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龄化的老虎：韩国的退休困境（西方韩国研究丛书）

第一章韩国退休问题导论
托马斯·R.克拉森，柳根夏(Kun-haYu)
引言
退休是一项复杂的社会制度，在个人的生命周期中，它是非常重要的事件，影响到职场、劳动力市场和经济。当很多个体在较短的时期内退休，抑或劳动力市场上或公共政策上有重大变化时——正如老龄化社会所发生的那样——退休就变成了一个重要的公共政策问题(YangandKlassen2010)。
在工业化国家中，退休政策和相关的退休金方案差异很大(Lynch2006；1543)。如图1.1所示，每个国家都有一套独特的相关制度方案和政策，尤其是在退休年龄问题上(Cooke2006;ForneroandSestito2005;Kim2009)。然而，总体来说，延长工作年限在很多发达国家都是政府的政策目标(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sationforEconomicCo-operationandDevelopment，以下简称经合组织]，2006;Taylor2004)。延迟退休年龄对于应对人口老龄化、寿命延长、低生育率及政府为退休人员提供的养老金和医疗保障不足等问题，非常必要。
多数西方国家致力于延迟退休，而韩国的决策者、雇主和劳动者们却面临着非常矛盾的状况；劳动者工作年限更长，却需要提前退休。因此，韩国政府和社会各界必须对劳动力市场政策进行根本性调整，以应对人口老龄化。
在韩国以及一些东亚国家，如日本，退休政策和模式与绝大多数其他经合组织国家大为不同。在韩国，虽然往往是不情愿而为之，但对很多劳动者来说，他们需要在劳动合同中约定好，年轻时即从自己的主业上退休，继而再开启第二个职业，自己创业或给人打工——这是韩国退休政策和模式最显著的特点。几乎所有雇佣合同和工会合同中都会约定退休年龄，退休年龄因职业不同而不同；大学教授65岁，教师62岁，公务员60岁，公共领域的工作者退休年龄更低一些，金融服务领域58岁，制造业的从业者退休时间更早。
在一些领域和公司，通过正式和非正式的机制，劳动者习惯性地被迫在合同约定退休年龄之前数年就退休，在金融服务领域，从业者50出头就退休是很普遍的现象。这是通过“荣誉退休”和“提前退休”，或者把劳动者转岗到不喜欢的工作岗位上，达到使其退休的目的。鉴于寿命延长而退休金又微薄的现状，劳动者在达到雇佣合同约定的强制退休年龄之后，不得不继续打工以避免陷入贫困(Yang2011)。大多数50多岁就退休的人在服务业找到一些不稳定、工资又低的工作，或者自己创业。很多人会利用退休金和银行贷款来开小零售商店或经营自己的饭馆或咖啡店，这样的企业入行门槛低，但是破产率高、回报低、工作时间长。就像本书第九章所述，有一些被迫退休的韩国劳动者在其他国家，例如美国或者加拿大，来开始自己的第二职业。
由于过早退休且需要以更低的工资来再就业，韩国人的工作年限是经合组织国家中最长的，平均有效退休年龄略高于70岁，老年劳动者的劳动市场参与率在过去50多年中一直居高不下。在2005年，65到69岁的老年男性就业率达到50%，70岁以上的男性就业率达到34%(韩国国家统计局[KoreaNationalStatisticalOffice]，2010)。如第三章中所回顾的那样，工作年限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法定退休年龄后的退休金收入过低。据报道，在2010年，55岁及以上的韩国人中不到一半(46%)领取到了退休金，而在那些能领取到退休金的人中，85%的人每个月领取到的钱不到500000韩元(韩国国家统计局，2010)。
在韩国，虽然合同强制退休是普遍的，但是劳动者不一定接受。实际上，相对年轻的退休年龄、退休的非自愿性和对年龄的歧视，导致人们的生活满意度较低，尤其是和西方国家劳动者的生活体验相比(Shin2007;Yang2012)。
过去10年中，在韩国和它的一些邻国，尤其是日本，支持合同强制性提前退休政策的历史条件已经发生了变化。人口发展的大趋势，如快速老龄化、寿命增长、持续性的低生育率，对劳动力市场正产生着巨大的影响。同时，对经济出口竞争力至关重要的工业领域，正经历从制造业向服务业的转变。从雇主的层面来说，人力资源管理实践正在发生改变，他们仿效西方公司的做法，对基于个人绩效的制度越发重视(KimandBriscoe1997;LeeandLee2003)。工会逐渐开始把合同强制退休年龄这件事视为很多劳动者的关切(韩国国际劳动基金会[KoreaInternationalLabourFoundation]，2010a;2010b)。女性劳动力参与度的提高以及其他一些因素，使得韩国职场中对个人权益的认可度提高，尤其是在性别问题上(Choetal.2010)。国家政策已经把国民年金计划的领取资格年龄从60岁提高到65岁，这进一步拉大了合同强制退休年龄和领取养老金资格年龄在时间上的差距。
本书的目标是研究过早退休和已经进行的或提议的相关政策改革的启示，以便使劳动者能够继续工作而不必过早退休。分析主要关注该改革的制度约束，以及强迫退休对个体的影响。鉴于对本话题的研究尚属首次，本书将采用多学科比较的方法，各个章节的作者包括经济学家、社会学家、法律学者和政治科学家。本书的作者们希望能够为研究者、决策者和其他人提供关于本话题的政治、社会、法律和经济启示。鉴于韩国和其他亚洲国家在快速老龄化背景下对退休政策的讨论，本书的编写恰逢其时。本章是对韩国法定退休问题进行相关讨论的绪论，也是本书其他章节的一个导论。
强制退休之争
在持续存在固定退休年龄的国家，关于强制退休的公共政策讨论多围绕“禁止合同强制退休对劳动力市场表现有多大程度的影响”展开。无论在韩国还是在其他国家，关于退休的讨论，其核心问题涉及四个关系；第一，年轻人失业和年长工人延长就业时间之间的关系;第二，年龄和生产力之间的关系;第三，年龄和补偿之间的关系;第四，个人利益和社会关切之间的关系。在韩国，无论是在公共领域还是私人领域，关于这四方面关系的讨论在过去几年中越来越热烈并广受关注。本书所有章节实际上都和这四个方面相关。
在韩国，公共政策方面近些年才开始持续关注退休问题。中老年工人的劳动力市场参与问题在2006年才得到一致关注，劳动力市场三方约定要提高这些工人的市场参与率。此前，劳动力市场政策主要关注的是经济危机、劳动关系和积极的劳动力市场举措(Yang2010)。然而，劳动者个人和他们的家庭几十年来对提前退休都怀有疑虑，这促使一些民众移民到其他国家，该问题将在第九章进行说明。
关于失业年轻人和年长工人的问题，经济和公共政策领域的相关文献都充分认可了以下观点，即禁止强制退休总体来说并不会减少年轻人的就业机会。而固定劳动总量谬误则持对立观点；经济中的工作数量是固定的。可能该论点从常识的角度看有一定道理，但是，限制一些工人的就业机会，比如年长者或女性，将会导致总体经济活力的下降和经济中工作总量的减少。
经合组织(2006；13)声明；“摈弃那些荒诞的说法非常重要，比如‘减少年长者的工作，会给年轻劳动者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这种言论虽未经证实，但非常顽固。”经合组织(2011)最近的分析表明；年轻人和年长者的就业率在统计学意义上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一方增长，另一方也会增长。因此，经合组织(2011；76)得出结论；“‘公共政策可以在不同年龄段的工人之间重新调整固定数量的工作机会’的想法根本上是错误的。”
然而，在韩国，有一种广为接受甚至极其普遍的看法；禁止合同强制退休，甚或延迟退休年龄，将会导致年轻人失业。下一章将说明，考虑到人口发展趋势，即使这种看法正确，在快速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前提下，强制退休也不会提高年轻人的就业率。第四章将探索这种预设如何影响司法决策，其他章节将说明这种看法对公共政策的影响。

韩国是世界上老龄化速度最快的国家，庞大的老龄人口迫使退休制度作出改变。数十年来，韩国民众一直在呼吁推迟退休，原因在于退休年龄和养老金领取年龄之间存在数年空档期，许多韩国老年人不得不依靠临时工作度日。
然而，由于退休制度的改革涉及社会福利、代际公平、劳资关系等方方面面的问题，改革的过程难免面临多重博弈。人口老龄化已成为21世纪重要趋势之一，对于韩国退休制度和老龄化的讨论，让我们得以一窥其他国家的未来。

[加]托马斯·R.克拉森（ThomasR.Klassen）
加拿大约克大学政治科学系和公共政策与管理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比较福利国家，特别是收入保障政策。

[韩]梁允祯
韩国外国语大学助理教授，国际地区研究生院国际发展研究部主任。研究领域包括老龄化和生活质量、老年人的社会政策以及发展背景下的社会政策和保护。

译者简介
刘雪莲
博士，大连外国语大学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英国雷丁大学访问学者。著有学术专著一部，发表学术论文10余篇，主持省级一流本科课程一门，主持并完成省级和校级科研项目多项。主编、参编教材、著作10余部，主译、参译著作6部。

前言001
致谢001
第一章 韩国退休问题导论001
引言001
强制退休之争005
韩国的例外主义013
当前发展018
本书章节025

第二章 韩国和东亚的人口变化036
引言036
韩国的人口老龄化038
老龄化对人口的影响044
老龄人口的特征051
结论059

第三章 韩国老年人的福利制度和收入保障063
引言063
韩国福利制度的发展064
国民养老金071
结构性问题078
结论082

第四章 韩国强制退休的法律基础087
引言087
强制退休的定义和类型088
辩论和最近的立法运动090
强制退休的法律规定093
建议100
结论103

第五章 韩国女性和退休106
引言106
儒家文化下的女性工作与退休109
舒服退休的条件113
女性退休的复杂性121
讨论125

第六章 退休养老金计划的制度化和社团主义在韩国的有限作用138
引言138
制度变迁的动力141
有组织的劳工和退休养老金计划146
讨论156

第七章 韩国的国民养老金、劳动力市场和退休问题：体制上的错配和替代政策160
引言160
国民养老金计划的现状164
国民养老金的劳动力市场环境170
韩国劳动者的工作生涯和退休179
结论182

第八章 日本退休模式的改变187
引言187
日本强制退休的历史188
老年劳动者和退休年龄政策191
老年劳动者就业援助概述195
公共养老金、强制退休和就业政策200
就业、劳动力市场和老年劳动者的态度204
结论211

第九章 迈向退休的移民：韩国老年人移民加拿大之后的生活219
引言219
韩国的退休环境和移民加拿大221
移民时所处的人生阶段和在加拿大的经历227
结论239

第十章 退休的未来246
引言246
劳动力老龄化250
日本的强制退休254
未来261
退休问题的未来；日本之鉴264

韩国是世界上老龄化速度最快的国家，庞大的老龄人口迫使退休制度作出改变。数十年来，韩国民众一直在呼吁推迟退休，原因在于退休年龄和养老金领取年龄之间存在数年空档期，许多韩国老年人不得不依靠临时工作度日。
然而，由于退休制度的改革涉及社会福利、代际公平、劳资关系等方方面面的问题，改革的过程难免面临多重博弈。人口老龄化已成为21世纪重要趋势之一，对于韩国退休制度和老龄化的讨论，让我们得以一窥其他国家的未来。

[加]托马斯·R.克拉森（ThomasR.Klassen）
加拿大约克大学政治科学系和公共政策与管理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比较福利国家，特别是收入保障政策。

[韩]梁允祯
韩国外国语大学助理教授，国际地区研究生院国际发展研究部主任。研究领域包括老龄化和生活质量、老年人的社会政策以及发展背景下的社会政策和保护。

译者简介
刘雪莲
博士，大连外国语大学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英国雷丁大学访问学者。著有学术专著一部，发表学术论文10余篇，主持省级一流本科课程一门，主持并完成省级和校级科研项目多项。主编、参编教材、著作10余部，主译、参译著作6部。