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这是一本写给律师“小白”的书。他们有一定的法学基础，对刑法、民法、商法的套路还记忆犹新。但是，他们刚入职场，要完成资深律师交办的任务，光靠这些套路，似乎还远远不够。例如，怎么去工商调档？哪些工商底档文件是重点？哪些信息要“抄”到尽调报告中？这些问题很琐碎，但也很重要，即使公司法这门课程考了满分的同学，也不一定能够解决这些问题。为此，希望这本书能够为“小白”们提供一点帮助，减轻初入职场的压力，探索适合自己的律师套路。

具体来讲，写作这本法律尽职调查指引，笔者希望达到以下三个目的。

第一，笔者希望帮助初级律师理解尽调工作的目的是什么。换句话说，搜集各种材料，忙活几个星期，我们希望证明什么，确认什么，或者“否认”什么。为此，针对不同尽调问题，针对上市和并购等不同类型项目，我们整理了法律意见的措辞，并提供了一定的解读和分析。

例如，针对公司设立和变更，律师需要出具公司“合法设立”和“有效存续”的法律意见。那么，律师去工商调档，登录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登录企查查、天眼查等商业数据库，开展这些尽调工作，其目的就是寻找相关工商底档文件，证明公司当初设立符合法律规定；审阅各类官方和商业网站信息，确认公司不在“异常经营名录”上、不在“严重违法失信企业名单”上，确认公司没有被申请破产、责令停业或注销营业执照，据此确认公司“有效存续”。

从实操角度来看，出具法律意见，就是尽调工作的目的。因此，律师开展尽调工作之前，就需要清楚预期的“结果”是什么。针对每一个具体问题，开展法律尽调，都要围绕最终出具法律意见的措辞进行。同时，在不同项目中，法律意见的措辞存在差异。为此，我们挑选了常见的项目类型，比如中国企业美国上市、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上市、中国内地A股上市项目（以下简称A股上市项目）以及并购项目，针对不同类型项目，列举、比较和分析其法律意见的措辞，帮助初级律师理解不同项目尽调工作的目的。

当然，我们按照美国上市项目、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上市项目、A股上市项目的顺序介绍法律意见的措辞，不是说美国上市法律意见书写得好，或者A股上市法律意见书写得不好。实际上，从难易程度来讲，美国上市法律意见书通常最简单，而A股法律意见书最复杂，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上市法律意见书居中。从简单法律意见书措辞开始介绍，由浅入深，符合阅读逻辑，更容易帮助读者很快把握尽调工作的目的以及不同项目之间的差异。

第二，我们为初级律师提供“福利”，汇总尽调工作的各类信息来源。理解尽调工作的目的和结果，不等于明白如何达到目的、实现结果。在法律意见中需要确认公司拥有某些商标、专利、著作权、域名等知识产权，那么如何证明公司拥有这些知识产权？从哪些渠道去搜集材料以证明公司拥有这些知识产权？这是法律服务的核心环节，也是初级律师的价值所在。为此，针对不同尽调问题、不同类型项目，我们梳理和汇总了不同的信息来源。

例如，律师要证明知识产权所有权权属，既可以依据公司提供的权属证明文件确认，也可以通过政府官网查询确认，如通过登录中国商标网、国家知识产权局的“专利检索及分析”页面、中国版权保护中心网站、工业和信息化部ICP/IP地址/域名信息备案管理系统确认，还可以通过天眼查等商业数据库进行查询核对。在时间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律师还可以去相应的政府主管部门进行查册工作，查询政府部门持有的知识产权登记材料，以此确认知识产权的权属状况。

不过，简单罗列信息来源，并非本书的唯一考量。从尽调目的来看，要利用各类信息来源，搜集各种材料，据此证明法律意见的措辞，那么不同信息来源之间的关系如何？是所有来源都要核查，还是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来源核查？哪一个更权威？是否都需要采用最权威的信息来源？如果无法采用最权威信息来源，背后的理由是什么？律师是否应该修正法律意见措辞，以此反映尽调的不同信息来源？针对这类问题，本书也尽可能提供参考答案，或者给出一些操作思路。

第三，我们为初级律师设计了流程，为尽调提供程序性指引。开展尽调工作，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不同问题、领域的尽调工作，如何在团队内部协调进行？尽调工作的推进，与法律意见的撰写如何协调、谁先谁后？初级律师处在法律服务价值链的低端，经常手忙脚乱，也不一定跟得上资深律师的节奏，或者完全不知道节奏是什么。为此，针对每一个尽调问题，我们提供了“傻瓜式”的程序指引，建议初级律师分几步走，每步做什么、关注什么问题、注意哪些事项。

例如，针对不动产权属的尽调，律师首先需要确定尽调主体（公司）范围、确定尽调不动产范围。在允许对范围进行重大性限定的项目中，律师还需要与相关方讨论确定重大性的标准是什么、哪些尽调主体是重要主体、哪些不动产是重要不动产。在此基础上，律师根据不动产种类，分门别类准备不动产工作底稿、录入相关信息，完成第一轮的尽调核查工作。针对核查中发现的问题，律师需要准备补充尽职调查问题清单，请尽调主体补充提供相关资料，或者开展其他公开检索工作。在解决所有问题之后，律师再根据最终的工作底稿，结合类似项目的法律意见书先例表述，撰写本项目的法律意见书、律师工作报告或法律尽调报告。

提供程序性指引，除提供依葫芦画瓢的样本之外，其背后隐含了另一个重要问题，仍然涉及法律尽职调查与法律意见之间的关系。法律意见书中得出的结论，总是基于某一个时点的结论。项目开始时的尽职调查，在项目接近尾声时，在法律意见书出具的时点，其结果是否仍然成立、是否能够支持法律意见，这是初级律师需要警觉的问题。为此，什么时候要“再来一遍”，重复一次之前已经完成的尽调程序，什么时候、哪些问题可以依赖于bring-down尽职调查中公司的口头确认，法律意见是否应该明确某项查询的日期，这些既是程序问题，也是实体问题。在律师执业风险越来越大的背景下，这是律师、律所长期成长和发展的关键问题。

当然，本书不是尽调大全，它虽然涵盖了我们认为最基础、最重要的问题和领域，但是肯定没有囊括律师尽调的所有问题、所有领域。同时，它针对的问题，主要是非诉类律师业务中比较基础的问题。例如，有关知识产权的尽调，主要是权属的尽调，也就是核实某一专利或商标所有权是谁、有没有质押等他项权利等这类“简单”问题。有关知识产权的“高端”尽调问题，例如公司的知识产权是否足以保护其业务与产品，需要更为专业的分析，也需要专门的团队来处理。此外，本书针对的是上市、并购这类相对大型的项目，大概被看作律师业务中的高端业务，主要是“红圈所”律师经常碰到的业务。虽然不同项目的法律意见存在差异，支持法律意见的尽调存在不同做法，总体而言，他们都有一定的同质性，有一些约定俗成的看法和做法。但是，超越这些领域，“红圈所”之外的律师是否认可法律意见措辞、是否认可尽调的做法，在中国律师行业仍然处在“诸侯争霸”的情况下，读者也需要根据具体项目、具体情况来谨慎处理。

唐应茂

2023年初秋于上海虹镇老街寓所

本书是为律师和其他法律工作者针对公司上市与并购项目开展法律尽职调查工作提供操作性指南的实务用书。本书侧重公司上市和并购项目，针对公司设立存续、业务资质、经营合规、不动产权属、租赁物业、重大合同、税务合规、劳动合规、诉讼仲裁处罚、交易授权等常见问题，给出了详细的操作流程和法律意见，解读不同项目的法律意见措辞，汇总不同尽调信息来源，并提供程序性具体操作指引。 并附有大量图表，对律师、公司法务等解决相关事务有非常现实的指导意义。

唐应茂，复旦大学法学院教授，曾任职于美国谢尔曼·斯特灵律师事务所、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美国苏利文·科伦威尔律师事务所、北京大学法学院。著有《电子货币和法律》《法院的能动性》等多部专著和教材以及若干篇核心期刊文章。

目　录

第一章 法律尽职调查概述 / 001

一、尽职调查与法律意见 002

二、尽职调查与法律研究 009

三、尽职调查与信息来源 013

四、尽职调查与流程管理 019

五、尽职调查与文档留存 023

第二章 合法设立和有效存续 / 031

一、公司设立和存续的尽调背景 032

二、公司设立和存续的法律意见措辞 033

三、公司设立和存续的尽调信息来源 046

四、公司设立和存续的尽调流程 059

第三章 业务经营所需的证照和许可 / 065

一、公司证照和许可的尽调背景 066

二、业务经营所需证照和许可的法律意见措辞 067

三、公司证照和许可的尽调流程 070

第四章 公司经营的合法合规 / 097

一、公司经营合法合规的尽调背景 098

二、公司经营合法合规的法律意见措辞 099

三、公司经营合法合规的尽调信息来源 105

四、公司经营合法合规的尽调流程 116

第五章 不动产的权属及许可 / 125

一、不动产权属及许可的尽调背景 126

二、不动产权属及许可的法律意见措辞 127

三、不动产权属及许可的尽调信息来源 141

四、 不动产权属及许可的尽调流程 153

第六章 租赁协议的有效性和租赁物业瑕疵 / 161

一、租赁协议和租赁物业的尽调背景 162

二、租赁协议和租赁物业的法律意见措辞 163

三、 租赁协议和租赁物业的尽调信息来源 174

四、租赁协议和租赁物业的尽调流程 176

第七章 重大合同合法有效 / 185

一、重大合同合法有效的尽调背景 186

二、重大合同合法有效的法律意见措辞 188

三、重大合同的尽调信息来源 194

四、重大合同的尽调流程 197

五、常见类型的重大合同 202

第八章 知识产权的权属尽调 / 207

一、知识产权权属的尽调背景 208

二、知识产权权属的法律意见措辞 209

三、知识产权权属的尽调信息来源 215

四、知识产权权属的尽调流程 230

第九章 税务合规尽调 / 239

一、税务合规的尽调背景 240

二、税务合规的法律意见措辞 240

三、税务合规的尽调信息来源 245

四、税务合规的尽调流程 255

第十章 劳动与社保合规尽调 / 263

一、劳动与社保合规的尽调背景 264

二、劳动和社保合规的法律意见措辞 264

三、劳动与社保合规的尽调信息来源 269

四、劳动与社保合规的尽调流程 277

第十一章 诉讼、仲裁和行政处罚尽调 / 289

一、诉讼、仲裁和行政处罚的尽调背景 290

二、诉讼、仲裁和行政处罚的法律意见措辞 290

三、诉讼、仲裁与行政处罚的尽调信息来源 296

四、诉讼、仲裁与行政处罚的尽调流程 314

第十二章 交易所需的批准和授权 / 323

一、交易所需的批准和授权的尽调背景 324

二、交易所需的批准和授权的法律意见措辞 325

三、交易所需的批准和授权的尽调流程 335

附 表 / 364

后 记 / 365

本书是为律师和其他法律工作者针对公司上市与并购项目开展法律尽职调查工作提供操作性指南的实务用书。本书侧重公司上市和并购项目，针对公司设立存续、业务资质、经营合规、不动产权属、租赁物业、重大合同、税务合规、劳动合规、诉讼仲裁处罚、交易授权等常见问题，给出了详细的操作流程和法律意见，解读不同项目的法律意见措辞，汇总不同尽调信息来源，并提供程序性具体操作指引。 并附有大量图表，对律师、公司法务等解决相关事务有非常现实的指导意义。

唐应茂，复旦大学法学院教授，曾任职于美国谢尔曼·斯特灵律师事务所、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美国苏利文·科伦威尔律师事务所、北京大学法学院。著有《电子货币和法律》《法院的能动性》等多部专著和教材以及若干篇核心期刊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