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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文飞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ISBN9787521207248
出版时间2020-06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42元
货号28558704
上书时间2024-12-23
大家来读书(序)
世界文学之流浩荡,而我们却只能取其一瓢一勺。即便如此,攫取主流还是支流?浪花还是深水?用瓢还是用勺?诸如此类,又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道得明的。
本丛书由丁帆和王尧两位朋友发起,邀约了外国文学文化研究的十位代表性学者。这些学者对各自关心的经典作家作品进行富有个性的释读,以期为同行和读者提供可资参考的视角和方法、立场和观点。本人有幸忝列其中,自然感慨良多,在此不妨从实招来,择要交代一二。
首先,语言文学原本是人文的基础,犹如数理之于工科理科;然而,近二三十年来,文学的地位一落千丈。这固然有历史的原因,譬如资本的作用、市场的因素、微信的普及、人心的躁动,等等。曾经作为触角替思想解放、改革开放(在国外何尝不是这样?)探路的文学,其激荡的思想、碰撞的火花在时代洪流中逐渐暗淡,褪却了敏感和锐利,以至于“返老还童”为“稗官野史”“街谈巷议”,甚或哼哼唧唧和面壁虚设。伟大的文学似乎正在离我们远去。当然,这不能怪世道人心。文学本就是世道人心重要的组成部分和表现方式;而且“人心很古”,这是鲁迅先生诸多重要判断中的一个,我认为非常精辟。再则,在任何时代,伟大的文学都是凤毛麟角。无论是文艺复兴运动时期或19世纪的西方,还是我国的唐宋元明清,大多数文学作品都会被历史的尘埃所湮没,唯有极少数得以幸免。而幸免于难的原因要归功于学院派(哪怕是广义学院派)的发现和守护,以便完成和持续其经典化过程。然而,随着大众媒体的衍生,尤其是多媒体时代的来临,学院派越来越无能为力。我这里之所以要强调语言文学,就是因为它正在被资本,甚至图像化和快餐化引向歧途。
其次,学术界的立场似乎也已悄然裂变。不少同仁开始有意无意地抛弃文学这个偏正结构的“大学之道”,既不明明德,也不亲民,更不用说止于至善。一定程度上,乃至很大范围内,批评成了毫无标准的自说自话、哗众取宠、谩骂撒泼。于是,伟大的传统——马克思主义被轻易忽略。曾几何时,马克思用他的伟大发现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但是他老人家并不因为资本主义是其中的必然环节而放弃对它的批判。这就是立场。立场使然,马克思早在资本完成国家垄断和国际垄断之前,就已为大多数人而对它口诛笔伐。这正是马克思褒奖巴尔扎克和狄更斯等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的重要因由。同时,从方法论的角度,恩格斯对欧洲工人作家展开了善意的批评,认为巴尔扎克式现实主义的胜利多少蕴涵着对世俗、时流的明确悖反。尽管巴尔扎克的立场是保守的,但恩格斯却从方法论的角度使他成了无产阶级的“同谋”。这便是文学的奇妙。方法有时也可以“改变”立场。这时,方法也便获得了一定的独立性。在致哈克奈斯的信中,恩格斯说:“我决不是责备您没有写出一部直截了当的社会主义的小说,一部像我们德国人所说的‘倾向小说’,来鼓吹作者的社会观点和政治观点。我的意思决不是这样。作者的见解愈隐蔽,对艺术作品来说就愈好。我所指的现实主义甚至可以违背作者的见解而表露出来。让我举一个例子。巴尔扎克,我认为他是比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左拉都要伟大得多的现实主义大师。”由是,恩格斯借马克思的“莎士比亚化”和“席勒式”之说来提醒工人作家。
再次,目前盛行的学术评价体系正欲使文学批评家成为“文本”至上的“纯粹”工匠。量化和所谓的核刊以某种标准化生产机制为导向,将批评引向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的劳作。于是,一本正经的钻牛角尖和煞有介事的言不由衷,或者模块写作、理论套用,为做文章而做文章的现象充斥学苑。批评和创作分道扬镳,其中的作用和反作用形成恶性循环。尤其是在网络领域,批评的缺位使创作主体益发信马由缰、肆无忌惮。
说到这里,我想一个更大的恶性循环正在或已然出现,它便是读者的疏虞。文学本身的问题使读者渐行渐远。面对商家的吆喝,读者早已无所适从。于是,浅阅读盛行、微阅读成瘾。经典的边际被空前地模糊。我们这个发明了书的民族,终于使阅读成了一个问题。呜呼哀哉!这对谁有利呢?也许还是资本。
以上固然只是当今纷繁文学的一个面向,而且是本人的一孔之见,不能涵盖文学的复杂性;但文学作为资本附庸的狰狞面相已经凸现,我们不能闭目塞听,更不能自欺欺人。伟大的作家孤寥寂寞。快快向他们靠拢吧!从这里出发,从现在开始……
是为序。
俄罗斯文学的发展是一条从未间断的丰饶长河,孕育出了大量伟大的文学家和文学作品,从作为源头的俄罗斯文学之父普希金到 19 世纪黄金时代群星闪耀的大师,从 20 世纪苏联文学的巨匠们到刚刚去世的诗人叶夫图申科,当代著名翻译家刘文飞先生围绕俄罗斯文学的大师及其佳作娓娓道来,无论是小说、诗歌还是散文,都信手拈来。一册小书,却可谓是读者了解俄罗斯文学的捷径。
刘文飞,首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斯拉夫研究中心首席专家,俄罗斯普希金之家北京分部主任,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翻译家协会理事,中国外国文学学会理事,中国俄罗斯东欧中亚学会副会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国家社科基金评委,鲁迅文学奖评委;俄罗斯利哈乔夫院士奖、“阅读俄罗斯”翻译大奖、“莱蒙托夫奖”、俄联邦友谊勋章获得者。著有《二十世纪俄语诗史》《诗歌漂流瓶》《墙里墙外》《红场漫步》《明亮的忧伤》《阅读普希金》《布罗茨基传》等;译有《普希金诗选》《俄罗斯文化史》《俄罗斯侨民文学史》《三诗人书简》《俄国文学史》《刘文飞译文自选集》《悲伤与理智》等。译著《曼德施塔姆夫人回忆录》《悲伤与理智》先后入选“年度十大好书”。
大家来读书
I黄金时代
——读普希金的两首诗
——莱蒙托夫四题
——读屠格涅夫的散文
——读托尔斯泰的三部长篇小说
——契诃夫之旅
II白银时代
——读扎米亚金的《我们》
——读布尔加科夫的《大师与玛格丽特》
——读巴别尔的短篇小说
III走进现代
——读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
——读格罗斯曼的《生活与命运》
——读阿斯塔菲耶夫的散文
——读索尔仁尼琴的《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
——读阿克肖诺夫的《带星星的火车票》
——读布罗茨基的“诗散文”
——道别叶夫图申科
后记
俄罗斯文学的发展是一条从未间断的丰饶长河,孕育出了大量伟大的文学家和文学作品,从作为源头的俄罗斯文学之父普希金到 19 世纪黄金时代群星闪耀的大师,从 20 世纪苏联文学的巨匠们到刚刚去世的诗人叶夫图申科,当代著名翻译家刘文飞先生围绕俄罗斯文学的大师及其佳作娓娓道来,无论是小说、诗歌还是散文,都信手拈来。一册小书,却可谓是读者了解俄罗斯文学的捷径。
刘文飞,首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斯拉夫研究中心首席专家,俄罗斯普希金之家北京分部主任,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翻译家协会理事,中国外国文学学会理事,中国俄罗斯东欧中亚学会副会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国家社科基金评委,鲁迅文学奖评委;俄罗斯利哈乔夫院士奖、“阅读俄罗斯”翻译大奖、“莱蒙托夫奖”、俄联邦友谊勋章获得者。著有《二十世纪俄语诗史》《诗歌漂流瓶》《墙里墙外》《红场漫步》《明亮的忧伤》《阅读普希金》《布罗茨基传》等;译有《普希金诗选》《俄罗斯文化史》《俄罗斯侨民文学史》《三诗人书简》《俄国文学史》《刘文飞译文自选集》《悲伤与理智》等。译著《曼德施塔姆夫人回忆录》《悲伤与理智》先后入选“年度十大好书”。
俄国伟大的情歌
——读普希金的两首诗
普希金在中国不是一个陌生的姓氏,因为他的诗在中国流传很广,几乎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尤其是我们在这里要分析的《致凯恩》和《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这两首诗。
普希金是俄国贵族的子弟,1799年生于莫斯科,十二岁时去圣彼得堡上学,他就读的皇村学校就设在皇宫里。他在学校时就开始写诗,一次语文课考试时,十六岁的普希金当众朗诵了他自己写作的长篇抒情诗《皇村的回忆》,担任考官的老诗人杰尔查文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当众宣布:“这孩子就是杰尔查文的接班人!”在考试结束后由教育大臣举行的庆功宴上,杰尔查文对作为优秀考生家长代表出席宴会的普希金的父亲说道:“让您的孩子做个诗人吧!”普希金从此成为俄国著名的诗人之一。
《致凯恩》
普希金自皇村学校毕业后在俄国外交部工作,但他主要的精力却用在写诗上,他在诗中既表达偶然的欲望也歌颂真诚的爱情,既讽喻都市的生活也描绘乡村的自然,而自由更是他主要的创作主题之一。在1812年抗击拿破仑的卫国战争取得胜利之后,俄国人民欢欣鼓舞,觉得即将迎来一个国家昌盛、生活自由的新时期,然而,号称“欧洲解放者”的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却反而在俄国国内实施了一系列旨在强化专制体制的措施,引起社会各阶层的普遍不满,许多贵族知识分子因而感叹:“我们解放了整个欧洲,唯独把镣铐留给了自己。”深受法国启蒙思想熏陶的普希金,也像他那个时代的进步知识分子一样,为俄国的命运担忧,他因此写下一组呼唤自由的抒情诗,其中以《自由颂》和《致恰达耶夫》为著名。在当时的圣彼得堡和莫斯科,普希金的这些诗作脍炙人口,广为流传,以至普希金自己后来甚至抱怨说:“他们把所有大胆的话语和具有反抗精神的作品全都算到了我的头上!”这些“自由诗作”终激怒沙皇和官方,普希金因此于1820年被流放到俄国的南方。在1820至1824年的“南方流放”期间,普希金写下《囚徒》《致大海》等许多著名诗作。
1824年,普希金从俄国南方被押往位于俄国西北部普斯科夫省的米哈伊洛夫斯科耶村,这里是普希金母亲家族的世袭庄园,普希金在这里开始了他为期两年多的“北方流放”生活。与喧闹的都市和灿烂的南方相比,北国的乡间生活是孤苦伶仃的,家人全都离他而去,只有奶娘和家仆陪伴他。他只好每日骑马喝酒,前往邻近的三山村串门,与女地主奥西波娃和她的几个女儿谈天说地。但是,普希金上心的事无疑还是诗歌,是他的写作。《致凯恩》就写于他的这段“北方流放”时期。
这首情诗是写给一位名叫凯恩的女士的,凯恩的全名是安娜·彼得罗夫娜·凯恩,她是圣彼得堡的贵妇人,普希金在圣彼得堡的沙龙上曾遇见并暗恋她。普希金在1819年次见到凯恩,当时,十九岁的凯恩已经嫁人;1825年,凯恩来到普希金家庄园附近的三山村一位女亲戚家做客,普希金在孤苦的流放生活中突然遇见圣彼得堡的旧相识,并进而回忆起自己圣彼得堡时期的生活和爱情、欢乐和忧伤,不禁感慨不已,于是写下此诗。在凯恩动身返回圣彼得堡前夕,普希金赶去告别,并把这首诗夹在一本书里悄悄递给了凯恩。这首诗从此流传开来,被视为俄语诗歌伟大的情歌。这首诗还被谱曲,广为传唱。当年,普希金曾与凯恩在普希金家庄园的一条小径上散步交谈,这条林中小路如今被称为“凯恩小径”,也成为一处名胜。
普希金的这首诗原来没有题目,仅标明К***,意为“致某某”,但在后来的一些俄文版本中,就有人添加上了《致凯恩》的标题。
我记得那神奇的瞬间: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就像昙花一现的幻象,
就像纯洁之美的精灵。
在无望忧愁的折磨中,
在喧闹生活的纷扰里,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可爱的脸庞浮现在梦境。
岁月飞逝。骚动的风暴,
吹散了往日的幻想,
我忘了你温柔的声音,
忘了你天仙般的脸庞。
幽居中,置身囚禁的黑暗,
我的岁月在静静地持续,
没有神灵,没有灵感,
没有眼泪、生活和爱情。
觉醒又降临在心上:
我的面前又出现了你,
就像昙花一现的幻象,
就像纯洁之美的精灵。
心儿在狂喜中跳荡,
一切又都为它复生,
有了神灵,有了灵感,
有了眼泪、生活和爱情。
这是一首抒写爱情的诗。爱情,往往是一见钟情的,是在某个瞬间突然产生的;爱情,往往又可能是朦胧的,生成之后仍往往没有被清晰地意识到,待到某一契机出现,情感的闸门才可能突然被打开。《致凯恩》这首诗写的就是这种瞬间的爱的感受以及由此带来的长久的爱的回味。这首诗由六个诗节构成,每节四行,诗的节写的是当初,是几年前在圣彼得堡相见时的“那神奇的瞬间”,第二节写那一瞬间给诗人留下的长久记忆,第三节写爱的逐渐被淡忘,第四节写没有爱情的生活;接下来,第五节写又一个瞬间的到来,“觉醒又降临在心上”,后一节写爱情的重新拥有。全诗六节可以划分为两个板块,即前面的四节和后面的两节,前面的板块写过去的一瞬,曾经的一瞬,是记忆;后面的板块写如今的一瞬,现实的一瞬,是当下。这结构上的不对称能给我们一种上重下轻的感觉,或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也就是说,在第二次相见的瞬间之后,又将是一次漫长的淡忘和愁苦?
但无论如何,这“神奇的瞬间”还是给北方流放期间孤苦伶仃的普希金带来了一束爱的阳光。在这个瞬间中,我们感受到了爱的力量,也感受到了诗歌的力量。同时,我们也感觉到,被诗人爱过的人,被诗人关注过的瞬间,都是幸运的,凯恩给了普希金两个美妙的瞬间,而她本人以及因她的出场而给诗人留下强烈印象的两个瞬间,都因为普希金的这首诗而赢得了永恒和不朽。
这首诗突出的写作特色就是复沓。节的后三句和第五节的后三句,第二节的后两句和第三节的后两句,第四节的后两句和第六节的后两句,都近乎逐字逐句的“重复”。也就是说,全诗每一节的后两句均由重复构成。这种结构所造成的效果是多方面的:首先,诗句的重复仿佛是两个瞬间的叠加和重复,这也暗示着诗人对此类瞬间的不断回忆和反复品味;其次,连续的复沓,再加上原文中的四音步半和四音步抑扬格诗句(也就是长短稍有不同的诗句)的相互交替,来回反复,从而造成一种一咏三叹的语音效果,既体现诗人对瞬间的深情回忆,也表达了诗人对新的别离的难舍;后,这些前后的重复同时也是一种比对,对两个瞬间的描写是同样的,而关于声音和倩影以及关于灵感、眼泪、生命、爱情的诗句则是相对立的,这表明,有爱的生活和无爱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同,有过爱的瞬间和没有过爱的瞬间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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