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边也落几瓣桃花：2023中国散文年选

主编语

韩小蕙

1

梳理本年度的散文作品，可知作者们的用力还是多在语言上苦下功夫。确实，没有语言就没有文学，对于各种文学体裁，特别是对散文来说，语言是一个人的行头，是人们看到的第一眼印象，关乎整个儿形象，所以极为重要。高尔基曾说过“文学的第一要素是语言”，我国的许多文学大家也持此观点，甚至还有激进的年轻作家声言他们写作的唯一目的就是追求语言。

本书中语言漂亮的作品很有几篇。但这“漂亮”不是华丽、华美，而首先是一种深厚的文学底蕴，可称为华贵。

还是首推陈世旭的《河西走廊行吟》，一贯的大气磅礴，一贯的激情澎湃，一贯的诗情画意，一贯的文学高度。与作者以往的散文稍有不同的是，这篇的文字中带着呼呼风声，是细腻的江南人到了苍莽的西北之后，被震撼、被加持出了烈烈雄风；还要抚今追昔，上溯盘古开天地之前的原初，在历史中睁大着眼睛，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更在思索中螺旋上升，力图用哲学视角解读出人类和自然界的一切谜题……我的理解，所谓华贵的语言，就必须具有这种种高端的元素，它肯定不是一些聪明的句子和绚丽的羽毛。

陈应松的《上翠微》也是美文，诗一样的句子珠玉般连缀成文，构成美丽的意象，让人联想起他早年是以诗歌登上文坛的。如同小提琴是音乐王冠上的明珠，诗歌亦是文学塔尖上的宝石。那时的诗歌讲究美感，就连主旋律的红色诗歌也追求珍珠翡翠玛瑙，最典型的例子是贺敬之的《桂林山水歌》，“情一样深啊梦一样美”，不像今天什么腌臜的污言秽语都往上招呼。所以，凡被新时期文学锤炼过的好诗人，文字都有很高的文学含量，他们写出的散文，通篇这里那里，不经意之间就跳出醉人的词句，令人惊喜连连。

说起来王剑冰早年也是写诗出身，后来转写小说、散文，尤其散文越写越好，诗性文字，弄珏弄琼；也时有对历史的诘问和对人生的思考。本书中的《巴颜喀拉》就是这样一篇文思俱佳而又厚重的散文，面对的是具象的大山，寻觅的是人类的生长与走向，万古洪荒，沧海桑田，历史历历在目，激情在胸中燃烧，凝结于笔端，文字就像冲决而下的流水，挟裹着读者一起跟着奔涌。

在新中国成立后成长起来的这批作家中（包括20世纪40年代末、整个50年代出生的，至1978年前未登入大学校门的高中生、初中生们，统称“50后”作家），涌现了为数不少的优秀作家，即使现今的文坛也还是他们在扛鼎。

徐刚是报告文学界和散文界中的代表性作家，“诡异”的是他也是以诗人身份登上文坛的，而且当年已是著名诗人，后来转向报告文学，又写了大量散文。手不释卷是徐刚的习惯，几十年的苦读成就了他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笔下总有旁人不及的书卷气，加上诗歌的唯美文字，就显出了山外有山的风景。《自然笔记》是徐刚写海洋的一篇2万多字的长文，为我们讲述了大海的惊涛骇浪中所发生的故事。这些故事像万朵浪花一样烈烈跳动着，有的平静，有的动人，有的壮观，有的惨烈，有的灿烂，有的辉煌，让人阅读时忽而登上滔天的浪尖，忽而跌下马里亚纳大海沟的深底。给我的感觉，徐刚就像一位跳上了外太空的教师，俯瞰着占地球面积三分之二的海洋，然后忽而吟诗，忽而哲理，把惊心动魄的海底世界一一向我们展示。每一章都精彩，让我难以取舍应该把哪些文字选入本书中，最后选了最让我感动的《鲸落记》和最撕心裂肺的《鲸油：历史上的光芒》二章。

徐剑的《鹅湖书院的那场双雄会》也是好文字，阳光、石板路、招牌、老街、影子……几个意象就把人带入到似真似幻、古今交错的感觉里，画面相当清晰动人。马步升的《岁月风尘怯》是一首令人心情沉重的甘肃民歌，以西北刮来的一场沙尘暴，道出了玄黄岁月中的人类困境：本该是晚霞灿烂的时分，西天上却突然隆起了一座将天与地连成一体的黑色大山，一步步仄逼过来。此时蚂蚁一样渺小的人类，能不心生恐惧吗？当然怕，谁都怕。但接下来，作者更道出了人类顽强坚韧生存下来的一个真理：“我们心怀怯惧，也许才是一种真的担当，一种真的自信。”蒙古族动植物学家杨道尔吉的《萨拉乌苏河•生命》也似一首老歌，一曲撼人心扉的蒙古族长调，以萨拉乌苏河以及萨拉乌苏河谷的考古为线索，历数亘古天地中数不清的生命存在，感慨大自然的伟力和奇迹。周闻道的《海中央》则以一个川蜀内陆作家的文学敏感，把海南岛放到宇宙星系中加以意象化，与众不同的感觉就来了。周华诚的《碗边也落几瓣桃花》被采撷为本散文年选的书名，这是人见人爱的一个题目，单看这题目就是一首诗。周华诚一向醉心此道，他所有散文集的书名都是诗，特别能体现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古典美，当然他文章本身所追求的，亦是这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含蓄意象美。

《碗边也落几瓣桃花：2023中国散文年选》依然由细腻博识的知名散文作家韩小蕙编选。她以如下凝练传神之标题来统摄各部分之散文佳作，无不体现她一以贯之的风格与情思：《望断天涯路》《长亭更短亭》《举头望明月》《梅花天地心》《青山郭外斜》。各部分里真是精彩纷呈，不仅名家荟萃，最主要的是精品迭出，令人过目难忘，回味绵长！

韩小蕙，北京人。1982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光明日报社原领衔编辑。中国作协第七、八、九届全委会委员。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北京东城作协主席。出版《韩小蕙散文代表作》等30部作品集。主编出版《90年代散文选》及1998年以来历年《中国散文精选》等64部散文集。

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全国三八创先争优红旗手，韬奋新闻奖获得者，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荣获首届中华文学选刊奖、首届郭沫若散文随笔奖、首届中国当代女性文学奖，以及冰心散文理论奖和创作奖、老舍散文奖、北京文学奖、上海文学奖等。1994年入选伦敦剑桥国际传记中心《世界杰出人物大辞典》。2003年应美国国会图书馆邀请，成为新中国首位在该馆演讲的作家和编辑，并获美国国会图书馆奖、美国国会参议员奖、旧金山市政府和市长奖等。

韩小蕙  主编语

望断天涯路

陈世旭  河西走廊行吟

丁帆  除夕再寻豁蒙楼

徐刚  自然笔记（节选二则）

陈应松  上翠微

王剑冰  巴颜喀拉

李晓君  在火之上

徐剑  鹅湖书院的那场双雄会

辛茜  生命，壮观如许

杨道尔吉（蒙古族）  萨拉乌苏河•生命

朱朝敏  河流之路

长亭更短亭

刘汉俊  2300年前的那一道休止符

——纪念屈原

杨献平  射洪拜谒陈子昂记

卓然  “无题诗人”李商隐

王宗仁  昆仑山往事

蒋子龙  冯牧先生

高兴  当群星在紫光中旋转时（节选）

——纪念李文俊先生

任芙康  父亲

劳罕  曾氏父子

举头望明月

刘心武  钱粮胡同琐忆

裘山山  队伍上的伙食

梁衡  开河

葛水平  表弟、羊和老家

王兆胜  豆子的境遇

荣荣  我欲成仙

唐朝晖  血脉里流动的光亮（节选）

朝颜（畲族）  父亲的大海和太阳（节选）

梅花天地心

朱以撒  写者无疆

胡竹峰  关于王阳明

赵玫（满族）  去读她的书吧（节选）

张鸿  编辑这一亩三分地

程绍国  曾经编副刊

潘渊之  库斯卡娅、Chat GPT与作家的存在感

刘孝存  北京话和流行语

刘江滨  五音盈耳

青山郭外斜

李元胜  阴条岭寻蝶记（节选）

周华诚  碗边也落几瓣桃花

肖克凡  走运城

马步升  岁月风尘怯

赵德发  分水岭

周闻道  海中央

李春雷  秦岭之春

杨海蒂  哀牢山在东，无量山在西

沈念  于此辽阔之地

习习  大地飞驰

韩小蕙  醉营盘

《碗边也落几瓣桃花：2023中国散文年选》依然由细腻博识的知名散文作家韩小蕙编选。她以如下凝练传神之标题来统摄各部分之散文佳作，无不体现她一以贯之的风格与情思：《望断天涯路》《长亭更短亭》《举头望明月》《梅花天地心》《青山郭外斜》。各部分里真是精彩纷呈，不仅名家荟萃，最主要的是精品迭出，令人过目难忘，回味绵长！

韩小蕙，北京人。1982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光明日报社原领衔编辑。中国作协第七、八、九届全委会委员。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北京东城作协主席。出版《韩小蕙散文代表作》等30部作品集。主编出版《90年代散文选》及1998年以来历年《中国散文精选》等64部散文集。

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全国三八创先争优红旗手，韬奋新闻奖获得者，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荣获首届中华文学选刊奖、首届郭沫若散文随笔奖、首届中国当代女性文学奖，以及冰心散文理论奖和创作奖、老舍散文奖、北京文学奖、上海文学奖等。1994年入选伦敦剑桥国际传记中心《世界杰出人物大辞典》。2003年应美国国会图书馆邀请，成为新中国首位在该馆演讲的作家和编辑，并获美国国会图书馆奖、美国国会参议员奖、旧金山市政府和市长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