后,只有一个我。这些都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
那时的我已经懂事,母亲总是揽着我,坐在冷宫唯一可以晒到阳光的角落。积雪的日子,只有一株老梅怒放,大小花蕾就像红绡剪出。母亲在寒梅花影中玉容明灭,“真正的帝王爱,万年中才有屈指可数的几次,所以能拥有实在是奢侈。要它的女人会受到诅咒,因为她生生世世都忘不了它。她来生纵然还是惊才绝艳,柔情似水,可再也不会遇到了。”
我听了说:“惊才绝艳,柔情似水?如果在后宫中加上心计,她未必不能得到帝王的爱啊。”
母亲朗声大笑,“傻瓜!只要那个人的爱,不是那个人的爱……都是枉费。”在父皇生前,她是不饮酒的。后来她喝酒太多,却从不醉。我整天想的就是把她的酒瓶子藏起来。她总是穿一件像男人穿的黑色宽袍,把钱都拿出来买酒。我管不了她,不过还是说:“要是父皇见了你这样,会多伤心?”她叹息,“我已经太老了,还好他不会再看见我了。”她的头发更白了,而且银里带灰。可我想,如果还是让二十岁的父皇碰见她,也许他还会爱上她。因为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她那样,堕落时也那么漂亮,放纵时也那么逸气。
我常常盘算,怎么就我们进了冷宫?因为我母亲遭人嫌,还是我可能是皇位继承人?我们南朝倒是有女皇登基之先例。不过我母亲位卑,我又没有后援,怎么可能?
因为在父皇身边的日子并不长,这反而让我更加追忆那段金色童年。记忆是神奇的东西,你念得多,记忆就会不断加长。因此有的人对于几天的邂逅,都可以用上后半生来回味。然而,有时我又觉得,过于美好或痛苦的记忆,最好都避免去想,因为它们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偷走你的生命。
我父皇擅长吹笛子,他有一根野王笛,这是南朝传世的名品。宫史上最美的一位男人使用过它,而他是某个女皇的情人。我常猜想,春江花月夜里,那位美男子一定会吹情歌给女皇听——就像我的父皇对我的母亲。我四岁时,他们俩在战争间隙少有的和平时光里,经常在昭阳殿前对坐。窗外莲叶田田,凉风习习。父亲吹笛,母亲就抱着我在他的身边听。她无所求,也总是沉默,人们可以攻击她的地方太少——这样,她就更让人恨。
见到母亲沉思的模样,父皇停下吹奏,“阿袁,你又在想什么?”
母亲的眼底泛起温柔的春波,“皇上,我在想……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的女儿日月光华的大号。但女儿应该有一个最亲的人才可以称呼她的名,对吗?”
父皇将野王笛一挥,“阿袁,你跟朕那么久,朕也不知道你的闺名呢。”
母亲低头回答说:“你向来叫我‘阿袁’。因为你喜欢这么叫我,我早就把它当我的名字了。”
父皇拊掌,“阿袁说得好。”他站起来,问我,“光华,你要一个闺名吗?”
我点点头,指着窗外的莲叶对他说:“父皇,孩儿喜欢那……”
母亲说:“莲儿?芙儿?荷儿?不行不行,我没有念过多少书,说出来都是俗话。”
父皇眼中忽然光芒一闪,“正值初夏,她又是这季节出生,就叫她夏初如何?现在荷花方开,万物茂盛,又不是烈日酷暑,不是大自然中最美的季节吗?”
母亲高兴地抱着我转起圈来,“夏初!你就叫夏初,好不好?”
我笑了。父皇给我的东西不多,可每一件都珍贵。
父皇临走的那天,天气晴朗。他用力地抱抱我,“夏初,北朝的皇帝南征,犯我疆土,怎么也得把北帝打回去,是不是呢?”他这次没有带母亲走,因为母亲在他出征前夕突然得了病。我点点头,父皇练武,手臂力大,夹得我骨头都疼,我对他一笑,说:“一定要打败北帝那个老头子啊。”
父皇笑了,“什么老头子?北帝只比你大十一岁。对我来说,他只是个小弟弟。”我当时刚满七岁,那么北帝应该是十八岁。听父皇说,北帝十二岁登基,十四岁从叔王们手里夺宫,十六岁杀死他的元配皇后和其岳父,十七岁收复游牧民族占领的燕州,现在又开始进攻我们南朝的山东腹地。
我咬着父皇的耳朵说:“他虽然年龄不大,但心一定是很老的。而我父皇就算人变老了,心还是年轻的。”看着父皇英姿飒爽的模样,我竟冒出个奇特的念头:将来也会有一个能指挥千军万马的男人带着我走遍天涯。
父皇要出发了,他对着我叹了一口气,“朕本应多教教你的,现在也没有时间了。我走了,我会挂念你和你母亲的。由你陪着你母亲,朕总可以放心。”他从怀里抽出野王笛,“这个给你,朕不在,你这小机灵就代朕吹曲子给你母亲听吧。”
我欣喜。本来我一直用儿童才用的玉笛,此刻竟然得到了父皇的宝贝。父皇抱起我,脸上掠过丝阴霾,“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好让众人都有重逢日。可是南北战乱总是不休,恐怕是没有足够强的人阻止它吧。”我依依不舍地搂住父皇的脖子,又摸了摸他那匹身经百战的白马的头颅。它的棕黑眼睛里有泪。
回到昭阳殿,母亲正在哭泣,我依偎到她身边,“别伤心了,父皇马上就回来了。”
她惨白的脸色我永远都忘不了,“夏初,他出征也不止一次了,但是我最不愿意他离开的就是这一次……因为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我不会求他,不愿成为他的羁绊。”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滴在我的手上,我心疼地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脸上。
我从小就体会到,人应该珍惜相守的日子,因为重逢的期盼有时候只是一场梦。譬如我和母亲,没有等到父皇和我们重逢,倒等到了一个天翻地覆的时期。
南朝宁安和十二年,北朝曦圣睿五年,南北两帝在莱州五次会战。最后一次会战中,北帝失势,我父皇却在激战中中了流箭。他弥留之际,将皇位传给他身旁的人——我的叔父闽王。大家说,我应该称他为叔皇。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大哭着跑到昭阳殿去找母亲,她却已经被新帝的母亲陆太后赶了出来。陆太后说我母亲是妖孽,还说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赶出来时,母亲只拿走了挂在父皇琴台前的白色的凤绮帘。我只在袖子里藏了野王笛。
母亲惨白的脸上竟有奇异的微笑,“还好有这白布,可以给我们当丧衣。”
我和母亲被打入冷宫。当我跟着她走进冷宫黑洞般的门口时,我都忘了流泪。我本来一直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可惜我周围大部分人变脸太快,翻云覆雨一般。昔日伺候我们的内侍宫女,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老太监跟着我们。他关上生锈的宫门,哭着叫了一声:“袁夫人。”
母亲背过脸,“我不是什么夫人啦。我死里逃生了许多次,这次也不伤心。但是……”她的声音终于哽咽,“他要是来到这里,不知道是否能找到我……”
老太监说:“皇上是圣明之君,无论娘娘在哪里都会找到你。”
母亲的声音变低了,“即使我在地狱?”
叔父继位,谣言四起。不过,风雨飘摇的皇朝不适合再被幼主统治,也只有他可当皇帝,所以他的继位对我们母女来说不算太坏,假如我们落到我两个哥哥的生母手里,恐怕会生不如死。新帝把我们母女遗忘在潮湿的角落里发霉,但我两个未成年的哥哥却离奇死亡。一个是从假山上摔下来断了脖子,另一个被传染到了天花,我很奇怪他是怎么被传染的,因为接触他的人都活得够健康。
在宫廷里,只有权势是光明。你有了权势,就应有尽有,没有权势,便一钱不值。我童年的时候,就已经看多了这种现象。宫廷,是世间万象的浓缩,而在比宫廷更复杂的宫外,权势斗争一样激烈。
冷宫里没有虚情假意的伺候者,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南朝的冷宫还算有点人情味,因为里面杂乱地堆放着许多古书,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出寂寞的气息。我常常坐在一张破席子上,看完一个章节,就跟着吝啬的日影挪动。我本来就是在军旅中长大的,现在乐得把自己当成一个男孩子。我不用涂脂抹粉,不用学习女工,平白多出来那么多的光阴。
我日夜看书,十岁时,已经把许多书看了又看。母亲有时把自己喝的酒匀出来点灯,有时候就把我抱在她的怀里,让我给她讲白天看的书。不管我说什么故事,她都能听得极有兴致。我要是男人,也喜欢她那善于聆听的模样,未必要她的美丽。
父皇去世前我有个启蒙师傅,他是父皇的侍中谢渊。父皇死后,他借口有眼疾,辞去了官职。因为无法教我,他就将自己的数十册读书心得都送入了冷宫,当我看到老师秀逸的字迹时,常常想起他朗如明月的微笑。
我大部分时候都没有梦,因为这里是冷宫。到了这里,你只有失去,即使得到,也意味着你失去更多。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本专门搜集宫廷诗词的书,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潦草地写满了朱砂色的小字,我拿到光线好的地方仔细一看,原来都是同样的两个字:“杀人!”
我常对着墙角的植物吹笛,野草闲花,是我们这里的珍宝。这些卑微的植物总是春风吹又生,并且在风中跟着我的曲子在晨光里摆动,可爱极了。我是它们的女王。
冬天的时候冷宫更加阴冷,我们洗的衣服总也不干。若去讨柴火,要看别人脸色,我不愿意,于是偷偷去御花园里捡些树枝,但还是不够烧。屋角的蜘蛛网都被冻住了,我的手上生了冻疮。唯有母亲柔软的身子依然温暖,她天生就是血热。我始终有可以依伴的人,所以从未绝望。
我们母女冷眼旁观外面的世界。
清平元年,新帝割让莱州,向北帝求和。南北战争终于平息。
清平二年,新帝立长子琮为太子,大赦天下。那年秋天,广加赋税,并为陆太后建重福寺祈福。
清平三年,饥饿的流民杀死蜀州刺史,开始起义。几个月内,起义的人数就达到十万。北帝乘势夺取西川。最后,起义军的残部退入四川山林,号称“蓝羽军”。
清平四年,我朝护军将军王绍在湘西击败来犯的潮族边民,一战成名。谕旨他统领两湖。
我这位过时的公主前途灰暗,默默成长。要不是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我极有可能永不得见天日,成为史书上“不知所终”的一位皇女。
那天是我的十三岁生日。和往常的生日一样,我和母亲在一起吃着老宦官从市井上买来的长命酥。长命酥甜而香,丝丝缠绵。我仔细地吃着,不扯断长命酥那些丝。母亲呆呆地注视着我,明亮灼人的眼里竟有一点恍惚。
“我以前见过一个孩子,和你一样,吃长命酥时几乎不扯断任何一根丝。据说这样的孩子长大一定会有出息,做母亲的心中也该欢喜吧?”她悠悠地说。
母亲当过尼姑,常常化缘,自然认识许多孩子。我将荷叶包里最干净雪白的那一束长命酥捧出来,送到她的嘴边,“你也吃些吧。夏初觉得在冷宫也不错,至少能省心。”
她捧着我的脸,“我恐怕不能省心。你这容貌,若不是皇家的血缘,只怕迟早是要进入后宫的。还好你是公主,唯一的出路就是嫁出去。”
我吐了吐舌头,“孩儿若要嫁人也得嫁个绝代豪杰。可惜天下英雄少有,剩下几个好男人,早让眼明手快的姑娘们抢走了,哪里轮得到我冷宫里一个书蠹?所以,现在就算皇帝开恩,打发我嫁个涂脂抹粉的纨绔子弟,生一大堆畏马如虎的小孩,又有什么意思?”
母亲笑了,她的银发逶迤在地,都被泥尘弄脏了。我注意到她的发上还插着玉燕簪,惊讶地说:“这只燕子怎么飞来了?我还以为早让宫里那些女人收了去。”
母后狡黠一笑,素净的脸竟有无限丽色,“怎么会?她们中没有皇后,我自然不会让给她们。我出来的时候,若没有藏些东西,哪里来的酒钱?”她递给我一杯水。我喝了不久,就发起困来,目光开始迷离,卧在榻上,眼前似乎都是那飞舞的玉燕簪……
就在那一年,大江南北传诵起一首歌谣,连后宫与世隔绝的女人都知道了。
“黄河浪,东海潮,慧眼识得真龙面,得天下者得皇后。”
当时新帝还没有立皇后。南朝的陆太后在阴暗处熬了多年,自然不舍得将昭阳殿的阳光让给别人。另外,叔父多内宠,而太子的生母又起自蓬门。立贵者为后,于叔皇不便,立卑者为后,更烦恼无穷。北朝年轻的皇帝——北帝也未立后。关于这男子的传说,简直成了当代神话。
北帝的元配皇后是平乱后被他赐死的。她死后,他立了两个出身大族的女子为昭仪。第一个入宫三月暴卒。另一个因罕见君王面而作赋一首,却被北帝强令出家为尼,在青灯中郁郁而终。他的后宫从此就没有高位妃嫔,连得宠的宫女都没有。所以他二十多岁时还没有一个孩子。
北帝虽被认为是孽星转世,不过宫内的女子对他还是颇有兴趣。因为听说北帝有天神一样的英俊容颜。年轻,绝美,神秘,残忍,这些词足以让人产生诸多联想,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更让人惊奇的是,北帝的弟弟们似乎都沿袭了他的相貌,长得都十分俊秀。北朝诗人歌颂他们的容姿“比天日之翼”。但是我却有自己的想法——死者们的阴影总会使北帝兄弟们金光灿烂的翅膀蒙尘。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听见窗外有雨声,还有雨水打在荷叶上的声音。难道我又回到了昭阳殿?我赶忙睁开眼,却见一抹晴空,一弯断虹,天真妩媚犹有梦痕。我竟然卧在昭阳殿荷塘前的石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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