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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祝凤鸣
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
ISBN9787533689636
出版时间2020-05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48元
货号28589190
上书时间2024-11-11
本书系诗人、学者、纪录片导演祝凤鸣的文化随笔集。本书中,作者以丰厚的学养、敏锐的见识、深挚的文笔,探讨了阅读、电影、绘画与诗歌,在对现实的深沉观照下,于贯穿全书的人文立场上书写了对各类艺术的独特见解,呈示了作者辽阔庄严的心灵版图。本书不仅以众多经典的作品拼接成明镜,在艺术层面映现了可为借鉴的艺术理念;更以清澈平和的文字砌筑了甘井,在生活层面提供了堪慰渴热的思想资源。
祝凤鸣,安徽宿松人。诗人,评论家,纪录片导演。著有《枫香驿》《洪凌:山水精神》《安徽诗歌》等,参与编纂大型丛书《安徽通史》《合肥通史》等。与方可合作制作的电视纪录片《我的小学》,曾获“金熊猫”国际纪录片大奖。
辑一 人书滋演
一本书的自由之路
眷恋文明
——重读茨威格《昨日的世界》
断念与完成
——歌德的暮年之恋
赫尔曼·黑塞的中国智慧
樱桃变黑之月
——《黑麋鹿如是说》与语言感悟
钓鱼,如写诗,亦如数学
——沃尔顿《钓客清话》读后
去年之雪今安在
——《劫余录》中的凄婉恋曲
童年之花
——《动画中国》的启迪
双璧交辉
——关于《乃正书昌耀诗》
记忆塑造未来
除夕六祖镇
流光共徘徊
辑二 光影证验
他承担了作为人的责任
——纪念克洛德·朗兹曼
圣像画折射的俄罗斯灵魂
——电影《安德烈·鲁勃廖夫》与《三圣像》
影评九篇
光影里的文学大师
在家的乡愁
迷恋与回响
——方汉君《看不见的电影》序
电视纪录片中的“现实”与“真实”
——纪录片《我的小学》编后感
面包与郁金香
——纪录片中的叙事策略与主观感受
锐度、广度与转换
——中国新现实主义电影之思
作者表达与精品电影
辑三 丹青省识
黄山,璀璨的画卷
东方性灵之光
——《洪凌油画集》前言
此去吴江三千里
——高居翰的文化意义
迷梦的诗心之旅
——郭凯和他的油画
柔厚之美,忧思之心
——罗朗绘画印象
在凝重与温婉中重塑故乡
——俞宏理与黄山绘画
惊悚与沉迷
——薛峰油画新作展《夜空无声》观后
辑四 诗陌花馨
诗与群
——二十世纪八十、九十年代中国诗人交流一瞥
我与诗,一份回忆
做一个诗的禁欲主义者
——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获诺奖有感
自画像中的心灵景象
——冯晏和她的诗
诗人与批评
——凌越与《寂寞者的观察》
雄辩与依偎
——读吴少东诗歌有感
把岁月打翻的灯盏搂进怀里
——许敏近作读后
本书系诗人、学者、纪录片导演祝凤鸣的文化随笔集。本书中,作者以丰厚的学养、敏锐的见识、深挚的文笔,探讨了阅读、电影、绘画与诗歌,在对现实的深沉观照下,于贯穿全书的人文立场上书写了对各类艺术的独特见解,呈示了作者辽阔庄严的心灵版图。本书不仅以众多经典的作品拼接成明镜,在艺术层面映现了可为借鉴的艺术理念;更以清澈平和的文字砌筑了甘井,在生活层面提供了堪慰渴热的思想资源。
祝凤鸣,安徽宿松人。诗人,评论家,纪录片导演。著有《枫香驿》《洪凌:山水精神》《安徽诗歌》等,参与编纂大型丛书《安徽通史》《合肥通史》等。与方可合作制作的电视纪录片《我的小学》,曾获“金熊猫”国际纪录片大奖。
诗与群
——二十世纪八十、九十年代中国诗人交流一瞥
一
网络上有张老照片,拍的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安徽芜湖市:青弋江上黑黑的驳船,江堤上暗绿的草色,低低的红砖房,镇定的中江塔,整个画面显得清纯、真挚而又凄迷。“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在我看来,这些特征,正好与我们那一代大学生内心气质一脉相承。
1981年秋天,我十七岁,考入安徽师范大学地理系。因为春、秋季转换招生,1981级与1977级学生同学半年,号称“五世同堂”。其时,安徽师大文科力量强大,中国语文方面,有宛敏灏、张涤华、祖保泉等一批大家。外国文学领域,翻译家力冈正在日夜攻克《日瓦戈医生》及四卷本的《静静的顿河》,巫宁坤、吴笛都曾在外语系任教,而刘文飞还是师大1977级外语系学生。
那个时代,“文革”刚结束,人文暌隔,性灵有阙。当时我们的确是蹲下身子,怀抱虔诚与理想,有梦想与曙光,也有脆弱和匆忙。
那是一个特殊时代,十年高考停招,许多1977级、1978级大学生已人届中年,其中不乏饱学之士。有一天,我到同楼层某位同学寝室串门,见他桌上摆着一本《唐代绝句赏析》,而这本书我正好读过。一问,作者之一竟是该寝室主人周啸天同学,当年他四十三岁,正在攻读硕士学位。有位教先秦文学的老先生,板书一笔一画,极严谨的楷书,我去拜访他,见他单身一人,家徒四壁,桌上摆放着古代典籍,我想,一个人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
当时,整个芜湖市楼房很少超过六层,建筑是青弋江口的中江塔与吉和街天主教堂。而塔与教堂,关乎人的精神性。市新华书店里,总是人山人海,为了买一本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校报编辑凤群老师托熟人将我带到书店后堂。
沉静的种子在青春黑夜播下,随后是炽热的诗的光焰。当时,安徽师大教学楼前,有两排数十米长的广告墙,这两堵高墙上,常常有诗歌展览,诗用毛笔抄写,满墙壁张贴。中午或黄昏,总有拎着饭盒和水瓶的同学,黑压压沉默地欣赏。有首诗的第二句,“春风喂养着五月”,我觉得美妙难言。
那时,师大校报有个综合性文学增刊《赭山》,是一本杂志(与吴组缃早年在芜湖五中读书时编辑的文艺周刊同名)。我记得《赭山》上一篇小说里有个细节,一位知青在乡下,见路上有头被打扮得花花绿绿的牛,便问小女孩:“牛也带花?”
1983年11月,中文系有位同学找到我,说要办一个诗社。我们把诗社命名为“江南诗社”,随后办起了《江南》诗刊。后来,诗社居然在教学楼一楼临近厕所的地方弄了间办公室,装起了电话,与《师大青年》一起办公,我整天窝在那里。首期《江南》诗刊,打字油印,厚厚的一本,随后又连续出了几期,上面发过北岛等名家诗作。
1984年,中国创办了很多诗歌刊物,如长春的《诗人》、沈阳的《当代诗歌》、内蒙古的《诗选刊》,沈阳的《诗潮》也在紧锣密鼓筹办。9月25日,中国诗坛张大报《诗歌报》首期试刊号在合肥问世,省委书记题词,每份定价八分钱。试刊三期后,11月6日《诗歌报》正式创刊。当时,为了买一份《诗歌报》创刊号,读者在合肥四牌楼新华书店前排起了黑压压长龙似的队伍。
《诗歌报》首期试刊号上,集中刊发了“江南诗社”学生诗作,并附有一文介绍诗社及其活动: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有近六七十家杂志、报刊发表过师大同学们的诗作,从《诗刊》、《人民文学》到一些地、市、县级刊物,发表的总量累计达四、五百首……去年元旦,一场小雪刚刚下过,校园里松柏、楼群披上了银妆,从教学楼三○二教室飘出来的掌声,把寒气冲得无踪无影,诗社元旦诗会正在这里进行。诗社顾问、中文系主任祖保泉不顾严寒体弱,赶来参加诗会,不少老师热情献诗。
八十年代,全国几乎所有高校都办起了诗社,出版诗刊。当时,“江南诗社”与华东师范大学“夏雨诗社”等联系密切,互相交换刊物。“江南诗社”一度与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吉林大学等高校诗社,并称为全国高校四大诗社。
我们的祖先
在布满裂缝的土垒中
在直不起身子的日子里
在低矮的灰色的天空下
用坚硬的青铜铸造了你
也铸造了他们自己
古钟啊,你的唇齿
不正是一条卷起的长城和古炮台吗?
风,款款地吹送
夜的呼吸和广寥
美丽的南方的城市
带着凉意与深沉
从每一栋大楼每一扇窗口向外眺望……
安徽师大当时的学生诗歌,受欧美浪漫派和中国朦胧诗影响(图书馆里只有十九世纪浪漫派诗歌,而朦胧诗正在风行),唯美,直接抒情,时常众生歌唱扬子江,但缺乏现代诗技巧,内倾力度不够,更遑论诗歌的“真理性”要求。虽然,当时也有同学在读《巴黎的忧郁》。诗社成员常常整天不上课,聚在镜湖“迎宾阁”吃着茶点高谈阔论。
1985年,我大学毕业时,对“第三代诗歌”尚不知晓,只知道“朦胧诗”。究其原因,一是学校僻居江南小城,缺乏真正的、诗歌本体上的交流;二是当时我们年龄普遍较小,后来诗名大震的柏桦、于坚、翟永明等,大多生于五十年代,比我们大十岁左右。
而在1985年前,柏桦已写出了《表达》、《震颤》、《抒情诗一首》、《再见,夏天》、《惟有旧日子带给我们幸福》等名诗;翟永明也写出了《女人》组诗;陆忆敏写出了《美国妇女杂志》,吕德安写出了《父亲和我》,张枣写出了《镜中》、《何人斯》,韩东写出了《有关大雁塔》、《你见过大海》等名诗,王寅、陈东东、于坚都已经写出了批成熟诗作(见1985年1月老木编选的《新诗潮诗集》上、下卷)。
带着青春晨曦的伤感与迷茫,1985年秋天,我作别江城,分配到黄山太平县一个僻静的山区中学仙源中学任教地理。在乡下,我精神苦闷,从学弟学妹们的来信中,能看出大学生对诗歌日渐迷恋。一位师大外语系学妹来信说:
昨天中午看到橱窗里有一位中文系同学的诗展,我知道我当时心里是给狠狠地震了一下。我没有看诗,我只是路过那儿,但我知道诗人的快乐,那么多的诗展在那儿,什么东西可以和这种快乐相比呢?
自1978年12月《今天》在北京创刊,到1985年左右,短短几年间,中国新诗潮已是风起云涌,流派纷呈。无数地下诗歌社团,各种诗歌派别,铅印、油印、手抄的诗刊诗报,几乎是铺天盖地。1986年,《诗歌报》与《深圳青年报》联合举办“中国诗坛1986现代诗群体大展”,将中国异端的诗歌和言论,公示于众,一时洛阳纸贵,反响强烈。
基于诗歌形势所迫,加之想尽早摆脱寂静的乡村,1986年、1987年两个冬天,我冒着严寒分别远赴新疆乌鲁木齐和青海西宁,本想在边疆做记者了此一生,因多种原因,后又绝望地回到了黄山。时间到了1988年4月,我二十四岁青春只剩下两个字“远方”,必须火速离开黄山。某个清晨,将宿舍整理好后,我带了本美国人写的《长征秘闻》,匆忙坐上了一辆三轮车来到县城,再取道江西鹰潭、广西桂林,之后在昆明转火车,直奔金沙江畔的攀枝花市。我当时想,一边与诗友办诗报,一边以写作为生。
火红的凤凰花,浓绿的芒果树,叮叮当当梦境般的苗族妇女,在攀枝花,我先寄住在诗人甲子的山上小屋,随后搬到攀枝花大学山杉的单身宿舍。其时,诗人山杉(后来去了法国,至今在巴黎生活)已将在成都创办的《中国诗人报》带到这里,我们必须尽快出版第二期《中国诗人报》,再将它卖出。
那个年代,诗歌报刊好卖,稿费高,一位三流诗人的稿费也远远超过工资。在攀枝花,我与山杉、甲子、蒲永见等人,在大学卖诗报,在悬崖上听火车,打架,学跳霹雳舞,在床上摆健美造型——时光缓慢又愉悦,虽与古人溪边抚琴、松下调鹤相去甚远,但还是在甲子家电视里听过陈汝佳演唱的《外面的世界》、《故园之恋》,其歌声悱恻、如履薄冰,也算是一件赏心乐事。而当时,距攀枝花一百多公里外的西昌,一个发射卫星的城市,周伦佑与成都的杨黎等创办“非非主义”已两年,《非非》出刊,引人瞩目。
在攀枝花跌跌撞撞待了两个月后,因《攀枝花文学》招聘无着落,加之《诗歌报》首届“探索诗大赛”我已获奖,将在黄山颁奖,我只有再次回到黄山。
1988年6月18日,黄山屯溪名流汇聚,群情振奋,第三届全国诗歌报刊协议会暨《诗歌报》首届“探索诗、爱情诗大赛”颁奖会在这里召开。“探索诗大赛”评委是王家新、魏志远、陈超、钱叶用。我记得,初到黄山那夜,一等奖获得者、号称“非非”诗人的杨黎,带着胖胖的笑容和挑衅的口吻,在灯火暗淡的走廊上拦住钱叶用,一定要当即交流一下现代诗观,后彼此也语焉不详,寡淡而散。
在黄山仙源古镇寂寥的河滩上,我日复一日阅读赵毅衡翻译的两卷本《美国现代诗选》;随后,又钻研郑敏翻译的《美国当代诗选》。这两种书,成了我真正的诗歌启蒙教材。有一天,学校一位教地理的同事送我一本薄薄的《近代英国诗抄》,杨宪益的译本。其中,有首盖斯科因的诗令我着迷:
悬崖上黑簇簇的满是爱恋的人。
他们上面的太阳是一袋铁钉。
春天的
初的河流,藏在他们发间。
巨人把手伸进毒井里。……
盖斯科因是谁?杨宪益的注释是“诗人生卒年不详”。正好我宿舍纱窗上爬上一条蛇,我感到神秘。从此,我开始痴迷英美超现实主义和德国表现主义诗歌,并与师大同学浪漫诗风发生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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