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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卫·丹穆若什 著,宋明炜等 译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ISBN9787532794621
出版时间2024-04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118元
货号29705750
上书时间2024-11-04
中文版序
宋明炜
二〇二〇年春天,美国疫情暴发,哈佛大学自创始以来第一次在学期中间停课,比较文学学者丹穆若什教授在三月初取消了年内所有的旅行。他回到布鲁克林家中,像许多在美国东岸居家隔离的民众一样,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从二〇二〇年五月十日开始,他在哈佛大学网页上开始每天发布一篇文章,每天讨论一篇世界文学经典,到八月二十八日,丹穆若什教授在十六个星期内完成了一次环球文学之旅,如同凡尔纳《八十天环游地球》中的福格与路路通那样,他的旅程从伦敦出发,途经巴黎、开罗、耶路撒冷、加尔各答、上海、南北美洲,直到再回到伦敦。这个环游地球计划的世界性,还体现在从第一周开始,已经有多种语言的翻译也同步进行,这包括阿拉伯语、土耳其语、罗马尼亚语、德语以及中文的翻译。中文版从五月二十五日开始在《上海书评》连载,与英文版保持十四天的稳定时差,到九月十二日完成旅行。
土耳其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曾说,丹穆若什是世界上读书最多的那个人。丹穆若什或许就像老欧洲的文艺复兴人,当文明晦暗不明的时候,他会通过自己思想的燃烧,让思想和艺术的光明延续下去。八十本书环游地球,既是重构世界文学的版图,也是为人类文化建立一个纸上的记忆宫殿。这记忆既是丹穆若什个人的,也属于近五个世纪以来世界的共同文化记忆。这个独特的写作计划,体现了在危机时刻不退缩的人文力量,当病毒流行的时候,有人依旧在自己的书桌前读书、写作,为黑暗的天地燃灯,给予人间一种希望。
丹穆若什教授曾在我攻读博士学位期间,作为我的导师之一,引导我阅读欧洲小说和文学理论,他的睿智与幽默,渊博与洞见,思维的清晰和语言的犀利,都令我佩服不已。我曾在二〇〇三年《上海文学》的西风专栏,撰文介绍他写的一部形如小说的理论著作《思想聚合》,那是丹穆若什教授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中文书刊里。此后我主持翻译了他最重要的一本书《什么是世界文学?》。如今我很乐意担任召集人来组织《八十本书环游地球》的同步翻译计划,既是让自己重温当年读书的快乐,也是与广大中文读者共享这一场美妙的旅行。在几乎所有的跨国旅行都被取消的时刻,这样的文学行旅让我们有机会反思自身,并看清世界的形状,理解文明的来龙去脉,或许也在心理上做好准备,在疫情结束后去面对一个很可能不同以往的新世界,而在此之前,则有必要重温和清理属于个人与人类整体的记忆。
我们随着丹穆若什在文学版图上的脚步,一起畅游世界文化的天地,以八十天而言,也是一个恰到好处的长度。在丰盛的夏日到来之际,我们一起加入这场文学的美妙旅途。在此我要感谢丹穆若什教授的信任,感谢所有热情参与翻译工作的译者朋友,感谢在计划最初阶段为我提供帮助的师友,尤其是严锋、宋炳辉、王宏图、张业松,感谢《上海书评》主编郑诗亮,感谢中文版连载时给予我们热烈回应的读者们,感谢上海译文出版社的陈飞雪女士和邹滢女士。现在呈现在大家手中的,是由作者、十八位译者和编者共同完成的这第八十一本书。丹穆若什在连载结束后,对全文又做了多次修订,全部译者又根据修订稿做了修改。宋景云协助我对照译文与企鹅出版公司推出的最后版本,译文的最后版本由我确定,如有错讹,理应由我承担。
我特别感动的是,在翻译过程中,我们十八位译者——其中多位我至今未曾谋面——共同享受了这个文学旅途的全过程。我们的翻译,也是一次交流之旅。让因为疫情停滞的世界重新流动起来,是丹穆若什教授和译者们的共同愿望。我早就知道丹穆若什老师是《魔戒》的骨灰级粉丝,所以我们也把自己这支中文翻译团队,命名为“护书使者团”(The Fellowship of the Book)。现在,我们把这本书呈现给你,亲爱的读者。
《八十本书环游地球》是哈佛大学教授大卫•丹穆若什的80堂文学课,借助80部世界文学经典来完成一趟环球旅行。
大卫•丹穆若什教授模仿凡尔纳《八十天环游地球》中的福格船长,但起点变成了自家书斋,交通工具是书籍,每天凭借一本书带来的灵感,从伦敦出发,途径巴黎、开罗、耶路撒冷、加尔各达、京都、上海、南北美洲,直到再回到伦敦;从伍尔夫、狄更斯、但丁到卡尔维诺、沃莱•索因卡,再到吴承恩、鲁迅、张爱玲、莫言、北岛、三岛由纪夫、马尔克斯和奥尔加•托尔卡丘克……读者随之探访全球各地,与经典和现代文学对话,也与当地的风土、人物、城市和乡野对话。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曾说,丹穆若什是世界上读书最多的那个人。《八十本书环游地球》为人类记忆建造了一座纸上宫殿,以危机时刻燃灯前行的人文力量,将读者带向更广阔的世界。
大卫•丹穆若什(David Damrosch)
哈佛大学厄内斯特•伯恩鲍姆比较文学讲席教授、哈佛大学世界文学研究所所长,曾在全球五十个国家讲学。他在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方面著述颇丰,代表作包括《什么是世界文学?》《被埋藏的书》《比较文学:全球化时代的文学研究》《如何阅读世界文学》等,编有《朗文世界文学选集》(六卷本)。
土耳其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尔罕•帕慕克曾说:“丹穆若什教授是世界上读书最多的那个人。”
中文版序
导言:起航
第一章
伦敦:发明一座城市
1. 弗吉尼亚•伍尔夫《达洛卫夫人》
2. 查尔斯•狄更斯《远大前程》
3. 阿瑟•柯南•道尔《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4. 伍德豪斯《新鲜事儿》
5. 阿诺德•贝内特《莱斯曼台阶》
第二章
巴黎:作家的乐园
6. 马塞尔•普鲁斯特《追忆逝水年华》
7. 朱娜•巴恩斯《夜林》
8. 玛格丽特•杜拉斯《情人》
9. 胡里奥•科塔萨尔《游戏的终结》
10. 乔治•佩雷克《W或童年回忆》
第三章
克拉科夫:奥斯维辛之后
11. 普里莫•莱维《元素周期表》
12. 弗朗茨•卡夫卡《变形记及其他故事》
13. 保罗•策兰《诗选》
14. 切斯瓦夫•米沃什《米沃什诗选和晚年诗集,1931¬—2004》
15.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云游》
第四章
威尼斯—佛罗伦萨:看不见的城市
16. 《马可•波罗游记》
17. 但丁《神曲》
18. 乔万尼•薄伽丘《十日谈》
19. 唐娜•莱昂《从封面来看》
20. 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
第五章
开罗—伊斯坦布尔—马斯喀特:故事里的故事
21. 古埃及的情诗
22. 《一千零一夜》
23. 纳吉布•马哈福兹《千夜之夜》
24. 奥尔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
25. 约哈•阿尔哈西《天体》
第六章
刚果—尼日利亚:(后)殖民相遇
26. 约瑟夫•康拉德《黑暗之心》
27. 钦努阿•阿契贝《瓦解》
28. 沃莱•索因卡《死亡与国王的侍从》
29. 乔治•恩加尔《詹巴蒂斯塔•维科:对非洲话语的强暴》
30. 奇玛曼达•恩戈兹•阿迪契《绕颈之物》
第七章
以色列/巴勒斯坦:异乡异客
31. 《摩西五经》
32. 《新约全书》
33. D. A. 米沙尼《失踪的档案》
34. 埃米尔•哈比比《悲观的乐观主义者赛义德的秘密生活》
35. 马哈茂德•达尔维什《蝴蝶的重负》
第八章
德黑兰—设拉子:荒漠玫瑰
36. 玛赞•莎塔碧《我在伊朗长大》
37. 法里德•丁•阿塔尔《鸟儿大会》
38. 《爱的面孔:哈菲兹与设拉子诗人》
39. 迦利布《荒漠玫瑰》
40. 阿迦•沙希德•阿里《今夜请叫我以实玛利》
第九章
加尔各答:重写帝国
41. 拉迪亚德•吉卜林《吉姆》
42.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家庭与世界》
43. 萨尔曼•拉什迪《东方,西方》
44. 迦梨陀娑《沙恭达罗》
45. 茱帕•拉希里《疾病解说者》
第十章
上海—北京:西行旅途
46. 吴承恩《西游记》
47. 鲁迅《阿Q正传》及其他小说
48. 张爱玲《倾城之恋》
49. 莫言《生死疲劳》
50. 北岛《时间的玫瑰》
第十一章
东京—京都:东方之西方
51. 樋口一叶《春叶影下》
52. 紫式部《源氏物语》
53. 松尾芭蕉《奥之细道》
54. 三岛由纪夫《丰饶之海》
55. 詹姆斯•梅里尔《离别之思》
第十二章
巴西—哥伦比亚:乌托邦,恶托邦,异托邦
56. 托马斯•莫尔《乌托邦》
57. 伏尔泰《老实人,或乐观主义》
58. 马查多•德•阿西斯《布拉斯•库巴斯死后的回忆》
59. 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家庭纽带》
60. 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第十三章
墨西哥—危地马拉:教皇的吹箭筒
61. 阿兹特克贵族诗歌
62. 《波波尔•乌》:玛雅人的创世之书
63. 胡安娜•伊内斯修女《作品选》
64. 米盖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总统先生》
65. 罗萨里奥•卡斯特利亚诺斯《哀歌》
第十四章
安的列斯群岛:史诗记忆的断片
66. 德里克•沃尔科特《奥麦罗斯》
67. 詹姆斯•乔伊斯《尤利西斯》
68. 简•里斯《藻海无边》
69.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珀涅罗珀记》
70. 朱迪丝•莎兰斯基《岛屿书》
第十五章
巴尔港:荒漠山岛的世界
71. 罗伯特•麦克洛斯基《缅因的早晨》
72. 萨拉•奥恩•朱厄特《尖枞之乡》
73. 玛格丽特•尤瑟纳尔《哈德良回忆录》
74. 休•洛夫廷《杜立特医生历险记》
75. E.B.怀特《精灵鼠小弟》
第十六章
纽约:移民的大都市
76. 马德琳•英格《时间的折皱》
77. 索尔•斯坦伯格《迷宫》
78. 詹姆斯•鲍德温《土生子札记》
79. 索尔•贝娄《雨王汉德森》
80. J.R.R.托尔金《魔戒》
尾声:第八十一本书
致谢
插图
授权使用文献
注释
《八十本书环游地球》是哈佛大学教授大卫•丹穆若什的80堂文学课,借助80部世界文学经典来完成一趟环球旅行。
大卫•丹穆若什教授模仿凡尔纳《八十天环游地球》中的福格船长,但起点变成了自家书斋,交通工具是书籍,每天凭借一本书带来的灵感,从伦敦出发,途径巴黎、开罗、耶路撒冷、加尔各达、京都、上海、南北美洲,直到再回到伦敦;从伍尔夫、狄更斯、但丁到卡尔维诺、沃莱•索因卡,再到吴承恩、鲁迅、张爱玲、莫言、北岛、三岛由纪夫、马尔克斯和奥尔加•托尔卡丘克……读者随之探访全球各地,与经典和现代文学对话,也与当地的风土、人物、城市和乡野对话。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曾说,丹穆若什是世界上读书最多的那个人。《八十本书环游地球》为人类记忆建造了一座纸上宫殿,以危机时刻燃灯前行的人文力量,将读者带向更广阔的世界。
大卫•丹穆若什(David Damrosch)
哈佛大学厄内斯特•伯恩鲍姆比较文学讲席教授、哈佛大学世界文学研究所所长,曾在全球五十个国家讲学。他在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方面著述颇丰,代表作包括《什么是世界文学?》《被埋藏的书》《比较文学:全球化时代的文学研究》《如何阅读世界文学》等,编有《朗文世界文学选集》(六卷本)。
土耳其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尔罕•帕慕克曾说:“丹穆若什教授是世界上读书最多的那个人。”
第一章
伦敦:发明一座城市
弗吉尼亚•伍尔夫《达洛卫夫人》
在改良俱乐部和友人就进行环球旅行打赌之后,菲莱亚斯•福格大步走回他几条街外、位于萨维尔街七号的家,取些衣服,也捎上他刚雇的侍从路路通。半道上,他穿过半个世纪后克拉丽莎•达洛卫将要走过的路线(要是她,抑或他,真的存在),那天早上,她去附近的邦德街为傍晚的聚会买花。伍尔夫的小说开始于克拉丽莎的散步,她边走边想,这散步成了某种赞歌,致意伦敦的种种愉悦:
我们都是些大傻瓜。只有老天才知道人为何如此热爱生活,又如此看待生活,在自己周围构造空中楼阁,又把它推翻,每时每刻创造新花样;甚至那些衣衫褴褛的老古董,坐在街头台阶上懊丧之极的可怜虫(酗酒使他们潦倒不堪)也这样对待生活。人们都热爱生活——正因为如此,议会法令也无能为力;这一点,她是深信不疑的。人们的目光,轻快的步履,沉重的脚步,跋涉的步态,轰鸣与喧嚣;川流不息的马车、汽车、公共汽车和运货车;胸前背上挂着广告牌的人们(时而蹒跚,时而大摇大摆);铜管乐队、手摇风琴的乐声;一片喜洋洋的气氛,叮当的铃声,头顶上飞机发出奇异的尖啸声——这一切便是她热爱的:生活、伦敦、此时此刻的六月。
《达洛卫夫人》(一九二五年)是最为局部化的作品之一,无论在时间还是空间上,故事发生在一九二三年六月的一天里,位于伦敦中心几个时尚街区的范围内。我们的旅行也许应该从伍尔夫离奇的流浪汉小说《奥兰多》开始,看起来这更有道理,那本书的男主角先是和一位俄国公主有段瓜葛,而后在君士坦丁堡变性成为书中的女主角。或者,我们也可以从横跨全球的约瑟夫•康拉德开始,他的小说把故事设置在马来西亚和拉丁美洲,《黑暗之心》则带我们来回于伦敦和比属刚果之间。但是,我更想从一部故事切切实实发生在伦敦的小说开始,不仅因为伦敦是我们的出发点,还因为《达洛卫夫人》显示出,伦敦当时已成为一个和它今天一样的世界城市。克拉丽莎过去的追求者彼得•沃尔什为了离婚的事情从印度回来;她女儿的家庭教师,还可能是恋人,基尔曼小姐,在英格兰觉得浑身不对劲,英格兰刚和她的祖国德国扯在一场生死对决中;还有那个来自意大利的战争新娘雷西娅,挣扎着适应伦敦的生活,要把她被吓懵了的丈夫塞普蒂默斯•史密斯从自杀边缘挽救回来。
世界的确回到了伦敦的家中,却带着第一次世界大战不祥的外表。战争的余波回荡在整个城市,也贯穿小说终始。即使如克拉丽莎陶醉于“生活、伦敦、此时此刻的六月”,她也听到了“头顶上飞机发出奇异的尖啸声”。这其实是一架双翼飞机在空中写字,地上的人试图搞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产品广告(太妃糖?葛兰素制药?)。然而,飞机逼近,效果诡异,如同取人性命的空袭:
忽然,科茨太太抬头向天上眺望。飞机的隆隆声钻入人群的耳鼓,预示某种不祥之兆。飞机就在树木上空飞翔,后面冒出白烟,袅袅回旋……飞机猛地俯冲,随机直上云霄,在高空翻了个身,迅疾飞行,时而下降,时而上升……又在另一片太空中描出一个K,一个E,兴许是Y吧?
“Glaxo(葛兰素)。”科茨太太凝视天空,带着紧张而敬畏的口吻说。她那白嫩的婴孩,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也睁开眼睛望着天空。在空中写字,刚在这一年由杰克•萨维齐少校发明,萨维齐少校人如其名(savage,意为“野人”),最近刚从皇家空军退伍,他使用战后从皇家空军退役的飞机在空中比划他的广告。
克拉丽莎的上流社会景况宜人,其界限之外的混乱却笼罩着《达洛卫夫人》。什么事情都可以震动战后世界仍然脆弱的基础。当双翼飞机飞过头顶的时候,一辆拉上窗帘的豪华轿车也沿着邦德街穿梭而过,引起一阵兴奋,尽管没人看清这辆开往白金汉宫的车里坐的是谁。这种含着克制的光鲜亮丽,在有钱的绅士、没钱的卖花人身上,都激起了爱国之情,但激起的还有失落感,甚至也近乎制造了一场骚乱:
邦德街两侧的手套、帽子和成衣店里……素不相识的人互相注视,他们想起了死者,想起了国旗,想起了帝国。在后街一家小酒馆里,由于一个殖民地移民在提到温莎王室时出言不逊而激起一场大骚动,人们争吵着,还摔破了啤酒杯。奇怪的是,它竟会穿过街道,传到小姐们的耳中,引起她们的共鸣。当时她们正在选购配上洁白丝带的白内衣,以备婚礼之用。那辆汽车经过时引起的表面上的激动逐渐冲淡了,骨子里却触动了某种极为深沉的情感。
几条街外的摄政公园,雷西娅对她丈夫的怪异行为担心得要命,她感到英格兰整个文明在滴滴流失,留下她在一片原始的荒原上:
“你该去看看米兰的公园嘛。”她大声说。不过说给谁听呢?
四周了无人迹。她的话音消逝了,仿佛火箭消逝一般。它射出的火花掠过夜空,淹没在夜色之中,黑暗降临,笼罩了房屋、尖塔的轮廓;荒山两边的线条渐趋朦胧,只留下漆黑一团……也许好似在夜半时分,黑暗笼罩大地,一切界线都不复存在,整个国土恢复到洪荒时期的形态,宛如古罗马人登陆时见到的那样,宇宙一片混沌,山川无名,河水自流,不知流向何方——这便是她内心的黑暗。
《黑暗之心》里,康拉德受尽磨难的主人公马洛,已经把欧洲对非洲的争抢,相提并论于罗马对一个黑暗、原始的英格兰的征服:“沼泽,森林,野人,难得有适合文明人的食物,喝的也只有泰晤士河水。”这个比较,伍尔夫直接带进了家门口。
围绕着克拉丽莎所处上流社会的种种惬意——鸢尾花和飞燕草,鸽子灰的手套,晚会上大驾光临的首相,她的伦敦却有着和康拉德的黑暗之心相比,不能忽略的类似之处。甚或库尔兹先生著名的临终之言“恐怖!恐怖!”,也在小说开篇徐徐升起的新月获得回响。起初是克拉丽莎想起那个“恐怖的时刻”,她那时听说彼得•沃尔什要结婚了;而后,被吓懵的塞普蒂默斯感到“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立刻就会燃烧,喷出火焰”;最后,十九岁的梅齐•约翰逊,刚从苏格兰来找工作,被塞普蒂默斯的行为惊到了,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来城里:“恐怖!恐怖!她想要大喊大叫(她离开了自己的家人,他们警告过她会发生些什么的)。为什么她不留在家乡呢?她拧着铁栏杆上的圆把手,喊道。”
弗吉尼亚•伍尔夫一辈子都是伦敦人,但她也是一个更广阔的文学世界的公民。在开始写这本小说时,她正在学俄语,完成之时,则有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她读的是希腊文。她还对那些出生在国外而活跃于英国文坛的作家们兴趣浓厚,充满好奇,包括康拉德、亨利•詹姆斯和她的朋友托•斯•艾略特。在散文集《普通读者》(与《达洛卫夫人》同年出版)中,她写道:“有很多的例子,几乎每个美国作家,尤其是那些写作时对我们文学和我们本身都带着偏见的;还有一生都生活在我们中间的,最后又通过合法的步骤成为乔治国王的臣民。如此种种,他们是否就理解了我们,他们难道不是终其一生仍然是外国人吗?”
作为女性主义者、社会主义者、和平主义者,却生活在一个父权主义、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英格兰,伍尔夫本人常常觉得她在家里也是一个异乡人。她对反帝国主义和平运动的尽心投入里,快闪过一场刻意捣乱的恶作剧。一九一〇年,她乔装打扮,和她弟弟阿德里昂,还有几个朋友,对停锚于朴茨茅斯的“无畏号”战列舰进行了一次“国事访问”。这些访问者受到仪仗队的欢迎,参观了战舰。期间他们呼喊“倍儿佳,倍儿佳”(bunga, bunga)以示崇敬,操一口用拉丁文和希腊文编排的鸟语,向毫无察觉的军官们授莫须有勋,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伦敦。当这群朋友在伦敦《每日镜报》上讲述这场闹剧,皇家海军深为尴尬。报道里还附有一张代表团的正式照片(伍尔夫是左手那位大胡子绅士)。
陌生之事与熟悉之物,在伍尔夫的作品中参差交织。《普通读者》描述契诃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让人难以捉摸的异质,然而她也从他们的作品中寻找无法在维多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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